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会计多是反面形象(1 / 1)

会计简史 严行方 1126 字 2个月前

在中国,会计在历史上多是反面形象。究其原因在于,自古以来,中国因为贱商、病商而轻视会计,直到现在,这种思想病根依然还在。

会计职业在中国已有上千年历史,但历代并没有把它看成是一门独立的科学,充其量只是一种反映财政收支的工具,基本职能是反映。官厅会计虽然一直存在,但很少有创新,更谈不上理论探索;民间会计都是师傅带徒弟式的手把手辅导,不但不规范,而且除非父子否则都会留一手。[1]

会计人员常常被人当做是“抠门”的同义语,这其实源于西晋“竹林七贤”里王戎的形象。王戎俭啬而不贪财,当官后每天手不离象牙筹码(算盘的雏形),并以此为最大乐趣。《世说新语·俭啬篇》里有9则关于节俭吝啬的故事,与他相关的有4篇。

王戎过去做过“会计主管”,他担任司徒时家庭财产在全国数一数二,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全国首富”。可即使如此,极其抠门的他依然是“六亲不认”。女儿出嫁时向他借“数万钱”,许久过后都没提起归还,有一次女儿回娘家时他故意在她面前拨弄象牙筹码,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女儿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回去后赶紧想办法把钱给还了,这时候的王戎感到“乃释然”。更典型的是,他家里有棵极好的李树,为此他的李子售价能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他既想赚钱,又怕别人得到种子,于是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把李子核一个个挖掉后再卖。这样,别人买到的便是做过“绝育手术”的无核李了。可以说,王戎是会计吝啬鬼形象的鼻祖。

到了民国时,会计师职业刚刚进入中国,“主要业务多为代办注册报税等含金量极低的事务。倒是政府在推行超然主计制度及法院在处理破产清算及账务纠纷等事务之时,常需借重会计师。原本传统的‘账房’在民间就形象不佳,如此一来,会计师常与此负面商业事件联系,转眼就由‘职业新鲜人’成为了‘不祥之人’。”这种讳疾忌医对会计师队伍的发展壮大肯定会有负面影响。徐永祚1933年在《会计》杂志上解释说:“一般人误解会计师职务,以为会计师受当事人委托,检查他人账目上舞弊或错误;会计师受官厅命令或当事人委托,办理破产清理事务。因此二种误解,乃视会计师为不祥之物。”[2]翻译过来就是,历史上中国人极讲信用,所以当得知会计师在查某家企业的账时,就意味着这家企业问题严重了。

这和医生的职业有点相似。一方面是谁都离不开医生,另一方面是如果有人真要去找医生,就表明他自己或家人身体有问题。所以,别人是很介意医生说“欢迎你来玩”的,当然医生也不会主动这样说。只不过,会计师与医生相比,因为会计师查账只针对企业,所以影响范围要小许多。

有鉴于此,不但新中国成立以前的上千年间,社会上对会计人员的形象一直是一种固定的模式化概念:“阴险、奸诈、抠门”,喜欢玩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被蔑称为“账房师爷”;而且,即使1949年解放后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不过是蔑称改成了“打算盘的”而已。

关于这一点,无论是20世纪50年代电影《白毛女》中紧跟在财主黄世仁后面的账房先生穆仁之,还是60年代忆苦思甜教育范本、川东财主刘文彩的泥塑《收租院》中的账房先生,一律都是这种形象——头戴黑色瓜皮帽,鼻梁上架副金丝眼睛,身穿绸长袍,外套黑马夹,怀中夹账本,手中拿算盘,弓着腰猫在主子后面,亦步亦趋地前行着。《收租院》的解说词更是这样义愤填膺地写着:“账房师爷太可恶,手拿算盘把命索。算盘响,多少人家倾家**产;算盘响,多少人家挨冻受饿;倾家**产,挨冻受饿,灾难重无法活。恨我手无三寸铁,惩凶除恶斩恶魔。”[3]

在这种思想灌输下,20世纪50年代末的大学招生填志愿时流行着这样一说:“男学工,女学医,四肢发达学体育,不三不四学会计。”看看,学会计就这样与“不三不四”混在了一起。而本书作者1981年读会计时,校长在全校第一堂课“巩固专业思想”时,同样引用了当时一句有名的打油诗:“小小会计没出息,一把算盘一只笔;一二三四五六七,看你前途在哪里?”由此可见,至少在当时,人们对会计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工作特点的表象上,根本没有深入到经营活动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层面上去。

不过在国外,会计的地位就要高得多,让会计人感到很自豪,而这就与他们的经济市场化程度和会计法制化程度紧密相关。

20世纪之前的会计领域是英国的天下,很重要的一点就得益于1844年英国颁布的《股份公司法》,其中规定,公司监事可以聘请外部会计师进行协助,并提到“会计师和代理人”或商业性会计师;1868年修订的《股份公司法》更是明确规定,被审计的会计报表要报送商务部和股东。这不但大力推动了公共会计师职业的广泛认同,而且从法律上确保他们拥有滚滚而来的赚钱机会,同时也吸引着雄心勃勃的年轻人陆续加入这一职业。

美国会计20世纪在世界上独领**,只要一提起“四大”(或“六大”)会计事务所就会让人肃然起敬。原因之一在于,美国总统中有好几位过去做过会计,这在其他国家领导人中非常少见,所以美国一向重视公共会计师在维护资本市场完整性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美国针对企业的法定审计完全是交给公共会计师负责的,放手让他们去独立行使职权,而没有国家审计介入,这就给会计师施展才华提供了一个极大的舞台。

[1]曾劲:《中国古代传统的会计教育》,载《中国民营科技与经济》,2006年第2期。

[2]方其:《会计师曾被视为“不祥之人”》,载《中国会计报》,2015年3月20日。

[3]许家林:《三尺讲台:传统认识失偏颇》,许家林新浪认证博客,2010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