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露锋芒(1 / 1)

张居正传 周其运 860 字 1个月前

严嵩父子的最后狂欢

嘉靖二十七年(1548),严嵩再任首辅时,已经年近七旬,年迈体衰,精神倦怠。这时,他还要日夜随侍在皇帝左右,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政务。他如遇事需要裁决,多依靠其子严世蕃。他总是说“等我与东楼小儿计议后再定”,甚至私下让严世蕃直接入值,代其票拟。票拟就是内阁在接到奏章后做出批答,再由皇帝审定,是阁臣权力的重要体现。严世蕃的票拟多能迎合嘉靖帝的心意,因此多次得到嘉靖帝的嘉奖。严嵩干脆将政务都交给严世蕃,严世蕃一时“权倾天下”。

严世蕃号东楼,长得短颈肥白,是个大胖子,与其父“瘦削长身”的外貌正好相反。他狡黠机智,博闻强记,熟习典章制度,畅晓经济时务,而且精力旺盛,尤其善于揣摩皇上的好恶喜怒。

严世蕃不是经过科举走上仕途,而是借他父亲的光,先入国子监读书,后做官,累迁至尚宝司少卿和工部左侍郎。据说,他还颇会揣摩别人的心意,跟人谈话,对方说上句,他就知道人家下句要说什么,而且他看人极准,无论对方是老奸巨猾还是天真烂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嘉靖皇帝有一回夜传圣旨,询问某事当如何处理,票拟颇难。严嵩与大学士徐阶、李本在值班房仔细商议,每人各写一帖,提出处理意见,可是经过反复斟酌修改,三人仍觉不妥,始终不敢誊清呈进。严嵩只好派人飞马向严世蕃求教。时间已过四更,太监索取票拟几次了,说皇上“嫌迟滞,有怒容”,要求立刻回报。不得已,三人只好将商议的票拟誊录上呈。太监将三人所拟揭帖拿回,只见皇帝朱笔在上面涂抹了好多处,令重新拟过。恰在这时,严世蕃的回帖来了。太监将其票拟上呈之后,皇帝顿时满意,依拟照办。徐、李二公才真服了。自此,皇上时有要务难题,严嵩等阁臣谋之困窘不能作答者,即交于严世蕃,严世蕃则引经据典,参综陈说,每每能获得皇帝的嘉奖。

嘉靖皇帝喜欢观经史诸书,遇有不解其意的,便用朱笔写在纸片上,令太监交于严嵩等值班阁臣讲解,立等回话。一天晚上,类似的询问之旨又到了,可严嵩与徐阶等值班阁臣皆不晓其义,都惶恐无措。严嵩安慰众人说:“无过虑!”随即密录皇帝所问,令人从西苑宫门门缝中传出,飞马送至相府,要严世蕃立马作答。严世蕃当即指出此语在某书第几卷第几页,做何解释,立即回报。严嵩等人找来该书翻检,果然如此,遂按其解释并附书呈送,嘉靖皇帝很高兴。

裕王的困境

嘉靖皇帝有八个儿子,其中五个儿子早夭,熬到成年的只有次子朱载壡、三子朱载垕、四子朱载圳。嘉靖十八年(1539),嘉靖皇帝立朱载壡为太子,朱载垕为裕王,朱载圳为景王。十年后,也就是嘉靖二十八年(1549)三月,载壡太子去世,谥号庄敬。按照嫡长制度的继承原则,太子的位置该给裕王朱载垕了,偏偏嘉靖皇帝认为册立太子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所以就耽搁下来。当时得宠的道士陶仲文又提出二龙不能见面之说,因为皇帝是龙,太子当然是小龙,所以嘉靖皇帝索性不立太子,裕王、景王也看不到他们的父亲。在太子的地位没有确定以前,裕王、景王都是有力的竞争者。于是这个悬念一直保持着,可是裕王终究命更加硬气,也更加耐熬,熬着熬着,到了嘉靖四十年(1561),景王归藩,四年后景王也去世了。但是从嘉靖二十八年到嘉靖四十年(1549—1561),裕王的地位始终充满着变数。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首辅严嵩对待裕王相当冷淡。裕王应得的岁赐,一直拖欠了三年。他当然不敢和父亲嘉靖皇帝提起,并且也没有什么机会,只得由左右先送银一千两给严嵩的儿子严世蕃,才能获得补发的岁赐。

严世蕃居然还不断向人夸耀:“天子的儿子尚且要给我送银子,谁敢不给我送银子?”

可是严嵩对于裕王,还是很不放心。一天严世蕃对裕王讲官高拱和陈以勤两人说:“听说裕王殿下对于我家大人有些不满意,是怎么一回事呀?”

幸亏陈以勤的反应足够敏捷,立即平静地回答:“国本久已决定了。裕王殿下的讳字,从后从土,明明是土地之主,这是皇上命名的意思。亲王讲官,旧例只有检讨,但是裕王讲官,兼用编修,和其余诸府不同,这是宰相的意思。殿下常说唯有首辅才算得社稷之臣。请问不满意的话从何而来呀?”

陈以勤的回应相当得体,并且听起来又无懈可击。这一席话,打消了严嵩的顾虑,保全了裕王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