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与效果(1 / 1)

事实上,人们对于脑白金的质疑,是围绕“褪黑素”展开的。

在《南方周末》的《脑白金真相调查》中,首先阐明了“脑白金”是什么的问题。该文引用脑白金说明书中的话:人体的司令部是大脑,大脑的总司令部是大脑中央的Pinealgland(部分说明书称为“脑白金体”)。其分泌物为脑白金,它控制着人体的衰老程度。

攻击脑白金的人发出这样的疑问,大脑中是否真的有“脑白金”和“脑白金体”?然后笔锋一转,说到目前为止找不到任何正规的学术文献证实确实存在这两样东西,它们只是大脑中“松果体”和其分泌的“褪黑素”的对应物。

也就是说,脑白金是史玉柱和健特公司给松果体和褪黑素取的别名。

可以说,史玉柱打了一个擦边球,因为《脑白金真相调查》说了一大堆,还是没有提出有利的证据证明脑白金的确产生了一定的毒副作用,或者脑白金一点安眠的成分都没有。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在保健品的销售过程中,由于总部施压,下面分支机构的销售人员为了保证销量,的确会授意:说明书和广告词打得越吸引人越好。

反对脑白金的人提出了自己的证据,而史玉柱打造脑白金,也是有他的证据的——即一本名为《褪黑激素的奇迹》的书。这本书,甚至在记者采访他的时候,还在他手边放着,堪称是脑白金的“经典”。这本书本来是美国人写的,后被台湾人翻译,辗转到了史玉柱手里。

这本书的作者之一,是医学及哲学博士华特·皮尔鲍尔利。他做过一项实验,给10只老年鼠和10只小鼠做了显微镜外科手术,把它们的松果体互换。过了一段时间,老年鼠变得活力十足,皮毛有光泽,还厚实。而小鼠却垂垂老矣,步履蹒跚,患上了白内障。尸体解剖结果显示:小鼠的胸腺全部萎缩,而老年鼠的部分胸腺却从萎缩状态恢复了。

从这本书的内容出发,可以判断,褪黑素对哺乳动物,包括对人类的作用只是一个学术争论的话题,孰是孰非尚无定论。

1995年8月7日,美国《新闻周刊》做了这样一个报道,说皮尔鲍尔利与佛吉尼亚州立大学医学院教授威廉·瑞杰森的著作即将出版。两位作者说,衰老虽然和年龄有关,却是一条下降的螺旋线,衰老并不是随着年龄增长必然发生的。若想让这条螺旋线停止,可以通过服用褪黑素达到目的。

这一说法,在美国曾经掀起一股热潮,可同中国的“徐福神药”相媲美。

《褪黑激素的奇迹》这本书,在美国曾出现过3个月销售10万册的记录,其有8种语言的译本,而且在《纽约时代》图书排行榜列位列第3位。由此,保健食品店里的褪黑素,也被人们很快抢购一空。

这时,是1995年前后。换句话说,美国兴起褪黑素热潮的时候,正是史玉柱听从美国专家和投行的意见,在中国大刀阔斧地搞“生命科技”产品的时期。后来由于巨人大厦的停工而被迫中止,一直拖到1999年。

可以看出,当时无论在中国还是在美国,人们对于“长生不老”的热切渴望都曾经造成过一些狂热的现象,在迷信“科学实验”的美国,甚至比起中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说来,史玉柱搞保健品,也是有充分证据和理由的。大可以说他跟反对脑白金的人有不同的认识,故而,脑白金还是不能被彻底颠覆。

而后,《脑白金真相调查》开始攻击《褪黑激素的奇迹》,说这本书被评价为不严谨、充满狂想,甚至在学界还被称为“最肆无忌惮”的通俗医学作品。作者瑞杰森被迫出面做了澄清,称他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让医药公司不在褪黑素研究上拖他们的后腿。因为想申请一种天然物质的专利是很难做到的。他说:“我已经70岁,不能再等下去。”

可见,这位老作者的真正意图是通过写这本书,激发公众对褪黑素作用的浓厚兴趣,以便医药公司可以给他们的研究继续投入足够的经费,支持他们把褪黑素的问题继续研究明白,搞清楚。

《脑白金真相调查》里说,这本书是在史玉柱败北之后,才被他捡起来并奉为圭臬的。其实,史玉柱在做脑白金之前,早已做了一段时间脑黄金,原理是类似的。显而易见,他的确是在那次美国之行后得到的启发,便开始着手从事生命科学产品的推广,并不是由于巨人集团的倒台让其迫切地只想赚钱。后来,他在珠海“折戟沉沙铁未销”,也有前面脑黄金的销售经验做铺垫。

而他给产品起的名字“脑白金”,也可认定为是一个褪黑素的形象代称,只是为了增加产品被消费者记住的机会。至于说明书中的“脑白金体”及其分泌的脑白金,也可认为是向中国消费者形象地解释这个科学道理。

