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劲哉和日本人打了不少的硬仗恶仗,被小鬼子打得头破血流落花流水有之,把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灵魂出窍也不少。但使他在江汉平原上名声大震,牢牢扎下根来的无疑当属陶家坝大捷。民间盛传,这一仗打得激烈时,王劲哉手操刺刀,亲自参加肉搏。
这场战斗持续七天七夜,王劲哉一直守候在电话旁从容指挥。
曾有小股日军几番突入堡垒,可挡不住师部警卫营的猛烈火力,日军只有用重火力轰击,妄想摧毁这些并非钢筋水泥构筑的地下工事。王劲哉在如此险恶的情势下,居然诗兴大发,即兴吟哦一首:
七日守机座,昼夜杀敌人。
艰难我承受,荣耀留子孙。
入夜,炮声渐远,枪声渐疏。当副师长李德新、参谋长汝方舞将搜集的战果报告面呈师长时,只见这位总指挥已经和衣躺在**,鼾如雷。
李宗仁将军撰写了《贺一二八师陶家坝大捷》发表在第五战区《战报》上。
节选如下:
……日寇以四万之众,进犯我陆军第一二八师防地陶家坝、施家港阵地,以飞机四十架、炮艇十艘轰击地面工事,五昼夜无效,即以坦克三十辆迫临攻坚。此时,我军应战裕如。敌不获逞,遂延长战线至三仙湖、麻濠渡一线,启百门大炮狂轰,历二十四小时始将我地面工事推平,而我均不还一枪。敌以为我工事炸毁,遂大举进逼壕沟,拆电网,上荆堤顶举旗祝捷。我地下守军始作还击,万器齐发,左右暗堡亦同时出击矣。敌遭突袭,又转攻地下,然我赤膊健儿,举刀拼杀,使入地之敌七百余名无一生还者。二十辆坦克陷泥潭不得自拔,十辆坦克隔岸观淤,徒唤奈何也。至此,日军进攻失败,尸横遍野,武器装备遗弃无算。此役,日主力为一〇三旅团、四十三师团及零星散部,总指挥为古贺大佐,前线指挥官为尤木野坂大佐。据核实数:日方死尸为一千四百零五具,其中,佐级军官尸体九十具,由我方民工运交白庙维持会转白庙驻敌;凡日军初级官阶及无官阶者,均取其首级,或喷洒福尔马林或以盐水腌渍,再盛入木匣,一并运交白庙。日军军官见我义举,自必羞愧万分。
又讯: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在此宣布,汉沔游击区指挥官由一二八师师长王劲哉中将兼任。
对陶家坝一战取得的辉煌战果,重庆各报争相以主要版面加以报道。国共两方的主要报纸《中央日报》、《新华日报》均全文刊登了五战区所发通稿,还配以贺信、评论,以志庆祝。
王劲哉能打,敢拼命,战果远远超过他的将领,但是王劲哉特立独行,其行事的方式充满争议,褒贬不一。
举个太简单的例子,一支成建制的中国军队待在日本人的包围圈里,三天两头一小仗,十天半月一大仗。枪炮一动,官兵紧急开上去和日本人拼命,主官总得来一个火线动员不是?妙就妙在王劲哉别具特色的“火线动员”方式,恐怕古今中外的将领都会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在洪湖戴家场百子桥司令部门前的大坝子上,几盏煤气灯当空高悬,将黄土筑成的舞台照得一团雪亮。
台下站的坐的黑压压一片的是训练大队的近千名学员。
台上,一二八师师部花鼓队正在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劝夫参军》等小戏;接下来还有大合唱、独唱《我的家在松花江上》、《义勇军进行曲》、《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等歌曲,气势雄壮,气氛热烈。花鼓队队员多是青年女学生出身,模样俊俏,多少喝过点墨水,能识字断文,个个出落得有模有样,演唱也十分动人。
演出告一段落后,王劲哉大步登上台口,面对全场官兵慷慨言道:
“弟兄们,你们每一个都是俺挑到训练大队里的人尖尖,都是俺培养的带头打仗的人。现在日本鬼子已经压过来了,需要你们去给大家当敢死队,为什么全师几万人,俺就挑你们训练大队的后生上,那是因为俺掏心贴肝地信得过你们!你们上过小学、中学,有文化,你们接受过军训,你们年不足二十,个个都是精蹦蹦的小老虎!一句话,俺王劲哉相信你们能够为中华民族奋勇杀敌!如果为国捐躯,自是名垂千古,永世不朽,立碑作传,传之后世。如果立功回队了,俺保证官升两级,此外,还有一项特别优待——”讲到这里,他忽地一个后转,发出口令,“花鼓队全体并列前台!”
