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故我在(1 / 1)

法国哲学家笛卡儿说过:“我思故我在。”他认为思考是一切知识最牢靠的基础,只有经由思考获得的知识才是清晰可靠的、鲜活真实的、人类特有的。笛卡儿作为唯理论的代表人物,他所推崇和强调的“在”的内涵是人的精神层面的“在”、思想层面的“在”、人的特有属性的“在”,目的在于弘扬人的理性精神和思考的力量。这种“在”与“我读故我在”的意涵是类同的、相通的。读书与思考是互补互动的。从互动的发生看,读书是思考的前提,即先有读书而后思考(虽然思考不局限于读书),读书应是先在的,或与思考相伴生的一种活动。从互补关系看,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赵汀阳研究员指出:“‘我思’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我思’所能够确实解释的事情局限于现在完成时的存在,而对作为未来的存在无话可说,于是,‘我思’的问题幅度小于存在的问题幅度。”而“我读”获取的是间接的知识,它可以超越时空,大大拓展人的思考的界域。

其反命题,我不读,我还“在”吗?当然在,只是“在”与“在”不同,所以我们还需要追问,我“在”哪,我“在”的层次问题,我“在”的价值问题。“在”是海德格尔哲学的一个重要范畴。不读书的人的“在”是一种物质层面的“在”,是一种“活着”“谋生”层面的“在”,是马斯洛“需求层次论”所论及的人的吃、喝、穿、住、性最低的生理需求,即生存层面的“在”。这种“在”的位置和层次都是极低的,所以停留在这种“在”的层面的人往往被比喻为“草根族”。这里丝毫没有贬损和看不起这些人的意思,但这种低端的存在确实需要提升。黑格尔说过:“无知者是不自由的,因为和他对立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读书人的“在”除了物质的存在外,还是一种精神的存在、文化的存在。这种“在”是人的一种高级的存在,类似于马斯洛“需求层次论”的第四层次尊重的需求和第五层次自我实现的需求。正如存在主义大师萨特指出的:“人实现自己多少,他就有多少存在。”可见,“在”是分层次的,是以实现自己的程度来衡量的。不同的“在”,表征不同层级,体现不同价值,彰显不同境界。

读书是人类精神和思想存在的表现形式和人类特有的神圣权利,是人类社会发展至今留存的最重要的文明形态和活动方式。人类如果不读书,就绝不会有今天的发展进步。换言之,小到一个不读书的人,大到一个读书人少的国家,在今天这个时代和世界绝不会有存在感。岂止没有存在感,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布罗茨基在获奖演说中说过,有一种比许多罪过更为深重的罪过:“这就是鄙视书,不读书。由于这一罪过,一个人将终身受到惩罚;如果这一罪过是整个民族犯下的话,这一民族就要因此受到历史的惩罚。”

我读故我在,这种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在”?

读书的存在,是一种精神的存在

哲学上有物质和精神这对基本范畴,相应的,人也分为物质的和精神的两种不同存在。相对于金钱、权力、美色等外在的物质追求存在,读书的存在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存在。外在的物质的存在是身外的、异己的,是可以被剥夺而丧失的;而读书获取的知识则是内在的、属己的,是别人拿不走、夺不去、偷不了的。所以对人而言,内在的精神存在才是更为重要的、本质的存在,是人之为人的底蕴和根本。因为它能赋予我们精神内涵、博雅素养和学识胸襟,使人趋向完美,实现“高大上”。

读书的存在,是一种发展的存在

发展是人的一种本质要求,人的发展有外延式发展和内涵式发展两种范式。人从童年到成人,体重、身高、年龄不断增长,这是外延式发展;人通过读书学习,身心、品格、能力等内在机能发生变化,这是内涵式发展。读书的存在,隶属内涵式发展。人必须依靠读书而成长、而发展,读书是人的文明基因、精神奠基。人通过读书,获得人类优秀文化的哺育和滋养,其精神、思想、思维、人格等,就会不断发育、成长以至成熟。人在读书中存在,读书成就人的发展。所以白岩松说:“在书中,不仅有眼前,更有诗和远方。”

读书的存在,是一种高端的存在

人在生活实践中也能发展自我,但这是一种低端的、形而下的存在。它是感性化的、经验式的、物质性的存在。读书的存在是一种高端的、形而上的存在。它是理性化的、知识式的、精神性的存在。人应该追求这种高端的、顶级的存在。列宁说过,鹰有时飞得比鸡还低,但鸡永远达不到鹰的高度。人应该追求鹰的飞翔高度。这就需要通过读书,站在巨人的肩上,与古今中外的伟人及伟大的思想对话,熔铸自己的思想,实现超越的梦想。读书的高端性存在,还在于它远比不读书者实现自己的程度要高,可能性要大。因为读书者的格调、胸次、境界、智慧、能力等,必然会随着读书而不断提高。他们所追求的目标、所要求自己的层级,也会不断提高,从而为实现高端化存在打下坚实的基础。

让我们追求这种由读书带给我们的精神的、发展的、高端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