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与徐志摩感情渐深,两人“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徐志摩的父亲却出了难题,他虽然勉强答应陆小曼与徐志摩的婚事,但提出了三个条件:一、结婚费用自理,家庭概不负担;二、婚礼必须由胡适做介绍人,梁启超证婚,否则不予承认;三、结婚后必须南归,安分守己过日子。这三条徐志摩都答应了。
苦等爱人终回国
徐志摩告诉陆小曼:“爱给我们勇,能勇就是成功,要大抛弃才有大收成,大牺牲的决心是进爱境唯一的通道。我们有时候不能因循,不能躲懒,不能姑息,不能纵容‘妇人之仁’。”
1925年7月16日,陆小曼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第二天再去争闹,非达目的不行。第二天小曼信心百倍地来到父母家,她对父母说:“要是他们一定要逼我去的话,我立刻就死,反正去也是死,不过也许可以慢点;那何不痛快点现在就死了呢?”父母一听,马上回话说:“好的,要死大家一同死!”接着父母双泪俱流,苦苦哀求,让她听他们一次,最后一次。事到如今,小曼只能可怜他们,在他们眼里,离婚是家庭中最羞耻的事,儿女做了这种事,父母就没脸见人了。陆小曼不忍看着年迈的父母伤心欲绝,只好随了父母的心愿,决定与父母一同去上海定居,与徐志摩分手。到了上海,她就等于坐了禁闭,一切努力只能付诸东流。
陆小曼被逼的紧,她打电报让徐志摩赶快回国想办法,徐志摩收到小曼的电报,继续游欧的心情没有了,立刻买票回国,7月底回到北京。徐志摩回国了,却见不着陆小曼,在上海的陆小曼等于坐了禁闭,被家人看了起来,徐志摩只能靠写日记抒发自己对陆小曼的思念。在这段时间内,志摩写成一札《爱眉小札》,将自己对陆小曼的思念和各种复杂的情绪、情感写在里面,有机会时拿给小曼看,以这种方式交流他们的情感。
出国前的徐志摩,原以为等他回国后,事态会朝好的方面发展,最好他不在国内的时候,陆小曼把事情办妥。谁知事情不仅没有进展,形势于他俩更加不利。陆小曼被看管起来,就像一个没有自由的奴隶,事情似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人身自由到此地步,出乎志摩的预料,他感到震惊和气愤,这就是中国,中国的现状。痛苦万分的徐志摩,只能每天以写《爱眉小札》求得**。在这本日记中,他诉说自己的痛苦,表达自己的情感,鼓励小曼不可有半点的松懈,为了他们的幸福,要抓紧,要勇敢,一定要成功,不能半途而废而成为他人的笑柄,也不可当儿戏。
回国后的徐志摩由在国外的思念,变成回国后爱而不得的苦恼和痛楚,因此他不断地感叹:“恋爱是痛苦的。”但他对爱绝没有怀疑,没有一刻的迟疑,他充满信心,以最大的热情去努力,不断鼓励陆小曼。他告诉陆小曼:恋爱是生命的中心与精华,恋爱的成功是生命的成功,恋爱的失败是生命的失败,这是不容疑义的。实现爱情是他们这一生最大的事情,最大的成功。没有爱,生不如死,如果在爱情的问题上无法达到统一的认识,他们就走不到头。志摩为爱准备牺牲一切,绝不因循,绝不后退、绝不屈服。这不是因为喜欢一个女人,也不是夺人之妻,这是为灵魂而战!
