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是他们围村之后的第六天。家里的面粉和饮用水都见了底,于是我和艾德琪,还有我们的两个侄女罗伊安和妮斯琳出发去贾洛的家寻找补给。从我家出发,穿过一道窄窄的巷子,到贾洛家去,步行只需要几分钟。村里的路上通常也不会见到“伊斯兰国”的人。他们都待在村外,把守着岗哨,确保村里没有人逃出去。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对离开家门感到恐惧。家门外的一切都像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科乔村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再令我们感到熟悉和心安。平时,科乔村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孩子们沿街嬉戏,大人们则忙着在小杂货店和药店里买东西,可是眼下,村子里空无一人,万籁俱灭。艾德琪胆子大,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只好小声对她说:“离我们近一点。”我们走得很快,疾步穿过了巷子。这段路我走得提心吊胆,仿佛自己身处噩梦之中还未醒来一般。甚至连我们自己的影子,都能把我们吓得不敢回头。
是母亲派我们去的。她说:“你们几个大了,用不着男人护送你们了。”我们都点头同意。那一阵我们每天枯坐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没日没夜地哭,一天天地瘦下去,身体虚弱无力。
哥哥们起码还能出门去议事堂,回来给家里人带话,告诉我们长老或者“伊斯兰国”的指挥官今天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们便接着忙着用手机打电话,盼着有什么人会帮助我们,直到饿得虚脱,瘫在地上,才肯停手。我的哥哥们和父亲一样,都有不服输的斗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无助。现在该轮到我来为他们分忧了。
科乔村谈不上有什么布局,当初建村的时候,也不曾有人拿着蓝图把街道楼房规划整齐。只要某片地皮是你的,你在上面建什么楼,建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过问。因此整个村子就像一个百折千回的迷宫,过往行人走在村里,都难免会有晕头转向的时候。村子里的房屋就像有了意识一样,横冲直撞地向四周扩张,隔出无数蜿蜒曲折的小巷子来。如果不认路的人落在这些巷子里,要想走出来比登天还难;而且只有在村里走街串巷一辈子的人,才能够熟稔地穿行其中。
贾洛的家在村的一头,离村外只隔着一道矮矮的砖墙。墙外便是漫漫无垠的辛贾尔荒漠,荒漠的尽头便是摩苏尔,“伊斯兰国”在伊拉克的首都。我们推开贾洛家的铁门,摸进厨房里。屋子里空旷整洁,贾洛和他的家人离开的时候,应该比较从容,可我待在屋里的时候,仍然感到害怕。也许是因为他们不在,我才感到这么不自在。我们几个找到了一些面粉和水,还有一罐婴儿奶粉,便把这些都手脚麻利地装进口袋。没有人出声。
返程的时候,罗伊安突然指了指花园的墙。那墙上约半人高的地方掉下了一块砖,留出一个洞来。我们几个在屋顶上,都不敢冒险去盯着那些武装分子看,生怕暴露行踪。可是眼前的这堵墙倒是很好的掩护,透过墙上的那个洞,我们可以望见离科乔村最近的一个岗哨。罗伊安问我们:“你们觉得外面会有那些‘达埃什’吗?”她一边问,一边走进花园,在墙边蹲了下来。我们三个相视片刻,也都跟她一起聚在洞口边,把额头贴在墙上,努力透过那个洞找个开阔的视角,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在一百多米开外,有几个武装分子正把守着曾属于伊拉克政府军和库尔德民兵的岗哨。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衣服和裤子,武器扛在一边。他们的脚不停地踩着沙土路,互相交谈的时候,还不断挥舞着手。我们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什么玄机来似的——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令我们感到万分恐惧。
几分钟之前我们还担心会在路上撞见武装分子,可现在我们扒在墙边看他们看个没够。我真希望我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也许他们正在商量着什么计划,如果我能偷听到,就能更好地了解村内外的形势,并且可以把这些情报传达给哥哥们,帮助他们抵抗敌人;又或许他们是在为占领了辛贾尔而洋洋得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几个一定会火冒三丈,说不定会越过墙头,和他们拼个死活。