于是一个个尚未卸完妆、桃红柳绿、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立于耀眼的汽油灯下,任人观看。
师长大声问道:“这些女队员好不好看?”
台下雷声轰响:“好看!”
师长再问:“想不想娶她们做老婆?”
“哄”的一声暴响,汹涌澎湃,笑声犹如春江水。
师长背着手,静静地等待那笑声退去。随后一个立正,厉声讲道:“如果我们打不过日本人,我们所有的财产、物资,还有这些貌如天仙的女花鼓队员,都会成为日本鬼子的战利品!弟兄们,你们能看着这些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女娃子落到日本鬼子手里吗?”
“不能!”
“好,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俺当着众人的面向你们保证,此战凡立有战功者,只要还有口气回来,每人奖一名女花鼓队员为妻。本师长金口玉牙,若不兑现,天打雷劈!”
师长话音刚落,台下吼声恰似开春闷雷,轰轰隆隆而来,随即便是直冲霄汉的口号:
“誓死不当亡国奴!”
“偷生不生,怕死必死!”
“绝对听师长的话,绝对服从师长的命令!”
训练大队长——也是此战敢死队的队长步至台前,立定,向站立台上的王师长敬上军礼,然后握拳举臂宣誓:“不成功,便成仁,绝不贪生怕死,争取最后胜利!”
一二八师花鼓队,在王劲哉眼里可不是只知道“吹拉弹唱,咿咿呀呀”的文艺兵,他把花鼓戏如同枪杆子一样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把它当作一二八师联系群众和宣传抗日的有力工具。
江汉平原这方水土上的老百姓,自古以来酷爱花鼓戏,有“听了花鼓戏哟喂哟,害起病来不吃药”的说法,所以花鼓戏班子遍布城乡,红角儿的地位、收入不亚于京剧汉剧名伶。
不料到了民国初年,却被地方官府以“**词秽调”的罪名,以煌煌明令的形式给禁止了。三十多年来,违禁唱花鼓戏而遭治罪受罚的花鼓艺人多如牛毛,无数花鼓戏班子被迫散伙,许多花鼓艺人改行唱其他戏曲,也有的因失业而流落他乡。不过,就因为老百姓喜欢这玩意儿,当局再怎么折腾也没法彻底禁绝,无论经历了几度风雨几度春秋,花鼓戏依然如同沔阳古城墙下长出的花草,蓬蓬勃勃,秀色可餐,端的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万枝红杏出墙来。
王劲哉了解当地民俗风情后,看了一场花鼓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恰在这时,又因花鼓戏闹出一场风波,让王劲哉不得不马上着手解决这件不大不小的事。
风源来自沔阳县沔南乡,沔南乡有个南坝村,南坝村有三百来户人家,男女老少不单喜欢看花鼓戏,很多人还会唱花鼓戏,还唱出了好几位红角儿。有的家中,已有了第八代、第九代传人了。农闲时,村里组织四个戏班唱戏,将所得收入在村边的小河上建了一座桥,取名花鼓桥。此桥落成这天,乡众又要大唱三天花鼓戏。
乡长一听这还得了,依旧律赶紧报到沔阳县里。
国民政府留下的县大老爷朱树烈生怕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撸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万事仰王师长马首是瞻,赶紧恭请王劲哉处置。
王劲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一厢通知各县县长及各乡乡长自带干粮,到一二八师司令部驻地百子桥来开紧急会议。
另一厢派出骑兵四散而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据当地老人说,那一天来了有两百多号大大小小的父母官。
来了,就到司令部大门外的坝子上落座,没凳子,全都学着王劲哉的样,盘着腿坐地上。
王劲哉看看人到齐了,也不上台讲话,下巴一甩,只说了三个字:“开戏吧。”
谁也想不到,大家被通知到百子桥来并不是开啥子“紧急会议”,而是看一台红角荟萃的花鼓戏。
而且唱的不是折子戏,是难得一观的本子大戏《王瞎子闹店》。
县长乡长们顿时面面相觑,心里敲起了小鼓,都不清楚王师长今儿玩的是哪一出?
