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病一味药,同归清净身(1 / 1)

心.行 马超 6015 字 2个月前

祖师殿主要是供奉僧宝的地方,因为他们兴建道场、广行度化,自然值得人们追思,所以建造殿堂以为怀念,也表示后人的敬仰。这些祖师们修行经历不同、所传法门亦是如此。可不管他们归属于哪门哪派,所传法门有着怎样的不同,说到底,不过是应机教化,对症下药而已。“一病一味药,同归清净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祖师再怎么用心,修行也要靠自身。所以啊,人们最怕有惰性,一有了惰性,便把心灵的安宁、人生的快乐全部寄托在外界,殊不知,修行就在生活之中,而生活的主角却是每个人自己。

修行靠自身

在一些寺庙里,不仅供奉着诸佛菩萨、金刚天王,而且还供奉着佛教宗派中的一些祖师,祖师殿里所供养的僧宝大多是开辟道场或者复兴道场的大德。作为大雄宝殿的配殿,祖师殿与伽蓝殿东西相对。对于禅宗寺院来说,于大雄宝殿之西侧作为祖师殿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布局,其实在其他宗派的寺院中往往也能见到这样的布局。

不同的寺院,所供奉的祖师也不相同,因为他们各自隶属于不同的宗派传承,所以,在禅宗寺院里多能见到禅宗中土初祖菩提达摩的造像,而在达摩祖师的左方则是六祖慧能大师,右方是慧能的三传弟子百丈怀海禅师,这两位禅师一位将禅宗“顿悟成佛”的理念发扬光大,一位建立了影响禅林千百年的丛林制度。也有些禅宗寺庙里供奉着禅宗中土六位祖师,即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而净土宗寺院所供奉的多为净土宗大师,例如北方佛教的发祥地——北京红螺寺内就供奉着净土宗第十二代祖师际醒祖师和第十三代祖师印光大师。

虽然在不同宗派的寺院里所供奉的祖师像并不相同,可其实佛门之内是没有门户高低之分的。正所谓“一病一味药,同归清净身”,即便修行法门不同,宗派见解不同,但总还是殊途而同归,不同的修行法门也只不过是针对不同根器的修行者罢了,这其中没有什么高下之别,所以真正的修行者又何必执著于门户之见呢?

即便不同根器的修行者所选择的道路有所差异,可到底还是为了还内心以清净,开悟智慧,度脱众生,让自己活得自由,也让他人活得幸福。路不一样,选择哪种交通工具也是随自己的爱好,可到底大家要到达的目的地总还是一致的,所以,争执个什么劲儿?《金刚经》里说得好,“诸法平等,无有高下”,即便不是同一宗派,供奉别宗祖师造像,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天津著名的古刹大悲禅院,就有弘一法师纪念堂和玄奘法师(法相唯识宗的创始人)纪念堂。

来到大悲殿西侧偏室,便可看到弘一法师纪念堂,门前挂有一块金字匾额,乃是龚望老居士所书。“弘一法师纪念堂”七个字以汉隶书写,那种浑厚深沉的感觉与弘一法师飘逸随性的性情似乎不太搭配。不过再仔细地去看,反而觉得正是因字体的浑厚沉稳,凸显出弘一法师深厚的佛学素养。

纪念堂内有徐悲鸿先生所画的肖像画复制品,画像前为一桌案,上面供有弘一法师的铜像,他盘腿而坐,表情蔼然,安逸而慈祥,莫说人间看不到真佛,现如今眼前看到的这位就是——虽然那只是一尊铜像。

这里除了有今人所作的传记、年谱、诗词文章等,还有许多文献资料,尽管是影印件,但也十分可贵,每天来这里瞻仰怀念弘一法师的人为数并不少。

在大悲殿右侧,与弘一法师纪念堂相对,是唐代高僧玄奘法师的纪念堂。纪念堂内供奉着法师绣像,一进门迎面就可看到。供桌上有尊一米余高的莲座金塔,以此象征这里供奉着法师的灵骨。