罗伊安小声地问:“你们觉得他们在说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艾德琪一句话把我们拉回现实之中。“快点,咱们该走了。咱们答应过妈妈尽快带这些东西回家的。”
我们一路上都惴惴不安。妮斯琳打破了沉默:“绑走巴索的也是那些人。巴索现在一定害怕极了。”
她这话说完,我们的心情更沉重了。原本就狭窄的巷子似乎更窄了几分,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我们赶紧穿过巷子,回得家来,告诉母亲就在几天之前,贾洛的一家老小离村外“伊斯兰国”那些虎狼之徒,不过咫尺之遥。说完之后,我们几个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重压,全都大哭一场。我当然希望自己能变得坚强乐观,但那时我真的希望母亲能够知道我有多害怕,好得到她的安慰。
我告诉母亲:“他们离我们太近了。我们在他们的手掌心里,他们想对我们做任何事,都是易如反掌。”
母亲则说:“我们得等着,我们得祈祷。也许我们会得救的。也许他们不会伤害我们。也许我们总能化险为夷的。”母亲每天都对我们说这样的话。
* *
我们的衣服被尘土和汗渍渗成了灰色,却没有人提出要换衣服。全家人不再吃饭,只是小口喝一点放在阳光下曝晒的瓶装温水。科乔村断了电,一直到围困结束都没有恢复电力供应。我们只能用自家的发电机来发电,电力只够我们给手机充电以及看电视新闻。新闻里除了攻打“伊斯兰国”的战况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内容。
新闻的标题总是令人沮丧。辛贾尔山上已经有将近四十个孩子死于饥饿和脱水,为数更多的难民则死在了逃亡路上。摩苏尔附近的两座大型雅兹迪人村落巴希卡(Bashiqa)和巴赫扎尼(Bahzani)已被“伊斯兰国”占领,幸而两村绝大多数的村民已经安全撤往伊拉克库区避难。辛贾尔各地成千上万的雅兹迪妇女被“伊斯兰国”掳走,据说被充作性奴。
尼尼微省一座基督徒占多数的城镇卡拉科什(Qaraqosh)亦告沦陷,镇上几乎所有的居民都逃到了伊拉克库区,在未完工的商场和教堂花园里的帐篷内委身度日。塔尔阿法尔的什叶派土库曼人也被“伊斯兰国”围困,正竭尽全力地尝试突围逃亡。“伊斯兰国”的兵锋直逼埃尔比勒,不过美国人据说是为了保护那里的美国使馆,而决定出手阻击。此外美军还部署了空袭,掩护辛贾尔山上的雅兹迪难民撤退。巴格达一片混乱。美国总统已公开将雅兹迪人目前的遭遇定性为一场“潜在的种族灭绝行为”。然而,还是没有人提到科乔村。
我们身处的世界早已是天翻地覆。科乔村民害怕暴露在“伊斯兰国”的视线之中,家家户户不敢出门,整座村子完全停转。我们很难适应与村里的亲朋好友们完全隔绝的生活。以前我们可是日夜都会去别人家串门,和亲朋好友一块儿吃饭的;即使在夜里,我们也会隔着屋檐和邻居们聊天,直到沉沉睡去。可是在“伊斯兰国”围村的那段时间,即使晚上和躺在身边的人低声耳语,都像是冒着巨大的危险。我们试图避开“伊斯兰国”的注意力,好像这样做他们就会忘记我们的存在似的。甚至就连挨饿变瘦都像是一种保全性命的手段,仿佛我们只要饿得久一点,可以把自己饿得连形儿都看不见。
人们只有在看望亲属、寻找补给或者帮忙照料病号的时候才敢大着胆子出门,而且即使鼓起勇气出了门,人们也是直奔目的地而去,丝毫不敢在路上耽搁,仿佛一只只正逃离扫把追打的虫子。
不过,有一天晚上,全村的人还是决定不顾“伊斯兰国”的威胁,一块走出家门庆祝“巴兹米”(Batzmi)节。这个节日本来是土耳其的雅兹迪家庭才会过的,而且通常是在十二月过,可是村子里一位名叫哈拉夫的村民担心恐惧会让全村人彼此疏远,失去希望,因此提议现在就过巴兹米节。巴兹米节的庆典原本是向塔乌西·梅列克祷告,而眼下“伊斯兰国”围困,身为雅兹迪人,村民们觉得也应该借此机会,纪念那些被迫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同胞——哈拉夫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曾世居土耳其,却因为奥斯曼帝国的迫害而辗转迁徙到此。