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太大,有时也让他失望,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心里只是悲惨,种种的顾虑整天像刀光似的在心头乱刺。仿佛觉得发根里的血液一滴滴的消耗,在忧郁的思念中黑发变成苍白。恨不得与陆小曼一起去死,去实现爱的结合和清静。当他偶尔得着机会见到陆小曼,与陆小曼温存一番后,他又高兴的像小孩儿一样,自己高兴地说:像这样的艳福世上能几个人享着,像这样奢侈的光阴这宇宙间能有几多?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总是太少,更多的时候既不能见面,也无法自由交谈。如果这时他又恰巧生了病,他就会变得脆弱,甚至歇斯底里,自己折磨自己。有一次小曼说好晚上给他打电话,但因有事没有打成,他就从夜晚一直等到凌晨,一分一秒地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等,他就是这样痴傻。他真是一个诗人,感情热烈澎湃,不可抑制。他自己也说:恋爱中人的心境真是每分钟变样,绝对的不可测度。昨天那样的受罪,今儿又这般的上天。恋爱中的志摩和小曼经历着这样爱的陶醉与爱的折磨,经受着天堂和地狱的变幻,经受着爱的考验。
有情人为爱而战
徐志摩回国已近一月,却难得见上小曼几面,即使见面也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这让心急情浓的徐志摩焦急,甚至产生对陆小曼的不满。有一次在舞会上,陆小曼为了避嫌总是和别人跳舞,有意不理睬徐志摩。徐志摩哪受的了这个,他想的是当晚与陆小曼共舞,一起沉醉,谁知却落得个坐冷板凳。着急的徐志摩只好不顾一切地请陆小曼跳舞,陆小曼趁机接受了他的邀请,作为社交明星的陆小曼最懂这些礼仪,做得天衣无缝。着急、不满的徐志摩问小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折磨他,陆小曼聪明地回答:“我们还有什么客气?”说的徐志摩很不好意思。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也许陆小曼更有风度,更会来事,而徐志摩却要莽撞得多。徐志摩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回来这么长时间,见不着自己日夜思想的爱人,这也不是回事。他想对陆小曼说:小曼真对不起人,把人家万里路外叫了回来,可连一个清静谈话的机会都没给人家!这不是徐志摩想象的结果,徐志摩无法忍受要在人前装模作样的虚假,也无法忍受思念而不得相见的折磨。可是能跳一曲舞,还是让他很满足很销魂,因此他写道:“今晚与你跳的那一个舞,在我最喜欢不过了,我觉得从没有经验过那样浓艳的趣味,你要知道你偶尔唤我时我的心身都化了!”短短的几句话,完全可以体会处在热恋中的徐志摩敏感的神经。爱神徐志摩的情感太浓烈,诗人徐志摩不能没有爱情。
在这段苦恼的日子里,愤怒激发诗人经常写诗。每次写完,他就拿给陆小曼看。刚开始陆小曼还感兴趣,时间长了就有些不耐烦,或敷衍了事,或根本不看。这时,徐志摩就会有些尴尬,甚至难堪,就不再准备给她看。陆小曼与徐志摩在一起是因为那种诱人的情,甚至是因为新鲜和刺激,因为徐志摩与别的男人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类型。他懂得赞美,能够发现,会呵护、体贴,当这一切一旦得到或习惯后,兴奋与喜悦的情绪就会减弱。陆小曼并不真正喜欢文学,喜欢诗。她看诗,多是因为诗是诗人为她而作,是为了那种被特殊对待和赞美的感觉。如果诗人的每首诗都拿给她,让她看,她也会不耐烦,这一点徐志摩感觉到了。
自从与小曼恋爱后,徐志摩一直鼓励小曼写作。可陆小曼说她不会创作,他说写日记、书信也可。这是所有作家的毛病,自己喜欢创作,就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喜欢创作。徐志摩活着的时候,小曼只在他出国时,写过几个月的日记,以后再不愿写任何东西。她不是林徽因,把写作当成自己的事业。林徽因在徐志摩的鼓励下写了几首诗后,欣喜若狂,她把诗和文学看作是自己的成就和事业,是最美的收获。陆小曼仅仅是上流社会的一位名媛,除了追求爱情之外,她没有更大的志向。她无意成为一个作家,她不感兴趣,也没有这个能力。因为在文学素养方面,她并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也无这份心。硬逼着她去写,反而会造成痛苦。这一点志摩始终不懂,他总觉得,诗人的老婆不会写诗反而会被人笑话,这也是诗人的痴和一厢情愿。