广州市的华林寺有着将近一千五百年的历史,最初它的名字叫“西来庵”,是菩提达摩东渡来华登岸的地方。华林寺祖师殿里供奉的就是中土禅宗初祖菩提达摩,不过如今的这座达摩堂是现代人为了纪念达摩祖师而重建的,或许殿堂里少了一分古韵悠扬,但是一样的庄严清净,是个修养身心的好所在。

达摩堂坐北朝南,堂前一副对联写着:“东土禅宗传妙法,西域宝甸辟华林”,想当初这位远道而来的得道高僧与崇信佛教的梁武帝话不投机,便独自来到少林寺,于是就有了“面壁九年”、“只履归西”、“一苇渡江”等富于传奇色彩的佛教故事。

在大殿北墙的正中间位置,有一白色石基,上面供奉着达摩祖师塑像。但看他身着袈裟、右腿曲起来,左腿成跏趺坐,那神情中虽然有几分慈悲端严,可更多的却是看淡尘世变化的洒脱和旷达。

来到大雄宝殿,我们心中满是敬畏之感,而走进祖师殿,我们则多是怀着对佛门大师的敬仰之情。历史上那些高僧,不论是庄严端正,抑或是旷达洒脱,或者是憨然平和,或者是机锋智巧,尽管形容各异、性情不同,但他们都于行住坐卧之中显示出修行的机要和法门。这些祖师的一言一行也凝聚着深刻的佛学思想。如今我们来到祖师殿,是否也能透过祖师们的造像而悟到佛门通透的智慧和厚笃的慈心呢?

真的,这如何去悟、悟到什么,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一花开五叶,莲花处处开

那时是在灵山法会上,大梵王方广以一朵金色婆罗花献给佛陀,请求释迦牟尼佛为众生讲说佛法。释迦牟尼佛收下了这朵花,但他却默默无语,只是以手拈花,环视众人。法会上的人们猜不透、也悟不破佛陀的本意,他们只能面面相觑,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却说不出个道理,也不敢随便说话。

佛陀的上首弟子摩诃迦叶却做出了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表现,他注视着那朵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花朵,微微笑了。佛陀于是告诉大众:“我这里有洞见真理的法眼,得证涅槃境界的妙心,证悟到无上智慧、照见实相的法门。这种法门不需要通过文字来获得,因此我不立任何文字,在九教之外别传一教,现在我把这法门传给迦叶了。”

这是佛经上的一段记载,也是禅宗的最初起源,而“拈花一笑,以心传心”的典故也因此而流传下来。迦叶因为悟到了其中禅机而成为印度禅宗的初祖,传到菩提达摩那里是二十八祖,而达摩来到中土之后就成了中土禅宗的初祖。

禅宗尊菩提达摩为初祖,这便是“一花”,而“五叶”则指的是禅宗后来发展形成的五个宗派:沩仰宗、临济宗、曹洞宗、法眼宗和云门宗。禅宗初祖菩提达摩在传法给二祖慧可时,曾留下一首偈语:“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后人推想,这可能是达摩祖师对禅宗在中土未来发展情况所做出的预言。

在禅宗之外,还有一个佛教宗派对人们的影响极为深远,这便是净土宗。说到净土宗的著名寺院,那可真不少,江苏吴县的灵岩山寺,颇具江南风韵;黑龙江大庆市的果成寺,虽然地处寒冷,可发音声声,不绝于耳,真是庄严了冰雪世界,温暖了世人心田;还有那中国净土宗的发祥地——庐山东林寺、以及丽水青云寺、东天目山昭明寺等等。

东晋时期,高僧慧远在庐山东林寺建立莲社,普劝世人一心专修能往生净土的念佛法门,因此净土宗又被称为莲宗。只不过,那情景庄严的彼岸世界倒不一定是我们死后才能去的地方,我们的内心,也需要时刻清净它、庄严它,让它消融掉仇恨和嗔恚,唤醒慈悲与智慧。

