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踞扶桑:帕伦克石雕
美洲大陆虽然孤悬于大西洋与太平洋之间,与欧亚大陆相隔甚远,但有种种迹象、证据表明,是欧亚大陆史前文明的迁徙造就了美洲印第安文明。
不但如此,以色列“失亡的十族”、《圣经》里亚当的子孙、北欧海岛人、匈奴人、中国人、印度人、古埃及人、叙利亚人、腓尼基人、斯基太人、澳洲人、马达加斯加人、鞑靼人都曾被当作印地安人可能的祖先。因而对美洲文明的考察,使我们有可能对文明的起源、传播和史前文明的原生态有更深刻的理解。
在这块世外桃源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北美洲高耸入云的玛雅金字塔。一望而知,它们与古埃及金字塔有着不可否认的血缘关系。这暗示着一条隐秘的通天之路在美洲可能同样存在。
令人痛惜的是,有关这条通天之路的文字记载,早就被欧洲的“文明人”付之一炬。
16世纪的欧洲人,双眼被无知、偏见和贪婪所蒙蔽,除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什么也看不到。在狭隘的宗教感情的驱使下,入侵者四处搜罗历史文物,然后堆成一堆烧掉。他们用这种野蛮无比的方式,有系统地消灭“异教”文化。1562年7月,在曼尼城中心广场上,西班牙神父狄亚哥·迪兰达(Fr Diego de Landa)亲手烧毁了成千上万册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此外,他还砸碎了无数神像和祭坛。
无限灿烂神奇的玛雅文明终于沉落在幽黑的历史深处,此后世人再也无从知晓这条大洋彼岸的通天之路。
直到18世纪末,由于启蒙运动的开展和历史眼光的提高,西方人才又对200年来他们视而不见的美洲文明产生了兴趣。玛雅沉睡的密林深处回**起陌生人的脚步,旅行者到这里寻找传说中的神奇和美丽,探险家到这里寻觅藏匿千年的珍宝,诗人来这里追怀一个杳然的世界,而考古学家则想要寻回一段失落的文明。
从南到北,一个又一个伟大文明的遗迹不断被发现:帕连克、科潘、蒂卡尔……一座座举世皆惊的千年古城被唤醒;20层楼高的金字塔,遍饰精美浮雕的巨石祭坛,观测天体运行的天文台……一处又一处不可思议的宏伟建筑屏住了整个世界的呼吸。近两个世纪的玛雅考古成就斐然,虽仍有无数谜团,但一个失落的史前文明,终于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现在我们知道,玛雅是指一个地区、一个民族和一种文明,分布在今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危地马拉、伯利兹、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西部,最北为北纬22°,最南达北纬14°,全部属于热带。其中部和南部满是茂密的热带雨林,北部尤卡坦半岛则十分干旱,灌木丛生,几乎没有地表水。
玛雅从无一个统一的强大帝国,整个玛雅地区分成数以百计的城邦,然而玛雅各邦在语言文字、宗教信仰、习俗传统上却属于同一个文化圈。
通常,玛雅文明被划分为三个时期:公元前1500年—公元300年称为前古典期或形成期,公元300年—900年为古典期,公元900年—16世纪为后古典期。人们发现玛雅文明和其他墨西哥各地古代文明之间有许多共同之处,于是学者们猜测,可能有一个更古老的文明,是玛雅和这些墨西哥文明的共同渊源。
墨西哥民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远古时代的密林里生活着拉文塔族,他们居住在仙境般的美丽城市里,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
1938年,有人意外地在传说中的拉文塔族森林里,发现了11颗巨石头像,最重的达20吨。随后,考古学家们发现了拉文塔(La Venta)和特雷斯·萨波特斯(Tres Zapotes)两处重要遗址——中美洲文明的“老祖母”出场了。然而直到20多年后,随着又一处重要遗址——圣洛伦佐(San Lorenzo)的发现,奥尔梅克文明才最终被学术界确定。
科泽科克斯河注入墨西哥湾的地方,就是传说中奥尔梅克人的家乡,那里水草丰美,河流众多。奥尔梅克的意思是“橡胶之乡”,因为此地盛产橡胶。根据玛雅人自己的日历推算,奥尔梅克文明于公元前3100年前后已经在墨西哥湾沿海地区出现,是墨西哥最早出现的高等文明,被学术界公认为中美洲“文化之母”。
公元前900年—前400年,在墨西哥湾畔这片潮湿、低洼、多雨的沼泽地上,在拉文塔的核心,5平方公里的高大土台上矗立着一座座神庙、祭台……而美洲最有特色的神庙形式这时也已出现——10层楼高的塔状高台顶端,雄踞着一座壮丽的神殿。整个建筑看起来像座金字塔。
比起神庙,拉文塔的巨石头像更令人称奇,这些高达1.8米的头像都用整块玄武岩雕凿而成,嘴唇肥厚,鼻子扁平,扁桃形的大眼睛深邃冷漠,头上戴顶古怪的头盔。这种巨石头像是奥尔梅克文明最典型的象征,也是美洲最早的纪念性雕刻,被考古学家称为奥尔梅克头像。
喜欢用翡翠绿玉做各种珍贵的礼器、宗教用具和装饰品,是奥尔梅克文明的又一特色。这也让我们联想起中国悠久的玉石文化。
奥尔梅克文明开创的传统为中美洲各文明继承下来。从神权政治、金字塔神庙、纪念碑和祭台,到象形文字、历法系统、美洲虎崇拜和活人祭神,这一切构成了中美洲古代文化的基础。甚至他们创造的橡胶球死亡游戏,以及他们对玉石、可可豆和奎特查尔凤鸟的喜爱,也都被其他印第安民族接受和继承下来。
神权政治、严格的等级制度、繁复精致的祭祀构成了奥尔梅克文明、玛雅文明乃至整个印第安文明的社会特征和制度基础,其社会制度与韦陀社会的灵知型社会制度有着同样的结构。玛雅祭司——通常也是玛雅王——凭借各种仪式与众神沟通,获得超越世俗的力量;他们观测星象,制定历法,成为其他各阶层人的世间之神。通过这样一位神王,人与宇宙、众神互相沟通,和谐共存。无疑,这也是一种以宇宙—神—人的共融共存为核心的灵知型文明。
千年流逝。公元前300年左右,奥尔梅克文明衰落中断,仅存遗风。然而文明的火炬并未就此熄灭,它被其他民族接过来,继续照耀着中美大陆的丛林与沟壑。当奥尔梅克的余晖渐渐消失在玛雅文明的光环之中后,玛雅时代来临了。