不过,既然是王师长请大家看戏,也就少了顾虑,放放心心地看了下去。
没承想戏刚完,王劲哉第一个起身,冲大家嚷了一嗓子:“会完了,都回吧。”说罢,反背着双手,径自往司令部去了。
县长乡长们全痴痴地望着王劲哉的背影,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自打这件事以后,周边的监利、潜江、天门、汉川等县被禁演多年的花鼓戏又开始活跃起来。
不仅如此,王劲哉还在百子桥办起了一二八师花鼓戏学校,重金聘请红角儿黄考香、盛香、杨笃青、黄楚香、黄崇香、莫正典等主持校务,教授学员,学员毕业后分入师部和各团各营的花鼓队,既演花鼓戏,也宣传抗日。
王劲哉亲拟的《十大训条》和宣传口号成为花鼓队宣传的主要内容。“十大训条”是:“重良心,尚道德,明大义,尽职守,爱团体,信命令,知待遇,要效忠,亲人民,卫国家。”
这十句话,在当时一二八师驻防地区的所有人都必须熟读牢记,走路过哨卡都要背《训条》,背不出来就要受罚,男的当众扒裤子打屁股,女的则打手板心。
花鼓队员们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把王劲哉亲拟的各种各样的口号四处开花,凡能落上字的地方都写上去。什么公路旁、大道边,没地方落字,就搭起砖垛子,两面落上字。
口号林林总总,蛮有意思。
“我是爱国人,爱国人是我!”
“吃饭不做事的人是国家的罪人!”
“王劲哉宁死不当亡国奴!”
“当了汉奸的人就是国家的罪人!”
“掀起全民抗战,争取最后胜利!”
这些标语口号,通过花鼓队员们的努力,宣传得家喻户晓,人人尽知。
戏班子还根据抗日的实事,自编自演,如《活捉日本兵》、《杀死狗汉奸》等新剧,深受观众欢迎。
由于王劲哉的重视,花鼓戏在抗战宣传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王劲哉还创作了《一二八师军歌》,命令花鼓队负责教唱。
长江水,黄河浪,
一二八师上战场。
中华男儿扛起枪,
起来保家乡。
长江水,黄河浪。
一二八师上战场。
消灭东洋小豺狼。
烈火炼金刚。
歌声朗朗上口,铿锵有力,豪气干云。
从一九四〇年至一九四三年的四年时间里,一二八师所属各旅、团、营分别在沔阳、监利的北子桥、龚场、新沟、秦场、潘场等地组建花鼓戏教学班数十个。
王劲哉一根武棒棒,面对日本强盗双管齐下,一手抓武装备战,一手抓文化建设,被收入《沔阳(仙桃)县志》:
民国二十九年(一九四〇年),国民党一二八师师长王劲哉组建抗日宣传队,沔阳花鼓艺人黄考香,黄楚香,黄崇香,盛香,杨笃清等应邀开展连队花鼓戏教学及抗日宣传活动,当时全师拥有花鼓戏班四十五个,演员一千四百三十五人,声势浩大。许多沔阳花鼓艺人为了抗日救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年华乃至生命。在沔阳花鼓戏的发展史上,留下了极其珍贵的一页。抗战胜利后,蒋伪政权继续“禁演花鼓**戏”,戏班被迫解散……新中国成立后,花鼓才获得了新生……
说罢王劲哉与花鼓戏的故事,再说说他具有侠义之风的善后处置。
