057 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在春季入学

1977年7月17日，党的十届三中全会一致通过《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职务的决议》,邓小平正式复出。面对“**”后百废待兴的局面，邓小平忧心如焚，深知要赶上世界先进水平，得从科学和教育着手。复出伊始他便主动提出分管教育和科学工作。

7月29日，在听取中国科学院副院长方毅、教育部部长刘西尧等汇报工作时，邓小平提出：“最近准备开一个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找一些敢说话、有见解的，不是行政人员，在自然科学方面有才学的，与‘四人帮’没有牵连的人参加。”①会后，科教系统抓紧从各地选派参会人员。

8月4日至8日，邓小平亲自主持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吴文俊、王大珩、苏步青等33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科学家、教育工作者受邀参会。他们当中，既有院校领导，也有专家学者，年龄最大的是82岁的小麦育种专家金善宝，最小的只有31岁。座谈会上，邓小平开门见山说：“邀集这次座谈会的目的，就是要请大家一起来研究和讨论，科学研究怎样才能搞得更快更好些，教育怎样才能适应我国四个现代化建设的要求，适应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要求。”②

刚经历过“**”,人们大都心有余悸，对知识分子来说，在“两个估计”阴云笼罩下更是有所顾忌。虽然邓小平有意解开与会专家的思想包袱，但座谈会上大家依然显得拘谨，话题自然十分有限。为了鼓励与会者畅所欲言，邓小平特别强调： “想说什么说什么,发言可长可短，讲一次两次可以，十次也可以，插话都可以。自由一点，什么话都可讲。这里没有棍子，要消灭棍子。三个公司：钢铁公司、帽子公司、还有鞋子公司，都丢掉。”③在邓小平的引导下，会场的气氛逐渐轻松热烈起来，大家争相发言，积极为振兴科学教育建言献策。

话题虽然越来越广泛，但大家在恢复高考这事上依旧欲言又止。教育领域是“**”的重灾区，矛盾十分集中。1972年周恩来提出高中毕业后直接上大学的建议没能推行，1975年邓小平主持的教育整顿也被迫中断。恢复高考十分敏感，与会专家心知肚明。8月6日，武汉大学化学系副教授查全性发言。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痛陈推荐招生的弊病，呼吁一定要当机立断，只争朝夕，改进大学招生办法。查全性的这席发言说出了与会者的心里话，语惊四座，引起强烈共鸣。大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纷纷发言，一致认为宁肯晚招生也要恢复高考，若继续采取老办法招生，招来20多万人，很多都不合适，浪费就大了。

可是，1977年的招生办法此时已经确定。是年6月29日至7月15日，教育部在太原召开了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座谈会。这次座谈会虽然对文化程度等提出了要求，但依然沿用“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原则，整体招生框架并没有大动。

邓小平此前对恢复高考已有考虑，原计划准备一年后再推行。座谈会上大家对恢复高考的迫切愿望对他触动很大。邓小平略有所思，转过身问刘西尧：今年就恢复高考还来得及吗?刘西尧回答，推迟几个月招生，还来得及。邓小平听后当即作出决定： “既然今年还有时间，那就坚决改嘛!把原来写的招生报告收回来，根据大家的意见重写。招生涉及下乡的几百万青年。要拿出一个办法来，既可以把优秀人才选拔上来，又不要引起波动。”④话音刚落，全场响起热烈掌声。在座谈会最后一天的总结讲话中，邓小平再次表态： “高等院校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要再搞群众推荐。从高中直接招生，我看可能是早出人才、早出成果的一个好办法。”⑥

根据邓小平的意见，教育部向国务院报送了《关于推迟招生和新生开学时间的请示报告》,报告指出： “原计划高等学校和中等专业学校八月开始招生，十一月中旬新生开学。现根据邓副主席最近的指示，我们将对高等学校招生制度作较大的改进，招生时间拟推迟到第四季度，一九七七年新生于明年二月底前入学，推迟三个月(包括寒假)。”邓小平审阅后批示：“这是经过考虑，为了保证重点大学学生质量而商定的。拟同意。”◎其他中央领导也在报告上圈阅同意。8月13日起，

教育部组织召开第二次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重点讨论招生制度改革问题。

恢复高考关系千家万户，牵扯到上山下乡等诸多政策，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社会波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恢复高考合不合适，怎么看待“两个估计”,要不要面向社会青年招考，应届毕业生没有经过劳动锻炼怎么保证世界观，几百万人参加考试怎么应对，要不要群众推荐……由于在这些具体问题上一直争论不休，招生工作会议一度处于议而不决的状态，新的招生方案迟迟拿不出来。8月12日至18日召开的党的十一大虽然宣告“**”结束，但依然肯定“**”的错误理论和实践，这对原本陷入徘徊状态的招生工作会议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恢复高考的决策今年还能不能得到落实?重重疑虑在人们心中蔓延开来。

在这一筹莫展的关键时刻，邓小平多次表态，决心很大。9月6日，他就高校招生问题致信中央政治局其他几位常委： “招生问题很复杂。据调查，现在北京最好中学的高中毕业生，只有过去初中一年级的水平(特别是数学),所以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大学生，须在社会上招考，才能保证质量。”①9月19日，邓小平召集教育部负责同志谈话，督促办事要快，不要拖。他明确提出“两个估计”不符合实际，批评招生条件过于烦琐，依然有“左”的条条框框，强调政审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现，招生主要抓两条：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是择优录取。

在邓小平强有力的推动下，招生工作会议加快推进，新的招生文件起草完成。新文件调整了大学招生的范围和录取比例，放宽了年龄婚姻等条件限制，简化了政审程序，为广大社会青年特别是大龄知识青年打开了求学通道，为受家庭出身、社会关系之累的莘莘学子提供了考试机会。10月5日，中央政治局原则通过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12日，国务院转发了这个文件，决定从1977年起恢复统一考试制度。恢复高考的消息通过各大媒体传遍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多少学子奔走相告、互报喜讯，多少青年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1977年冬季，570万考生走进期待已久的考场。1978年春季，27.3万新生迈进心驰神往的大学校园。改革春雷第一声，恢复高考是邓小平复出后作出的第一个决策，不仅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也改变了国家和民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