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被曹操赶出西教场,羞愧难当,连夜离开了许都。张松本打算将西川之地献给曹操,不料反遭到曹操的羞辱,不甘心毫无作为地回到西川,便打算将西川献给刘备,于是,直奔荆州方向而来。
走到郢州地界时,遇到一队兵马,为首大将赵云对张松说道:“奉主公之命特地赶来为先生进献酒肉。”张松暗自说道:“刘玄德果然宽厚仁义。”于是与赵云一起来到荆州。在荆州驿馆门外,关羽带队迎候,张松感动不已。第二天,还没有走多远,刘备带着诸葛亮、庞统等人亲自赶来迎接。远远地看见张松,刘备便下马站在路边施礼,张松赶紧下马回礼,随刘备一同进城。
刘备设宴款待张松,但并不提及西川之事,张松便问道:“皇叔除了荆州之外,还占有几座州郡?”诸葛亮代刘备回答道:“只有荆州一郡,还是向东吴借来暂时落脚的。”庞统也说道:“我家主公是大汉皇叔,反而不能据有州郡,令有智之士深感不平。”刘备说道:“我何德何能,哪敢有过多奢求?”张松说道:“皇叔是汉室宗亲,即使称王称帝也不过分,更何况占据州郡?”刘备慌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张松在荆州连住三天,刘备每天都设宴款待,但是绝口不提西川之事。张松要回西川了,刘备亲自送到十里长亭,又是泪如雨下。张松见刘备如此厚待自己,感激不尽,便主动说道:“荆州离曹操、孙权太近,不是长久的安身之地。西川之地国富民强,地势险要,百姓久闻皇叔大名,如果能占据西川,不愁霸业不成。”刘备推辞道:“刘璋也是汉室宗亲,世代经营西川,我怎敢取而代之!”张松说道:“刘璋懦弱昏聩,不能选贤任能,人心思变。皇叔应当夺取西川,然后北伐中原,匡扶汉室。如果皇叔有意,我愿作为内应,效犬马之劳。”刘备问道:“西川道路艰险,即使进军西川,先生可有良策?”张松取出亲手绘制的西川地图献给刘备,又说道:“我的挚友法正、孟达也愿助皇叔一臂之力。”说罢告辞,刘备令关羽率兵护送出境。
张松回到西川,暗自联络法正和孟达,约定共同献西川之地给刘备。张松又面见刘璋,请刘璋派法正、孟达为使,到荆州请刘备入川帮助对抗张鲁。主簿黄权、从事王累极力反对,认为刘备有夺取西川的野心,请刘备入川便是引狼入室。刘璋不听,认为刘备不会夺取他的基业。军情紧急,刘璋催促法正立即动身。
法正带着刘璋的亲笔信来到荆州,刘备对法正说道:“西川沃野千里,物产丰富,我不是不想占有,只是刘璋也是汉室宗亲,不忍夺取他的基业。”法正说道:“刘璋不是治乱之主,必定守不住西川,即使皇叔不忍夺取,也会被别人夺取,皇叔不可错失良机啊。”刘备说道:“容我再想想。”
庞统独自一人来见刘备,说道:“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成大业。西川益州地广人多,是成就大业的资本。正巧又有张松、法正相助,主公还迟疑什么?”刘备说道:“曹操与我水火不容,我之所以能成事,是因为做事与曹操相反。如果因为夺取西川而失去信义,我宁愿不要西川。”庞统说道:“凡事拘泥于天理,只能寸步难行。夺取西川以后,厚待刘璋,也不至于丢失信义。请主公三思。”刘备恍然大悟,于是下定决心出兵西川。
刘备又请来诸葛亮商议,诸葛亮说道:“荆州必须留重兵镇守,不得有半点闪失。”刘备说道:“我与庞统、黄忠、魏延入川,由你总督荆州,关羽、张飞、赵云分驻荆州各处。”诸葛亮领命。于是,刘备令黄忠为先锋,魏延为后军,自己与庞统、刘封、关平居中,率大军五万望西川进发。
