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会计核算中的“帐”和“账”字往往会混用。直到现在,依然可以在一些权威媒体上看到这种情景。那究竟应该是“记帐”还是“记账”呢?其实,这两个字究竟用哪一个,过去一直存在着争论。争论的焦点主要是两者哪个更正确、更规范,而其内涵实质相差并不大。
“帐”的本意是一种日常生活用品,如张挂在**的布帐、锦帐,以及军用帐幕、帐棚,今天最常见的是蚊帐和帐篷,与会计本无联系。考古表明,“帐”最早与经济核算有关起源于南北朝时期。
在此之前,“帐”字与会计没有半毛钱关系。商代的账簿称之为“册”,西周开始更名为“籍”或“籍书”,战国时称“簿书”,西汉时称“簿”。
到了南北朝时期,皇帝及达官显贵喜欢外出巡游。而每次出游,都会沿路派人张记帏帐,帐内备有各种生活必需品及装饰品,并且价值连城;而这种帏帐称之为“供帐”,用今天的话来说相当于自驾游时的房车。
为了维护帐内那么多贵重物品的安全,并且一路吃喝玩乐花费巨大也需要准备许多银两,所以,随行中必定会配有专职人员负责在供帐内就地办公,既看管财物,也核算经济事项,称之为“记帐”;而所记账簿则称之为“帐簿”,简称“帐”。之后,这一名称便逐渐延伸到整个会计领域,到了清代,“帐”和“账”两字就互相通用了。
这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古代的坐商通常是前店后坊,即前面开店销售货物、后面是生产作坊,中间用一“布帘”隔开,这种布帘称之为“帐帘”。也有的是,前半部分销售货物,后半部分是办公区域,这在今天许多写字间和路边小店依然可以看到——老板或营业员坐在后半间,在办公桌或柜台上随时登记账目、开发票;为了内外有别,也为了保持秘密,中间便用一帐帘隔开来。久而久之,这块专门用于登账、开票的办公区域便称之为“帐房”,这登记账簿自然也就称为“记帐”了。
正如本书前面所说,“帐”字普遍用在会计上是唐代之后,因为那时候纸张已经得到普遍使用。在这纸上记账,一笔一笔又一笔,就好比今天在垂直的卷筒纸拉出来一大片长方形的幕帐一样,与书卷很像。
到了明末清初,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有些人觉得“巾”字旁的“帐”用在账簿上有些不妥,于是开始用“账簿”来代替“帐簿”。但由于受习惯势力影响,再加上这也并非政府强力推行,所以实际上一直是“帐簿”和“账簿”通用的。
1940年《会计丛报》曾经对究竟是该用“帐”还是“账”字做了一系列的探讨。因为最早采用的是“帐”,而“账”字则是生造之词,并且在当时的《辞源》中查不到,所以称“账簿”至多是一种俗称。当时有人建议,因为“帐”并无会计和现代货币之意,建议学国外复式记账之总账为“ㄒ”字账而称之为“丁長”,以示借贷平衡,但没有得到更多人响应。因为中国文字相当复杂,并非每个字都要表面上一眼就看出其含义。这场讨论还引来当时担任广西省会计长的张心澄的加入,他发表了《帐账丁長张之我见》,引经据典地认为“帐”是从“张”假借而来,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叫“张簿”好了,音相近、形相似、意相通,倒也痛快。[1]
新中国成立后,1980年版的《新华字典》上对“帐”字有以下三种意思的解释:①用布或其他材料做成的帷幕;②关于银钱财物出入的记载;③债务。并且在括号中表明,在第②和第③种意思时也可用“账”。有意思的是,与1940年时的《辞源》一样,在它上面同样也是查不到“账”字的。究其原因,可能是与繁体字“賬”一样,因为过去属于生造字“出身不好”而受到主流字典的歧视。
仅仅3年过去后,1983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辑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就已经有了“账”字,但却是归在“帐”字下面的,“账”字本身没有任何单独的解释。这说明,“账”字开始报上了户口,但其含义并没有“帐”字广,用在会计上用哪一个都可以。而又过了10年到1994年时,该词典中已经把“帐”和“账”字分开来单独进行注释了,注明“帐”同“账”。也就是说,在应该写作“账”的时候写“帐”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要注意前后一致;但“帐”同“账”并不等于“账”同“帐”,反之,“帐篷”是不能写作“账篷”的。为了避免这种纠缠,会计上一般开始干脆都采用“账”字了。
到了国家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2002年3月31日施行的《第一批异形词整理表》中,其中已明确规定“账”“帐”两字分工如下:“账”字用于货币和货物出入的记载、债务等,如“账本、报账、借账、还账”等;而“帐”字则专门表示用布、纱、绸子等制成的遮蔽物,如“蚊帐、帐篷、青纱帐(比喻用法)”等。这样一来,在2002年版《现代汉语词典》中,也就只剩下“账户”词条而再也没有“帐户”词条了。
也就是说,从2002年开始,在表示财物出入记载和债的义项时,就只能采用“账”字而不能写作“帐”了。
[1]汪一凡:《从“帐”到“账”的演变》,载《新理财》,2009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