哈拉夫邀请了全村人到他家去。村民们推举出了四个未婚男子,由他们负责烘焙巴兹米节必需的圣餐面包——雅兹迪人相信未婚男子的灵魂是洁净的,因此胜任这项工作。太阳落山之后,全村人鱼贯而出,在哈拉夫家中汇合。一路上村民们都提醒彼此不要引起敌人的注意。我们一边在街上走,一边互相低声耳语道:“别弄出动静来。”我和艾德琪走在一起,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我知道,如果“伊斯兰国”察觉了村里的动静,那哈拉夫一定会被他们安上秘密组织异教仪式的罪名,严加惩处。我不敢想武装分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希望我们能有足够的时间哀告上苍,祈求垂怜。
哈拉夫的家里点起了灯,村民们正围着端详特制的圆顶炉子上正烤着的圣餐面包。面包烤熟之前,东家的一家之长要为它们念祝祷文。
若是念完祝祷文之后,面包烤熟蓬松,且形状完整,则象征着东家将会有好运气;若是祝祷完毕面包发生开裂,那么则象征着厄运会降临东家。按照习俗,圣餐面包应该有坚果和葡萄干点缀其中,可是如今村里因为围困断了粮,只好用素面包将就一下。那面包看着饱满结实,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纹。
哈拉夫家的屋里除了微弱的啜泣声和柴火偶尔发出的爆裂声之外,一片寂静。炉子里飘出熟悉的烟味,像被子一样环绕着我的周身。科乔村被围困之后,我就没有见到过瓦拉亚或者其他学校里的好朋友,可是在巴兹米节的庆典上,我却没有环顾四周去寻找他们的身影,而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仪式的进行。哈拉夫开始祝祷:“愿享用这圣餐面包的真神取走我的灵魂,我愿牺牲自己,以保全村老幼平安无事。”闻听这句话,四下的啜泣声渐响。做丈夫的纷纷宽慰起自己的妻子来。可我却觉得,屋里的女人们不顾“伊斯兰国”的虎视眈眈,自由地哭出声,未必是因为柔弱,而更像是体现着无言的勇气。
艾德琪和我一声不吭地沿着原路回到家,穿过前门,爬上屋顶。留守在家里的亲人们在床单上坐得笔直,见我们平安无事,纷纷长出一口气。家里的女人们睡在屋顶的一侧,男人们则睡在另一侧。几个哥哥依旧拿着手机拨个不停,我们原本想哭,最终还是决定收声,不给哥哥们添堵。那天晚上我睡着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时,母亲一个个把我们叫醒,对我们说:“该下楼去了。”于是我蹑手蹑脚地顺着梯子下到了背光的院子里,心里默默祈祷没人察觉到我们的动静。
* *
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哈吉是全家最热血的人,总是谈论着该如何组织村民们反抗“伊斯兰国”。尽管武装分子们在议事堂对村里人许诺,如果村民不愿意改信伊斯兰,他们愿意把我们送到辛贾尔山,但哈吉并不吃这一套。他反复对我们说:“他们只是想麻痹我们,他们想确保我们不会反抗。”
我不时能看见哈吉隔着花园的墙和邻居们窃窃私语。他们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每当“伊斯兰国”的车队驶过科乔村,他们都会紧紧盯着。哈吉会转过头跟我说:“他们一定又是刚杀完别处的人回来。”有时哈吉会熬夜盯着电视看新闻,胸中的义愤越看越澎湃,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得老高,他才会去忙别的事情。
村里谋划着反抗“伊斯兰国”的远不止哈吉一人。很多人都和我家一样,背地里藏了一些武器,村里人也会讨论应该如何举事,攻上村外的据点。村里的男人们受过一点战斗训练,个个都想为保卫村子而英勇奋战。不过他们内心也深知,虽然靠着小刀和AK-47或许可以杀死几个武装分子,但“伊斯兰国”随时都可以派出兵力增援;而且无论他们再怎么英勇,只要打响反抗的第一枪,村子里的许多人都注定要死于非命。即使我们团结一心,把村外所有的武装分子剿灭一空,我们也终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伊斯兰国”控制着科乔村通往各处的所有道路,还有从我们这里和伊拉克政府军那里缴来的汽车、卡车和武器。武装抵抗的计划只能停留于想象之中,绝无可能付诸实施。然而,对于哈吉这样的男人们来说,只有有朝一日能够反击敌人的梦想,才能给他们足够的理由去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地过眼下这种日子。
每天村里的男人们都会在议事堂里商量行动计划。要是大家逃又逃不掉,藏又藏不住,打又打不过,何不试试看对“伊斯兰国”使诈?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愿意改信伊斯兰,没准他们会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男人们商议决定,当(且只有当)家中的女眷被武装分子威胁或者非礼的时候,他们就假意改宗,以保全家室。然而,这个计划直到最后也没有派上用场。