在我们这个娑婆世界里,确实有太多的痛苦和烦恼,这些压抑着我们心灵的东西却也并不一定非要通过改变外部环境来得以瓦解。心上的痛苦,还要靠心灵的救治。当一个人的肉身有了病痛时,大家会说:“你去看医生吧。”但是,肉身上的病痛容易疗愈,心灵上的疾病就难以治愈了。

如果说,佛菩萨是那治病施药的人,那么我们自己也不能完全被动地等待他们的救治。一句至诚至真的“阿弥陀佛”,便意味着世间有一人希望踏上圆满的修行之路。再一句佛号,一声声地诚心诵持着,莲香四溢,慈心洞开。以前我们最怕被人伤害,我们在认定自己被人伤害后不仅会难过、恼火,还会想要“以牙还牙”地报复。你越是观察自己的情绪,观察自己的怒火,越会感觉自己的怨恨更深、更重。可一旦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就忘记了这份恼怒与怨恨。可见,一切不过是外相,而且这外相禁不住任何变化。

也许你会说,当自己恼火时碰巧遇到了其他的事,自己实在无法顾及,然后这怒火就自然而然地熄灭了。可是,如果自己生气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那么这怒火不是还会一直燃烧着吗?

这时候你可以用净土宗的良药,打一声佛号,恭恭敬敬地,哪怕不念出声音来,你只是在心头默默地诵持着,只需要六个字“南无阿弥陀佛”,你不断地念,慢慢地念,等有人问起你来“刚才为何要生气”,我敢保证,你会惊诧地反问道:“刚才我何尝生气了?”

看,其实你可以不生气。所谓的怨恨禁不起慈心与智慧的瓦解,可见,我们平时所谓的“深仇大恨”,那是自己与自己较真儿。

当我们断言自己无法与他人和平相处时,那是因为我们无法与自己和平相处;我们投身在熙攘的尘世无法获得当下的宁静,那是我们自己的心灵只是过多地关注到喧嚣和染污,却对清净简单漠然无视。

一声佛号,一缕佛香,一朵青莲,一瓣佛心。如果这佛号能唤醒我们的慈悲,让我们清醒些也再清净些,那么天地人间便宛如一个新世界,这里没有对抗,没有压抑,在几卷经书,一抹檀香中挥洒着内心的善意,你便发现,人生其实很美妙,也很自在。

当我们置身于滚滚红尘中,为着所谓的名利财富、爱情事业而过着充满烦恼与煎熬的生活时,倒不如暂且不去思考些什么,更不要去争夺些什么。虽说不是走进寺院马上就能做到心中无杂念、了却万般烦,可至少你能在心随身行的旅程中渐渐醒悟,醒悟之后,你方才发觉,净土与尘世并不是两两相隔,而自己的心与那佛前的莲花又何曾有什么不同呢?

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莲中的净土也可以是我们的自心,净土中的莲花摇曳多姿,它告诉我们,修行并不是要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到处寻找,而是自然而然、每一步都坦然地走来,不管是在佛土还是在红尘。

逼自己一把

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他不仅以其能力和辩才征服了印度佛教界,更在回到大唐之后与其弟子窥基共同创立了唯识法相宗。想来这位窥基大师能得到玄奘的真传与厚爱,一定有着什么超乎寻常人的本事。

窥基法师确实是一位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由于他出家学法的过程一波三折、起伏跌宕,而且还因为这不同寻常的出家过程而得了个“三车和尚”的雅号。

窥基本来是唐朝大将尉迟敬宗之子,只因玄奘法师在街市上见过他一面之后,感觉十分投缘,于是玄奘才希望收他做弟子。作为将门之后,尚未出家的尉迟公子不论是才气还是傲气,在长安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玄奘为了能让这位尉迟公子老老实实地归入佛门,着实也费了一番心思。

据说,他第一次来到尉迟将军家中化缘时,这位将军还是很大方的,安排了好茶好饭款待玄奘,席间对玄奘十分恭敬。玄奘却说,自己此番登门化缘的真正目的还不全在于一顿茶饭。尉迟将军马上就说愿意来到寺中做大布施,以供养各位师父。

玄奘听后又摆摆手,他只说尉迟家的公子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希望能将这位公子收在门下,为佛门立一功德。

