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月,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召开。大会再次提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标,确定了以周恩来、邓小平为核心的国务院领导人选,为开展全面整顿提供了有力保障。会议结束后,周恩来病情日趋严重,邓小平临危受命,开始主持国务院的日常工作,继而又同时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
“**”后期,毛泽东先后作出要安定团结、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等指示,邓小平根据指示要求提出了全面整顿的思想。1975年2月,党中央转发通知时指出,“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当前特别要把交通运输和煤炭、钢铁生产抓上去”。邓小平审时度势,把铁路整顿作为整顿经济领域、扭转混乱局势的突破口。
(一)“铁路问题太严重,不抓不行了”
“**”以来,尤其是全面夺权后,由于闹派性、打派仗,铁路系统遭受严重破坏,极大干扰了正常运输秩序。一是运输能力下降。1974年,全国铁路货运量只完成计划的92%。1975年1月,全国20个铁路局,有15个没有完成运输计划。全国铁路日装车量只达到当时日装车能力的80%。二是堵塞严重。尤其是两条线(陇海、浙赣)和四个点(徐州、南京、南昌、太原)。京广、津浦、陇海、浙赣四大干线不通畅,徐州、南京、南昌等铁路局的运输长期堵塞,许多处于半瘫痪状态。进入1975年,情况更甚。1月,客货列车正点率只有68.6%和70%。三是运营混乱。制度不严,纪律松弛,事故多发。1974年全路发生行车重大事故和大事故755起,比1973年增加48%,是1964年的8倍多。无票乘车、扒火车、斗殴闹事等治安问题也层出不穷。
铁路运输不畅不仅影响到煤炭、电力供应和工业生产部门生产,而且影响到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由于铁路运输不畅,大庆、克拉玛依等油田被迫部分关井停产。一些省份的铁路沿线存煤500多万吨运不出去,甚至因堆积致使煤堆自燃。一边是煤炭堆积,一边却是煤炭告急。多地煤存量严重不足,缺煤使华东电网发电量减少三分之一,江苏、湖南等省有40%以上的工厂停产或大幅度减产。南方许多省市氮肥、磷肥生产也受到影响。这进一步影响到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依江傍海、四季常青的福建省,蔬菜、禽蛋等副食品却要从外省调运;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浙江省,还要向东北、华东等地调借玉米、地瓜干度过粮荒。铁路运输问题成为阻碍局势扭转的关键。
(二)“不行,不能拖,不能等”
铁路整顿刻不容缓。1975年1月至2月间,邓小平多次召见刚刚上任的铁道部部长万里汇报情况。万里是跟随邓小平转战南北多年的老部下。在四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召开前,李先念等老同志顶住“四人帮”压力,坚持由万里出任铁道部部长。
1975年1月28日,邓小平召来上任刚十天的万里汇报铁路情况。邓小平听完后,指出铁道部要解决体制问题、干部管理和运输生产三个问题。邓小平提出的这三点意见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万里发表意见说:铁路问题复杂,解决难度较大,计划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争取用半年时间解决问题。对此,邓小平说:不行,不能拖,不能等,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坚决的措施,迅速扭转形势,改变面貌。
2月6日晚,邓小平又一次召见万里。邓小平再次强调:要用最快的速度、最有力的措施,迅速改变铁路面貌。他要求铁道部代中央起草一份关于解决铁路问题的文件。他说,文件中要写清楚有关方针政策,不要写成业务性的;文字不要太多,文章不要太长,关键的东西要写明白。根据邓小平指示,万里组织人开始起草《中共中央关于加强铁路工作的决定》。2月11日,这天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邓小平找余秋里(因病由袁宝华代表)、谷牧及万里到他家里讨论铁路问题。万里表示,以解决铁路问题为重点的全国工业书记会议准备在3月召开。邓小平说,不行,要在2月25日开。邓小平要求,要抓紧把铁路整顿的文件搞好,并口授文件主要内容。后来,谷牧回忆了国务院召开的一次常务会议的情况:“我们一些人先到,主持会议的小平同志进来,边走边愤慨地说,铁路问题太严重,不抓不行了。他坐下后,大家便纷纷反映徐州等几个铁路局严重堵塞,影响津浦、京广几条大干线运输的紧迫情况。经过一番讨论,小平同志拍板:立即进行整顿,迅速扭转局面,为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创造条件。”
(三)“不拉手了。现在工业情况还不好”
1975年2月25日至3月5日,全国主管工业的书记会议在北京召开。29个省、市、自治区党委和国务院25个部、委、办及有关单位的负责同志出席。国务院副总理王震主持预备会,副总理谷牧对《中共中央关于加强铁路工作的决定》(代拟草案)作了说明。
3月5日是会议的最后一天,邓小平出席会议并讲话。邓小平到会时的一个举动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邓小平步入会场时,大家起身准备与他握手。邓小平手一摆,说道:不拉手了。现在工业情况还不好,等你们工业搞上去了,再拉手。他说:要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利用不打仗的宝贵时间,加强社会主义的物质基础。这个一改常规的做法使得与会者深感形势严峻和责任重大。
邓小平提出,全党全国都要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这就是大局。这是多年来不再讲过的,到会者耳目一新,精神为之一振。接着,邓小平对所谓的“限制资产阶级法权”“唯生产力论”“抓革命保险,抓生产危险”等论调进行批驳。在谈到怎样把国民经济搞上去时,他说: “当前的薄弱环节是铁路。铁路运输的问题不解决,生产部署统统打乱,整个计划都会落空。”关于解决铁路问题的办法,他提出,要加强集中统一领导,建立必要的规章制度,增强组织性纪律性。邓小平进一步谈到反对派性的问题。邓小平指出,反对派性“是大是大非问题”“现在闹派性已经严重地妨害我们的大局”“这个问题不解决,光解决具体问题不行”。邓小平还提出了解决闹派性的方法和群众工作问题。
1975年3月5日,中共中央发出1975年第9号文件《关于加强铁路工作的决定》。这个文件和邓小平在全国工业书记会议上的讲话成为铁路整顿的总纲。经过大刀阔斧的整顿,不到一个月,问题最严重的徐州铁路分局得到解决;不到两个月,两条线、四个点的问题解决;四个月后,达到了“四通八达、畅通无阻、安全正点、当好先行”的要求。铁路的整顿,带动了整个工业首先是钢铁行业的整顿,煤炭工业的整顿也取得成效。在铁路整顿的带动下,其他方面的整顿也陆续展开。
1975年整顿工作在很短时间内就取得了明显成效。这一年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四五”计划的最后一年,计划的工农业总产值和大多数产品质量指标基本完成,全国工农业总产值比上年增长11.9%,成为“**”以来经济状况最好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