女人们则讨论着,如果“伊斯兰国”进村搜杀男人,应该把自家的男人藏在什么地方。科乔村不缺外人绝难察觉的隐蔽之所——幽深的枯井、带有暗道的地下室、甚至连干草堆和饲料口袋,也足以保人一时无虞。男人们却拒绝东躲西藏。他们告诉女人们:“我们宁愿战死,也不会让你们被‘达埃什’带走。”全村人不再奢望救援,默默等待着“伊斯兰国”决定我们的命运。我开始想象可能会落到自己和家人头上的每一种结局。我开始思考死亡。
“伊斯兰国”到来之前,村里很少有年轻人早逝。我也很不喜欢谈论死亡,哪怕一丁点和死亡有关的念头,都能把我吓得不轻。然而2014年初的时候,科乔村突然死了两个年轻人。
头一个是一位名叫伊斯迈尔的边境警察。他在科乔南面执勤的时死于一场恐怖袭击——那一带原本是“基地”组织的势力范围,而且“伊斯兰国”那时已经在那里抬头。伊斯迈尔和赫兹尼年纪相仿,也和赫兹尼一样沉着冷静,信仰坚定。他是第一个被“伊斯兰国”所杀的科乔人,村里的家家户户不由开始担心起自家在政府当差的亲人们。
伊斯迈尔的遗体被送回辛贾尔城的警局,赫兹尼正好就在那里工作,因此我们家是科乔最先知道他死讯的村民之一,甚至比伊斯迈尔自己的家人还要早。他们家和我们家一样,日子过得很艰难。伊斯迈尔入伍的原因,也和我的兄长们一样,是为了多挣一点钱养家糊口。那天早上,我在去上学的路上故意绕了一个大弯,避免路过伊斯迈尔的家。我若是从他家门前经过,难免会想到他的家小还未收到噩耗,一定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伊斯迈尔的死讯在村子里传开之后,男人们向天鸣枪,以致哀思,可学校教室里的女孩子们却被枪声吓了个半死。
雅兹迪人认为整理死者的遗体是积德的行为,有时雅兹迪人会坐在死去的亲友身边陪伴他们,直到日出。为伊斯迈尔整理遗体的正是赫兹尼。他替死者洗了身子,编了发辫,穿上了白色的寿衣。伊斯迈尔的遗孀拿来了他们新婚夜曾睡过的床单,赫兹尼用它裹起了他的遗体。村里的乡亲们排成一列长队,为伊斯迈尔送灵,直到他的遗体被送上村头的卡车,运往墓地为止。
几个月之后,我的好朋友希琳的外甥在地里玩耍猎枪的时候,不慎走火,打死了她。希琳死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和她在一起。我们聊了学校的考试,还聊了她那两个因为打架被逮起来的捣蛋鬼兄弟。伊斯迈尔是由希琳带大的。在他牺牲的前一天,希琳做了一个梦。
她向我形容道:“梦里科乔村出了一件大事,每个人都在哭。”她顿了一顿,有些内疚地向我坦白道:“我觉得应该是伊斯迈尔死了。”如今回想起来,她的那个梦一定也和她自己的死有关,也许还和她那个外甥有关——他事发之后就没有离开过自家的大门。也许,那个梦还预示了“伊斯兰国”的到来。
母亲为希琳整理了遗体。她的掌心点上了一点赭红色的花染剂,双手用一条白色的丝巾系在了一起,但系得很松。希琳生前未曾出嫁,所以她的头发被编成了一股长长的辫子。若是她生前拥有金首饰,那么这些东西也会和她一同下葬。雅兹迪人常说:“如果男人终将归于尘土,那么金子也该归于尘土。”和伊斯迈尔一样,母亲洗濯了希琳的遗体,为她穿上白色的寿衣。村民们集结成群,肃穆而悲伤地为她送灵,直到停在村头的卡车载着她的遗体,绝尘而去。
雅兹迪人相信,人死后会进入来世,而彼岸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安宁之地,那里的死者会和尘世的生者一样遭受各种折磨。因此,整理遗体的仪式就显得尤为重要。死者需要依靠亲友们的关怀才能往生,他们会在生者的梦境中出现,向生者求取需要的东西。经常有人梦见自己死去的亲人,并且听到他们说自己饿,或者说自己在彼岸瞧见有亡灵,还穿着十分破旧的衣服。生者醒来之后,便会向穷人施舍食物和衣服;作为对他们善举的回报,神明也会为他们彼岸的亲人送去食物和衣服。之所以我们要求虔诚的雅兹迪信徒必须遵行这样的善举,一部分原因是我们相信转生。如果你生前是个虔诚的善人,那么在你死后,你的灵魂将得到重生,你最终也会转生成人,回到曾为你哀悼的人们中间。
在你转生之前,你必须在神明和天使面前证明你一生的功德,证明你回到人间之后,会比前世更努力地行善积德,以从神明处求取转生的资格。
死者的灵魂穿越来世,等待转生的同时,遗留在人世的躯壳已无用处。因此处理躯壳的方式则相对简单很多。亲友们会用清水洗净死者的遗体,用布衣裹好,将之下葬。死者的坟墓前会放上一圈小石子作为标志。人生来就应与孕育自己的土地亲密无间,因此死后也应该自然地、干净地、完整地回到土中。对雅兹迪人来说,合乎教义地为死者下葬并祈祷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如果不遵守这些教仪,死者的灵魂将会永世不得转身,而躯壳也将永远无法得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