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与周敦琬新婚大喜的红烛尚未燃尽,一场大破坏的噩耗便挟带着腥风扑进了储奇门河街这幢吊脚楼里。
周敦琬直接领导下的中共四川省委秘书处交通机关,被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破获!
地下省委秘书处交通机关,设于储奇门城门内不远处,山坡上一片杂乱民居中一条名叫寮叶巷的僻静小巷里。
担任总交通的许仁智,是一个工作十分勤勉的小青年。因从小家境贫寒,缺乏营养,发育不良,他的身材显得比实际年龄瘦小,被同志们亲切地叫作“许小孩儿”“小孩子”。
他常来向周敦琬请教文化知识,有时报纸上的消息写得半文不白,他读不大懂,也来请周敦琬讲解。文强也很喜欢这个好学的小兄弟。
寮叶巷的大破坏,是由前中共四川省委秘书长牛大鸣烈士的弟弟牛正坤向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告密而引起的。
牛正坤原是共青团巴县县委常委、宣教委员,曾在1928年10月重庆共产党和共青团地下组织遭到大破坏时被捕,坐过一年监狱,出狱后,对危险的地下革命工作抱消极、厌倦态度,不久又在白色恐怖高压下登报自首,宣布退出革命。
他哥哥牛大鸣遇难后,他更吓破了胆,不但不想为兄报仇,反而认贼作父,竭力讨好特委会,以求免祸。
在春节期间,牛正坤偶然看到了许仁智往寮叶巷里走,他认识许仁智,知道其长期担任省委交通,怀疑那巷里有交通机关,便跟踪而去,看清了许仁智的住处。
不久,在特委会侦缉队长贺蜀筠向他逼问共党线索时,他便以此告了密。
在这次破坏中,不到20岁的中共四川省委总交通许仁智当场被捕,英勇不屈,壮烈牺牲。
二十一军军部的杀人布告在城门口贴出来后,周敦琬哭红了眼睛……
在这次大破坏中,不仅有共产党员多人被捕,更严重的是,特委会当场搜缴了一批中共四川省委的通讯联络名册,一大批中共基层组织遭到破坏。
地下省委与各地的联络骤然中断。
在那交通、通讯十分落后的年代,处于地下状态的中共组织主要靠自己的交通机关进行上下级间的联络工作。省委交通机关被破坏,使得省委一时间难于重建与各地基层组织的联络渠道。
再加上特务委员会的猖獗活动,省委在重庆已很难开展工作。
于是,省委被迫决定再次迁往成都。
省委正式决定迁成都后,程子健告诉文强,要他留在重庆组建川东特委,担任书记。
文强起初不愿意担任这个职务,要求让他仍然从事他所熟悉的军事工作。但程子健劝告说,川东特委的工作主要就是军事工作,
程子健还说,给他配备了强有力的班子:周敦琬作秘书长兼宣传部长,老省委委员郑佑之作组织部长,军委书记一职,起初打算调文强的老友廖宗泽来担任,但廖宗泽正在成都卧病,一时来不了,便又决定改调文强的老搭档李家俊来担任。
“给了你这样几员大将,说老实话,连省委的人马都没得这样强哟!”程子健笑道。
文强这才不好再推辞了。
中共川东特委所辖地区正是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活动的地区。特务们的疯狂破坏,此时正给中共地下组织造成严重危害。
年初春节前后,二十一军特务委员会在重庆下游重镇万县破获了一桩大案——刚刚在万县建立起来,准备作为中共四川省委与设于武汉的中共中央长江局联络中转站的中共下川东特委,连同新建立的中共万县县委,被一网打尽,
“寮叶巷事件”发生时,特委会侦缉队长宋毓萍在缴获的地下省委联络通讯名册上见到有一处转信地点陕西街广源银楼,带人前去搜查,途中撞上共青团四川省委宣传部长饶更之,饶更之被捕后与许仁智一起牺牲。
这年4月,即“寮叶巷事件”发生后不久,军阀刘湘用来专门关押共产党人的新式监狱——设于重庆城东南长江边上的反省院正式启用。原关押于重庆城里巴县大监和巴县分监的共产党人,陆续被移送到反省院。
不久,因下川东特委一案被捕判刑的共产党人也从万县解押到重庆,关进了这里的灰色高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