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处处关怀身边人(1 / 1)

曾国藩认为:知道了仁爱二字,却不能守住它,即使得到了它,也会失去它。守住了仁爱,就能看到人的性情,人的心血;守住了仁,就能看到人的德行,人的威严,人的仪表。行动有礼节,就能看到人的规范与法道。三者结合起来,就可以看到圣人的风范与气象。

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孟子说:“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对这句话,曾国藩的理解是:知道了仁爱二字,却不能守住它,即使得到了它,也会失去它。知道了它,心中的仁能守住,不是庄严而谨慎地对待它,行动也就没有礼规,也就不是好的了。

守住了仁爱,就能看到人的性情,人的心血;守住了仁,就能看到人的德行,人的威严,人的仪表。行动有礼节,就能看到人的规范与法道。三者结合起来,就可以看到圣人的风范与气象。

1.湘军胜利与爱民原则

同治八年(1869年),曾国藩拖着病痛的身子赴直隶领导练兵、饬吏、治河等事,那年华北大旱,老百姓的日子非常难过。曾国藩在永清、固安一带查阅永定河工程,见“麦稼既已全坏,而稷粱不能下种”的严重灾情,心情非常沉重,“念百姓遭此旱灾,殆无生理”。可自己能做什么呢?一是向朝廷如实反映,尽快赈灾;二是节衣缩食,搭救穷人;三是恪尽职守,努力工作。这一年,曾国藩清理结案的直隶多年积下的案子达41000余件,“多年尘牍,为之一清”。

当儿子曾纪泽替父亲身体担忧时,曾国藩回信说“亢旱焦灼,其忧有甚于病耳”,意思是说忧旱情甚于自己的病情。曾国藩如此“先天下之忧而忧”,其思想境界,无论从儒家,还是从道家,都能找到其心灵皈依的精神底蕴。

儒家思想从基本方向来说,是民本主义。“天生民而立君,以为民也”,而且儒家把原始宗教的天的观念,具体落实于民的身上,把民升到神的地位。如儒家认为“天聪明,自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再如“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再如“民,神之主也”和“民和,而后神降之福”,又说“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所以在儒家思想中,民的地位代表着天与神的资格,站在统治者之上,对人的关注构成了儒家人本主义传统的重要方面,或者说民本思想构成了儒家思想中的一大特色。

儒家的民本思想一方面表现在对“民”的关注、重视上,主张“重民”、“爱民”、“以民为本”;另一方面表现在对统治者的“德”和“贤”的要求上,主张实行“德治”、“仁政”。统治者必须想到人民,为了人民,关心人民的利益。孟子说:“民事不可缓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儒家认为民心向背决定了统治者得失天下,所以,统治者必须赢得民心,才能得到天下。统治者不能使用武力来对付人民,应该爱民、护民,不以威慑来使人民畏惧。只有人民自觉自愿地支持,统治者才能有效地统治,国家也才能长治久安。“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再来看道家对“官与民”关系的观点。老子说:“以百姓心为心。”一个人如果能够爱护天下像尊重自己的身体一样,便可以暂时寄身于天地之间:一个人如果爱护天下能够像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便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来进行管理了。

曾国藩从儒道思想中总结出官与民之间的纽带是“爱”,于是发出“爱民为第一义”的心声。他反对战争,因为战争会给人民带来灾难,如果不得已而打仗,就得“树兵勇正气,不犯民众秋毫”,要求部属们“不吸烟,不扰民,二者是吾辈办事根本”。

他还编写了一首《爱民歌》:“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贼匪害了百姓们,全靠官兵来救人。第一扎营不要懒,全靠官兵来做主。莫拆民房搬砖石,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与碗。莫派民夫来探壕,莫到民家去打馆。筑墙莫拦街前路,砍柴莫砍坟土树。挑水莫挑有鱼塘,凡事都要让一步。”在这里,我们不能不佩服曾国藩,湘军的胜利难道不与“爱”字功夫有关?

2.把老百姓装在心里

我们来看几则曾国藩的家书。

咸丰七年(1857年)十二月十一日,曾国藩写信给曾国荃说:

“我从前在江西,之所以郁郁不得志,第一,不能干预民众的事情,有剥夺民众的权,没有施惠于民众的地位,满腹仁爱的心思,没有地方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属省里的文武官僚,接见有稽查,语言有监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属地方绅士与我通往来,便因此受到责咎。因为以上三点,便郁郁不乐,没法施展,然而,这只是不适宜驻扎省城,生出的许多烦恼罢了。弟弟现在不驻扎在省城,除了接见官员这件事,没有必要计论以外,其他爱民和联络两件事,都应该实实在在去做。