果然,尉迟将军变了脸色,虽然口上说自家犬子很不成器,不敢劳烦玄奘大师,可内心却巴不得玄奘赶紧离开。玄奘倒是平心静气地说了很多道理,不管他说的是什么,最后都使尉迟将军动了心,可尉迟公子却闯进来大声吼道:“我不愿意。”

玄奘自然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他偏不甘心,过了几日,玄奘带着一个相貌堂堂,聪慧过人的小童一起来到尉迟将军家中做客。玄奘只是说自己新得的这个小弟子很是笨拙,教他什么也学不好,这才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听说尉迟公子极有文采,颇通兵书,自己还能写兵书,何不请他前来背诵一部,也好让我这不成器的小弟子长长见识”。

尉迟将军听了玄奘法师的话自然喜不自禁,就让自己那宝贝儿子出来给露两手。等尉迟公子背诵完,玄奘法师却哈哈大笑,说这位公子背诵的兵书并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古代某个不知名的兵家所撰写的兵书。尉迟将军自然不信,可玄奘带来的小童却也能一字不差地给背诵出来,尉迟将军听完后不由得勃然大怒,骂自己的儿子欺世盗名,还要把他关起来。

玄奘暗自高兴,就提建议,说:“将军暂且息怒,不如就把贵公子交给贫僧吧。让贫僧度他出家,就当是惩罚了。”尉迟将军怎能不明白玄奘的苦心,可无奈尉迟公子不愿意,就这样,玄奘法师的第二次“化缘”又失败了。

不知怎么的,玄奘法师两次登门化缘的事情传到了皇帝耳边,皇帝器重尉迟将军,但更看重玄奘法师,他给了玄奘一封诏书,命尉迟公子随玄奘出家。这位尉迟公子倒也胆量大,他对玄奘说,要他出家也可以,不过他是有条件的。这两个条件若是不能满足,他是宁死也不肯出家的。

玄奘明知道尉迟公子一定会提出十分苛刻的条件,但他还是一口应允下来。果然,这位年轻公子张口就说,第一不断荤腥,第二不断女色,如此,方可随玄奘出家,而且他在寺院内的生活要与在家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尉迟将军听后虽然生气,但玄奘却对尉迟公子说:“佛门本以慈悲为怀,为了度脱众生而广开方便之门,如今你肯皈依我佛门,已是在过去生中种下了无边善根,你的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你。”

出家后的窥基仍然喜爱四处游玩,他每次出行都要准备三辆马车,一车装美酒美食,一车装美貌女子,另一车装佛教经论。这“三车和尚”的雅号就是这样得来的。

可他最终还是在青灯古佛旁、大雄宝殿上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归宿,渐渐地,他改掉了身上的风流与放浪,彻底断绝了红尘俗事,专心研习佛法,终于成为一代宗师,留下无数著述。

虽然窥基出家的原因和过程很是离奇,可他到底有所成就,也不枉玄奘法师的一片心血。这位被逼出家的大师,又岂能料想到自己在空门之中还能做出如此一番事业来?

其实,对于世人来说,有多少不是在自己逼自己一把之后而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与归宿呢?都说修行苦,修行难,因此世人对于“修行”二字便产生了诸多抵触。可修行之事,不全是一定要入了空门才可以做的。

修行没那么痛苦,修行先修心,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它变得轻松快乐起来,比如,在你走路时,不去想难以解决的问题,也不去想世间的痴缠争端,你只是走路,一心走路,安心走路,同时也不要忘记路边的风景,等走过许多路,看过许多风景之后,你会猛然惊觉,原来这样也是一种修行。

人生就是一个过程,一条路。这条路上的风景很多。刚开始,我们哭着踏上人生的行旅,一路上,我们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渐渐地从好奇、惊喜变成了麻木、无觉,也许到了生命的终了,我们依然用一颗麻木的心看待世界,对自己本该精彩的人生没有丝毫感觉。可是,对于那些真正找到生命意义与归宿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不知比我们宽了多少倍。

