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洗礼教徒[1](1 / 1)

每一代人中都会出现一些怪物。

我们这一代有“赤党分子”。

我们的父辈当中有社会主义者。

祖辈中有莫利·马圭尔[2]。

曾祖辈中出现了雅各宾派[3]。

而三百年前的祖先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那个时代出现了再洗礼教徒。

十六世纪最受欢迎的《历史概要》是一本“世界史”或编年史,作者塞巴斯蒂安是个肥皂生产商,禁酒主义者,住在乌尔姆[4]城;这本书是在1534年出版的。

塞巴斯蒂对再洗礼教徒有所了解。他和一个再洗礼教徒的女儿缔结了婚姻。他并非赞成他们的观点,因为他是一个坚定的自由思想者。关于再洗礼教,他这样写道:“再洗礼教只是教它的教徒们要学会爱,要有信仰,要学会忍受一切肉体的磨难,即便是钉死在十字架上;在任何苦难里都要保持耐心和谦卑,彼此真诚相助,他们彼此互称兄弟,认为所有的一切大家都可以共同分享。”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毫不夸张地说,这些拥有美好品质的人,竟然在近乎一百年的时间里被人像捕猎野兽一样到处追杀,并将最血腥年代中的最残忍的处罚加在了他们身上。这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但是,这件事的确事出有因,要明白其中的原委,我们必须首先要了解宗教改革中的一些事情。

宗教改革实际上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

宗教改革不仅没有摧毁原来的监狱,而且还给世界带来了另一个监狱;它只是编造了一本“一贯正确”的书(《圣经》),用来取代某一个“一贯正确”人(教皇);并且还建立起(不如说是试图建立)黑袍教士的统治秩序,用以取代白袍教士的统治。

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奋斗和牺牲,只取得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结果,这的确使千百万人心灰意冷。他们本来期盼会迎来一个社会公平正义、宗教信仰自由的新时期,而根本没有料到会再次陷入新一轮的经济上受到奴役、精神上受到残酷迫害的地狱。

他们本来做好了冒一次险境的准备,然而却事与愿违。他们掉进码头和船的夹缝里,不得不拼命挣扎,尽量露出水面,摆脱困境。

他们当时的处境非常危险,他们已离开原来的教会,摒弃了旧的宗教信仰,他们的道德良知又不允许他们加入新的教会。在当权者的眼里他们已经不存在了,可是他们还真真切切地活着,还呼吸着,并确信自己依然是上天的臣民。既然正如继续活下去、继续呼吸是他们的责任一样,那么他们同样也有责任,便是把这个世界从邪恶和愚昧中拯救出来。

最终他们还是活下来了,但是请不要问是怎么样活下来的!

旧的团体被粉碎,旧的关系被剥夺,那就需要组建新的团体组织,选举新的领导者。

但是又有哪个理智健全的正常人会愿意去管理领导这群可怜的狂热分子呢?

结果,那些能未卜先知的鞋匠以及充满幻觉和歇斯底里的接生婆,就分别担任了男先知和女先知的角色。他们做祷告、布道,鼓吹新教义的好处,他们胡言乱语,在他们集结的场所,传出一阵阵“和撒那[5]、和撒那”的咆哮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以至于集会用的小黑屋的椽木都在虔诚信徒的赞美声中颤抖,仿佛要震落下来。村子里的法警也迫于无奈,不得不来干涉这不体面的骚扰。

于是,有好几个男人和女人被送进了监狱。而那些高高在上的、无所不能的市政议员们则开始进行所谓的“调查”。

这些人既不去天主教教堂做礼拜,也不信奉新教徒的苏格兰教会;那么就要请他们解释和说明自己是什么人、到底信仰什么教。

说句公道话,这些可怜的市政议员们的处境也委实尴尬,因为这些囚犯是所有异教徒中最难对付的一批人,他们对自身的宗教信仰毫不含糊,非常坚定。而许多令人尊敬的改革者都不免颇为世故,认为只要能过得舒适一些、体面一些,即使做一点妥协也未尝不可。

但真正的再洗礼教徒则完全是另一种人,他们厌恶所有不彻底的措施,反对任何形式的妥协。耶稣曾教导其追随者道,“别人打你的左脸时,你把右脸也转过去让他打;持剑者必死于剑下。”对再洗礼教徒来说,这意味着告诫他们绝对不许使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他们不喜欢慢条斯理无休止地小声嘀咕说什么“情况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化”;他们当然反对战争,但这场战争和以往不同,有其特殊性,若是偶尔地扔几颗炸弹或者引爆一颗鱼雷什么的,只此一回,想必上帝是不会介意的。