“现在军饷很是充足,凡属抽厘金和劝捐款这些,都下决心停止。士兵骚扰百姓的事,严加禁止。那么我过去一腔爱民的诚心,弟弟可以为我表达一二了。我在江西,绅士们为我劝捐了八九十万,没有能够为江西消灭敌军、安抚百姓。今年奔丧太快,若忽然不辞而别,弃置绅士们不加理睬,这是我很后悔的。如果奔丧迟走几天,与绅士们多商量,那才妥当。弟弟应当弥补我这个缺憾,凡与绅士书札往来,或者接见畅谈时,都说江西绅士对待兄长很宽厚,家兄愧疚很深这类的话。”

咸丰八年五月初六日给曾国荃的信中说:

“我不因为弟弟得官阶而高兴,而喜欢弟弟做官吏的才能过于带兵的才能,将来或者可以做一个刚正廉明的官长,切实做几件对老百姓有实惠的事情,那是我曾家门户的光荣,长兄的幸运!”

不过对于“爱”,曾国藩认为如果功夫不够,也会出现负面影响。咸丰八年正月二十九日,写信给曾国荃说:周济受害士绅、百姓,不是泛爱博施,只偶见一家之中,杀害几口人的,流转迁徙,回来缺吃的,房屋被烧,流离失所的,或给数千金,以应急需,先祖星冈公说:“救人要救急难中没有的人。”星冈公还说:“随缘分布施,专以眼睛亲见的为主。”

关于这一点,曾国藩进一步阐述道:“施仁的方法,如果没有亲见,而泛泛地去找受害人救济,与造册发赈二样,那么带兵的人专干沽名的事,一定被地方官所惑,并且有挂一漏万的忧虑,弟弟的见解,切中事理,我是因为过去湖口绅士受害的惨况,没有力量救济,所以推而达于吉安,不是叫弟弟无缘无故去做沽名钓誉的事。”

爱要真实,也就是心中要守住“仁爱”,这样权力再大,也会把百姓装在心里。爱还要掌握方法,不能因“偏爱”、“错爱”引起纷乱与不安。爱是自然的情感表达,不求回报,尤其不可沽名钓誉。这是“爱”字功夫给我们的启示。

把下属看作自己的亲人

人际关系,包括上下属关系是双向的,爱人的人,别人会爱他;尊敬别人的人,别人也会尊敬他。总而言之,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往往就会用同样的态度或方式对待你。领导者要想受人敬爱,必须首先敬爱他人。

1.上对下关爱,下对上尊重

曾国藩做官,时刻注重一个“爱”字,知道上级与下级是“两端”关系,而最好的相处方式是找到结合点,即“执其两端,用其中”。

他说,一个富贵的家庭待人接物应该宽容仁厚,可是很多人反而刻薄无理,担心他人超过自己,这种人虽然身为富贵人家,可是他的行径已走向贫贱之路,这样又如何能使富贵之路长久地行得通呢?一个聪明的人,本来应该保持谦虚有礼、不露锋芒的态度,反之如果夸耀自己的本领高强,这种人表面看来好像很聪明,其实他的言行跟无知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他的事业到时候又如何不受挫、不失败呢?

曾国藩深知,要提高士气和战斗力,上对下就得关爱,以关爱赢得尊重,让士兵在感激中迸发顽强杀敌的勇气。

他说:“带兵之道,用恩莫如用仁,用威奠如用礼,仁者所谓欲立立人,欲达达人是也。待弁兵如待子弟之心,常望其发达,望其成立,则人知恩矣。礼者所谓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泰而不骄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威而不猛也。持之以敬,临之以庄。无形无声之际,常有凛然难犯之象,则人知威矣。守斯二者,虽蛮貊之邦行矣,何兵之不可治哉?吾辈带兵,如父兄之带子弟一般。无银钱,无保举,尚是小事;切不可使之因扰民而坏品行,因嫖赌洋烟而坏身体。个个学好,人人成才,则兵勇感恩,兵勇之父母亦感恩矣。爱民为治兵第一要义,须日日三令五申,视为性命根本之事,毋视为要结粉饰之文。”

近代反袁复辟著名将领蔡锷选编《曾国藩治兵语录》,评点道:“古今名将用兵,莫不以安民爱民为本。盖用兵原为安民。若扰之害之,是悖用兵之本旨也。兵者民之所出,饷亦出之自民,索本探源,何忍加以扰害?”

