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80后,一个承上启下的年代,如今也是30出头。闲暇时,我还是一个喜欢给更年轻的外地朋友侃重庆故事的“老重庆”。
我的童年是个迁徙游走的童年,从烟雨坡到南坪青年街,到江北鹞子丘,再重回南坪,住合建房(现金台大厦),最后到珊瑚村,终于来到了小学高年级时代。我就读的是珊瑚小学。珊瑚小学旧址在如今万达广场车库附近,珊瑚大厦旁边。而当时我家在珊瑚村59栋,需要爬坡上坎才能回家。虽然垂直高度不过几十米,但对于小学生的我来说,这条上学路还真是翻山越岭!
虽然当时的家在坡上,但对于我这样的小孩来说,其实乐趣是无穷的。最大的乐趣,自然是与同龄人结伴咯。90年代的居住条件有限,但我们住进了楼房。
当时我们比现在更容易发掘和制造身边的快乐,因为很多同学都是居住在这坡上(这坡上有珊瑚村至少10栋居民楼)。一放学,大家都会结伴玩耍,直到快6点半才散去,因为这个点是动画片时间。我们曾经在课间,迎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幻想着每天一集的动画片,到哪个时候可以让我们一次看个够,那遥不可及的大结局,可不可以来得更快点。
我们也曾经为了自己的卡通偶像争执不让。当时懵懂的我们也开始追星,我们不再满足于音乐课上教授的那些“老歌”,而是学着街边每天重复播放的港台流行乐哼哼起来。在那个时候,我们知道了四大天王,我们学唱了《潇洒走一回》,我们文具盒上开始有了贴纸。从现在看来,那时的我们正急速地吸纳着身边的新鲜事物,就像这座城一样,即将迎来自己腾飞的一天。
小学时代的趣事太多,但我最难忘的是1991年那场大雪。
这是1991年12月,我出生后的第一场雪,漫天大雪。只记得那天上午还在上课,就看见阴雨天里,开始飘起了白色雪片,然后一刹那教室沸腾了。对于重庆主城区的孩子来说,看见雪本来就是难得的事,更别提如此大雪,实乃奢侈!在那天之前,雪的概念仅仅是书上的描述和图片。老师赶紧安抚我们,显然当时这状态,把老师也搞得不知所措,但课还是要上的,这就是他的想法。然而这种时候,又怎么能管住这群孩子的心呢?几经周折,只听见广播里通知,今天全天放假,老师组织出去赏雪。广播未完,声音已经被欢呼声淹没。
那天我们去了离学校较近的后堡公园。在那里,我们第一次与白雪零距离接触。有人展开双手,拥抱着白色世界;有人把手簇在一起,接住天上飘散的花朵,看着它们在手里慢慢地消失,然后兴致勃勃地再接第二朵;还有人开始堆起雪人来,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一个小学生的能力有些欠缺,但很快他的周围就拥上来了帮手,一起完成。
那场雪,对于重庆是罕见的,对于我们是恩赐的,对于童年是永恒的……
没想到再见大雪是25年后的2016年。捧起雪花,靠近嘴边,心里默问:“好久不见的你们,可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