圣谕就是圣谕,它就是一切。

因此,他们拒绝应征入伍,拒绝拿起武器。并且,如果当他们因为其宣扬“反战论”的主张而被逮捕的时候(他们的敌人正是这样称呼这类实用基督教派别的),他们总是会心甘情愿坦然地接受这种宿命,默默背诵这《马太福音》第二十六章第五十二节的经文,直到死亡结束他们的苦难。

但是,反对战争只是他们奇怪行为中的一小部分。耶稣曾说过,“上帝的天国和恺撒的帝国统治方式截然不同,彼此不可能和谐共存,也不应该和谐共存。”很好,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从此,所有虔诚的再洗礼教徒都不再参与政事,拒绝担任任何公职,并将他们的所有时间用来阅读和研究《圣经》,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政事当中。

耶稣也曾告诫他的信徒们,不要卷入那些丧失体面的争吵中。因此,再洗礼教徒宁可丧失他们一切的合法财产,也不会向法庭提出任何异议。

他们还有许多其他的奇怪的特点,而这些特点使这些怪人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然而他们这些怪异的特点却引起那些蠢笨而又自得其乐享受生活的肥胖邻人的怀疑和憎恨,因为这些邻人总是把他们的虔诚和那条听起来还蛮不错的教义“待人以宽,则人亦待己宽”混为一谈。

即便如此,再洗礼教徒也可以像浸信会[6]教徒以及许多其他的非国教派的人一样,只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不被朋友伤害,他们最终会找到与权威当局调和矛盾的方法。

毋庸置疑,有许多真诚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者,由衷地爱着他们的无产阶级同胞;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就会将全部精力用于建立一个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世界。但是,一个普通的人在听到“布尔什维克”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会想到莫斯科,想到一小撮文化恶棍建立起来的恐怖统治,想到挤满无辜者的监狱,还有那满脸带着鄙夷神色正嘲笑那些可怜的将要被处死的受害者的刽子手。这幅画面所展示给人们的东西还是有失偏颇的。但是,俄国在过去的七年间,发生了那么多神秘的无法讲述的事情,这幅画面走进人们的脑海,成为众人印象的一部分,这再自然不过了。

十七世纪,这些原本虔诚善良、爱好和平的再洗礼教徒,也遭受着类似的境遇。作为一个教派,他们被怀疑涉嫌有许多奇怪的罪名,而这些似乎还是有根有据的。首先,他们一丝不苟地读《圣经》,并且笃信不疑;当然,仅凭这一点是不能定罪的。但是请听我把话说完。这些再洗礼教徒可以不带任何偏见地去阅读和研究《圣经》,但若他们中有谁要是特别偏爱《启示录》,那他可就危险了。

直到十五世纪,这本怪书仍然被人指责是一本“伪造的经文”,而遭到抵制。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感情大动**时期的人来说,这本书却是很受欢迎、很有吸引力的。被流放到帕莫斯岛上的人所说的语言,只有这些被人四处猎捕的可怜虫们才能完全理解。当他再也无法忍受被流放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状况时,那内心的虚弱的怒火便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发出对现代巴比伦的预言,于是,所有的再洗礼教徒都齐声高呼“阿门”,祈祷新的理想天国和新大地快些到来。

在强大压力的刺激之下,意志薄弱的人因无奈而不得不屈从,这并不是第一次。几乎每一次对再洗礼教徒的迫害,都会引发一场突然的暴力的疯狂的宗教狂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赤条条地冲上大街裸奔,并高声宣布世界末日来临。他们毫无顾忌地沉湎于这些怪异的行为当中,不惜牺牲一切,只求以此来安抚和平息神灵的愤怒。老巫婆们则趁机混入其他教派正在举行的宗教仪式上,尖声喊叫着“魔鬼来了”,故意破坏他们的仪式。

当然,类似这种苦恼(程度较轻一些)总是和我们如影随形。随便翻开一张报纸,你都会读到此类令人痛心的报道,比如在俄亥俄州、爱荷华州或佛罗里达州的某个偏僻小村里,某个女人用切肉刀把自己的丈夫大卸八块,仅仅因为“天使告诉她要这样做”;或是某个头脑清醒的父亲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八个孩子,只是因为他听到了七只号角[7]的声音。然而,这些事件是极为罕见的。他们很容易就被当地警察抓住并作了处理,他们也不会对国家的生存和安全带来什么影响、构成什么威胁。

但是1534年在美丽的小城明斯特[8]发生的一件事,其性质却与以往截然不同。在那里,一个严格按照再洗礼教徒的理论所组建的新天国,宣告成立了。

所有北欧的人民一想起那个恐怖的初春,就不寒而栗。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年轻英俊的裁缝,名叫詹·比克斯宗。史书上称他是“莱顿的约翰”,因为他出生并成长于一个以勤劳著称的小城,在缓缓流淌的古老而宁静的莱茵河畔度过了他的童年。像那个时代所有的学徒工一样,他总是到处奔波、游历,学习他所从事的职业所需要的所有技能。