曾国藩以诸葛亮的人格为明镜,诸葛亮是读书人带兵打仗,自己是带兵打仗的读书人。当时不少人确实把曾国藩比作诸葛亮,曾国藩表面上不敢把自己比作诸葛亮,但内心却是学习诸葛亮的“静”、“爱”、“忍”等等功夫。诸葛亮说为官为将者,如果不去爱自己的部属,那么是很难取得胜仗的,“夫为将之道,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

曾国藩发现塔齐布忠勇奋发,习苦耐劳,深得兵心,反遭副将德清所忌和提督鲍起豹的羞辱。因此,专折上奏,弹劾德清,同时举荐塔齐布“忠勇可大用”。在一年多时间里,曾国藩连续保奏他为游击将军、参将、副将,直至取代鲍起豹而任提督,成为湘军前期的一名主要将领。

塔齐布任提督时,“受印日,士民聚以观,叹诧国藩为知人”。塔齐布也知恩图报,尽心尽力为曾国藩打赢了几场大仗,尤其是在关系到湘军存亡的湘潭、岳州两仗,塔齐布更是立下汗马功劳。

咸丰五年(1855年)七月,塔齐布因久攻九江不下,呕血而亡。曾国藩为之黯然神伤,夜不成寐。第二天,就率领高级将领和幕僚离开老营抵达九江营地,向塔齐布奠灵沉痛追悼。接着,派副将玉山带300兵士护送灵柩至南昌公祭,公祭之后,再由守备长春护送回原籍安葬。

接下来,曾国藩上奏朝廷,详细奏述塔齐布在湘军创建中的功勋及诸多成绩,并请在长沙建专祠。曾国藩还亲自为“塔公祠”撰写楹联:“大勇却慈祥,论古略同曹武惠;至诚相许与,有彰曾荐郭汾阳。”又吩咐从湘勇内银钱所拿出二千两银子,送给塔齐布的老母。曾国藩对塔齐布的功勋如此称颂褒奖,对其后事料理得如此周到妥帖,使湘军将官士兵十分感动。

2.上视下如手足,下视上如腹心

咸丰八年,曾国藩在浙江办军务,白天与胡林翼会商进兵、筹饷之策,晚上看书、写日记。四月初九日晚,曾国藩大概看了一个时辰的《左传》和一个时辰的《史记》,什么时候侍从康福来还书,并站在书架旁选其他书,曾国藩并不知道,他见康福后说了一声:“你过来。”然后分别打开《左传》和《史记》中插书签的那一页,对康福说:“这是我今夜重温的两段,你读读吧。”

少年失去双亲的康福没有接受过私塾教育,但他受家传棋艺的影响,围棋下得不错,咸丰三年曾国藩回籍时无意中发现了他,便把他留在身边,培养成为一名亲信。这些年来,康福在曾国藩的教育下,已成长为一个有谋有勇的人。康福接过老师的书,按圈点的内容看了起来:

郑国曾经派子濯孺子去攻打卫国,战败,便逃跑,卫国派庾公之斯追击。子濯孺子说:“今天我的病发作了,拉不了弓,我活不成了。”又问给他驾车的人说:“追我的是谁呀?”驾车的人回答:“庾公之斯。”子濯孺子便说:“我死不了啦。”驾车的人不明白:“庾公之斯是卫国的名射手,他追您,您反说您死不了啦,这是什么道理呢?”子濯孺子回答说:“庾公之斯跟尹公之他学的射箭,尹公之他又是跟我学的射箭,尹公之他是个正派人,他所选择的学生、朋友一定也正派。”这时,庾公之斯追了上来,他见子濯孺子端坐不动,便问道:“老师为什么不拿弓呢?”子濯孺子说:“我今天病了,拿不了弓。”庾公之斯说:“我跟尹公之他学射,尹公之他又跟您学射,我不忍心拿您的技巧反过来伤害您。但是,今天我追杀您,是国家的公事,我也不能完全放弃。”于是,庾公之斯抽出箭,在车轮上敲了几下,把箭头敲掉,用没有箭头的箭向子濯孺子射了四下,然后回去了。

康福看完这则故事,抬头看了一眼曾国藩,心想老头子为什么要我看这个故事。见曾国藩正在写信,康福又读起《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吴起爱兵的故事:

战国时兵家吴起善用兵,屡建战功,被魏文侯任为西河守。吴起治军一个突出特点就是爱兵如子,因而深得人心,得到广大将士的尊重。

有一年,吴起统率魏军进攻中山国,军中有一个青年士兵的身上长了毒疮,痛得他满地打滚。吴起看到后心急如焚,他听人说毒疮里的脓血不排出来,病是好不了的。出征途中,各方面条件都很差,要想排出脓血只能用嘴巴去吮吸。为了解除士兵的痛苦,吴起不顾毒疮的又脏又臭,亲自用嘴巴吮吸毒疮,脓血排尽了,士兵得救了,这个士兵感动得热泪滚滚。吴起为士兵吸毒的事情,在军营中传为佳话。

由于吴起爱兵如子,治军有方,公元前409年,吴起率兵讨伐秦国,所向披靡,一连攻克五个城池,夺得了西河地区。以后,在他镇守西河的27年间,先后率军与诸侯大战76次,全胜的就有64次,这与他体贴下士、治军有方是分不开的。

就在康福读书的时候,曾国藩手不停歇地写着致前线指挥曾国荃的书信:

“你目前名望正高,务必要坚持不懈,有始有终。治理军队的道理,能战争是第一要义。如果围攻半年,一旦被敌人冲突,不能取胜,或者受到小挫折,那么你的名声一个早晨的时间便下落了,所以说探骊的方法,是以会战斗为得珠。能爱民为治军第二要义。希望弟弟兢兢业业,一天比一天谨慎,一直到底决不松懈,那不仅为我补救了从前的过失,也可以为我父增光于九泉之下……”

其实,曾国藩这一“爱”字功夫,道理是非常浅显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上下级之间有没有爱,决定了其工作配合是否默契,是否有效率,合作事业是否长久,是否成功。

对待犯错误的下属要大度

“人非神仙,孰能无过?”人类的特征之一就是犯错误,但犯了错误须加以改正才能进步。所以说,“过而能改,即不为过;过而不改,才是真过。”

儒家在处理过失和改过的关系方面,强调改过,并把道德修养过程也看作是改过迁善的条件。孔子说:“丘有幸,苟有过,人必知之。”他承认自己犯有过错,并认为过错被别人所了解是自己的“有幸”。他反对有人对过错采取不承认的态度,“小人之过也必文”,文过饰非,把过错掩盖起来是不对的。他还说,“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于是提出“过则勿惮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君子不仅要正确对待自己的过错,也要正确对待别人的过错,要容许别人犯错误,对别人过去的错误采取谅解的态度。对此,孔子提出“既往不咎”,即已经过去的事不要责备了,着重看现在和将来的表现。

1.宽容是爱

人的成长是一个过程,好的修养是累积的结果。据载,曾国藩小时候是个不饶人的家伙,9岁时,他寄居于桂花塘欧阳先生家中读书。

有一次,他与欧阳先生的儿子发生口角,欧阳先生偏袒自己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批评曾国藩。曾国藩将此事牢记心底,离开欧阳先生家时,偷偷地把欧阳家的金鱼缸打破,弄得水干鱼死,然后怀着报复取胜的得意心情随父亲回家。

12岁时,曾国藩与伙伴在村子里的神王庙玩耍,不小心将神王像碰倒在地。父亲得知后狠狠地将他训斥一番,还给神王重塑了金身。父亲怕曾国藩闯下更大的祸,决定让他到离家6里的古罗坪读书。曾国藩为此和神王像结了仇,每逢路过神王庙,就把系绳子的竹棍放在神王肩上,气愤地说:“我去读书,你要好好地替我看马。如果马跑了,定不饶你!”

现在我们来看这样两桩事,也许会觉得少年曾国藩天真有趣,但从中却可以得出一个道理:曾国藩从一个调皮男孩成长为懂得爱、善于爱的道德建树者,说明人是可以改变的,大可不必对别人的缺点抓住不放,不可因人家犯了一次错误就一棒子将其打死。

同治三年(1864年),湘军攻占南京,宣告太平天国覆灭。朝廷里的最高统治者自然高兴,他们对湘军将领进行了褒奖,全军上下一片欢腾之际,也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李臣典是个血气方刚、作战勇敢的猛将,他第一个冲进城,进城后兽性般抢占了不少女人,因纵欲过度、食**过量,一天后突然暴毙身亡。

曾国藩闻说后既生气又很伤心,部下出现这种情况,谁的责任?他来到李臣典的床边,见几天前还是一个虎虎生气的战将,转眼却变成了一具尸体,他心里很难受,一边摸着李臣典的额头,一边念着李臣典的名字,泪如雨下。

就在李臣典死后不久,朝廷的赏赐上谕到了,李臣典被封为一等子爵,并赏穿黄马褂,赏戴双眼花翎。曾国藩正在心里念叨李臣典无福享受,叹惜再三时,一个叫朱洪章的人跑来对曾国藩说,第一个冲进金陵城的是自己,不是李臣典。曾国藩听了一震,眉头紧锁起来。第一个冲进金陵城的是李臣典,怎么突然变成了朱洪章?这小子明明是占功!

曾国藩正要发脾气,这时朱洪章说,六月十六日上午,地道挖好,点火进攻前,九帅(曾国荃)集合各营,讨论由谁为攻城先锋,大家都不敢领命,我出队领下了先锋之命并立了军令状,我率焕字营1500兄弟从城墙缺口冲人,第一个进了金陵。

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李臣典虽未第一个进城,但却是最先打到天王宫,是李臣典经过贿赂起草折子的彭寿颐改动的。曾国藩勃然大怒,喊着要处分人!