玛雅地区最早出现陶器是在公元前1500年前后,陶器的出现标志着前古典期的开始。这时印第安人的“农业革命”已大功告成,一种河谷中的野草经过几千年的培育,已变成了既甜美又富营养的粮食,那就是玉米。有了这种易种保收的“铁杆”庄稼,玛雅人定居下来,制作陶器,存贮玉米。玛雅人的肉食相对较少,他们的果腹之物主要就是玉米。他们自称是玉米人,而他们的文明也被称作“玉米文明”。
奥尔梅克后期发展起来的、刻有浮雕图像和年代铭文的纪念碑,此时已成为玛雅文明最重要的文物。卡米拉瑚郁的花岗岩石碑是前古典时期玛雅最精美的雕刻艺术品,而碑上铺天盖地的云龙回纹,竟然酷似中国商周青铜器的纹饰。
位于墨西哥东部尤卡坦半岛内陆雨林的帕伦克,是第一座让欧洲人重新发现玛雅文化的古典期都市。在此之前,整个玛雅文明都如神话般缥缈而遥远。
那是在18世纪末,一位名叫卡尔德隆的欧洲人,意外地发现了这处丛林中的古迹。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股寻找玛雅遗迹的浪潮就此掀起。
帕伦克坐落在崇山峻岭之间的一片丘陵上,背依马德莱山脉,面朝苍翠的墨西哥湾沿岸大平原,距乌苏马辛塔河不足25公里,而蔚蓝的海湾就躺在百里之外。
帕伦克是古典时期最美丽的玛雅城市,人们甚至将它誉为“美洲的雅典”。帕伦克的中心广场不是封闭的,除了东面的王宫和南面的碑铭金字塔,向西向北都敞开着,蓊蓊郁郁的热带丛林从广场边沿一直延伸到远方。而其余众多秀美的神庙和屋宅,则分布在广场以东的山麓林莽之中。帕伦克没有石碑雕刻,但它所有建筑物的外表都装饰着精美绝伦的灰泥雕塑和石灰石板浮雕,为此它还获得了“雕塑之城”的美名。蓝天白云下,那些玲珑秀巧的建筑点缀在绿浪翻涌的热带丛林之中,敦实的方形石屋上高耸着镂空的顶饰,五颜六色的灰泥雕塑使它们显得无比富丽,温暖的石灰石与彩色的浮雕在阳光下流溢着悦目的光彩。热带丛林的单纯苍莽与人类创造的繁复精致互相辉映、浑然一体,其风格一如印度笈多王朝那些隐没在丛林里的婆罗门神庙。
帕伦克处处都留下了盛世辉煌的刻痕。最负盛名的“碑铭神殿”,矗立在一座有9层台阶的巨石金字塔的顶端。“碑铭神殿”是一座金字塔、庙宇、墓葬合一的建筑,也是帕伦克最雄伟的建筑。神庙有5个门,在其内一厅的三面墙壁上雕刻了617个象形文字,由图形和音符混合而成,是最长的玛雅铭文之一,碑铭神殿由此而得名。玛雅文化的第一道谜题,就摆在这里。这两块碑铭到底叙述的是什么,至今犹未被完全破译。
帕伦克石雕
1950年,墨西哥考古学家鲁兹·卢伊利埃在考察碑铭神殿时,发现内墙一直延伸到地面之下,同时地板上的一块大石板周边有把手,可供提升之用。当他把那块大石板慢慢吊起来时,突然发现有一条石砌的通道向地下延伸。鲁兹花了3年的时间才终于将这条通道清理出来。它向下延伸约20米,通道的尽头,静静地立着一堵厚重的石门。
鲁兹打开了这道门,摇曳的灯光下,玛雅考古史上最惊人的景象出现了:一座国王的墓室和他巨大的石棺横陈在眼前!墓室长10米,宽4米,高7米,四壁的浮雕代表玛雅神话的9个夜神(亦称阴间九主神)。整个石棺用一块5米长、3米宽的巨石雕成,里面的人物正是王朝盛世的建立者——帕卡尔国王。这是中美洲发现的第一座类似古埃及王陵的金字塔式陵墓。碑铭金字塔里的帕卡尔墓葬被发现之前,人们一直认为玛雅没有强大的王权,金字塔式的神庙也只是神庙而已,不像埃及金字塔那样是国王的陵墓。可是重见天日的帕卡尔陵墓将这些谬论冲得烟消云散,它破天荒地第一次告诉人们:玛雅城邦存在着强大的王朝和著名的国王!
同样巨硕的棺盖上,刻着一幅极其精美的浅浮雕,其高贵壮丽的气派令人深深震撼!正是这块石碑为我们打开了玛雅人的通天之路。
比较文化人类学及美洲图腾专家王大有先生认为,玛雅文明所在的墨西哥就是《山海经》中讲到的“扶桑国”,而这幅“帕伦克石雕”则表现了宇宙之树——“扶桑树”的主题。引文如下:
“扶桑国”争论的焦点之一是“扶桑木”究竟是什么?(玛雅文物中国巡展)展览及书(《神秘的玛雅》)的结尾部分横置展示了一幅公元684年玛雅文化帕伦克神庙石棺盖上的石雕,否定这是外星人开动的宇航器,墨西哥国家人类历史学院副院长米盖尔·威克多也不认为玛雅文明是外星文明,这都是对的。但如何理解这幅石棺画?雕刻的什么?这上面雕刻的就是扶桑木天齐圭表,是用来作日晷观测太阳出没运行规律的,最初是大山天齐博木(扶木),甘青地区称若木,陕称空桑,晋称榆,豫称建木,齐称扶桑,是宇宙树,又是“天梯”,石棺上表示主人缘扶桑木升天返祖,因此应竖看。
他返的祖是谁?是凤神太昊,就是扶桑木树顶的太阳鸟(Macaw),并兼龙神库库尔坎,也就是成“十”字形的树干的双头龙和成为天穹形的双头龙,它们就是中国的应龙青龙木帝伏羲太昊;仰卧者是伏羲的母亲大地女神华胥氏,以其肚脐为天地中央,作为竖立扶木的天地之中,她双手掌握着三足太阳鸟升(右手上推)降(左手下按);她仰卧在U形雷泽汤谷之中的雷神雷公的巨大傩面饕餮龙头上。这种意象的扶桑图在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极为盛行,见于楚国、曾国、越国、巴蜀国。
玛雅人继承了奥尔梅克文化传统,才有玛雅国王死后灵魂认祖归宗到龙凤祖先那里的丧葬习俗。尤其是这位国王还戴着“绿玉面具”,这个面具也展出了。只有中国人有用玉殓葬的传统,玉殓葬为的是墓主人升天。玛雅人也奉行同样观念。这种用玉传统显然同样来自中国。[154]
栖息在生命树上的双头龙又一次横空出世!虽然王先生的演绎有可以推敲的地方,比如:太阳鸟何以兼了龙神?何以就是“十”字形的树干的双头龙?仰卧者何以是女神,尽管从其装束和面貌来判断明显是男性玛雅人的样子?“扶桑木”被解释为是玛雅人用来作日晷观测太阳出没运行规律的“天齐圭表”,但从浮雕本身来看,“扶桑木”明显就是一棵通天通地的“宇宙树”。假如说人类需要日晷来观测日月的出没规律,但是那位“仰卧的创世之神”应该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观测仪器。相反,应该是他创造了“宇宙树”,乃至“宇宙树”上的日月。在其他的玛雅雕刻作品中,“宇宙树”也被表现为这种“十”字形的造型。这棵“宇宙树”两边的两个人面,应该象征着日月之神。
此外,王先生将伏羲当作历史人物,而在这里又断定“仰卧之神”是伏羲的母亲、大地女神华胥氏,似乎有将史实与神话混淆的嫌疑。
不过从这段解释性文字中,我们可以指认出“帕伦克石雕”的主要灵知象征符号:
宇宙树——生命、宇宙创生及回归的始源、根本,连接宇宙—神—人的通路;
踞于宇宙树之巅的神鸟——太阳鸟、凤,乃天地间的使者;
仰卧的创世之神——其肚脐为天地中央,宇宙树于此生长;
饕餮龙头——表明创世之神卧于一条承负整个宇宙的巨龙之上。
根据这些要素,我们可以拼出一幅图景,这幅图景竟然与韦陀灵知神话的创世图景惊人地相似!