修行先修心

有人说,佛家规矩多,是最最不给人自由的,单看那许多的清规戒律就够让人头痛了,持这样见解的人可不在少数呢。许多人一听到修行、禅修,首先联想到的就是一瘦骨嶙峋的修行者,一动不动地坐在荒无人烟处,他没有七情六欲,似乎也不用吃饭休息,就是那样坐着,这就是修行了。其实,这就是不了解佛法、不了解修行的人们所构想出来的、关于修行人的典型生活。

实际上,佛家给人们心灵的自由才真是难得呢!佛家应机教化,号称有八万四千法门,对治不同众生的不同心病而选择不同的教化方法。为了教化众生、度脱众生,佛菩萨都可以不断变化自己的身形,入红尘凡世,到无边地狱,一时一刻都不得安闲。再说,玄奘法师为了能度窥基,在最初时都破例允许他不离酒肉和女色,用一种善导和方便使他渐入佛门,最后得以成就。

佛门的清规戒律虽然多,可那毕竟是针对出家人而制定的。对于在家修行的人,明白佛法,愿意亲近佛法,如理如法去修行,佛门总是能给予许多方便善导。所谓“八万四千法门”无非是说度脱众生的方法很多,这么多进入佛地的门户,只选取适合自己的那个就好。修行法门,无分高低,关键是如何修行,如何体证,如何从始至终地坚持下来。

每一天,每一时刻,我们其实都处在一个分别烦恼的状态之中——当然,对于那些对自己的意念、言行有所觉知的人来说,他们会对自己过于散乱的心念加以调整。而对于无知无觉的人来说,他们既想不到自己的生活际遇为何总是不如别人,自己的内心为何总是阴暗而混乱,也不能明了“修行”二字的意义。

修行无关乎是否遁入空门,如果内心不能空却万有,不能平息杂念,那么入了空门也不能真正有所成就。修行不是要远离生活,远离人群,而是要接近众生——最大限度地去接近众生,接近这个世界,在接近的同时也内观自己。

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我们修行道路上的明师。通过观察众生对自己的态度,我们能反省出自己对自己的态度——所以,不要怨恨别人对你的冷淡漠然,如果你对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别人又如何能对你投注爱与关怀?

下面,再来看看我们的生活,每天一睁眼,就是数不清的烦心事。可到底是事让你烦,还是你的心本来就不够平和安宁呢?

外境的混乱,源自于内心的烦乱。每次我们遇到一点麻烦就大声抱怨“这事情怎么这样烦人”,殊不知,同样的麻烦、同样的事件,在不同的观者眼中是完全两个样子。有觉性的人很少因为外境的波折而迁怒自己、迁怒他人,在他们内心世界中没有对抗与对立,没有极端,也不制造任何分裂,不执著好的,也不排斥坏的。他们不会把肉体当做肮脏的,也不会执著“高尚的灵魂”,因为有觉性的人知道,没有肉身如何去修行呢?而那所谓的一点灵性,也是刹那闪烁的,它如同其他事物一样,是会发生变化的,因此不值得执著或留恋。

这样的觉性自然很好,而所谓的“觉性”,并不是圣人才能独有,而是每个人生来就具有的,它就在你心上,至于能不能发现它,全看你自己,因为觉性也是通过修行而一点点发掘出来的。

若是想清楚了,我们不难发现,修行本身的意义:不仅是要慈悲别人,也要慈悲自己;不仅是要清除往昔的业障,也是在成就圆满的今生。修行就是放自己一马,不要给自己制造分裂与混乱,也不走极端,不执著善恶好坏。

修行先修心。修行,便是选择放下,让人生成为一种存在。放下你自己,这是舍弃了“我执”;放下别人,这就是舍掉了“对立”。生活是一种存在,让存在以其本来面目存在着,这也是修行。

延伸阅读:

心与身行 西安兴教寺

记得某一年,已经入了初秋,可西安还是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早晨和傍晚吹来的凉风反而让人觉得身心清爽。就在某个清爽的丽日,大家来到了兴教寺。不记得坐车行了多久,因为我对路程和时间实在没什么概念,只是在车上感觉很困很倦,巴不得这行进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就可以打个盹儿了,尽管车子颠得很厉害。