徐志摩虽然因为小曼不看他的诗,自尊心受到损害,但他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的目的也不是培养女诗人,而在于得到爱的滋养。陆小曼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他着迷,他就是喜欢这样灵动风情的女子,非这样的女子,煽不起他的热情。独小曼这种在感情上自然、放得开的女人能让他心动。这等女人,自是不多见,他万分珍惜,一旦尝到爱的滋味,就不想罢手。他也是30岁的人了,也该得着一点爱的滋养,更何况他是热情奔放的诗人?看着相思苦恼的徐志摩,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可怜他了,他想帮一下徐志摩,他毕竟是理解徐志摩的朋友之一。8月的一天,他分别把他俩约出来,共游瀛台宫湖。终于有了一次清静谈话的机会,有了互诉衷情的机会,总算将回国后的相思一股脑地全端了出来,心中这才有所释然。
又一次是胡适给他们安排了一次约会,他们见面后,徐志摩写道:“昨天那样的受罪,今儿又这般的上天,多大的分别!像这样的艳福世上能几个人享着;像这样奢侈的光阴这宇宙间能有几多?”志摩在未完全得到小曼前,就在这样的痛苦与幸福,悲惨与快乐,地狱与天堂间转辗。
他们虽然偶尔也能见几面,但徐志摩对目前的现状很不满意,志摩要的是快刀斩乱麻,想的是立刻得到陆小曼。可事情不像志摩想得那样简单,陆小曼让志摩耐心点,慢慢想办法,看看事态的发展,不愿意把事情搞僵,毕竟离婚在当时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相反是伤风败俗、丢人败兴、极其难堪的事。但性急的徐志摩不愿意等,不愿等到年华不再,**不再时再结合。他要趁情感最浓烈的此时就得到他想要的陆小曼,既然他志在必得,他就不想有任何的推托,他只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于是他亲自出马拜访陆小曼的母亲,不料效果极差。陆小曼的母亲本来就怨恨于他,只是不愿撕破脸面,现在他倒送上门来,她正有话要说给他听。她说:“你不要来妨碍别人家庭的生活,让一个幸福的家庭无法过日子。”陆小曼母亲的责骂让徐志摩非常难堪,他甚至开始怨恨吴曼华。
这一闹,徐志摩反而不能再单独去陆小曼家。如果他想去陆小曼家,还必须约上几个朋友才行。有一天,徐志摩叫上胡适、刘海粟、张歆海去陆小曼家玩,当胡适介绍刘海粟是大画家时,陆小曼很殷勤地招待他,并说她也学过画画,希望刘海粟能帮助她。胡适说:“你们是同行呢!”小曼说:“我是初学,瞎拓!”胡适说:“海粟,你应该收这位女弟子。机灵的小曼立刻说:如果刘先生肯收,我就叩头了!”说完银铃般笑了起来。陆小曼拿出自己的许多字画让刘海粟看,要他批评。刘海粟说:“你的才气,可以在画中看到,有韵味,感觉很好,有艺术家的气质,但笔力还不够老练,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画家!”听了海粟的话,小曼倒还沉静,可是徐志摩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他握着海粟的手说:“海粟,你真有眼力!”当时海粟心想:“你激动什么?”刘海粟当时还不知道徐志摩与陆小曼的关系,从刘海粟的这段回忆中,可以看出徐志摩多么看重陆小曼的才气,多么希望她能成才。在这点上,他比小曼还急,甚至有点一厢情愿。
不利局面现转机
性急的徐志摩看看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只好求救于老大哥胡适。胡适看着徐志摩可怜,就答应徐志摩去和小曼的母亲说一说。8月底的一日,胡适来到陆小曼家,对陆小曼的母亲说了陆小曼与徐志摩感情的真实情况,希望老夫人能够同情、考虑,给他们一条生路。但陆小曼的母亲推托说:“王赓对陆小曼很好,对他们夫妇很孝敬,让她怎么开得了口。再说离婚这种事要是做了,还让他们老夫妇怎么见人,怎样在社会上做人!”胡适无功而返,徐志摩既灰心又无奈。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告别陆小曼,去上海看望老父母。因为陆小曼的缘故,他回国后还没有去看望过居住在上海的父母。
1925年9月4日,徐志摩离开北京。离开北京前的徐志摩不知有多么的沮丧和悲哀,好像是在昏沉的地狱里坑着。到达上海后,懂事的陆小曼给失望的徐志摩来了一个电报:一切如意珍重。接到电报的徐志摩立马就高兴起来,说:“多可爱呀,救命菩萨,我的小曼!这世界毕竟不是骗人的,我心里又漾着一阵甜味儿……我感谢上苍,真厚待我,眉终究不负我。”第二天又收到陆小曼的来信,这下高兴得上了天,这来才是推开云雾见青天了!他心花怒放就不用提了。诗人在情感的波涛中就是这样一波三折。
徐志摩到上海的第三天,陆小曼与母亲也来到上海,因为王赓早已在上海孙传芳的五省联军任参谋长。5号,小曼写信告诉志摩这个消息,并且答应他绝不负他,让他按她的要求办事,不要到车站接她,听她的安排。到了7号,志摩按捺不住要见小曼一面的愿望,还是去了车站。小曼的母亲在车站看到志摩,十分生气,非常讨厌,一看到他,带着小曼就走,没让他与小曼说一句话,而且训斥小曼不准再与他来往。志摩自找没趣,反而添了不少烦恼。不得安宁的志摩,过了三天后给王赓写了一封信,要求去府上拜访,大度的王赓答应了志摩的请求,给了小曼与志摩5分钟。小曼表白,她永远是他的,又偷偷地给了志摩两个吻,志摩这才定下心来。但小曼的母亲恨透了志摩。遇了陆家冷脸的志摩也恨透了小曼的母亲,说她母亲“横蛮真叫人发指”,灰心的志摩在日记中写道:“罢了,罢了,真罢了!”
