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作为一位枭雄,主要有的是军事统帅之功。讲完他指挥清军击败李自成、击败南明政权、击败张献忠这些军事大事后,回过头来说一说,他作为领导人,在政治民生方面的表现。
多尔衮力主让顺治迁都,这个决策是英明的,如果清军主力回沈阳,只派人留守北京,那么,大清是没有机会一统华夏的。可是,摄政王把二十万八旗带到北京后,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生活下来,如何安顿?对政治民生,摄政王的才能弱一些,但是作为摄政王,政治民生,都归他管。再者,政治民生自然有汉官替他想在前面,给他上疏建议:“京畿内外,瘟疫死的人家,前明皇室官宦被杀和逃走的人家,都可以请八旗军民入驻。那些活着的、没逃跑的人家,可以腾出房子来,可以让出田地来,给旗人。”因为旗人高百姓一等, 旗人是主子,百姓是奴隶。多尔衮很关心旗人的生活安乐问题,只有八旗家眷安定幸福了,将士们在前方打仗才有劲头。于是,多尔衮采纳了大臣的意见,下令:“圈地!”一项祸害百姓的清初恶政开始了: 清初的圈地, 即指清顺治二年至康熙八年间(1645—1669年) ,为解决“东来满洲”旗人生计问题在京畿、直隶等地开展的强制性土地分配政策,它与投充、逃人法、剃发、易服一道被学界称为清初“五大弊政”。
《清世祖实录》记载了“圈地令”:“我朝建都燕京,期于久远,凡近京各州县民人无主荒田及明国皇亲、驸马、公侯、伯、太监等死于寇乱者,无主田地甚多,尔部(户部)可概行清查。若本主尚存,或本主已死而子弟存者,量口给与,其余田地尽行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此非利其地土,良以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无处安置,故不得不如此区画??可令各府州县乡村,满汉分居,各理疆界,以杜异日争端。今年从东先来诸王各官兵丁及见在京各部院衙门官员,俱著先拨给田园。其后到者,再酌量照前与之。至各府、州、县无主荒田及征收缺额者,著该地方官查明,造册送部。其地留给东来兵丁,其钱粮应征与否,亦著酌议。”
抛开那些堂而皇之的言辞,这份“圈地令”传达出了以下几个要点:清查、分拨近京无主田地,满汉分居、各理疆界,清查事宜由户部主管、各地方官清查造册。换言之,圈地是一项政府行为,是在对田地原有主人给予一定物质补偿的前提下进行的“土地征收”工作,圈占后的土地不再是私人财产,“以田代饷”,具备一定的“国有”性质。
圈地,主要是在畿辅地区(今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 推行。顺治小皇帝在北京登基两个月后,为了解决迁都到北京的大批旗人的定居和生计问题,多尔衮发布了“圈地令”。名义上, 是说把近京各州县“无主荒田”“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 ,实际上却是不分有主无主,大量侵占畿辅地区居民的产业。“圈田所到,田主登时逐出,室内所有皆其有也。妻孥丑者携去,欲留者不敢携。其佃户无生者,反依之以耕种焉。”转年二月,多尔衮“令户部传谕各州县有司,凡民间房产有为满洲圈占、兑换他处者,俱视其田产美恶, 速行补给, 务令均平”。话说得冠冕堂皇,既然以掠夺为目的,“均平”就只能是一句政治谎言。满洲贵族作为占领者,为了自身利益,自然要侵犯京畿百姓的利益。
农耕文明时代,土地在中原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始终占据着不可比拟的重要位置。《尚书大传》: “各安其宅,各田其田。”摄政王多尔衮最初批准“圈地令”时,是否意识到了圈地的正反两面性? 虽然是摄政王多尔衮签批的“圈地令”,但这个主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有学者断言:清初的圈地源自明末官田皇庄制度。土地兼并问题在明朝末期一直存在,宗室勋贵们一直在通过“奏乞”和“投献”的方式侵占民田。“奏乞” ,指的是事先指某处为“荒地” “闲地” ,奏请皇帝允许自己将其占为己有。“投献” ,指的是农民因破产或为求得庇护而将田产自动献给贵族。仅依嘉靖年间的统计,京畿周边各类官田皇庄便达二十余万顷。明末频繁的战乱与杀伐,让农民的田产朝不保夕,农业生产更是日渐凋敝。