按照韦陀灵知神话,最原始的造物之神摩诃毗湿奴(mahavisnu),以其自身能量创造了无数宇宙。之后将自身分身为胎藏海毗湿奴(Garbodaksayi Visnu),亦称金胎,进入这些球状的宇宙,并以其排出体外的汗水创造了在宇宙底部的占宇宙三分之一的原水——孕诞之洋。之后躺在长着数千万个头的巨蛇阿南塔·蛇沙(Ananda-sesa)身上休息。当毗湿奴沉思的时候,他创世的力量以莲花的形象从他的肚脐里展示出来。这莲花不断向上生长,穿透孕诞之洋以及创造之初的重重黑暗,在宇宙的最高处盛开了。接着,在这莲花的花瓣里,降生了宇宙的第一个生物——梵天。那时候的宇宙,还只有无边的虚空和黑暗。在毗湿奴的指令下,梵天开始瑜伽苦修。凭借由苦修而来的无上瑜伽神力,他以“宇宙莲花”里所蕴藏的物质元素作为材料,创造了上中下三个星系和其中的万物。接着,胎藏海毗湿奴又分身为乳海毗湿奴(Ksirodakasayi Visnu),亦称超灵,进入一切创造之物乃至灵魂和原子之中。如此,整个宇宙的创造完成了。
《薄伽梵往世书》中有一段梵天的自述,描述了这幅创世图景背后宇宙—神—人相生相长的宇宙法则:
从那位至尊人格神产生的是有着各种物质元素、有着品质和有着感官的宇宙球体和宇宙形象。可是他却高处于这些物质展示之上,像太阳有别于它的光和热。
我从伟大的原人毗湿奴肚脐的莲花生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举行祭祀的用料,有的只是他的身体四肢。
为了举行祭祀仪式,人需要祭祀的用料:诸如鲜花、叶子和库萨草,还有祭坛及适当的时间。
其他的必需品是器皿、五谷、酥油、蜜糖、黄金、泥土、水、《梨俱韦陀》《耶柔韦陀》《娑摩韦陀》,以及四个举行祭祀的祭司。
躺在神蛇身上的胎藏海毗湿奴。宇宙莲花从他的肚脐里生长出来,随后宇宙的第一个生物梵天诞生于莲花的顶端。
其他必须做的事包括召唤半神人的个别名字:方法是按照特别经典,以特殊的程序,为了特定的目的而唱赞诗和许愿。
如此,我便从人格首神的身体四肢创造所有这些祭祀所需的用料及装备。借着呼唤诸半神人的名字,便慢慢地到达了终极的目标——毗湿奴。报偿和最后的供奉也就完成。
所谓至尊人格主神的身体四肢,便是指这枝从毗湿奴肚脐长出的莲花——“宇宙之树”。所有的造物,皆来源于这“宇宙之树”,而万物被造的目的也只有一个:祭祀诸神,最后回归宇宙之主毗湿奴的居所。这株“宇宙之树”,通过梵天的瑜伽神力,变形为诸神、人、动植物所赖以居住和生长的宇宙诸星系,以及我们在前文中所讲到的贯通天地的须弥神山。
“帕伦克石雕”的主题也正在此:“仰卧的创世之神”的原型就是躺在宇宙巨蛇阿南塔·蛇沙背上的胎藏海毗湿奴。从他的肚脐,也就是古希腊、古埃及“脐石”所象征的“天脐”或“天地中央”,长出了诸神、人和万物之所从出的“宇宙之树”。
日月、龙蛇环绕着这株巨硕辉煌的“宇宙之树”。“宇宙之树”之巅蹲踞着一只遮天的鲲鹏——那是毗湿奴的坐骑兼使者:迦鲁达。它也是宇宙超灵——毗湿奴的象征。至今印度的毗湿奴神殿正前方,还都立着这样一根石柱,通常称为“迦鲁达柱”。高耸入云的柱子,如同“宇宙之树”,象征着大地之巅。在柱子顶端,迦鲁达或做鹰鸟形展翅而立,或做半人半鸟形合十跪拜,等着领受主人毗湿奴的命令。死者——离开身体的灵魂——由于生前对诸神的祭祀,将获得新生,在他引领下穿过诸神的星宿,超越物质宇宙,最终进入永恒的神性世界。由此看来,“宇宙之树”正是通天之路的象征——“扶桑树”上的“太阳鸟”将指引灵魂升上天界。这个帕伦克著名的“十字形图案”也出现在爪哇的皮影戏里和柬埔寨吴哥窟的浮雕之上。宇宙树是中美洲玛雅各部中普遍盛行的与创世神话、生命传说有关的宗教母题。玛雅创世神话史诗《波波乌》(Popol Vuh)中对宇宙树有详细的描述:其根深入冥界西巴尔巴(Xibalba),树枝伸展在大地和天空之上,顶端的枝丫则在天顶展开。宇宙树是宇宙生命之源,共有五棵,分五色,大地中央一棵,四维各一棵。中央一棵像宇宙之轴一般耸立在宇宙之中,支撑着宇宙中心——北天极。周边四棵标志大地的四极,同时支撑着天盖的四边。树干分为上中下三层,连接冥府、人间和天堂三界。宇宙树上的至尊神鸟伊扎姆·乙在玛雅人标识着天文符号的天区上代表着天顶、天极枢或北极星。与印度河文明一样,玛雅人也有一套以北天极和北斗七星为中心的天文观测体系,以及与之相关的神话—信仰体系。踞于天北极的玛雅最高神被称为伊萨姆那,这个名称应该源于梵文Isha,意思是至尊者、自在者,通常用来指称至尊人格主神毗湿奴。
发现于拉文塔的一块羽蛇浮雕的石碑,表现一个神趟在羽蛇身体绕成的“蛇床”之上。羽蛇的头覆盖着神灵,犹如一把巨伞。
石雕里“仰卧的创世之神”毗湿奴两手作操控状,表现出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确实是神来之笔。犹如我们在前文所讨论的,在韦陀灵知神话里,太阳神也被认为是毗湿奴的分身,因之将毗湿奴的坐骑迦鲁达称为“太阳鸟”也合情合理。这让我们想起了埃及神话里的鹰头太阳神荷罗斯,他也被描述为一位引领灵魂渡过“冥界之路”的使者。
同样的主题也被表现在其他奥尔梅克艺术品中。例如发现于拉文塔的一块羽蛇浮雕的石碑,表现一个神躺在羽蛇身体绕成的“蛇床”之上。羽蛇的头覆盖着神灵,犹如一把巨伞。羽蛇是古代中美洲神话中最重要的神,玛雅人称之为库库尔坎,特奥蒂互坎人、托尔特克人和后来的阿兹特克人称其为奎扎特科尔,而蛇身环绕中的神灵竟以羽蛇为“床”,可以想见他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很有可能,他就是“帕伦克石雕”中那位“仰卧的创世之神”,将宇宙神蛇阿南塔·蛇沙作为“蛇床”的毗湿奴。
特奥蒂瓦坎羽蛇神庙底座的石雕神像,跟印度教的“宇宙之主”佳干纳托十分相似。
著名的特奥蒂瓦坎羽蛇神庙,现在只剩下神庙的底座——一座造型优美的6层棱锥形建筑,其精美和华贵足以惊世骇俗。最引人注目的是底座墙上众多的羽蛇雕像,和与之间隔排列的另一个怪异的头像。这个头像有着矩形的脸,两只大到不可思议的圆眼和咧开的长方形大嘴。在韦陀灵知神话中,我们竟然也发现了这种奇特的神像脸谱:被称为“宇宙之主”的佳干纳托(Jaganatha)神像。他是至尊人格神克里希那的一个特殊形象,以展示“宇宙的笑容”而闻名。睁得奇大的圆眼,以及咧到耳根的大嘴,象征着无边的灵性喜乐。在韦陀灵知神话里,克里希那正好是阿南塔·蛇沙的原初形体巴腊罗摩的弟弟。因此,特奥蒂瓦坎羽蛇神庙的“羽蛇墙”所表现的灵知神话原型应该就是:至尊人格神克里希那和他的兄长或第一重扩展——巴腊罗摩,或毗湿奴和他的永恒伙伴——神蛇阿南塔·蛇沙。另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据是,两个头像之间还雕刻着成对的海螺。这是毗湿奴手中所持的吉祥物,因而也是毗湿奴的一种象征符号。
万鸟之王迦鲁达