当身边人都离开之后,曾国藩陷入到了痛苦与沉思之中,他突然想起那年在徽州祁门一座寺庙里听老住持讲的禅公案。相传古代有位老禅师,一天晚上在禅院里散步,突然发现墙角边有一张椅子,他一看便知有位出家人违犯寺规越墙出去遛达了。老禅师没有声张,走到墙边移开椅子,就地而蹲。一会儿,果真有一小和尚翻墙入院,黑暗中踩着老禅师的背脊跳进了院子。当他双脚着地时,才发觉刚才踏的不是椅子,而是自己的师傅。小和尚顿时惊慌失措,张口结舌。但出乎小和尚意料的是,师傅并没有厉声责备他,只是以平静的语调说:“夜深天凉,快去多穿一件衣服。”老禅师宽容了他的弟子。他知道,爱是宽容,宽容是一种无声的教育。

曾国藩想想这些年风风雨雨,那么多兄弟舍生忘死地跟着自己,实在不容易,他们性格各异,涵养不同,每个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毛病,大家聚到一起共事,对于利益的竞争,谁都会犯下或大或小的错误,包括自己曾在衡州为了打串子会,标榜“严治”,不也一时失去理性而错杀无辜吗?为了激励将士们顽强杀敌,建立功勋,他亲授腰刀,承诺谁有功就上折举荐谁!除了少数人,哪个人不想升官发财?对于九死一生的将勇们来说,胜利之后需要的当然是更多的荣誉。如果自己这时候严惩一批,不是冷了他们的心吗?以后作战谁还卖命?曾国藩认为,这件事要慎重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他还是让李臣典的儿子代领了封赏,并做朱洪章的思想工作,以内部奖励方式安慰他,承诺以后定上折保举。对于徇私舞弊的彭寿颐,曾国藩严厉地批评了他一番,以“下不为例”四字原谅了他。

2.严格也是爱

宽容是爱,但放松却是害,故而“严”也是一种爱。曾国藩对犯错误的下属并不是一味地原谅,有时哪怕下属犯了一次小错误,但因情节严重,他仍会以“大爱取代小爱”,作出必要的严厉惩罚。

李元度曾是曾国藩盼的“辛苦久从之将”,曾国藩自称与李元度“情谊之厚始终不渝”。在靖港、九江、樟树镇等战役中屡屡战败的艰难岁月里,李元度始终不离曾国藩,给予了曾国藩非常有力的支持。但是,这样的好朋友犯了错误之后,曾国藩却没有因个人的私情而偏袒他。事情是这样的:

咸丰十年(1860年),太平军李世贤率7万人马将宁国府团团包围。湘军驻防宁国府的是鲍超的霆字营,霆字营只留了3000人守城,其他7000人分扎在城外百里外的地方。曾国藩的前线指挥所设在祁门,宁国府是祁门的屏障,其得失影响着整个徽州战役。曾国藩接到鲍超请求救援的消息后,正在琢磨派谁去援救。这时李元度站出来,要求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曾国藩答应了。

曾国藩怕李元度有什么闪失,出师前特向他交待了五点:一戒浮,不要听信那些好说大话的人的话;二戒自负,切莫自视过高,瞧不起别人:三戒滥,不要乱用银饷,对人员的保举也得有所节制;四戒反复,用权讲灵活性不等于朝令夕改;五戒私,用人是因为职位的需要,而不可因与人私交好,就给他位子坐。

李元度率军开进徽州城的第二天,太平军罗大纲、周国虞的4万人马也到了城门外。这时,李元度还是听信了身边那些无打仗经验,喜欢纸上谈兵的谋士的话,认为绿营兵不可信任,城门不能让他们守。那些从各城门撇下的绿营兵,都作为苦力去扛弹药、担砖石、运粮草,他们对受到的歧视十分不满,边干活边骂李元度是个偏见的东西!在委屈和愤怒的情绪下干活,速度慢,效率低,影响到了军需供给。这是李元度犯的第一个错误。

接着,绿营兵中那些恶习重的人,借口五个月没有领银饷的理由,公然抢劫军中银库。李元度得知后,又犯了第二个错误,他愤怒地将闹事的绿营兵抓起来,不分情节轻重一律砍头。这场内讧使太平军得到了破城的极好机会,当太平军主动发起进攻时,不少绿营兵反而拿刀砍杀湘勇,徽州城很快就被攻破了。李元度吓得带着一批随从从西门逃出城外,才得以保住身家性命。

李元度丢失了徽州城,让曾国藩悔恨不已,认为如果这样的过错都原谅,那军纪就成了一纸戏言,自己这个做主帅的将因私情与偏爱,遭天下人指责。曾国藩毫不留情地参劾罢免了李元度皖南道台的职务。

对于曾国藩参劾李元度这件事,从当时到如今,都有人认为曾国藩寡情薄义。当时李鸿章等人出面说情,劝阻曾国藩不要参劾。曾国藩说,李元度丢失徽州城,老百姓编了一个对联:“士不可丧元,君何以忘其度。”这不是骂曾国藩包庇有重大过失的人吗?不参劾李元度,天理何在?国法何在?朱子说:“义理不明,如何践履?”王阳明说:“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如果仔细品读曾国藩的人品思想,就会发现他的“爱”是建立在“公义”良知基础上的,尽管他一生没有完全做到大公无私,但至少他在处理李元度的问题上,体现了“小过宽宥,大过不谅”的原则。然而即便如此,曾国藩于同治元年(1862年)六月初三日说:“余生平于朋友中,负人甚少,惟负次青(李元度)实甚,两弟为我设法,有可挽回之处,余不惮改过也。”

