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彝陵之战(1 / 1)

刘备登基称帝的第二天,便决定起全国之兵进攻东吴,为二弟关羽报仇雪恨。虎威将军赵云奏道:“曹丕篡汉,人神共愤,陛下应该在渭河上游屯兵,伺机进攻关中。如果出兵攻打东吴,战端一旦发生,短时间内不会平息,得不偿失。”刘备说道:“东吴孙权杀死朕的二弟关羽,糜芳、傅士仁、潘璋、马忠都是朕的仇人,朕恨不得杀光他们全家!”赵云又奏道:“兄弟之仇毕竟只是私人恩怨,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刘备说道:“如果不为二弟报仇,即使占有万里江山,又有何用?”于是传令起兵进攻东吴,又派人到阆中,封张飞为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阆中牧,封西乡侯。张飞接到任命,随使者来到成都,刘备命张飞从阆中率兵出发,与他在江州相会,共同进攻东吴。

刘备要御驾亲征东吴,诸葛亮、许靖等人苦苦劝谏,刘备一心想着为关羽报仇,不论怎么劝说都不听从。刘备见诸葛亮反对他攻打东吴,便命诸葛亮留在成都,辅佐太子刘禅处理朝政;命骠骑将军马超、镇北将军魏延守卫汉中,监视曹魏的动向;命虎威将军赵云为后援,押运粮草辎重;命黄忠为前部先锋,率兵先行。这一年的七月丙寅日,刘备率七十五万大军攻打东吴。

张飞回到阆中,命部将范疆、张达在三天内置办齐全白衣白甲,要全军戴孝出师。范疆、张达报告说三天之内不能完成,请求宽限期限。张飞大怒,喝道:“我恨不得明天就灭掉东吴,你们竟敢违抗将令!”便重重责罚范疆、张达,又说道:“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完工,提着脑袋来见我!”范疆、张达带伤回营,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张达说道:“与其等他杀我们,不如我们先杀了他,然后投靠东吴去。”

这天夜里,张飞心中烦闷,与部将喝酒,喝醉之后便睡在中军帐中。初更时分,范疆、张达悄悄摸进中军帐,口称有要事禀告,走进张飞的床榻,见张飞圆睁着眼睛,惊慌失措,不敢动手,后来听到张飞鼾声如雷,一动不动,才确认张飞睡着了,便拔出短刀杀了张飞。之后,范疆、张达割下张飞的脑袋,连夜逃往东吴。张飞死时,年仅五十五岁。第二天,张飞部将吴班发现张飞被杀,急忙报告给张飞的儿子张苞、张绍,张苞、张绍悲痛不已,留张绍留守阆中,张苞来向刘备禀报。

张苞见到刘备,伏地大哭,说道:“臣父被范疆、张达杀害,范疆、张达逃到东吴去了。”刘备听了,放声大哭,昏死过去,被救醒以后仍哀痛不已,茶饭不思。正在这时,关羽之子关兴也来拜见刘备,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刘备见了关兴、张飞,悲伤之情无以复加,说道:“朕当年与关羽、张飞结为兄弟,誓同生死。现在朕当了皇帝,二位贤弟还没来得及与朕共享富贵,便死于非命,怎能不令人肝肠寸断!”

随军文武官员见刘备悲伤至极,又劝解不住,便请来青城山的隐士李意卜问凶吉。刘备见李意鹤发童颜,眼睛炯炯有神,才相信李意是神人,便以礼相待。刘备问道:“朕亲率大军为二位贤弟报仇,结果如何?”李意答道:“这是天数,不是我能知道的。”刘备再三追问,李意便在纸上画了四十多个马匹兵器,然后一一撕碎;又画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被旁边的人挖土埋到了坑里,在土坑上写了个“白”字。画完这些,李意便拱手告辞了。刘备很不高兴,说道:“狂叟不足为信。”

第二天,吴班率阆中兵马与刘备会合,刘备命吴班为先锋,关兴、张苞护驾,率水陆两军杀奔东吴而来。

孙权得到刘备率七十五万大军杀来的消息,大吃一惊,召集文武幕僚商议,众人全都惊慌失色,无计可施。诸葛瑾说道:“我愿去面见刘备,劝他退兵,与东吴联合,共同讨伐曹丕。”孙权便命诸葛瑾即刻出发。