他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但也可以读点书,偶尔也写点东西,以供消遣。许多人明白自己社会地位的卑贱,意识到自己知识的匮乏,有一种自卑感,但他没有。他相貌英俊,并且脸皮很厚,像一只孔雀一样酷爱虚荣。

在离开英国和德国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又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开了一家裁缝店,做起长袍和礼服的生意。与此同时,他逐渐涉足宗教事务,这标志着他那不寻常生涯的开始,因为他成了托马斯·芒泽尔的信徒。

这个芒泽尔以做面包为业,却是个非常著名的人物,因为他是再洗礼教三个先知之一。1521年,这三个再洗礼教先知突然出现在维滕贝格[9],试图要向路德指出那条通往拯救世界的真正道路。他们的本意是好的,然而他们的努力却得不到别人的赏识。不仅如此,他们还被驱逐出了新教的城堡,勒令永远不许在撒克森尼公爵的管辖范围内露面。

到了1534年,再洗礼教徒已经被挫败了无数次,各种情况都对他们非常不利,于是他们决定孤注一掷,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一次非同寻常的大规模行动上。

他们选中了威斯特法伦[10]的明斯特作为最后的实验地点,没有人对选择这个地方感到惊奇。因为,该城的公爵兼主教弗朗兹·范·沃尔德克是个性格粗鄙的酒鬼,长年肆无忌惮地和许多女人公开姘居;他从十六岁起,就是这副德行了,他那**不羁、堕落无道的私生活很为人所不齿,也因而得罪了所有正派人士。当新教开始在小城盛行时,他也不得不妥协。然而,长期以来,人们都认为他是个远近闻名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毫无诚信可言;所以,尽管他与新教徒签订了《和平友好条约》,也并没有使新教徒获得安全感,而没有安全感的生活简直太难受了。于是,明斯特的居民一直处于一种激动亢奋的状态,都憋足了劲,等着下一次选举的到来。但是,结果确实令人吃惊,城市政权落入了这些再洗礼教徒的手中,主席是一个叫伯纳德·尼普多林克的人。这个人白天是布匹商,晚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先知。

那个主教只是瞥了一眼这些新的市政议员,便落荒而逃了。

这个时候,莱顿的约翰出场了。他以詹·马希斯的使徒的身份出现在明斯特。马希斯是哈勒姆[11]的一个面包师,他自己创建了一个教派,被人尊为圣人。当他听说受到大力支持的正义事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便留下来,庆祝他们的胜利,并帮助他们清除原天主教在教区里的残余。如果这次不彻底清除的话,再洗礼教徒就会前功尽弃,因此他们的意志非常坚决。为了斩草除根,他们把教堂变成采石场,他们查抄了修道院,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里面居住;他们还当众焚烧了除去《圣经》以外的所有图书。更有甚者,在运动达到**时,那些拒绝按照再洗礼教徒的仪式进行再洗礼的人,被关押到天主教管辖的营地。在那里,他们要么被斩首,要么被溺毙,理由是,他们都是异教徒,杀死他们不会对社会造成什么损失。

这所有的一切还只是序幕。

戏剧本身更加恐怖。

这时,信仰各种新教义、新信条的上层教士们,从四面八方急匆匆地涌向这个新耶路撒冷——明斯特。在那儿,一些相信自己有责任来促进社会进步的人加入到他们的行列,这些人都认为自己是情绪高昂、积极进取、正直虔诚而又富有号召力的人;但是,一旦谈到政治和治国方略,他们就像孩子一样无知了。

明斯特被围攻了五个月,在这期间,几乎所有社会进步和精神复活的计划、制度、体系和议程等都被尝试了一遍,每一个羽翼初丰的先知都会在议会上显露一番。

当然,这样一个充斥着逃犯、瘟疫和饥饿的小城,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社会学实验室。不同宗派、不同集团之间的分歧和争吵,削弱了各派领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在这个危机关头,只有裁缝约翰挺身而出。

他一生当中那短暂而又辉煌荣耀的时刻到来了。

在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到处都是无家可归受苦受难的孩子,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约翰照搬他在《旧约》里读到的旧神学那一整套神权政体组织理论及其形式,开始建立他的王国。他把明斯特的自由民分为以色列的十二个部族,加冕自己为国王。他本来已经和先知尼普多林克的女儿结了婚,现在他又娶了他以前的师傅约翰·马希兹的遗孀。接着他还效仿所罗门,便又封了几个妃子。于是一场令人作呕的滑稽剧开场了。

约翰整天坐在城市中心大卫王的宝座上,人们分站在国王的两边,听皇家法庭的教士宣读最新的法令。这一切来得如此迅猛,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命运日趋恶化,人们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来拯救它。

然而,约翰天生就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完全相信一纸法令具有无上的权威,对此,他从不怀疑。