刘璋得到刘备率兵入川的消息,准备亲自前去迎接。黄权劝道:“主公这一去,恐怕会被刘备毒害,请三思而行。”刘璋不听,黄权跪倒在刘璋脚下,用牙齿拽住刘璋的衣服,不让刘璋走。刘璋大怒,用力一扯,拽掉了黄权的两颗门牙,血流不止。刘璋上马出城,刚走到城门口,见王累将自己倒吊在城楼上,声称如果刘璋不听从他的劝谏,便割断绳索撞死在地上,刘璋大怒,骂道:“我和自己的同宗兄弟相会,你为何苦苦阻拦?”王累大叫一声,挥剑割断绳索,摔死在城楼下。刘璋毫不理会,径直往涪城而来。
刘备的兵马已经行进到垫江,所到之处与民秋毫无犯,百姓见刘备的军队纪律严明、爱护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夹道欢迎。法正得到刘璋将来涪城迎接刘备的消息,与庞统商定在会面之时杀死刘璋。刘备到涪城以后,与刘璋相见,喝酒饮宴,相谈甚欢。刘璋见刘备没有夺取西川之意,大喜,令人重赏远在成都的张松。
庞统劝刘备设宴款待刘璋,四周设下埋伏,在宴会上伺机杀死刘璋,然后火速进占成都,一举控制西川,刘备执意不肯。庞统见不能说服刘备,便与法正商量,命魏延以舞剑取乐为名杀死刘璋。第二天,刘备请刘璋到营中赴宴。酒过数巡,魏延起身舞剑,刘璋部将张任见了,也拔剑在手,要与魏延一起舞剑。刘封见状,拔出剑来;刘璋部将刘璝、泠(líng)苞、邓贤立即拔剑在手,说道:“我们一起舞剑。”刘备急忙制止,说道:“这不是‘鸿门宴’,哪里需要舞剑!违令者立斩。”刘璋也说道:“我们兄弟相会,众将都不得带刀。”魏延、张任等将纷纷下堂去了。
几天以后,张鲁派兵攻打葭(jiā)萌关,刘璋请刘备前去迎敌,刘备便率领大军去了葭萌关。在刘璝、张任等人的苦劝之下,刘璋才命令白水都督杨怀、高沛驻守涪水关,以防刘备突袭成都。
顾雍得知刘备率大军入川的消息,建议孙权派兵截断刘备的归路,然后夺取荆州。正说话间,吴国太从屏风背后走出来,骂顾雍道:“这是要害死我女儿!我女儿还在荆州,一旦孙刘交战,让她怎么办!”又喝斥孙权贪心不足,为夺取领土而不顾亲情。孙权连连点头,不敢违命。张昭建议派人到荆州面见孙夫人,诈称吴国太病重,接回孙夫人,顺便将阿斗也带到江东扣为人质。孙权便命家将周善去荆州接孙夫人。
周善带领五百军士,扮成客商的摸样混进荆州城,秘密拜见孙夫人。孙夫人听说吴国太病危的消息,在周善的催促下,没有与诸葛亮商议,便带着阿斗随周善上船,望江东而去。周善正要开船,见赵云骑马赶来,急忙开船。赵云沿着江岸紧紧追赶,追了十几里地,望见江边停靠着一艘小船,便手持长枪,弃马上船,继续追赶。周善令军士向赵云放箭,赵云抡转长枪,将箭拨到了江里;小船靠近大船时,周善又令军士用枪刺赵云,赵云拔出青宝剑,砍断枪头,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大船上。
孙夫人见了赵云,说道:“我母亲病重,要赶回江东探视,赵云不得无礼!”赵云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何带上幼主?”孙夫人回答道:“阿斗是我的孩子,留在荆州没人照顾。”赵云说道:“主公只有幼主一个孩子,夫人要将他带到江东,是何道理?夫人要去便一个人去,但要留下幼主。”孙夫人大怒,喝道:“你擅自阻拦我,要造反吗?”赵云说道:“不留下幼主,即使死,也不敢放夫人走。”说罢,一把夺过阿斗,来到船头上,却无法上岸。周善见了,传令全速开船,直奔江东而去。赵云一只手抱着阿斗,一只手握着宝剑,焦急万分,又无可奈何。