当时,蜀军已经前进到了夔(kuí)关,刘备驻扎在白帝城。诸葛瑾到白帝城拜见刘备,将袭取荆州之事推到吕蒙头上,说是吕蒙擅自做主,孙权并不知情;称愿意将糜芳、傅士仁、范疆、张达等降将送还刘备,由刘备治罪;许诺愿意送还孙夫人、割让荆州全境。刘备大怒,誓言报仇。诸葛瑾又劝说刘备以大局为重,联合东吴共同讨伐篡夺帝位的曹丕。刘备怒道:“杀弟之仇不共戴天,想让朕退兵,除非朕也死了!”诸葛瑾无话可说,只好回了江东。

孙权得知刘备不肯退兵的消息,忧心忡忡。中大夫赵咨献计,愿意前往洛阳面见曹丕,请曹丕派兵进攻汉中,逼刘备退兵。孙权急忙给曹丕写了奏表,然后派赵咨赶赴洛阳。曹丕见到赵咨,百般刁难,赵咨对答如流,曹丕称赞道:“真是‘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啊!”于是封孙权为吴王。刘晔劝曹丕出兵伐吴,与刘备联合灭掉东吴,曹丕不肯,说道:“朕准备按兵不动,看吴蜀交战,如果吴被蜀消灭,朕再出兵灭蜀,易如反掌。”

当时,蜀军在番兵和洞溪汉将杜路、刘宁的配合下,水陆并进,声势震天,水路挺进至巫口,旱路挺进至秭(zǐ)归。孙权见曹丕不愿出兵袭取汉中,只得派宗族子弟孙桓、虎威将军朱然率兵迎战。蜀军在宜都安营扎寨,孙桓在宜都界口安营扎寨。刘备得到消息,命关兴、张苞出战。两军对阵,张苞出马与孙桓部将谢旌交锋,谢旌不是张苞的对手,败回本阵,孙桓的另一位部将李异出马与张苞交战。二人正在交锋,吴将谭雄一箭射中张苞的战马,张苞滚落下马,李异赶来要杀张苞,幸亏关兴及时杀出来,一刀砍死李异。孙桓大败,退回营寨。

第二天,两军再次交战,关兴与孙桓交锋,孙桓大败,逃回本阵。关兴、张苞、吴班等人趁势率兵掩杀,吴军大败,谢旌被张苞杀死,谭雄被关兴活捉。孙桓见部将谢旌、李异、谭雄都被杀,势孤力穷,不敢出战,只得派人向孙权求救。

吴班听取部将张南、冯习的意见,决定趁着吴军士气低落之时劫营。为了将朱然率领的水军顺势打败,又故意将消息泄露给朱然。朱然得知蜀军要在夜间劫取孙桓的营寨,急忙派部将崔禹率兵救援。当夜,吴班、张南、冯习兵分三路杀入孙桓营寨,孙桓措手不及,连夜逃走了。崔禹率水军来救援孙桓,走到半路中了关兴、张苞的埋伏,被张苞活捉。朱然得知孙桓、崔禹被打败,不敢出战,率船队后退六十里。东吴得到消息,不论官民将兵,无不胆寒心惊。

孙桓退到彝陵驻守,吴班、关兴、张苞又追到彝陵,将彝陵团团包围。孙权得知彝陵被围的消息,急忙派老将韩当与甘宁、周泰、凌统、潘璋率十万大军迎战。

黄忠见关兴、张苞等小辈将领屡立战功,又见刘备感叹昔日众将老迈无用,勃然大怒,率兵赶到前线,要与吴军交战。刘备得知后,急忙派关兴、张苞赶来助战。

黄忠刚到彝陵,吴军先锋潘璋便率兵杀来了。黄忠翻身上马,与吴军交战。潘璋部将史迹挺抢跃马与黄忠交战,只三合便被黄忠砍落马下。潘璋见了,挥舞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亲自与黄忠交战。黄忠奋勇恶战,潘璋抵挡不住,逃走了。黄忠率兵追杀,大获全胜。这时,关兴、张苞也来到彝陵。