对“帕伦克石雕”的解读意义重大。它使我们发现了美洲灵知文明与韦陀灵知文明,乃至与世界其他灵知文明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
从美洲神话体系里的太阳鸟、雷鸟,到埃及神话体系里的荷罗斯,乃至希腊神话中的凤凰鸟(Phoenix),以及中国神话里的凤、帝俊、勾芒,其原型可能都是韦陀灵知神话里以龙蛇为食的九天鲲鹏迦鲁达,它是与灵魂的拯救和再生有关的上帝使者。相比于其他神话体系中有关记载的支离破碎,韦陀诸经对迦鲁达的记载丰富宏丽,甚至有一部专门的《迦鲁达往世书》(Garuda Purana)可供查考。其原创性和原始性是毋庸置疑的。
“万鸟之王迦鲁达”和埃及、希腊神话中的凤凰一样,有着很长的孵化期,据说迦鲁达在蛋中孵化长达500年。另外,凤凰的特色是长生不老,而在韦陀灵知神话里,迦鲁达也从天神手中窃得不老神丹。
“帕伦克石雕”里出现的另一个世界性神话形象就是龙。它被表现为羽蛇,即会飞腾的神蛇。作为至尊人格神克里希那的创造能力、灵性力量的展示,以及宇宙的第一位导师,多头巨蛇阿南塔·蛇沙可能就是龙、羽蛇的原型。在阿兹特克神话里,羽蛇既是天地间神圣力量的象征,也化身为人类伟大的教导者和神秘的通灵者。羽蛇神的原文由两个词组合而成。一个是鸟名,表示上天和精神活力;另一个词的本义是蛇,表示大地和物质力量,因此羽蛇是天与地、灵性与物质能量相融合的象征。玛雅的祭司都被认为是羽蛇神的门徒,在传说中,羽蛇神奎扎科特尔“通晓所有魔法仙术的奥秘”,并且“授人以科学,教人如何度量时间、如何观测星体运行”。在埃及、中国的神话里,龙或眼镜蛇是宇宙权能的象征。但是没有哪一个神话体系像韦陀灵知神话体系那样对阿南塔·蛇沙及其背后所蕴藏的灵知义理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寇特利裘女神(左)与卡利女神(右)
除了“帕伦克石雕”,其他很多美洲灵知艺术品也表现出与韦陀灵知神话体系的深刻渊源。例如寇特利裘(Coatlicue)女神雕像。寇特利裘女神是阿兹特克众神及人类之母,据说必须用人的血和肉供养。女神雕像的头部表情狰狞,她所佩戴的项链上悬挂着头骨,并有一串心脏和人头。她的头顶伸出数对手掌,应该是多臂形象的美洲式造型。手掌之上托着由两条头尾相连的蛇构成的一个畸形脸孔的幻象。女神的脚作猛兽足形。
玛雅科潘遗址的雨神像(左);玛雅古抄本里的御龙雨神(右)
这样的造型与韦陀灵知神话里佩戴头骨项链、多臂嗜血、以狮虎为坐骑的卡利女神十分相似。寇特利裘头顶的双蛇幻象,似乎象征了卡利女神真正的身份——摩耶之神。人类注定将受到她所创造的假象的迷惑,最终被时间之蛇所吞噬。
玛雅科潘遗址的雨神像,如帝王般威严的雨神手上握着具有降雨神通的法器,令我们想起了韦陀灵知神话里的诸神之王因陀罗的金刚杵——它发出的闪电召来了云雨。事实上,雨神查克或查克莫尔(Chacmool)这个词就来源于梵文Sakra或Sakramula,原意是因陀罗或雨神之祖。在玛雅人留下的古抄本《玛雅马德里法典》(Maya Codex Tro-Cortesianus)里,雨神被画成乘龙御风的形象,手捧一口罐子向人间倾泻雨水。这使我们又联想到了中国的雨神——应龙。印度教的三位一体大神——毗湿奴、梵天、湿婆,类似于印第安神话里霍—维奇洛波奇特利—特拉洛克的三大神组合。
奇琴伊察古城遗址中发现的象头神
保罗·科尔霍弗在讨论韦陀宗教向墨西哥的传播时,认为它不单是多种影响从一个地域向另一个地域的转移,而是中国、印度、爪哇和墨西哥实际上具有共同的神话—历法体系。科尔霍弗认为,28位神祇按历法分类,以及将动物分为12组——四个集团,每个集团有一组代表创造、毁灭、再生的神祇和动物,这种将神祇、动物与历法相配伍的体系存在于印度和爪哇两地,其标志、作用和意义皆惊人地相似。这个体系一定是从旧大陆带到新大陆的。
此外,奇琴伊察(Chichen Itza)古城遗址中发现的古怪头像——一个有着长长的卷鼻子的神——可能就是韦陀神话里的象头神甘内什。不但如此,大量的玛雅雕刻和建筑图形里都使用了富有宗教色彩的象纹图案。虽然众所周知,美洲并不出产大象,因此玛雅人使用象纹图案的历史无法在本地传统中追溯,而大象在印度是正法的著名象征。并且这些象的鼻根处呈锯齿形,加上手持驯象钩、戴头巾的驯象人,都显示出印度象的特征。莲花图案在玛雅、奇琴伊察被大量使用,尤其莲花根茎的表现手法,与印度艺术极为近似。一种在印度被称为马卡拉(Makara)的海怪——身体像鱼,长着大象的鼻子,口中吐出莲花根茎,也出现在奇琴伊察。
来自印度的马卡那(左)和来自奇琴伊察的马格那(右)
从南亚穿越太平洋到达美洲的航线虽然漫长,但完全可能。即使现在,大独木舟或者长筏从波利尼西亚越洋到美洲也根本没有困难。并且,太平洋在史前时代分成一些相对较小的区域,岛屿众多,适合航行。在这些区域之内,200英里左右的离岸航行是可行的。印度人在古代有卓越的造船技能,即使是一向关注造船学的英国人,也发现印度早期的海船值得模仿。印度船只集优美与实用于一体,是精美工艺的典范。甚至在印度河文明时期,就已经有了大型的远洋航船,远洋贸易是印度河文明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风水术:天地对应
特奥蒂瓦坎,在印地安语中意为“众神信徒得道之地”,是一座献给羽蛇神的圣城,有“众神之城”的美誉。自1905年墨西哥政府开始组织发掘以来,花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也只不过恢复了当年壮丽面貌的一小部分。整个城市的十分之九仍然埋在泥土之中。从特奥蒂瓦坎的电脑复原图来看,高耸的金字塔、华丽的宫殿、宏大的建筑、排列整齐的宽阔的街道,处处经过精心设计。全城采取网格布局,构成一个庞大的几何形图案。整座城市气势磅礴、规模巨大、中心突出,其城市设计之精密,即使与当代最先进的大都市城市规划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座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圣城,其核心建筑是太阳神金字塔建筑群,包括太阳神金字塔、月神金字塔和前面所说的羽蛇神庙。中心广场上两条大道垂直相交,3公里长、40米宽的“亡灵之路”纵贯南北,两旁的建筑错落有致,街道的坡度巧妙地设计为30度,在3公里长的街道上,每隔若干米建6级台阶和一处平台。这样,从北向南望去,台阶隐没在坡度差之中,看上去是一条笔直的街道;而从南往北望去,街道上的台阶与3公里外月亮金字塔的台阶融为一体,没有尽头,给人以直逼云天之感。这表明,“亡灵之路”从设计到施工,每一处台阶、平台的尺寸和间隔都经过精确无比的计算,没有丝毫偏差。这样大的工程,设计如此精密,即使用现代施工仪器测量的现代化城市建设都很难做到!