保定巡抚王文奎上奏:“臣叨抚入境,自定兴而西,观其道路荒凉,邮亭焚毁,人烟冷绝,车尘阒如。每抵州县城郭,尚有鹑衣马户,环拥诉泣,极称难支者。”山东东昌地区的情形是“七载兵荒,城郭庐舍,俱是丘墟,荆棘满目,白骨如山。至于临清一镇,素号咽喉,及今行人断绝,市肆榛莽,瓦砾阻滞通衢,商店变为溺厕”。在疮痍满地与军费紧张的矛盾之间,首先提出对荒地进行屯种的恰恰是熟悉土地的汉人官员。山东巡抚方大猷在条陈中称:“州县卫所荒地无主者,分给流民及官兵屯种,有主无力者官给耕牛, 三年起科。”其后,河南、湖南等地方官员也先后提出过垦荒的请求。顺治元年(1644)十二月己未,顺天巡按柳寅东“已言清查无主地,面条陈其圈换五便” 。其后清廷“部议施行”, 讨论通过了这一提案,即前文所引“圈地令”的由来。
摄政王多尔衮批准“圈地令”,并非要将耕地变为牧场或猎场,睿亲王不会那么没脑子,前方将士需要军粮,后方百姓耕种土地,恢复生产,至关重要。
圈地时,由户部遣“满官”人等到田间,前后两匹马牵扯绳索进行计量,每绳圈得土地七垧(一垧约为六亩)。圈得的土地如何分配? 副都统以上官员给地三十垧,八旗士兵则每丁给地十垧。给地后,朝廷便开始“停支口粮”,并规定“嗣后虽增丁不添给,亡故降革不退出”,此即清初的“计丁授田”政策。
但是,任何政策,在具体实施中,都会有人为操作的可能。圈地带来的不良反应,超出摄政王多尔衮的预期。比如,一些有主良田被强行圈占,以贫瘠盐碱之地进行“拨补”,造成汉人百姓“离其田园,别其坟墓,甫新授之田,庐舍无依,籽种未备”,愁苦万般。圈地给汉人百姓带来了灭顶之灾。
圈地给旗人。那失去田地的汉人怎么过活?
满洲贵族、官兵虽然有了田地,但他们善于打仗杀人,并不愿意从事耕作。汉人百姓愿意耕种,但没有了田地。于是,顺治二年(1645) 有了《投充法》:准许八旗官兵招收失业农民屯垦耕地,甚至准许汉人地主“带地投充”。清廷以“民人投充旗下为奴者,原为贫民衣食开生路也”,“愿投者听,不愿投者,毋得逼勒”, 事实上,为数众多的失地平民,是被“言语恐吓,威势逼胁”而委身旗下的。旗人利在得产,不容分辨,把许多不在圈占范围之内的百姓连地带口强行鲸吞。满洲贵族作为侵占者,手中握有刀把子。中原百姓在遭军事侵略之后, 又遭到了政治侵害,“圈地”连带“投充”,从掠夺田产,上升为掠夺人口、人身。
清初诗人方文有诗云: “一自投充与圈占,汉人田地剩无多。”
一句话:旗人变成了地主兼奴隶主,汉人百姓从农民退化为奴仆。
“投充”连带的是“逃人”。缉捕逃人是清初推行的另一项恶政。尽管它引起了汉族官民的激烈反对,清廷统治者为维护满洲利益却顽固地坚持,成为朝野关注的一个重大问题。
清朝入关后,在近京三五百里内的顺天、保定、承德、永平、河间等府大量圈占土地,强迫百姓投充补充其壮丁队伍。沦为农奴的人不但遭到残酷剥削,从事繁重劳动,而且没有人身自由,这引起他们大量逃亡。
逃人问题由来已久。清朝兴起时,在辽东战胜明军,抓捕辽民,其后入关掠夺中原,战利品中包括俘获多少汉人。多年下来,总计百万之众。清朝将他们分赏给旗人充当奴仆,有不少人忍受不了虐待和思乡之苦,寻机逃亡。清朝入主中原后,通过圈地和投充,强逼汉人为奴,被驱迫为奴的汉人过着毫无自由的牛马生活,而且子子孙孙皆为奴,难以摆脱世代受奴役的命运,一部分人感觉走投无路,悲愤自尽,以死抗争。康熙帝也说: “必因家主责治过严,难以度日,情极势迫使然。”更多的汉人不堪忍受旗人主子的欺压,铤而走险,选择了逃亡抗争之路,大批逃亡,愈演愈烈。顺治三年(1646)五月,多尔衮在谕兵部时说: “只此数月之间,逃人已几数万。”汉人奴隶都跑了,旗人奴隶主的田地谁来耕种? “逃人”是旗人的劳动力,旗人自然不愿意自己的“财产”蒙受损失。于是,清廷严厉地推行《缉捕逃人法》。“捉拿逃人一款,乃清朝第一急务。”朝廷专门设立兵部督捕侍郎负责追捕审理,地方官也以缉捕逃人作为考绩的重要标准。满洲贵族制定的《缉捕逃人法》的特点是薄惩逃人,重治窝主。缉捕逃人给汉族百姓带来了无数灾难。史料记载:“国初最重逃人。逃人,旗下逃避四方者也。一丁缉获,必牵一二十家,甚则五六十人。所获之家固倾家而**产矣;其经过之处,或不过一餐,或止留一宿,必逐日追究明白,又必牵连地方四邻。故获解逃人,必有无数无辜者受其累。”