他下令集中木匠,根据死鬼子数做了三百多个小木匣子——至于李宗仁文中的“日方死尸为一千四百零五具”,只不过是按照国军中习惯性做法,虚报了一千余具,用来向李长官邀功讨赏的神仙数字——然后命令士兵将三百多具日军尸体上的脑袋割下来,身子挖坑集体掩埋,脑袋用清水洗净后用盐水腌渍,再置入木匣,放入从敌尸上搜来的标有死者姓名、血型、籍贯等个人信息的军牌。派出军使先与驻白庙据点的日军官联系,然后由一名军官带着大车队,将三百多个小木匣送到白庙,交到日军手中。
王劲哉送还死鬼子脑袋原本是想镇镇小日本的威风,犹如中国官府几千年以“悬首示众”的手段来吓唬老百姓一样,吓吓小鬼子。
他哪里知道,日本从幕府时代便传下了“装饰首级”的习俗,尊重对手,特别是比自己更加英勇更加出色的对手,被视为有武士风尚。
这一招对改变王劲哉和一二八师的生存环境大有益处,日本人接到三百多个人的脑壳,对王劲哉是既恨,又敬,加害怕,怕的是以后一不小心也做了这无头冤鬼,故对日军官兵的士气影响极大。
古贺太郎将军致函王劲哉,对王遣送日军战死者头颅的义举深表感谢,但提出要求,希望能将送还头颅改为送还手指。王劲哉毫不迟疑,还真答应了。在此后的上百次战斗中,也果真如此炮制。毕竟,送还手指比送还脑袋,要省事得多,浪费的盐巴也要少得多。
古贺太郎看到王劲哉不断地在和重庆军、新四军闹别扭,搞小摩擦,于是乘虚而入,时剿时抚,千方百计想把王劲哉拉过来为日本人效力。
王劲哉对战死的日本人如此,对牺牲于此役的五百八十名自家弟兄,自有另一番处置。
他指示后勤主管:“凡我烈士,绝不允许卷席筒子,必须以棺木安葬。除采办木材赶制棺木外,以高于市场价,动员附近老百姓卖出成棺——依江汉平原乡俗,人过五旬即预制棺木、寿装,故有大量成棺存于民间——并将所有烈士墓穴集中一处,建成陵园以祠……”
牺牲官兵集体安葬于峰口镇北郊,王劲哉亲自骑马前去主持了祭奠仪式。
烈士入土后,师长一行返回司令部途中,遇一组运送日军脑袋的民夫归来。领队为土港保长白淇章,远远一见师长过来,他便“咚”地从大车上跳下来,屁颠屁颠跑到师长跟前报告,说他们把脑袋送到日军手中,从白庙回来时,在荆堤沟中发现日军死尸一具。再回白庙路已很远了,只好放到马车上捎回,请师长发落。
王劲哉脑袋一甩,又是三个字:“去看看。”
跟在师长马屁股后面的乐韵午赶紧跑上前去,撕开日尸衣领,即见护身符一枚,有中日两种文字铸其上。文曰:大日本帝国少佐稻田次郎,家有妻金田美子,女正芳令子。王劲哉命工匠将尸体埋于烈士陵园对面,竖木碑一块,由司令部秘书长汝芳午以黑漆写碑文:
“日军侵华少佐稻田次郎死于陶家坝之战。呜呼,哀哉!中国公民立。中华民国二十九年秋。”
一九四二年五月五日,驻武汉的日军准备向王劲哉的一二八师司令部驻地百子桥进攻。新四军第五师师长李先念获得这一重要情报后,考虑到王劲哉对日作战立场坚定,也不听国民党方面的招呼,并未与共产党新四军不共戴天,理应帮他一把,遂将日军的进攻路线标在地图上,立即派人给王劲哉送去情报与信件:“汉口敌已准备进攻你们,地图上已用红笔标示,请注意。”王得到情报后,作了周密的部署,这才保证了该师的安全。
参加建造烈士陵园的木瓦工匠日夜兼程,按期竣工。五百八十副大棺并列入穴、筑墓。各方代表与民众上万人参加了祭奠仪式,化纸放鞭,结素彩,扬高幡,十分隆重,师长致悼词后,举行集体瞻仰陵园活动。
陵园坐西朝东,长百米,宽八十米,青砖围墙,高达丈许,周长四百米,有墙墩一〇八座。园门装两扇黑漆大门,铜铸兽头门环作配,门楣上书:
中国陆军第一二八师忠烈第一陵园
两旁浮雕对联:
秉天地正气以生,生岂能作奴隶;
为国家民族而死,死有重于泰山。
院墙上塑十个大字:
已以身报国,愿生者争气!