美国工程师对圣城的9000余处局部遗址进行了现场测量,发现特奥蒂瓦坎的伟大建筑物,都环绕着“亡灵之路”这条中轴线呈现方格状的布局,并使用了标准的度量单位进行设计,此即著名的“特奥蒂瓦坎标准单位”(Standard Teotihuacan Unit,STU)——1.05946米。当使用STU表示时,建筑物之间或其内部的建筑数据,皆以72为基数,形成一定的序列。这一数据来自岁差的比率。例如,太阳金字塔地基每边的长度为216个即(72+36)×2个STU;月亮金字塔的东西轴线长144个即72×2个STU;太阳金字塔的中心距离月亮金字塔的中心720个STU。最为奇特的是,柬埔寨吴哥窟的韦陀式建筑群竟然也使用了这种标准的度量单位以及奇特的数字序列!据葛瑞姆·汉卡克的研究,与埃及金字塔群、柬埔寨吴哥窟一样,特奥蒂瓦坎圣城也蕴含了精密的天文设计。根据其方位来推算,电脑显示,太阳金字塔在大约公元150年中一年两度指向了通过天顶点的正午的太阳以及“日升之星”昴星团——通天之路的大门。至于“亡灵之路”,其走向则由太阳金字塔西面的方位决定。布鲁克林文理研究所人种系主任哈格尔曾于特奥蒂瓦坎进行广泛的古天文学研究,在1920年发表的学术论文中,他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特奥蒂瓦坎的“亡灵之路”其设计原意是要做“银河的象征”,“据说亡灵会走过……这一条介于人间尘世与星空灵魂归所之间的道路”。
特奥蒂瓦坎(电脑复原图)
葛瑞姆·汉卡克的结论是:古代美洲民族心目中的冥府之路位于银河横亘的天界,这与古埃及人的观念非常类似。另一个奇异的相似之处是,两个民族似乎都相信,来世之门将在“破晓前的红光闪现”中开启。两者皆专注于天文学,讲求神秘的天界众星循环之道,并企求升为天星而永垂不朽。[155]
特奥蒂瓦坎太阳金字塔塔高65米,底部面积为222米×265米,它的体积要比埃及胡夫金字塔更大。更令人惊讶的是,它的底边周长与塔的高度之比为4帕埃(圆周率),而埃及胡夫金字塔底边周长与塔的高度之比为2帕埃。这里帕埃的使用,不仅显示出其建造者高深的数学智慧,而且使我们看到了这两座金字塔之间有着无可置疑的关系。
不仅仅是特奥蒂瓦坎太阳金字塔,美洲的金字塔都呈现出这种“天地对应”的建筑特色。例如库库尔坎(Kukulkan)金字塔,此塔高约30米,四周各由91级台阶环绕,加起来一共364阶,再加上塔顶的羽蛇神庙,共有365阶,刚好象征了一个太阳年中的365个日子。而这座古老建筑的几何设计和方位,足以媲美钟表的精确校准,创造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效果:每年春分和秋分两天的日落时分,北面一组台阶的边墙会在阳光照射下形成弯弯曲曲七段呈等腰三角形的影子,连同底部雕刻的蛇头,宛若一条巨蟒从塔顶向大地游动,象征着羽蛇神在春分时苏醒,爬出庙宇,秋分日又回去。每一次,这个景象持续整整3小时22分,分秒不差。这预示着,当地上金字塔出现羽蛇影像时,天上的羽蛇神也将在此时出现,来接引等待着“天门”洞开,准备踏上“通天之路”的灵魂。
考古学家莱斯利·米切尔(J.Leslie Mitchell)在《玛雅的征服》一书中的观点也可以与葛瑞姆·汉卡克的结论相印证。根据他的研究,玛雅帝国的宏伟建筑并非为今天的玛雅人所建,而是由外来的民族所建,就是这些民族建造了柬埔寨和爪哇岛各处的“天地对应”式灵知建筑。[156]
蕴藏宇宙密码、天地对应式的灵知建筑,与天文学密切相关的“天门”以及“通天之路”,这些因素竟然在空间上相隔万里、时间上相差数千年的埃及、美洲、柬埔寨的宗教建筑群和灵知信仰里均有出现,这表明,它们可能都由同一种具有全球性的史前文化基因复制而成。
萨克塞华曼遗址
1995年6月出版的《今日印度教》(Hinduism Today)披露了一则有趣而又耐人寻味的报道。室利·V. 迦南帕提(Sri V. Ganapati Sthapati)——印度最著名的神庙建筑师及石艺雕刻专家——去中南美洲考察玛雅古代神庙和巨石建筑。在考察玛雅圣地马丘比丘(Machu Picchu)的一所建筑时,他立刻就判断出墙壁的厚度是33英寸——南印度使用的标准建筑尺寸。而且,那里的建筑都采用了模式化的设计,其长度绝不会超过宽度的2倍。对于迦南帕提来说,这些标准和模式是如此的熟悉,因为它们都来自于古老的韦陀风水术——瓦斯图(Vastu)。至今印度的神庙设计还沿用着代代相传的《瓦斯图经》(Vastu Shastra)作为建筑设计的依据。这本经书是一部有关建筑、艺术和设计理念的古典文献的集成。不过,它只是一部更大也更古老的经书《玛雅之法则》(Mayamatama)的一部分,其作者是一位传说中远古的魔术师般的建筑大师——玛雅·达那瓦(Maya Danava,意思是“聪明的巨人”)。
奇琴伊察遗址(左);瓦斯图标准设计图(右)
在“豹城”萨克塞华曼(Saqsayhuman)遗址,成千上万块巨大的石块被精密无比地堆砌成石门、石墙。许多石块的重量约为200吨,最重的有355吨。这些石块具有多边形的特色,每一块石头的形状与大小并不相同,但互相砌合的方式却无比精巧且富有艺术魅力。石块之间如此的密合,以至于连刀锋都插不进缝隙去,整座建筑犹如鬼斧神工。没有人能解释这些像小山般的大型石材是如何被切割、雕刻、抬起、搬运、高举、放下并拼接成如此完美的建筑的。然而,迦南帕提却很容易地发现了秘密——那些石块底部都有小小的石钮。因为在印度至今仍然保存的传统建筑技术里,就是凭借这些石钮,以三四十个壮汉之力就能移动成百吨的石料。其他相似的建筑技术还包括采石、拼接、安装石块、使用铅垂以及灰泥的技法。在奇琴伊察遗址,迦南帕提找到了更多的瓦斯图印迹:那里的神庙大小是斯瓦图所列底座尺寸的1/4,梯级设计则是以8×8的序列作为依据。甚至墙的厚度、位置和柱子的大小比例都是根据瓦斯图的标准来设计的。
谜底就在这里!从史前时代人类就拥有了一套“国际通用”的建筑法则、规范和标准,其中贯彻了灵知体系中所包含的宇宙天文信息。正是凭着这套神奇的“天地对应”式建筑原理,远古的文明人——雅利安人——在几乎全球范围内,创造了无数神秘莫测、辉煌绝伦的灵知建筑,作为灵魂的“通天工具”。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推断,这套建筑原理最早是由韦陀典籍《玛雅之法则》制定的。照迦南帕提的研究结果,这套法则至少可以上溯到公元前3000年,如果不是更早的话。
实际上,“玛雅”这一名词本身就源出梵文,它的本意是“假象”,也是瓦斯图建筑原理的制定者玛雅·达那瓦的名字。这解释了古代玛雅人何以拥有如此高超的建筑技术——他们可能是玛雅·达那瓦的后裔或传人,因而掌握了瓦斯图灵知建筑体系的原则和方法。
有趣的是,根据传说,吴哥窟是天界的设计师——维斯瓦卡玛(Visvakarma)的作品。他正好是与玛雅并立的另一个韦陀建筑学派系的祖师。
据韦陀史诗《摩诃婆罗多》的记载,这位史前建筑大师曾经为5000年前的婆罗多帝王建造过美轮美奂、神妙壮丽的宫殿。他同时还是一位机械设计大师,能设计出神秘的被称为维玛纳的远古飞行器。因此他的另一个名字叫作玛雅修罗(Mayasura),意思是“聪明的阿修罗”。在远古史诗《罗摩衍那》和《往世书》里,玛雅修罗被认为是最早的韦陀天文学著作《太阳经》(Surya Siddhanta)的作者,而且曾经被流放到塔拉珞珈(Patala Loka)——传说中的地狱。那里有可能就是对应于印度的地球另一端——美洲。实际上,在秘鲁的印第安史诗中发现了《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的诸多特征。美洲的雅潘(Yappan)故事与《摩诃婆罗多》里的因陀罗故事完全吻合。
这为古代玛雅人不可思议的天文成就提供了解释。
历法中的灵知
玛雅历法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历法,科学史专家诺杰包尔(Otto Neugebauer)将其称为“人类最重要的发明之一”。但是如同对其宏伟建筑一样,至今考古学家无法对玛雅历法的起源提出合理的解释。
玛雅的历法体系由3种历法构成,即神历、太阳历和长纪年历。
神历亦称卓尔金历,每年260天,由20个神明图像和1到13的数字不断组合循环,就像中国的天干地支不断搭配组合,得到260种组合图标,代表260天。
太阳历是根据天文测算而来的。一年分18个月,每个月20天,另加5天作为禁忌日,这样全年就是365天。精于星象观测的玛雅人经过长期观察、周密计算,将一年的长度修正为365.242129天,这同今天科学测定的绝对年长365.242198天的数值,相差不足1/1000!