若是有人抱怨太饿了,约翰便许诺解决这个问题。并且毫不迟疑地以国王陛下的名义签署一道旨意,命令将全城所有的财富在富人和穷人之间平均分配;将所有的街道改造成菜园,所有的食物,无论贫富,都共同享用。

事情到这里还算顺利,开始的时候,法令执行得也还不错。但是,不久就有人揭发说,有些富人藏匿了部分财产。于是,约翰一边安慰这些人不要担心,一边又下达一道法令,规定任何人如果违反任何一条法律,一经发现,立即将其斩首。需要引起注意的是,约翰可不是虚张声势,这个警告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恐吓;因为,这个以前的裁缝、当今的国王,剑法也十分了得,和他当初使用剪刀的功夫不相上下,经常亲自动手将那违法者斩首。

接下来的一段时期,人们仿佛进入到一种幻觉状态,纷纷陷入各种宗教狂热之中;成千上万的人,男男女女,不分白天黑夜,簇拥在城市中心,等待加百列[12]天使吹响的号角。

再后来,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时期了。这个先知,凭借其嗜血成性积攒起来的勇气,竟然亲手割断了他的一个王后的喉咙。

这必将遭到报应。很快,有两个市民,在非常绝望的情况下,打开了城门,把主教的军队迎进城来。先知被他们的士兵活捉并锁在铁笼子里。不仅如此,他还被拖到威斯特法伦郊区的各个乡间集市上游街示众,最后被折磨至死。

这真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怪诞的历史,使得那些众多惧怕上帝的虔诚而又单纯朴素的灵魂,对此充满敬畏,心怀恐惧。

从那一刻起,所有再洗礼教徒都被判为违法之徒而遭到通缉。那些得以逃脱明斯特大屠杀的再洗礼教首领,也像猎捕兔子一样穷追猛打,并且一旦被抓住就地处决。在每一个讲坛上,神职人员和牧师都在愤怒地谴责再洗礼教徒,他们愤恨地诅咒再洗礼教徒的叛逆行为,抨击他们是共产主义者、暴乱分子,妄图推翻现有的社会秩序,比恶狼和疯狗更不值得怜悯和同情。

纵观历史,对异端邪说的打击,对异教徒的围剿,很少能有如此的成功。作为一个教派,再洗礼教已经不复存在了。然而,奇怪的是,他们的很多思想观点被保留了下来,并且被其他教派汲取,融入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宗教和哲学体系之中。他们受到人们的推崇,如今已经成为每个人精神生活和智力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

叙述这样的事情,倒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要解释其中的原因就不那么容易了。

再洗礼教徒几乎无一例外的,属于把墨水瓶都看作无用的奢侈品的阶层。

以往,撰写再洗礼教徒历史的人,都把这个教派看成是极其有害的宗教激进主义派别。直到现在,在历经一个世纪之后,我们才开始懂得和明白,在形成和发展更加趋于理性和宽容的基督教教规与教义过程中,这些卑微的农夫和工匠们的思想起到了多么伟大的作用。

然而思想就像闪电那样,我们永远也无法知晓它下一个霹雳会落在哪里。当狂风暴雨在锡耶纳[13]上空迸裂肆虐的时候,安装在明斯特的避雷针还有什么用处呢!

[1] 再洗礼教徒,较早的新教派别,诞生于胡斯宗教战争时期的捷克。它认为天主教在婴儿出生时做的洗礼是违背人本身的意志的,因而是无效的,要求信徒在入教时重新洗礼。

[2] 莫利·马圭尔,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矿工的秘密组织。

[3] 雅各宾派,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资产阶级激进派。

[4] 乌尔姆,法国南部城市。

[5] 和撒那,赞美上帝的声音。

[6] 浸信会,又称浸礼会,基督新教主要宗派之一,十七世纪上半叶产生于英国以及流亡荷兰的英国人当中,当是属于清教徒中的独立派。

[7] 《启示录》中描绘的世界末日的五组景象,即七印、七号角、七异兆、七碗,以及基督与魔鬼争战。

[8] 明斯特,德国城市,地处广袤的北德平原腹地,属下萨克森州,面积19.3平方公里。今多有驻军,有“军营城市”之称。

[9] 维滕贝格,位于德国柏林附近的一座小城。这个小城之所以非常有名,是因为这里是马丁·路德在天主教堂大门张贴95条天主教罪状的地方,而马丁·路德本人也埋葬在这里。

[10] 威斯特法伦,德意志联邦共和国西北部一地区。

[11] 哈勒姆,荷兰西部城市。

[12] 加百列,《圣经》七大天使之一,上帝传送好消息给人间的使者。

[13] 锡耶纳,意大利城市,是与佛罗伦萨齐名的托斯卡纳的古都。其历史超过1000年。在锡耶纳市和锡耶纳大学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界限,是一座大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