人情上对某个人过意不去,而于公道、人心上无损于爱——这是我对曾国藩“爱”字功夫的深切体味。

把下属当作亲人来爱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孟子呼吁:“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者也。”儒家的“以人为本”的思想,至今仍闪耀着智慧的光芒。懂得人情,才会揭示人性与自然天地的关系,以致发现人伦和谐、团队和谐、社会和谐。曾国藩在《劝诫营官四条》中说:“为营官者,待兵勇如子弟,使人人学好,个个成名,则众勇感之矣。”

1.康福

康福多年追随曾国藩,还救过曾国藩的命,却一直没有得到保举重用,但康福不计较名利得失,他理解曾国藩“不以官禄报私恩”的原则,愿做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侍从。曾国藩虽然没有给康福官职,但在生活上却处处照顾他,叫家人给他制衣做鞋,还打算等金陵攻下后给他找个老婆,完成终身大事。

曾国藩从不乱花钱,是典型的“小气老头”,但他却从干干净净的俸禄中抽出钱,以康福的名义买下一座大宅院和三百亩水田,并迁一户老实人住进宅院,每年代康福收三百亩水田的租。不久,康福知道了这事,感动得不得了,从此更加投身工作。

2.刘蓉

刘蓉是曾国藩的幕僚,曾国藩坐困江西时,欲以死与太平军相拼,刘蓉劝止了曾国藩。刘蓉呕心沥血,因思虑过度而生了一场大病,曾国藩急忙赶到刘蓉的床前日夜陪伴他。当刘蓉昏睡不醒时,曾国藩坐在床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额头。

刘蓉之前已经请假,过几天回湘乡探望母亲。这时,塔齐布战死,罗泽不在身边,军机不顺,哪一天不要与刘蓉商量大事?怎么能没有刘蓉呢?曾国藩边抚摸刘蓉,边“喃喃”着“不能走、不能走……”刘蓉醒来,看见曾国藩握着自己的手,床头柜上摆放着自己喜欢吃的食品,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流,甚是感动,他立即决定放弃回家的行程。

曾国藩深知“积诚以相感”、“积渐以相孚”对于上下属之间的相处是多么重要。“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等等,这些都是用情感换来的结果。

3.赵烈文

有一天下午,曾国藩四处找赵烈文没找到,原来赵烈文感觉自己很累,便独个儿到秦淮河听唱曲子去了。他知道曾国藩素来恨听曲狎妓的文人,虽然自己只是听曲,而非狎妓,但怕误会,所以没有向曾国藩打招呼,直到黄昏的时候,赵烈文才回来。

曾国藩问他到哪里去了,赵烈文撒了个谎,说是拜访一个朋友去了。他回答时脸红了一下,被最擅长察言观色、能一眼窥透人心的曾国藩看出了破绽。

赵烈文只得如实说,自己到秦淮河上听唱曲子去了,然后等待着曾中堂的指责他。然而,曾国藩不仅没指责他,还笑着问,秦淮河上又有人在唱曲子了?赵烈文点了点头。

原来战争期间,秦淮河两岸楼房被焚毁,游船也改成战船,使闻名天下的十里秦淮河成了条死河。湘军收复金陵后,很快两岸又修楼建房,造船画舫,恢复了昔日的景象。

曾国藩与赵烈文相处这些年来,知道他的人品,相信他不过是听听曲子而已。他怪自己对下属关心太少,于是笑着说:“我也想去听听曲子,你陪我去。”

赵烈文以为曾国藩在开玩笑,一时愣在那里。曾国藩拉了他一下,说:“走呀,不动心方为高人。

曾国藩真的想让赵烈文放松放松,还可以去了解一下秦淮河的景象到底恢复得怎么样。自己身为两江总督,看问题得站在民众的角度,不能凭一己之好恶,决定一个事物的对与错。金陵为人文荟萃的江南名城,怎么能没有一个大家喜爱的游乐场所?他相信秦淮并非除了妓女就是嫖客,而更多的是健康的东西。就像眼下,他与赵烈文就是君子之游乐。

赵烈文一下子觉得曾国藩变得可爱起来,便问:“曾大人为什么一变如此?”