奇妙的是,当神历年轮回了73圈后,便刚好和周转了52圈的太阳年回到同一个标记上,由此形成一个52年的大周期,使得玛雅人深信历史会一再地重演。而那一天就是玛雅人最盛大的节日,不仅要倾情庆祝,而且所有的宗教建筑都要重建。考古学家在发掘玛雅金字塔时,一再地在金字塔的内部发现更古老的金字塔神庙,每两层之间相隔都是52年。
玛雅历法提供了精密且恢宏的世界历史纪年。根据玛雅的世界历史纪年,宇宙以“大循环”的方式运转,自从创世纪以来,宇宙已经历过4个循环周期,每个周期就是一个“太阳纪”,目前已进入灾难临头的“第五太阳纪”。
葛瑞姆·汉卡克指出,这种世代循环的宇宙论,与韦陀的宇宙论极其相似。按韦陀的宇宙论,人类的黄金时代开始于“克里达纪”(krita Yuga),一直持续经过“特雷达纪”(Treta Yuga)、“达瓦帕拉纪”(Dvapara Yuga),直至“卡利纪”(Kali Yuga)——充满虚伪纷争、最黑暗堕落的年代。这个年代的特征是:
印度科纳克太阳神庙的时间之轮(左);阿兹特克历法石盘(右)
只有1/4的人保存正义之心。世界生病了,万物堕落,人类变得狡诈……人类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们不配享有幸运。低俗成为主要的价值观,在饮食上索求无度且不加选择,居住的城市盗贼横行……人类受统治者的迫害,也受大自然、饥荒和战争的摧残。[157]
葛瑞姆·汉卡克认为:“根据印度天文学和历法的计算,卡利纪开始于公元前3100年,几乎与古代玛雅人对末世——‘第五太阳纪’——计算的起源时间吻合。”[158]
与韦陀的“纪年论”一样,玛雅的“太阳纪”也具有循环的特性,世代周而复始,末世结束后新的黄金时代又会重新开始。这种循环的历史观,同样从埃及的“第一世代”传说,乃至华夏对远古三皇五帝时代的崇仰中反映出来。真实、完美、公平、正义,虽然已不复存在,却曾经辉煌于遥远的过去。并且,天道往复,天下为公、大道流行的日子有可能经过劫难后又会回到人间。
这种宇宙—历史一体的时间循环论,遍及古代世界,可能都源于同一个全球性文明基因——韦陀灵知。在这个时间体系里,宇宙—神—人共同创造了不断循环的宇宙历史。人类在这宏大的宇宙历史中生活,目的并非对这个世界进行无限的理智探索和资源掠夺,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从这循环或“轮回”中解脱出来,经由秘密的“通天之路”,返回灵魂的故乡。因为,从本源上来说,世界无非是“玛雅”(Maya)——假象的产物。
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就不会像艾瑞克·汤普森(J.Eric Thompson)那样感到大惑不解。他发现玛雅文明中存在着一些显著的矛盾:一方面,玛雅文明的整体成就并不算突出;另一方面,他们却拥有先进的天文、历法知识。他问道:“是怎样的一种心灵怪癖,促使玛雅知识分子观测天象,却不去研究车轮的原理;他们比任何半开化民族都热衷于探索人类永恒的问题,却不肯花点功夫,把石柱支撑的拱门改进成真正的拱门;他们有能力以百万为单位,进行繁复的计算,却不懂得怎样称一袋玉蜀黍的重量。”[159]
既然人生的全部要义在于灵魂的解脱,那么何必去在意一袋玉蜀黍的重量呢?就像古代的埃及人,玛雅人传承精奥无比的天文学及历法体系并不是为了世俗的目的,而是如同他们的金字塔一样,为人类标明由星辰及其诸神所组成的“通天之路”以及为宇宙—神—人所共同创造、分享的宇宙—历史时间。
毕竟,在死亡之时,灵魂必须放弃躯体以及尘世的一切。16世纪萨哈冈神父(Bernardino de Sahagún)在其著作《新西班牙事物史》(Historical General de Las Cosas de Nueva Espa a)中,记载了被西班牙人征服之前的美洲史实。该书中记录了玛雅的传人——阿兹特克人用纳瓦透语留下的一段古训:
我全然所爱的年幼的儿子……知道并了解你的房子不在这里……你在这栋房子里诞生(即肉身),不过是个窝。它是间你暂住的客栈,你进入了这个世界;在此你萌芽和开花……你真正的房子在别处。[160]
这里,我们又一次看到了《薄伽梵歌》所教导的不朽灵知。
梵文在古代美洲
古代美洲并没有统一的文字,在漫长的历史中似乎存在着多套语言体系。但最新的语言学研究表明,美洲文字确实显示出与梵文有极深的渊源。迈尔斯·玻因德克斯特曾任美国驻墨西哥大使,他提出原始雅利安词汇和民族经过波利尼西亚岛屿链来到美洲。墨西哥称呼木船为Catamaran,而这是一个南印度泰米尔词。玻因德克斯特列出了一份长长的印加克丘亚语词汇和相应梵语词汇的对照表。有学者指出印加统治者所使用的赞美诗跟韦陀颂歌之间多有相通。克罗伯也发现印-欧语言结构跟北美彭努蒂语惊人地相似。
印度语言学者维努教授(Dr.Venu Gopalacharya)在《世界范围内的泰米尔语、埃纳德语和梵语词汇》(World-Wide Kannada-Tamil & Sanskrit Vocabulary)[161]一书中,列举了几百个源出于梵文和埃纳德语的印加词汇。限于篇幅,我们只能列举部分作为例证:
仅从这个短短的列表就可以看出,从日常的用语到庙堂神灵的名字,梵语/埃纳德语渗透到印加语言的各个方面,很难否认两者的渊源关系。
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
玛雅文化与中国文化具有惊人的相似性,这是20世纪世界范围内的考古学、人类学研究所得出的一个结论。如何看待这种相似性,成了学术界争论的一大焦点。
学术界基本上达成的共识是:两三万年前就陆续有移民通过白令海峡或通过太平洋诸岛屿作蛙跳式的海上航行,从亚洲大陆迁徙到了新大陆。这批旧石器时代的祖先,其文化尤其是思想、意识形态、天文、建筑、美术的复杂及发达程度,远远比我们从极有限的考古资料中所看到的要高得多。
但接下来,关于这些祖先的身份问题却引起了激烈的纷争。其中最令我们感兴趣的自然是中国一些学者的观点,按他们的看法,美洲文化与中国文化根本就是“同根同质,同文同种”:美洲文化就是中国文化的美洲版,美洲人就是华夏人的后裔。尽管这一点颇能满足我们的民族自豪感,但是,学术研究却远远超越于种族、国界,也不应该受种族、国界的局限。首先,我们还远不能确定中国文化有一个完全独立的起源;其次,史前美洲文化乃至古典美洲文化的复杂、发达程度,也远非中国文化所能涵盖,虽然古代的中国人比如殷商人完全有可能曾经到过美洲,并且带去了中国的文化和器物。
对此,作为一位卓越的考古学、人类学家,又立足于中西学术前沿,张光直先生的美亚文化研究为我们作更深入的探索提供了坚实而且宽广的基础。
张先生首先否定了“传播论”,即所谓的“超越太平洋传播”(Trans-Pacific Diffusion)。中国文明和美洲文明之间的相似性绝非偶然的接触所造成,相反,由于两者之间的相似性非常广泛,再考虑到两者之间遥远的空间距离,这两种文明的接触必然是全面的、连续的,有可能是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的。