危急时刻,正在江中巡哨的张飞率领船队挡住了去路。张飞大叫一声:“留下侄儿!”便跳上大船,周善提刀来迎,被张飞一刀砍死。孙夫人大惊失色,问道:“叔叔为何如此无礼?”张飞说道:“嫂子瞒着兄长私自回家,我便无礼!”孙夫人说道:“母亲病重,来不及与你兄长商议。如果叔叔不放我回江东,我现在就跳江。”张飞、赵云见状,连连向孙夫人行礼,然后带着阿斗回去了。
孙夫人回到江东以后,将张飞、赵云杀死周善、截走阿斗的事告诉孙权,孙权大怒,正要出兵攻打荆州,忽然接到报告,曹操率领四十万大军打来,只得停止攻打荆州的打算,召集文武幕僚商议击退曹操的计策。
曹操与孙权在濡须相遇。曹操见沿江一带遍布旗帜,担心有伏兵,便亲自登山查看,望见孙权正端坐在江中的大船上,威风凛凛,感叹道:“养儿子就要像孙权这样!”正说话间,从濡须口杀出一路人马,曹操见了,拨马就走。刚转过山脚,就见孙权亲自杀来,曹操大惊,急忙命许褚迎敌,这才逃回营中。当天夜里,孙权又派兵劫营,曹操再次大败,后退五十里下寨。
这天夜里,曹操从梦中惊醒,率五十名骑兵来到梦中的山上,不巧遇到孙权。孙权见了曹操,指着曹操说道:“丞相已经占据中原,为何还贪心不足,执意入侵江东?”曹操答道:“我奉皇命来讨伐你。”孙权笑道:“谁不知道你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也正想替朝廷除掉你!”曹操大怒,命军士捉拿孙权,只见韩当、周泰、陈武、潘璋四将率弓箭手杀出,便急忙逃回营中。
回营以后,曹操回想梦中的情景,认为孙权绝非等闲之辈,有意退兵,又怕被孙权耻笑,因此犹豫不决。两军对峙数月,互有胜负。到了第二年春天,曹操终于下令班师。
孙权见曹操退兵了,准备亲自率兵攻打荆州。张昭劝道:“与其出兵攻打荆州,不如用计害死刘备。主公给刘璋和张鲁各写一封信,怂恿他们攻打刘备,我们再出兵攻打荆州,刘备首尾不能兼顾,必然大败。”孙权大喜,依计而行。
庞统得知曹操攻打江东的消息以后,建议刘备以回荆州援助孙权为由,向刘璋借兵借粮。在黄权、刘巴和杨怀等人的极力劝阻下,刘璋借给刘备四千老弱兵丁和一万斛军粮。刘备见了,勃然大怒,庞统趁机向刘备提出上、中、下三条计策,上策是率精兵连夜袭击成都;中策是诱杀杨怀、高沛,夺取涪城,然后进军成都;下策是退回荆州。刘备选择了中策,便给刘璋写信,说曹操派乐进攻打荆州,他要回去救援荆州,以诱骗杨怀、高沛前来送行。
张松得知刘备要回荆州的消息,信以为真,给刘备写了密信,劝他袭取成都。不料密信被兄长张肃得到,张肃大惊,连忙禀告刘璋,刘璋这才知道张松是刘备的内应,立即杀了张松一家老小,又传令川内各个关口加强戒备,防止刘备突袭。
杨怀、高沛得知刘备要回荆州的消息,大喜,决定趁送行之际刺杀刘备,便率两百军士到刘备营中送行。高沛、杨怀刚见到刘备,便被躲在暗处的刘封、关平二人擒获了。庞统令人将他们斩首,又命那两百名军士带路袭取涪水关,兵不血刃便占领了涪水关。刘备终于与自己的同宗兄弟刘璋刀兵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