第二天,潘璋又来挑战,黄忠不许关兴、张苞助战,独自与潘璋交战,结果被韩当、周泰、凌统、潘璋四面包围,身负重伤,幸亏关兴、张苞及时赶到,才救回营寨。回营以后,黄忠伤重而亡。

刘备得知黄忠战死的消息,越发恼怒,亲率御林军挺进至猇(xiāo)亭。韩当、周泰率兵与刘备交战,吴将周平、夏侯恂出马,与关兴、张苞交锋,结果双双被杀。韩当、周泰大败,被蜀军杀得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甘宁率领的水军也被番兵杀败,甘宁头上中箭,退到富池口后不治身亡。刘备趁势追杀,占领了猇亭。

在两军混战之时,关兴遇到了潘璋,便拍马追来,潘璋不敢迎战,逃到了山谷里。关兴追进山谷,不见了潘璋,便到一户农家投宿。三更时分,关兴听见有人敲门,爬起来一看,原来潘璋也来到这户农家投宿。关兴大怒,提着剑杀了出去。潘璋见了关兴,转身便往门外跑。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位面如重枣、绿袍长须的将军,正是关羽。潘璋见关羽显圣,惊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关兴赶上前来,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关兴在农家堂屋的关公像前祭奠了关羽,便提着青龙偃月刀返回军营,走到半路被吴将马忠包围,幸亏张苞及时杀出,才得以回营。

糜芳、傅士仁驻扎在江渚,二人见蜀军势大,吴军不能抵挡,为了保命,便杀了马忠,再次投降了刘备。刘备先用马忠的人头祭奠关羽的亡灵,又将糜芳、傅士仁凌迟处死,以告慰关羽的亡灵。至此,害死关羽的蜀将刘封、糜芳、傅士仁及吴将潘璋、马忠都死了。

孙权得知蜀军锐不可当,急忙召集文武幕僚商议。步骘说道:“刘备痛恨的吕蒙、潘璋等人都已经死了,只有范疆、张达还活着,不如将这二人送还刘备治罪,再送还孙夫人、割让荆州,与刘备讲和。”孙权便命程秉为使,带着范疆、张达来见刘备。刘备令张苞将范疆、张达凌迟处死,以祭奠张飞亡灵,但仍然坚持要消灭东吴。马良等人苦苦劝谏,刘备就是不听。

程秉回报孙权,说刘备不愿意讲和,定要灭亡东吴。孙权大惊,举足无措。阚泽说道:“周瑜在世时,军国大事仰仗周瑜;周瑜死后有鲁肃,鲁肃死后有吕蒙。现在吕蒙虽然死了,但陆逊还在。陆逊虽然是个书生,但军事谋略不在周瑜之下。大王为何不重用陆逊,令他率兵与刘备交战呢?”张昭、顾雍、步骘等人都认为陆逊只是个年轻书生,不是刘备的对手。孙权说道:“我了解陆逊的才能,决定重用陆逊。”于是命人从荆州召回陆逊。阚泽又建议孙权建造一座“拜将台”,郑重其事地拜陆逊为大都督,以便令东吴文武全都拜服。孙权便命人修筑拜将台,拜陆逊为大都督、右护军、镇西将军,封娄侯,总管东吴诸路兵马,率兵迎战蜀军。

陆逊来到猇亭前线以后,传令韩当、周泰等吴将,只许坚守,不许出战。韩当、周泰等本来就不服气陆逊执掌兵权,此时见陆逊没有退兵之计,只是传令坚守不战,全都愤怒不已,声称愿决一死战。陆逊勃然大怒,拔出佩剑说道:“我受吴王重托总督兵马,你们只需听我的将令坚守,不许擅自出战,违令者斩!”众将都不服气。

刘备将大军从猇亭一直摆到川口,连营七百里,前后四十多座军营,声势浩大。听说孙权派陆逊总督兵马,刘备怒道:“就是陆逊的诡计害死了二弟!朕一定要活捉他!”马良奏道:“陆逊的才能不在周瑜之下,陛下不可轻敌。”刘备大怒,喝道:“朕戎马一生,还不如一个黄口孺子[100]吗?”于是传令进兵。东吴将士得了陆逊军令,不敢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