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学尚行,学海无涯(1 / 1)

当然,思想上完全融入了民主革命大潮,学习上仍然需要全身心回归弘文书院。樱花开了又落,3年的学习生活紧张而愉快,李四光没有用家里一分钱,他靠官府的资助银两加上自己打工赚的钱,完成了自己的弘文普通科学业。

1907年7月,李四光顺利从弘文书院毕业。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读书,是必须的,但读什么专业,这就需要思考了。对李四光来说,个人的前途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国家之前途、命运才是李四光最为关注的,但李四光立刻面临一个巨大的考验:中国留学生进入日本高等专科学校的名额,受到当局严格限制。原因在于,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数量逐年增多,加上日本国内考生总量上升,日本现有的各类专科学校难以容纳。当年(1907年),清朝学部致湖广总督的电文中称,那年于日本等候进入高等专科学校的学生有千余人。可见,李四光面临的形势多么严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四光决定报考大阪高等工业学校。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仅接受了挑战,而且,他直接是向最高的山头进发!

想考入大阪高等工业学校,那真是难上加难。这所学校的造船专业,是全日本最棒的,正是凭借这个主打专业,大阪高等工业学校才跻身日本最好的理工学校之列。学校创办于1899年,设有机械、应用化学、窑业、酿造、采矿冶金、造船、舶用机关和电气学科,学制3年。这8个学科,每年只招收10名中国学生,平均而言,每科每年仅招不到2名中国学生。但过高的知名度吸引了众多学子前来报考,1907年这一届,同李四光同场竞争的中国学子有1000多人!李四光将面临怎样的考验,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四光立志为国造船,就必须考舶用机关专业。在别人都去欣赏富士山和樱花、茶道的时候,李四光在钻研着课本;在别人都去品尝日式料理、狂饮清酒的时候,李四光在揣摩着老师的讲义;在别人都去看艺妓表演的时候,李四光在被窝中打着手电筒读日语名著。他当然聪颖超群,但能让他在一次次大考中顺利通过,靠的更是勤奋,日复一日的勤奋。

天才加上勤奋,李四光最终成为这10名幸运儿之一,顺利进入了心仪的专业就读。1907年9月初,李四光气宇轩昂地被纳入日本大阪高等工业学校舶用机关科一年级新生行列。本年级共有19名学生,李四光是唯一的中国人!

感谢张之洞,在新的学校,李四光还能够收到按月寄来的官费。但这有限得很,交完书费和学杂费后,基本上手头就空空如也了。清寒,依然是李四光必须面对和忍受的考验,好在他不怕这种苦,小时候的贫穷早已锤炼出他惊人的忍耐力,也大大缩小了他的胃口。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父亲被通缉逃往南京,足足在外躲藏了一年,母亲带着他和几个孩子,能填饱肚子成为每天最大的奢想。但他们挺过来了,饥饿虽然时常伴随着正在发育成长的身体,弟妹的哭声虽然总是如针刺般扎在李四光的心上,但他的心也被一点点锻造得坚硬起来,这让他受用终生。

现在的生活,比起那时候,已经很不错了,已获得了5年寄宿制好处的李四光,对此不仅毫无怨言,简直就是心满意足。他把生米泡在暖水壶中,就那么慢慢地泡上一夜,早起,加上点咸菜,这就是一顿早饭。他对吃喝毫无奢求之心,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

学校坐落在大阪北区玉江町,共有学生400多人,李四光也是舶用机关科新生班里唯一的外国留学生。课程十分繁重,每周学时40小时,再加上不同的语言环境和教学方法,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他深知日本的学友大都从学龄时代就开始接受正规的现代教育,特别是理科比较扎实,在知识方面既有系统性又有连续性。自己原本是私塾学底,在武昌上了一年半的新学堂中才接触到带有启蒙性质的理科知识,即使在弘文学院的3年攻读中成绩出众,但也只是限于中国留学生的范围,未必能够达到日本初中的优秀水平。想在这所名牌学校站稳脚跟,就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特别要在理科学业上狠下工夫。

按照《大阪高等工业学校规则》《大阪高等工业学校舶用机关科第一年级学年试业评分表》和《大阪高等工业学校舶用机关科第三年级试业评分表》等各项章程的明文规定,李四光和本班日本同学一样,逐学年完成了下列课程:

第一学年包括数学、物理学、无机化学、力学、材料强弱论、舶用机关、制图、实修(机械加工)和英语;第二学年增设了冶金学和造船学;第三学年增设了电气工学、水利学、工业经济、工场建筑法和簿记学。

由于课程繁难,学校规定每周授课总量为39至42小时,每天都安排得满满的。李四光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把精力主要集中到几门主课上,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三年攻读,历尽艰苦,李四光受到了日本师生的尊重,以真实无虚的各科学识获得了日本师生的赞许。第一学年,他的物理成绩全班第一;第三学年,他的机械加工成绩全班第二,英语全班第四。三年间,各科成绩的总汇,李四光始终居于全班上游。

一分辛劳一分才,这些饱含着汗水的成长脚印,分别记载于该校明治四十一年至四十三年(1908—1910年)舶用机关科第一、第二、第三学年的试业评分表中,成为永恒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