清廷制定了严厉的逃人法。顺治三年(1646) , 清廷规定: “逃人鞭一百,归还本主,隐匿之人正法,家产籍没。”严厉惩办窝藏逃人就是这种政策的一项体现。顺治六年(1649) 九月,靖南王耿仲明统兵南征广东,由于他的军中收留的旗下逃人被察觉,他在江西吉安府境畏罪自杀。顺治七年(1650)六月,广西巡抚郭肇基等人因为“擅带逃人五十三名” ,竟被一律处死,家产被全部抄没。耿仲明、郭肇基虽贵为王爷和地方大员,但他们毕竟是汉人,隐匿逃人直接触犯了满洲贵族的利益,最终难免一死。
多尔衮谕告群臣,凡为剃发、衣冠、圈地、投充、逃人所牵连者,一概治罪,决不轻恕。
至此,再回顾一下多尔衮颁行剃发令恶政的事。
投降剃发,清朝以此来验证汉人是否真心归顺。在辽东时,清朝即令汉人降者剃发易服。前文有述,吴三桂在山海关降清,就接受了剃发。多尔衮刚刚进入北京时,为了缓和汉人官民的反对情绪,主动颁令:汉人归降可以不剃发。多尔衮面对西路军连胜,南路军告捷的传报,以为天下大势就此安定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强迫推行剃发令。他以皇帝福临的名义正式命令礼部传谕京城内外,并直隶各省、府、州、县、卫、所、堡等处军民,立即剃发,限十天内完成,遵依者是我朝百姓,迟疑者和反抗的与流寇相同,定重重治罪。如果逃避剃发,巧言争辩的,决不轻饶;如果有再为此事上疏,不随本朝制度的,杀无赦。多尔衮在派侍卫尼雅达、费扬古去慰问多铎时,也告诉他:“江南各处文武军民,全部命令他们剃发。如果有不从的,以军法从事。”
据说,多尔衮重新颁布剃发令与汉人降臣孙之獬有关。孙之獬本是一名进士,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为人色厉内荏,在天启年间,为了保全自己的官位,对朝廷红人魏忠贤谄媚奉承,最后还加入了阉党。没多久,魏忠贤这座大靠山轰然倒塌,孙之獬也跟着遭殃, 被皇帝驱逐回家。清军入关后,见孙之獬主动投降,又知晓此人曾在宫中当过官,为装点门面,清军愉快地接纳了他,还送给他一个礼部侍郎的官。孙之獬野心勃勃,为了取得更大的殊荣,他标新立异,主张剃发留辫穿满服。在上朝时,大家看到孙之獬穿着满族衣服,心中很是讶异,不知道孙之獬葫芦里卖什么药,而孙之獬却对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毫不在意,嚣张地走入满族大臣的队列里,却被众臣赶了出来。他只好灰溜溜回到汉人大臣的行列里。汉人大臣这时也愤愤不平,认为孙之獬太可恨,曲意逢迎,狡猾至极。于是,汉人大臣也都排挤着他,不让他入列。
孙之獬窘迫难堪,大动肝火,怒而上疏,提议之前暂停的剃发令应该恢复,加快执行:“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 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他的意思是, 要全国的汉人都行剃发礼,以表对满洲文化的尊重,由此提高皇帝的统治地位。摄政王多尔衮看了奏折,正合心意。
剃发,是女真人习俗。几千年来汉人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观念,成年后是不剃发的,“衣冠束发”成为汉人的外在标志。在全国推行剃发令,给汉人带来了莫大的耻辱和伤害,严重伤害了汉人的感情,使他们失去了作为汉人的外在标志和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最为震撼的是,剃发令引发了汉人群体剧烈的反对,人们纷纷起来抗争,搅扰起一场惨无人道的腥风血雨,悲壮激烈的反剃发斗争风起云涌。当时反剃发有多么激愤、惨烈, 流过多少血泪,现代人是难以想象的。王家桢的《研堂见闻杂记》对这一段历史有很清楚的记载:“中原之民,无不人人思挺螳臂,拒蛙斗,处处蜂起,江南百万生灵,尽膏草野,皆之獬一言激之也。原其心,止起于贪慕富贵,一念无耻,遂酿荼毒无穷之祸??”