请不要问我护国兴教寺的具体方位,因为我实在路痴,分不清南北东西,我只知道它在西安城南约20公里处的长安县少陵原畔,这还是听司机师傅说的。我问师兄,为什么来到西安的第一天就选择一定要去兴教寺。要知道,陕西这里寺院众多,陕西省唯一的一座藏传喇嘛寺院广仁寺,可是有着浓郁神秘色彩的藏式人文景区,还有那宝鸡市扶风县的法门寺,据说释迦牟尼佛的指骨舍利就供奉于此。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让他刚下火车休息片刻就一定要来到兴教寺。也许正是因为好奇,我才颠颠儿地跟着大家,忘记了连日来的疲惫。

师兄说,他前几天读到一本关于玄奘法师的书,心里的想法颇多。后来得知,玄奘法师的灵塔就在兴教寺。于是才动了念头,一个人跑到陕西来,让自己的心灵也随着历史长河漂流一把,来过几天“心与身行”的诗意生活

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缘吧。正好赶上大家都不忙,正好碰上一位居士朋友的私家车刚刚维修完毕,正好是这么一个风清气爽的好天气,于是大家都动了心,几个人挤在小面包车上,一路上有人在谈笑风生,有人却看着地图,有人与司机师傅聊天,有人在闭目养神,很显然,这个人就是我。

公元664年,一代高僧玄奘法师圆寂。他的弟子们先是把他安葬在白鹿原;669年(唐高宗二年)迁葬到樊川风栖塬,也就是在这时,修建了一座五层灵塔,第二年,建起了佛寺,唐肃宗亲提“兴教”二字,此寺便是现在的护国兴教寺。

进了山门,就能望到大雄宝殿,二者正相对着。在大雄宝殿内供奉着一尊铜制佛像,听寺内师父说,那可是明朝时期打造的。大殿内还有一尊白玉雕成的弥勒佛像,是缅甸赠送的。大殿之后便是讲经的法堂,可惜我慧根太浅,实在不知法师们讲解的是什么,可师兄却听得很入迷。

藏经楼在东跨院,一层陈列有玄奘法师的画像,还有一些书画作品,我对书法绘画完全不懂,只是随着大家看,听着大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表面上我也在看,随着大家一起走,可心里却长了草一般。“怎么还不去看灵骨塔呢?”我想我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师兄反而笑我:“你急什么?一步一步地来,不好吗?”

站在寺内,可以远远地望到终南山,都说如此这么一望,便觉得景色如何秀丽,山峦如何起伏雄伟,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倒很想看一眼玄奘法师的那座灵塔——此番前来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

随着大家来到西跨院,我就问师兄:“怎么还没到灵骨塔吗?”师兄却笑着说:“唐僧取经都要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走回来。今天时间还这么早,做什么这样着急?这可不是随团旅游,你只慢慢地走,用心去看,你总会发现,寺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很值得注意,而并非只有那几座灵塔才值得去看。”

“在唐朝末年,天下大乱,战火频繁,兴教寺也未能幸免,在战火中被烧毁了,真是满目疮痍啊!幸好,玄奘法师和他两位弟子的灵骨塔得以保存下来。”司机师傅正在对大家做着讲解。见大家都听得入神,我也赶紧整理一下思绪,追随着司机师傅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试图在脑海中把他说的话转换成画面,可每次一想到“灵骨塔”,就开始走神,我所不能理解的是,既然目标锁定在灵骨塔,为什么不能直奔主题呢?