8月中旬,徐志摩约陆小曼与他的父母一起游西湖,但怎么也等不来陆小曼。原来陆小曼的母亲早已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把陆小曼看管了起来,不让她离开公寓一步。陆小曼不来,志摩不仅无心游玩,简直就是体验痛苦。整天怔怔地,打不起精神来,走到哪里想的都是陆小曼。回到上海后,徐志摩几近万念俱灰,朋友们说他不仅近痴,简直已经痴了。这时他想起了刘海粟,对,找刘海粟想办法去,他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
徐志摩去找刘海粟,可是见到刘海粟,徐志摩又踌躇了。刘问他:你有什么心事?徐志摩说:“你看出来了?”刘说:“你讲吧。”徐志摩说:“我和她认识才两年多,现在已经不能自拔了。”徐志摩开始诉说他们的情感和目前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苦恼,他要刘为他想办法。刘很为难,因为三角中人,都是风云人物。徐志摩见刘面带难色,就说:“这样下去,陆小曼是要愁坏的,她太苦了,身体也会垮的。”刘想起陆小曼多病的身躯,开始同情他们。他想想自己也是为了幸福和自由逃过婚的人,不能不帮志摩,于是血气方刚的他痛快地说:“那我就去试试。”徐志摩有了刘海粟的这句踏实话,就放心地回北京去了。
徐志摩回北京后,陆小曼与王赓却因一件偶然的事发生了冲突。有一天,上海的名门闺秀唐瑛(当时有“南唐北陆”之说,南唐是上海的唐瑛,北陆指北京的陆小曼,两人都以美艳和善交际出名)请他们夫妇吃饭。王赓有事先走一步,但他不忘吩咐小曼不要单独随他们出去跳舞,看来他对小曼看得够紧。小曼本来就对他有情绪,现在他竟然限制她的行动,就产生了反感。当同伴约她外出跳舞时,她略有犹豫,但后来想想,我出去你又能把我怎样,赌气之下准备与朋友们一起去跳舞。正要上车时,王赓回来了。王赓看到她不听自己的话,自己对她没有一点权威,感到很失面子,气得满面绯红地说:“你是不是人,说定了的话不算数。”周围的人看到王赓发脾气,纷纷溜走了,剩下没面子的陆小曼站在那里。陆小曼一看大家都给吓跑了,气得哭着跑回家中。回到家,陆小曼就哭着告诉母亲,王赓对自己的侮辱和看轻,并且声称非要回北京不可,绝不再回王家。母亲无奈,只好与陆小曼一起回到北京。回到北京之后,陆小曼又向父亲诉说自己的不平,父亲很气愤,赞成女儿与王赓离婚,这下急坏了陆小曼的母亲。
这时,刘海粟也来到北京,找到陆小曼的母亲。对她说:“老伯母休怪我轻狂雌黄,我学的虽是艺术,但我也很讲实际。目前这样,把陆小曼活活逼到上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她和王赓就能白头偕老吗?陆小曼心里也苦,整日里跟你们俩闹的话,你们也得不到安宁啊!”陆小曼的母亲一听也是,就说:“我们何尝不知道,可是因为我们夫妇都喜欢王赓,才把亲事定下来的,我们对徐志摩印象也不坏,只是人言可畏啊!”接着她又说:“老实说,王赓对我们两老还算孝敬,对小曼也还算厚道,怎么开得了口要他和女儿离婚?刘海粟说:“只要您能理解,王赓那我去说。”于是商定由刘海粟陪小曼母女回上海。
徐志摩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高兴得像个孩子。他把希望寄托在刘的身上。刘说:“志摩,你不要想得太乐观,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徐志摩说:“只要你肯用心去办,准能办好,我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有趣的是,当他们到上海还未立定脚跟,徐志摩又追到了上海。
