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周家人才从江边回到家。一家人进了院，互相看看，都没有说话，各自走回自己的屋子。

门外，传出敲门声，郭富才有些意外。敲门声继续，郭富才走过去拉开了门。

项南方站在门外，身边跟了两个人。

郭富才有些意外：“你，你们？”

项南方直接走了进来，轻声说了句：“我们要找周祖康先生！”说罢直接进了堂屋。

周祖康、顾玉秀、一家人用意外和惊异的目光看着项南方。

项南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周先生，我，代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代表朱德总司令、周恩来先生来看你们。冠杰在前方打仗，我们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因为他在山里，日本人把我们的根据地层层封锁了，他没办法回来，所以，周副主席派我来看望你们！这是冠杰发来的电报！”

顾玉秀意外的表情：“冠杰？八路军办事处？你不是那个记者吗？怎么成了共产党？”

项南方：“是，周太太，周副主席本来想亲自来，但考虑到你们的安全，所以派我来了！”

周祖康和顾玉秀都很激动。顾玉秀接过电报，上面写着：“父亲母亲，儿在前线，惊悉噩耗，涕泪满襟。大哥为国捐躯，虽死犹荣，是儿等好榜样。儿在前线一切均好，请父母释念。唯望父母保重身体，节哀！儿冠杰叩首。”

顾玉秀捧着电报泪如雨下：“我的老二，我的冠杰，他也知道妈妈的心。他给我们嗑头了，他也为大哥流泪了！我这两个儿子都没有白养！”

周祖康也泪流满面，轻轻扶住了顾玉秀。

项南方也哭了。

这时，程婉仪房间里传出压抑的哭声，接着，又放声大哭了。

顾玉秀听到了程婉仪的哭声，怔了一下，冲进了里屋。

程婉仪扑在床前放声大哭。顾玉秀冲过来，抱住程婉仪：“婉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妈不好，妈这几天都没有顾上你！”程婉仪跪着、扑在顾玉秀怀里。

顾玉秀抚摸着程婉仪的脸：“孩子，哭吧，你好好地哭一场吧，这么多年，你在这个家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忠儿在前线打仗，你在家担惊受怕，这么大一家子人都是你在操心！”

程婉仪号啕大哭：“妈，我不苦。忠儿他是为国家死的，我只是心疼他。他这一生太苦了，太苦了！他死了，我们还活着，我觉得对不住他！”婆媳两人哭在一起。

周祖康夺门而出，项南方也跟了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悄悄出院。

周祖康冲到院子里扶住院里的树，老泪纵横。

悲伤的周家人还来不及从悲伤中走出来，一个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程婉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