曾国藩说,他通过十多年的静、谨、敬、诚、恒的立志与修养,心如古井,不为所动,且游览秦淮河,如同读一部六朝至前明的旧史,几度兴废,几多悲喜,亦足令读书君子观古鉴今,励志奋发,居安思危,为国争忧。

赵烈文点了点头,不能不佩服曾中堂,什么事都能上升到如此高度。“都是圣人,且领略六朝烟水;暂留过客,莫辜负九曲风光。”赵烈文吟道。

曾国藩问:“是你的抒怀?”赵烈文摇了摇头,说:“是夫子庙楹柱上的一副联语。”曾国藩认为这副对联写得不错,君子小人都可以一游秦淮。说话间,他们听到了飘扬在空中那婉约柔曼的歌声……

从这个事例可以看出,曾国藩并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他体贴自己的下属,与其逛秦淮河,而以“君子之游”与“小人之游”区别开来。君子也是人,需要正常人的休闲生活。曾国藩的主动,消除了赵烈文怕被耻笑的心理负担,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感情作为联系人际关系不可缺少的纽带,存在于领导与下属之间,这种感情是互相影响的。想让下属理解你、尊重你、信任你、支持你,首先你应懂得怎样理解、尊重、信任、关心、爱护和支持他们。有投入才会有产出,有耕耘才会有收获,不行东风,哪得春雨?

4.彭玉麟

彭玉麟是曾国藩手下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他服从命令,不谈条件,曾国藩以“兄”称之,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怀。彭玉麟曾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恋人,却因病夺去了生命,他伤心悲痛,从此不再接触女人。他的老娘见儿子37岁了还打着光棍,很是忧郁,曾国藩不止一次劝彭玉麟成家。湘军离开衡州前,曾国藩叫人抬来一盒银子,他指着盒子对彭玉麟说,军中饷银匮缺,又没有什么珍稀的宝物,这八百两银子你拿去吧,找一个女人成家。何必这样固执,要为老娘想想。

彭玉麟还是没有结婚。第二年,曾国藩在湖北黄州结识了一个叫杨国栋的文人,两人相见恨晚,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杨国栋的妹妹阿秀长得很漂亮,又有才气。曾国藩想,要是把她说给玉麟做妻子,不是又成了一桩美事?只是不知道阿秀有没有许人,另外也不知玉麟喜不喜欢阿秀。

曾国藩第二次到杨家,便带上了彭玉麟。杨国栋是个思想开化的人,以才女妹妹为荣,酒席上让她陪客,大家饮酒吟诗,很是尽兴快乐。彭玉麟见阿秀文才卓然,很有好感,便与她越谈越亲切。散席回到客房之后,曾国藩悄声对彭玉麟说:“多年来不愿成亲,怎么一见阿秀就喜欢上了?”彭玉麟脸红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头子,于是便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阿秀。

曾国藩便开始出面做媒,凭着他的人脉和口才,很容易地说成了这件事。一个驰骋战场的大光棍,终于在曾国藩的关怀下完成了终身大事。

在曾国藩看来,自己和他人的实际情况均称为“情”;处理人事与实际情况相符,不超过也没有不及,称为“理”;情理之间有个“爱”——即“仁”的桥梁。“遵循大道要从仁义做起,仁就是爱人。”是否善于与下属沟通,做到“明理情通”,是衡量领导者工作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领导者深入下属的心灵,真真切切地把下属当作人来爱,这样才能感人至深。

处理下属矛盾不偏袒

曾国藩在“爱”字上下功夫,目的是为了追求“人和”以达“事功”。“人和”有两种意义,一是自己得到人们的拥护,二是人们之间要互相和好。如果下属之间冲突矛盾不断,“人和”也是空谈。作为领导,如何调解下属之间的纠纷,实在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当,一旦公事变成私人恩怨,恐怕日后在工作中就会成为难以解开的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实在官场上,如果有人向你发一支明箭,也足以叫你头痛的了。如果对下属间的矛盾处理不当的话,极有可能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咸丰六年(1856年),石达开攻陷江西多个城市,局势对曾国藩非常不利,爱将罗萱主动请缨,率军收复建昌,曾国藩不怀疑罗的能力,但怕他手下的将勇们不团结,所以写信说:“各个营官有很多是有用的人才,然而,互相对抗、不肯听取别人的意见,这一现象是将领们通常的状态,你应当切合事实地劝导他们。峙衡这个人的缺点是见解比较狭隘,优点是不偏袒私情。峙衡的令人怨恨的地方,在于喜欢当面骂人;他的令人感动的地方,在于喜欢救人危急。他的这些优缺点,我手下中、后营的各舅都知道,不是仅仅我弟弟和你知道的。你将这几个方面一一婉言告知各个将领,是想原谅他的缺点而发挥他的长处,大家自然就相互敬爱了。你要时时注意调和下属的关系。”

那么,曾国藩自己是怎样调和下属间的关系的呢?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咸丰十年(1860年),曾国藩令绿营多隆阿和湘军霆字营鲍超,率部到安庆外围战场桐城截击陈玉成的部队,可是由于两个人在配合上出了一些问题,关系闹得很僵,这极不利于曾国藩的布局。有人建议换部队,曾国藩没有答应,在他看来,鲍超善于打援,而多隆阿对安庆的地形非常熟悉,截击陈玉成,这两个人是最佳组合,换部队需要时间,且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布局。怎么办呢?调和!不过,这两个家伙脾气都大,调和得有技巧,让他们两人的心真正合到一起才能成功。

曾国藩的老营设在安庆对岸东流镇,他先把特意来诉说委屈的鲍超稳住,夸赞他的能力高过多隆阿,这次两部配合截击陈玉成,虽然多隆阿为主,鲍超为副,成功后鲍超的功劳是多隆阿占不去的。曾国藩的几句话说得鲍超心里好受了些,他想毕竟自己是曾大人一手提拔的,多隆阿小子夺不走咱与曾大人的交情!