灵堂外挂匾联:
骏骨长埋,百里寒光身浴血:
精神不死,千秋正气仰忠魂。
灵堂内,正墙当中高悬孙中山遗像,两旁挂着中华民国国旗,国民党党旗。孙总理像下,书烈士们姓名、籍贯及简历,而官阶均按军制,各提升两级,如战士为排长,班长为连长,排长为营长,连长为团长,依此类推。
五百八十座烈士墓,纵横排列,整齐划一,体现了军人的严肃庄重与守纪律的精神风貌。
二〇〇九年七月二十一日,《江汉商报》发出《洪湖发现抗日烈士陵园遗址,该陵园有望得以修复》:
近日,洪湖市史志办考察发现一占地面积二十余亩,东西长一百二十米、南北长一百八十米,兴建于一九四〇年的抗日烈士陵园旧遗址。
陵园风貌虽已不存,但是史志办专家经过考察修志,基本再现了陵园当年风采。该烈士陵园坐落于沔阳县(今仙桃市)兴革委员会峰口镇中心偏北处,呈长方形,由中国陆军一二八师师长王劲哉指派司令部秘书长汝芳午督修,土港保长白淇章组织工匠、民工承修,历时半年竣工。解放战争时期,因无人维护衰败,新中国成立后颓废,毁于一九五四年大水。
据介绍,一九三九年,王劲哉一二八师部辖东荆河以南沔南大部(即今洪湖市大部面积),拒日寇入侵长达五年(一九三九至一九四三年二月)之久。一九四〇年夏季,陶家坝对日作战阵亡将士五百多人,为安息将士,以励生者忠勇保国而兴建此陵园。陵园内抗日烈士冢多佚名,唯知有七六八团团长陈良弼烈士之寝塔前有联:杀身成仁流热血,铭碑立墓仰忠魂。
此外,陵园围墙修有墙墩柱,特意布置一百二十八个墙墩柱以示“一二八”师军队番号之意。正门一巨大横木上刻有“忠烈第一陵园”鎏金楷书横额,大门右侧用隶书书写:“中国陆军一二八师烈士陵园”竖牌,左右还有门联。陵园正中央建有灵堂,殿上额镶嵌醒目楷书石刻“永垂不朽”,园内左、右,灵堂后侧,排列有抗日烈士冢,都为小型塔式建筑。
目前,洪湖史志办已把此发现上报市政府,该抗日烈士陵园有望得以修复。(1)
王劲哉战前动员时许下的诺言自然会不打折扣地兑现。七十二名立了战功的敢死队员每人发一个老婆。
给勇士们分发老婆的方式也是王劲哉脑瓜子一拍想出来的,而且由他亲自主持,让偌大个百子桥笑翻了天!
那一天,王劲哉和李副师长、汝秘书长并排高坐在司令部大门前土坝子边的主席台上。
土坝子平时是练兵用的地方,长四五百米,宽二三百米,按照汝秘书长的号令,七十二名年轻未婚的女花鼓队员分成三批,每批二十四名,整齐地站立在坝子一端。
勇士里也先出来二十四名,排成单行,在女花鼓队员面前依次走过,目的就是让被挑的和挑人的双方先过过眼,长得丑啊俊啊,脸上是否有麻子啊,皮肤是黑是白啊,双方心里有个数。
因为纯粹是以貌取人,被挑的比挑人的还要着急,冲着那模样俊的,身材精壮高大的,不停地挤眉弄眼,有的实在耐不住还打招呼,示意对方来抢自己。
男的女的,那当儿没一个敢闲着。
然后,勇士们随着汝秘书长的口令声走到坝子另一端,一个整齐的向后转,隔着四五百米远近,便和女花鼓队员们面对面站着。
不单是百子桥,连附近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也都闻讯赶来看热闹。好多老人活了一辈子,别说亲眼得见,连听也没听说有这样给立下军功的官兵发老婆的!
汝若午高声宣布:“现在,请王师长给大家训话。”
噼噼啪啪的掌声中,王劲哉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往下一压,把掌声给压了下去,然后一脸喜气地说:“结婚嘛,是个天大的喜事。喜事嘛,就得办它个热热闹闹,乐乐和和才行。事前,该咋个给立了功的敢死队员分发老婆,本师长的确没有想到,有人说七十二勇士,不管丑俊,一人发一个就行了,摊上谁是谁。还有人建议抓阄,丑的俊的,全凭个人的运气。本师长认为硬性摊派和抓阄都不好,既然是俺一二八师的勇士娶老婆,那就得体现个竞争才是。男的女的,现在都让你们先过了过眼,等到本师长一声哨子响,女的站在原地不准动,男的给俺往前冲,看上谁你就豁出命去抢谁,把人逮住了还不行,还得扛上肩膀往回跑,跑到出发位置才算完。你要跑慢了,你要扛不动了,剩下个麻子婆娘给你,你也只能怪自己平时训练水平不够!”
全场顿时笑声四起。
这时,只见王劲哉憋足气,吹出一声响亮的长音:“曲——”
二十四名勇士拔腿便对准自己心仪的女花鼓队员没命地冲了过去。
围在坝子四周的官兵和老乡顿时笑翻了天,闹翻了天……
王劲哉也像个老小孩似的在主席台上又是跺脚又是扯起喉咙喊。
集体婚礼仍然在动员大会的坝子上举行,同样是煤气灯高悬,同样是人头涌涌。
王劲哉则是当仁不让的主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