孙之獬因促使“剃发令”重新颁布之功,被提升为兵部尚书。为了再立新功,他毛遂自荐前往江西招抚南明官军。然而,汉人官军大多是因为惧怕清军才望风而降,决不会因为孙之獬的三寸巧舌就卖国求荣。得知是他请颁“剃发令”,人们纷纷指责,甚至有人扬言要剥他的皮。他吓得仓皇而逃。所以,他“久任无功,市恩沽誉”,最终被革职为民。
顺治三年(1646)秋, 孙之獬还乡,正巧遇到山东爆发的农民起义,他被活捉。人们对孙之獬恨之入骨,在他身上遍刺针孔,插上毛发,以惩罚其献媚清廷、残害同胞的罪行。众人将孙之獬斩首市曹,暴尸通衢。消息传出,人们无不拍手称快。
摄政王多尔衮给吏部下旨,讨论孙之獬抚恤之事,有人赞同给予抚恤,有人反对,说孙之獬已被削去官籍,不应抚恤。多尔衮内心也轻蔑孙之獬这种小人行径,面对这两种意见,冷笑着选择了后者:“孙之獬的生死跟朝廷无关,不给予任何旌表和抚恤。”
在大清立足未稳之际,多尔衮就急切恢复剃发令。这个决定是极为愚蠢的,民族矛盾骤然恶化。这个“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剃发令,以及清军在江南的暴行和“圈地”“投充”“逃人”等一系列民族高压政策的实施,让早就愤怒的人民产生了按捺不住的抵触情绪,抗清斗争似烈火燎原,迅速蔓延。各地纷纷竖起抗清义旗, “头可断,发不可剃”。爆发了大规模的反剃发斗争,形成了全国抗清**,许多城市,如江苏的常州、无锡、宜兴、江阴、松江、昆山等地,浙江的嘉兴、平湖、绍兴等地,都先后举行抗清起义,并迅速得到江西、福建等地民众的响应和支持。松江、苏州以及嘉定、江阴等地的抗清义军,站在反剃发运动的最前列,斗争最激烈。
六月底,江阴人民举行了抗清起义。江阴是江南大县, 有“三江之雄镇,五湖之腴膏”之称。江阴诸生倡言“头可断,发不可剃”,并设明太祖朱元璋像,率众哭拜,远近响应者数十万人,振臂齐呼,声势浩大。江阴人民占领县城,一致推举原任典史阎应元、新任典史陈明遇为总指挥,率领大家起兵反清。他们集军资,治兵器,严格部署防务,据城以守,誓死抗清。
清统治者前后调动二十四万大军,疯狂镇压,双方攻守争夺,十分激烈,远远近近的农民,虽距县城数十里、上百里,都主动入城打仗,荷戈负粮,弃家不顾,英勇杀敌,虽死不悔。民众临时组织起来的抗清义军,在残暴的清军面前毫无畏惧,视死如归和清军拼命死战,比明朝的正规官军还有战斗力。江阴人民坚守小城八十一天, 最后终因战斗力相差悬殊,兵器不济,粮食殆尽,加上清军用从明军那里缴获的红衣巨炮不断轰城,城墙坍塌,城破后,义军经过英勇巷战,全部壮烈牺牲。就像在扬州一样,清军残暴屠城, “满城杀尽, 然后封刀”,江阴死难者约十七万余人,清军也付出了七万五千多人的代价。
反剃发抗争,此伏彼起,怨声载道,在参加科举考试时,有人冒着杀头灭九族的风险,将满腹辛酸泻于试卷之上,以示文士的抗争:满洲衣帽满洲头,满面威风满面羞,满眼干戈满眼泪,满腔忠愤满腔愁。
朝廷中,不少汉官上疏,指出剃发令大拂民愿,绝对不利于治理天下,指出城乡民众饮痛悲泣,抱头窜匿,起义抵抗等危机灾难,是清廷当权者造成的。这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多尔衮虽然意识到了自己强推剃发令,是逆水行舟,火上浇油,但作为一代枭雄,一个铁腕人物,他绝不肯低头认错,却将错就错,继续激化矛盾,流多少血,死多少人,他都不会眨眼睛,入主中原、攻破江南等一系列胜利,让他笃信没有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情,决心要用刀剑消灭一切反抗力量,以扼制汉人的反抗。有的道士按规矩没有剃头,有的疯子披头散发,都被以抵制剃发和抗上的理由而砍头示众。
然而,多尔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不得民心的剃发令成为汉人抗清的导火索后,斗争竟然持续了二十多年。在他死后,这场斗争仍在继续。其摄政王身份,使他成为人们抨击清初恶政的最高代表者,这说明多尔衮是杰出的军事家,而不是优秀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