曾国藩接着派人去接多隆阿过来议事。多隆阿正在为鲍超这家伙的“无理蛮横”而受气,已扬言向朝廷上折,弹劾鲍超军纪败坏、不听号令,请清廷将其革职查办。多、鲍冲突的起因是这样的:鲍超三天不打仗就手痒,一天,他找多隆阿商量,准备夜里去劫龚得树的军营。多隆阿觉得风险很大就没答应,这让鲍超非常生气,心想除了你多隆阿,老子照样能行,于是他带着自己的人马去劫敌营,很顺手,把龚得树打得丢盔弃甲,逃之大吉。可是,就在鲍超得意之时,陈玉成也乘霆字营得胜虚骄的空隙,发起一场反攻,打得霆营伤亡几百人,后退几十里。在多隆阿看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臭骂了鲍超一番,说不把自作主张的鲍超劾倒誓不为人!鲍超毕竟吃了败仗,心里有些怕,所以立即骑快马赶到东流,向曾大人求援。

多隆阿见到曾国藩,把鲍超狠狠指责了一番。曾国藩认真地昕,然后拿出几封信交给多隆阿。多隆阿见是匿名信,好生蹊跷地看起来,越看心里越紧张,曾国藩故意问信中写了什么。原来这些信是曾国藩为了调解多、鲍而使用的工具,有的控诉多隆阿军纪松弛,杀鸡宰狗,骚扰百姓;有的赞扬他智勇双全,夜袭龚得树,赶走五万匪军……多隆阿看傻了眼,这些事明明是鲍超干的,怎么功过都记到自己头上了?他吼道:“这不是我干的,平白无故地冤枉我!”

曾国藩也故意替多隆阿鸣不平,说鲍超干的好事,怎么可以栽赃栽到多将军头上呢?哦,明白了,湘勇怎么能与绿营比呢?绿营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远远高过湘勇,难怪鲍超在桐城挂车河所做的一切好事坏事,都算到多将军的头上。

听了曾国藩的话,多隆阿陷入了沉思。这时,曾国藩接着说,多将军向皇上上奏的折子怎么写的?会不会也像写信的人一样,把鲍超的功过是非记到自己头上?因为毕竟自己是主,而鲍超为副,绿营是政府的正规军,朝廷对多将军抱着巨大的期望。多将军只能与部属精诚团结,上下齐心,各营互爱,才能打败长毛,不负皇上所托。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如果多将军不原谅鲍超,心思花在上奏上,必会贻误战机,后患无穷。

曾国藩的几句话,说得多隆阿心里不安起来,连忙说:“听曾大人的话,以后注意即是。”曾国藩已经备好酒宴,他携起多隆阿的手,边走向宴厅边说:“我和我的幕僚,都认为你多将军智勇胆识都比鲍超强。他鲍超不过是一介武夫,勇气有余,韬略全无,而多将军出身世家,身分高贵,爱兵如子。我安排他与你一起截击陈玉成,是让他向你学习。我刚才已向他说明了这一点,他保证从此听从你的调配。”

“他也来了?”多隆阿惊问。曾国藩哈哈大笑,说:“是我请你们来的,坐坐,喝酒,你们两个杯酒释前嫌!”正在这时,鲍超出现了,开口即是:“多将军,你为什么要上奏弹劾我?”多隆阿望了一眼曾国藩,笑道:“奏稿还没写呢!我是来请你回去一同杀敌,为皇上立功,哈哈……”

曾国藩把充满爱意的酒筛到两位战将的杯子里,在一片说笑声中,鲍超与多隆阿握手言和了。

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曾国藩为了搞好下属之间的关系,其用心良苦。他看到了鲍超与多隆阿各自的长处,如果只是由于性格因素而不能整合彼此优势,那实在可惜。与其说领导识人不准,人员配置不当,不如说领导缺乏调和矛盾、团结下属的能力。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佛教经典《六祖坛经》说:“无二之性,是为实性。”为官者对待下属无差别心,才能把大家牢固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这样,官才好当,共同的事业目标才会实现。曾国藩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说,下属有个性、有脾气、闹别扭是常态,重要的是上司要善于“剀切劝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