其次,张光直先生认为,中国文明和玛雅文明是同一个祖先的后代在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的产物。也就是说,在史前时代还存在着一个超级文化母体,中国文明和玛雅文明都来自于这个母体。张光直先生将这个超级文化母体定义为“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基于此,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富有革命性的世界史前史观:
我们不妨提出一个对世界史前史的新的基本看法:从旧石器时代,人类就具有非常丰富的文化内容。它的代表,我称为“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这个连续体后世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产生了一连串的文化,这一连串的文化中间就包括中国文化和玛雅文化在内。[162]
并且,张光直先生认为:“虽然它们起源不同,但中国文明和中美洲文明实际上是同一祖先的后代在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的产物……这个连续体的地理范围是整个旧大陆和新大陆,其时间也远远超过中国文明或玛雅文明起源的时间,至少可以早到旧石器时代晚期。”[163]
根据张先生的研究,这个文化连续体成形的时间可以上溯到两三万年前到一万多年前,在源源不断的变化和传播过程中,它覆盖了广大的地理范围。除了中国,在埃及、印度河流域、东南亚、大洋洲和中美洲的众多古代文明中都可以找到这个文化连续体所表现出来的相似特征。
“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的特征非常明显,凭借考古学与人类学的研究成果,我们很容易辨认出它与韦陀灵知文明在核心部分的重叠性。
总结起来,“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最主要的一个特征是其特殊的世界观、意识形态及由此意识形态直接生发的政治社会体制——张光直先生将其称为“萨满式(shamanistic)文明”。
中国古代文明中的一个重要观点,是把世界分成不同的层次,其中主要的便是“天”和“地”。不同层次之间的关系不是严密隔绝、彼此不相往来的。中国古代许多仪式、宗教思想和行为的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这种世界的不同层次之间进行沟通。进行沟通的人物就是中国古代的巫、觋。从另一个角度看,中国古代文明是所谓“萨满式文明”。这是中国古代文明最主要的一个特征。[164]
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种所谓的“萨满式世界观”实际体现了韦陀灵知中宇宙—神—人共融共存的理念。
印第安美术人物,其手势经常呈现出一种“手印”(mudra)的姿态。
萨满的或巫术的力量,源出于瑜伽,作为最高、最纯粹、最精深的“通天手段”,瑜伽超越了功利性目的,将解脱或回归灵魂的故乡作为最终的精神境界。印第安美术中的人物,其手势经常呈现出一种“手印”(mudra)的姿态,应该也是瑜伽、法术的一种艺术表现。有的学者以为这些特殊的手势是“佛手印”,殊不知,佛教的修行法门实际上渊源于更为古老的瑜伽。
当这些“通天手段”被运用于世俗、功利的层面,或被错误理解时,便成为巫术。人类学家通常将现代的巫术、萨满作为考察和研究的对象,很容易把远古的“通天手段”与功利性的巫术相提并论,因而无法进入远古精神世界最深邃的领域。实际上,现代残存的巫术无疑只是古代灵知体系遗留下的秕糠而已。将建立在这种高度发达的意识形态上的文明称为“萨满式的”,无疑会造成诸多误解。所以,我们将其定义为“灵知型文明”。
例如,关于阿兹特克文化中难以理解的人祭。人类学家赛约尼(Saijoni)认为,他们用人献祭的整个仪式,源自古老的纯粹精神内行知识的体系,与寻找不朽的生命有关,却被怪异地误解了。她指出,所有阿兹特克人祭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外在表现——剥皮、切除心脏、火焚等等——原为引入某种知识所经历的心灵过程的隐喻。“剥皮”,意即这种知识能够将灵魂从其肉体中分离。而心脏代表灵魂,在死后将其从身体中“切除”,意味着灵魂脱离身体,释放至光明的国度(后者以太阳作象征)。“火焚”,乃更新之火,在火中,永恒的灵魂将从其先前存在的肉体灰烬里以类似凤凰的形象升起,会从一个精疲力竭的肉身中释放出来,并以其他的形体再生。
再比如印第安人巫师经常用致幻植物以造成迷魂失神的精神体验,无疑也是对瑜伽高层境界的一种模仿。在高层瑜伽境界里,处于三摩地(samadi)或神定的瑜伽士确实会进入一种出神或心灵狂喜(ecstacy)的状态,甚至会展示出犹如疯癫的身体特征。
可以推想,由于瑜伽一类的“通天手段”只掌握在极少数的祭司手中,并且其修习和传承也极其困难,所以渐渐失传乃至被后世曲解,遗留下的也大多是很肤浅的部分。后代的巫师只得以种种人为的荒唐手段作为代替品,这也正是这些灵知型文明渐渐衰竭的根本原因。
在张光直先生总结的“亚美式萨满教意识形态”内容里,我们可以看到与韦陀灵知相似的宇宙—神—人共融共存的萨满世界,例如:
一、灵魂可以与肉体分开并且在地球、天界和冥界旅行,在解脱的状况下,灵魂可以成为天上的诸神,或者与神合一。
二、宇宙一般是分成多层的,以中间的一层以下的下层世界和以上的上层世界为主要的区分。下层世界与上层世界通常更进一步分成若干层次,每层经常有其个别的神灵式统治者和超自然的居民。有时还有四方之神或四土之神,还有分别统治天界与地界的最高神灵。这些神灵中有的固然控制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命运,但他们也可以为人所操纵,例如通过供奉牺牲。宇宙的诸层之间为一个中央之柱(所谓“世界之轴”)所穿通,这个柱与萨满的各种向上界与向下界升降的象征物在概念上与实际上都相结合。萨满还有树,或称世界之树,上面经常有一只鸟——在天界飞翔的超越各界的象征物——栖居着。这分明就是前面所说的帕伦克石雕所呈示的韦陀式宇宙图景。
三、萨满教知识世界中的另一条公理是人和动物在品质上是相等的。而且,人与动物之间可以互相转形。这无疑源自于韦陀灵知的“轮回”说。
四、自然环境中的所有现象都被一种生命力或灵魂赋予生命。因此在萨满的世界里没有我们所谓的“无生物”这种事物。在韦陀灵知的世界里,一切自然环境中的现象同样具有生命,其人格化的展示即为诸神(deva)。例如地球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体,其人格化的展示便是女神普弥(bhumi),至今印度教徒还会在每天清晨向大地女神顶礼。