有情人总会把手牵
到了第三天,刘海粟就在上海有名的“公德林”设宴请客。他请的主客,除了陆小曼母女和王赓外,还有歆海、唐瑛和杨杏佛,同时还请了李祖德,唐瑛的哥哥唐腴庐。徐志摩既是客位,又帮他张罗,亦有半个主人的地位。但是他尽量不使徐志摩太突出,以免使王赓不快,反坏了大事。这一桌酒席,充满了戏剧性。当时,徐志摩有些紧张,陆小曼的心情更不平静了。陆小曼在当时来说,确是个崭新的新时代女性。她的外形给人以罗曼蒂克的印象,但是她并非生得浪漫,尤其对王赓,她虽然始终缺乏绵绵情意,但是一直对他怀着三分敬意。聪明美慧的陆小曼,此刻自然对王赓的心情有深刻的体会,尤其是涵养甚深的陆小曼,在这种场合,绝对不会使王赓有难堪的感觉。她从容自如,仪态万方地坐在母亲身边,既有些腼腆,又有些矜持,她的任务是:既使王赓不觉得尴尬,更不能让徐志摩有得意忘形的举止。
刘海粟在祝酒时以反封建为话题,先谈人生与爱情的关系,又谈到夫妻之情应建筑在相互之间感情融洽、情趣相投的基础上。王赓也是极聪明的,终于觉察到刘的用意,和这席宴的宗旨。他终于举杯向我、向徐志摩,向其他人,自然也向陆小曼,说:“愿我们都为自己创造幸福,并且为别人幸福干杯!”宴会后,王赓推托有事,要陆小曼随老太太回去,他先走了。
这是徐志摩与陆小曼相爱以来第一次与王赓直接公开交涉,在此之前只是做陆小曼母亲的工作,却从没正面和王赓谈过此事。王赓当然是不肯放弃陆小曼的,他爱陆小曼,看重陆小曼。陆小曼是那个时代成功男人的理想妻子,能娶到陆小曼实不容易。但这次以后,他被迫认真思考他与陆小曼的婚姻,陆小曼既然已经铁石心肠,硬把自己与陆小曼拴在一起,也不是办法,更不会幸福,不如放陆小曼走,让她追求她的幸福去。于是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对陆小曼说,如果她认为她和徐志摩在一起幸福,他愿意离婚。陆小曼听了他的话,抑制不住地哭了,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对王赓有感情,只是没爱情,王赓待她不薄,只是她不爱他而已,真的要离开王赓了,她反而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但她实在没办法,只有离他而去了。王赓说:“我祝福你和徐志摩以后能得到幸福,手续我会在几天后办好。”
当时王赓官司缠身,离婚的事在时日上又拖了两个月,1925年底,李祖虞正式找王赓谈判,王赓在狱中签了离婚协议,这对王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当时的他几乎失去了一切。陆小曼得到这一消息后,欣喜异常,陆小曼的母亲却很难过。陆小曼顾不得一切,急切地跑到北京去找志摩,要亲口将这个等待了许久的好消息告诉他。
在离婚的这几个月,他们失去了联系,陆小曼来到北京后,还不知道徐志摩住在哪里。经打听,才找到徐志摩。当她把这个等了很久的好消息告诉徐志摩时,徐志摩激动得不知该怎样表达才好。陆小曼最终没有辜负她的爱人,徐志摩为她而自豪。欣喜若狂的徐志摩高兴地跳了起来,他紧紧地把陆小曼抱在自己怀中,就像抱着自己的幸福。他终于争到了自己的幸福,得到了自己灵魂的伴侣,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