总之,褪黑素并不一定像调查中所说,是史玉柱打翻身仗的救命稻草,而是他很早以前就信奉并实践了的商业构想。

据《脑白金真相调查》说,褪黑素热后来在美国也降温了,因为人们对其功效开始有了质疑。之后,《科学美国人》这本科普杂志曾经总结过褪黑素热,认为这是“新闻炒作”。麻省理工学院的伍尔特曼博士的话被引用作为佐证:微弱的证据可以证明褪黑素能延长老鼠的寿命,但不能证明它对人的寿命期望值有任何影响。这位教授是一项褪黑素用于控制睡眠的专利发明人。

难怪史玉柱后来承认该调查所说情况基本属实。既然伍尔特曼教授是有褪黑素控制睡眠的专利的,那么主要成分是褪黑素的脑白金,对控制人的睡眠的作用,就有美国专利作为依据了。

质疑者对脑白金最直观的反感,其实聚焦于成天在各大电视台上轮番播出的铺天盖地的脑白金广告。那时,脑白金广告的密度堪称中国广告之最。只要一打开电视,就会蹦出两三个人来,在那里反反复复地念叨“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他们倒是看出了脑白金的广告诉求,即:送礼;脑白金;脑白金;送礼……如此循环往复,以致无穷。

这样大肆吆喝的目的是什么?无非为了卖出产品。那么,史玉柱认为自己能吆喝多久?其实他一点没高估自己,也没高估脑白金。

2001年,《中国青年报》有一位记者对史玉柱进行过一次专访,其中涉及保健品和脑白金的相关内容。后来,刘伟给这个记者打电话,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差点翻了脸,原因是刘伟坚持文章中决不能提到“脑白金”三个字。也即是说,当时史玉柱可能早已料到,让大家过早地知道他跟脑白金之间的关系,恐怕就会踏入一个雷区。

当时那位记者问他,脑白金可以让你走多远,挺多久?

史玉柱答道:我觉得脑白金能让我走12个月,12个月后再倒下来。结果过了一年之后,《脑白金真相调查》出炉了。这位《中国青年报》记者不禁感慨史玉柱的一语成谶。

其实,史玉柱在该调查没有见报之前,去过《南方周末》报社,跟有关人员进行了沟通。他当然还是希望报社不要报道这篇文章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像巨人以前那样,跌入人生第二个谷底。然而,他没有达到目的,茫然地走出报社大门。后来,调查被登报之后,文章下面有一则《来自史玉柱的新信息》,就是史玉柱和他们沟通时说的话。他们居然把这些话摘录了下来。

史玉柱不是通过审稿知道这件事的,而是《南方周末》在见报之前告诉了他。如此,他通过见面的方式跟他们做了解释沟通,对自己认为不实的观点进行了反驳。而报社也确实采纳了一些他们的观点,对于跟事实有出入,而史玉柱又能拿出证据的地方,他们也做了修改。据此,史玉柱认为他们还是比较负责任的媒体。

他向记者表明,他坚信在保健品当中,脑白金效果的显著性肯定是排在前几位的。他希望通过脑白金和几家产品确实不错的公司,在公众面前改善保健品的形象,而且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达到这个目的。

他说:“我们产品不是刚上市,如果是刚上市,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是致命的。可现在我们对这个事儿看得比较淡,任何一个事儿有争议都很正常,关键还是事实。我们有几十万个稳定的消费群,我们直接服务到他们,我们的人可以直接和他们面对面,把真相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拿出证据,所以我们不是特别在乎它这个报道,我现在心态倒很平静。”

他告诉记者,这件事情敦促他们要更规范,做得比其他企业更完善。记者立刻问他:你又觉得被盯上了?他并不否认,而且说,被瞄上总不是好事。但是消费者最信的就是口碑。我们打的是效果牌,报纸和电视广告只能让他们注意这个产品,而效果能让脑白金稳定下去。

有人曾认为,史玉柱迟早会“金蝉脱壳”,这次只是没来得及抓住这个机会而已。对此,史玉柱反驳说,脑白金的势头还在上升,如果记者在他的位置上也不会放弃它。5年后,它一直在上升,销售额超过10亿还在缓缓上升,没有掉下来。而且,即使掉下一半,规模在保健品里还是前5名。

在史玉柱看来,售卖一段时间销量就下滑的保健品,往往都是效果不明显的产品,好的产品则不然,生命周期都是比较长的。比如昂立销售了10年还是很稳定,不升但也不降。太太口服液卖了十几个年头了,也很稳定。青春宝卖了20年还创下历史新高。因此他对保健品很看好,虽然以后公司并不会局限在这上面。

的确,他曾经想放弃过脑白金,但直到2012年,他还到央视给脑白金广告投标。也许,他就是想把这款保健品一直坚持到最后,证明给大家看。

不管是“褪黑素”,还是“送礼”广告,史玉柱借由这些吆喝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有售卖产品。很明显,他得偿所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