五、萨满式的宇宙乃是巫术性的宇宙,所谓自然的和超自然的环境乃是巫术变形的结果,而不是像在犹太—基督教传统中的自虚无而生的创造。在韦陀灵知里,宇宙从根本上来说是来源于至尊人格主神毗湿奴的能量(Shakti)的展示,因此,可以说“自然的和超自然的环境”都是这种能量的各种“变形”,而操控各种能量的能力则来自瑜伽。
因此,根据我们的看法,这个史前超级文化母体或“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既不是“天外来客”的遗产,也不是某个海底“亚特兰蒂斯”的创造,而是史前时代就曾经遍布全球的“雅利安文明圈”的一部分。
其核心意识形态源自于史前全球文明基因韦陀灵知,而且迄今为止还封存在浩如烟海的韦陀诸经中。作为原始文明基因,经数万年的复制和变异,在世界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点,产生了形态各异但又一脉相承的文化连续体,其中包括印度河谷文明、巴比伦文明、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中东文明、玛雅文明和公元前两三千年前出现的中国青铜文明。一方面,从母体分离的子文化各自独立发展,创造了诸多独特的文明形态;另一方面,各子文化之间的文明元素、文化符号又互相影响、互相渗透,使得源流的辨识变得非常困难。
以苏美尔文明为起源的西方文明,包括后来的古希腊文明、希伯来文明,张光直先生将其命名为“突破性文明”,以与“玛雅—中国文化连续体”的“连续性文明”分别开来。在我们看来,这两种不同类别的文化体都产生于同一个史前超级文明母体雅利安文明圈,其产生差别的根本原因,乃是原始灵知基因的变异。
“连续性文明”的灵知基因结构更强调人与神在质上的同一性、能量(Shakti)的“变形”,以及由之而来的诸神、自然、人、社会的和谐——非人格化的天人合一境界。可以说,这种文明更接近于韦陀灵知结构中内在于宇宙的“梵”及“超灵”层面。而“突破性文明”更强调神与人之间永远无法抹平的差异,物质能量对灵魂的异在性和虚幻性,个体灵魂只有摆脱肉体、自然、社会的束缚和囚禁,才能获得拯救,回到灵魂的故乡——超越于物质世界的神性王国。这种文明的终极目标专注于韦陀灵知结构中的“薄伽梵”或至尊人格神、至高神圣者的层面。希伯来文明中的诺斯替派应该是这种变异的极端表现。
杜维明先生在《试谈中国哲学中的三个基调》一文中提出了“存有的连续”(Continuity of being),作为中国古代意识形态和哲学上的重要基调,并将它与西方文明的“上帝创造万物”的信仰进行比较:
瓦石、草木、鸟兽、生民和鬼神这一系列的存有形态的关系如何,这是本体学上的重大课题。中国哲学的基调之一,是把无生物、植物、动物、人类和灵魂统统视为在宇宙巨流中息息相关乃至相互交融的实体。这种可以用奔流不息的长江大河来譬喻的“存有连续”的本体观,和以“上帝创造万物”的信仰,把“存有界”割裂为神凡二分的形而上学绝然不同。美国学者牟复礼指出,在先秦诸子的显学中,没有出现“创世神话”,这是中国哲学最突出的特征。这个提法虽在西方汉学界引起一些争议,但它在真切地反映中国文化的基本方向上,有一定的价值。
其实产生这种差别的深层原因,就在于灵知基因的变异。原始全球灵知基因蕴含了非人格化的“能量”(Shakti)即“存有的连续”和人格化上帝及其超越性世界两种特征。这两个看似矛盾的特征,在韦陀灵知的不二论中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融合。就像《薄伽梵歌》所说的:
我以未展示的形体,遍透整个宇宙。众生尽在我中,我却不在他们之中。
然而一切造物又不处在我之中。看哪,这就是我玄秘的富裕!虽然我是众生的维系者,虽然我无处不在,我却不属于这宇宙展示中的一部分,因为我自己就是创造的根源。
要知道,就像强风处处吹遍,却总是处于天空之中一样,所有被造生物都处在我之中。
“我”、至尊人格神、薄伽梵、超越性上帝,虽然如长江大河般遍透万有,无处不在,化生出宇宙巨流,却并不曾失去“我”的人格性和超越性,依然不属于这宇宙展示中的一部分,依然是创造的根源,对宇宙万物拥有绝对的权力。一方面,作为能量,是周流六虚,变动不居;另一方面,作为能量的源泉和控制者,却不变不动,超然象外。能量和能量的源泉,就像太阳和太阳光,不二而二,二而不二。“连续性文明”注重对两者合一性的体悟,而“突破性文明”则过于强调神、凡二分,由此造成原始文明基因结构的断裂和破碎。前者逐渐失去了超越性、人格性、个体性的存在维度;在后者的结构里,宇宙—神—人不复相生共融,而是互相隔离,斗争不断。于是,大道破碎,原始的和谐失去了,史前文化统一体倒下的废墟里,诞生出无数以地域、种族、宗教划分的“文明”。
也正是由于灵知基因变异的产生,使得这两类文化体以不同的方式创造了文明。“连续性文明”在外表上继承了更多的韦陀灵知型社会制度(Varnasrama system),以政治程序作为集中财富、创造文明的手段。其操纵的关键在于“通天阶层”(巫、祭司)的出现。作为包括灵知在内的“通天手段”的独占者,他们成为建立社会精神凝聚力和意识形态的精英分子,从而为社会的政治、经济分层和财富积累的合法化提供了可能。在很多情况下,例如在中国,最高等级的巫、祭司也成为行政、军事首脑,成了神王、圣王、明王、哲王,对社会的生产阶层(商人、土地经营者、工匠)进行统治,高度集权的一体化氏族政治就这样开始了。然而在原始的韦陀灵知型社会体制里,祭司、通天阶层、婆罗门的权力和地位始终高于帝王、刹帝利,因而构成了对王权的制约机制,避免了高度集权的一体化专制政治。由于偏离了原始的雅利安/韦陀灵知型社会制度,在神—王一体化的氏族政治制度里,帝王的权力最终成为至高无上的权力,超越了神权,出现了“以人篡天”的局面。
这种灵知型社会制度的创设,其目的不在于最大限度地满足社会成员的生活、物质需求,而在于引导和保证社会各阶层成员在灵知的指导下生活,例如通过建立庞大的灵知建筑、制造灵知美术品和需要动员社会各阶层力量的祭祀,达到“通天”、天人合一、解脱、回归灵魂故乡的精神目标。它是“原始的”,但绝非“愚昧、野蛮”的。
而在“突破性文明”体系里,由于其灵知结构里有一个与人和世界截然分开的神界,因而产生了与国家分立的庙宇和独立的祭司阶层。国家和庙宇都成了土地占有者。在这种情况下,氏族的血缘关系为地缘关系所破坏,财富集中的主要手段也不是政治和宗教仪式,而更多的是依靠技术,例如生产、贸易、先进工具的使用。这类新的文明体系,开始于公元前3000多年的两河流域苏美尔文明,其后为古希腊、古罗马所继承,开启了西方文明的先河。它也是原始雅利安、韦陀文明的一种变体。在这种文明体系里,世俗权力和神圣权力、世俗目标和神圣目标之间持续不断的角逐成了最主要的文明冲突。
“中国—玛雅文化连续体”理论为史前全球雅利安文明圈的存在提供了论据。原始韦陀文明可能在史前时代就已经在中国浸润化育,造就了夷、夏文明,并经过中国和太平洋群岛传播到美洲,成为美洲文明的基本组成部分。
那么,下一步,就让我们一起去揭开神州“诸神”的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