“唐末之后的千余年间,兴教寺真是历尽了几度兴废、多少荣枯啊!在清朝同治年间,兴教寺内有不少建筑物都遭到了破坏,还一度被战火焚毁,听着就让人心痛!可也奇怪了,那三座灵骨塔却并没有受到致命破坏。”

越是听他这样说,我越是急着要一睹灵骨塔的风采。不过,真的看到了佛塔,多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我原本以为,这里安葬的是玄奘这样的一位高僧,他的灵塔一定是极其高大、华丽的。

看来我预想错了,眼前的这座灵塔古旧而又素朴,可再仔细去看它,心中忽然清明起来。

因为西跨院这里有玄奘灵塔,所以又被称为“慈恩塔院”,玄奘与其弟子窥基创立了唯识宗,也叫“慈恩宗”,所以兴教寺西跨院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慈悲塔院是玄奘法师及其弟子窥基法师、圆测法师的遗骨安葬处。这里建有并列的三座舍利灵塔,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在灵塔以北的慈恩殿里,还陈列着玄奘法师及其弟子的石像。

窥基法师大家应该不陌生了,就是那位“三车和尚”。也算他有慧根,从最初的乖张顽劣而渐渐明白佛理,终于成为一代宗师。那位圆测法师,或许大家就会觉得比较陌生了。

传说在一天深夜,慈恩寺内一片寂寥,大家都已经安睡了,只有玄奘法师还在昏黄的油灯下给窥基讲解《唯识论》,这是他新近翻译出来的一部论著。

窥基专心地听讲,可当他刚一扭头,却发现窗外闪过一条黑影。这窥基可是将门之后,那身手绝对非同一般,他大声喊道:“窗外有刺客!”说着就跑出去一看究竟。到底还是玄奘法师心肠慈软,只是说:“不要伤人性命,不要伤人性命。”

很快地,窥基就押着一个人进来了,哪里是什么刺客,这分明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和尚。玄奘就说:“看你有些面熟,我且问你,这么晚了,你在我房外做什么?”

这个年轻的出家人跪倒在地,就对玄奘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还是新罗国王的孙子,尽管他出身皇家,可他从小就笃信佛法,不远万里来到大唐出家修行,而且被唐太宗亲自剃度为僧。他仰慕玄奘法师已经很久,十分想到这里跟随玄奘法师学习唯识宗的教义,可他却担心玄奘不会收下他,没办法,只好做出如此举动,每天深夜悄悄来到玄奘的僧房外偷听。

玄奘倒很欣赏这个年轻和尚的勇气,便有意考考他的学问,不成想,这和尚尽管年轻,但学识还真算得上是渊博。自然,这位年轻和尚留在了玄奘身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这个和尚就是圆测法师。

圆测法师学成之后四处弘法,在洛阳一寺院内讲授《华严经》时圆寂。在坐化之前,他吩咐门人,务必要将他的骨殖葬在玄奘灵塔旁边。如今,三位高僧的灵骨深埋于此处已经度过了千年的风霜。这一千多年的沧桑变化他们并不知晓,王朝一个接一个地建立起来又败落下去,江山的主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梵音清韵却仍在兴教寺上空飘**,久久都不散去。

当我们在人生的过程中设置了太多目的性,那么结果不论是如自己所料还是出乎意料,都会让我们失望的。目的性太强,似乎并不能适用于修行,尤其是心灵的旅程,最好还是随缘些,内心也才安然些。

到底还是师兄说得对,慢慢走,慢慢看,总有值得你惊喜的事物。现在的人们,一说到什么,就想的是如何快——快速致富、快速成功、快速升职……这就难怪人们总是叫喊着“心太累”了。从东土大唐到西方天竺,这条路够漫长了,我想玄奘法师的目的性尽管明确,但他却是在慢慢地走。一路前行,风霜雨雪经历个透,人世浮沉看得也愈加分明起来。

人生所要做的,不仅仅是快,有快有慢、有张有弛,这种中道的生活方式那是最好,若实在掌握不好这个度,那么慢一些又能如何?

让我再走得慢一些吧,大千世界我要看个够!

嘎绒寺千佛殿:莲师之化身,千佛之总集

说起莲师(即莲花生大士),有些朋友可能会觉得比较陌生,也许一些人还会生起这样的疑问:他是从莲花中生出的吗?为何要起这样一个名字?

莲花生大士本是一位印度僧人,于公元8世纪来到吐蕃传播密宗佛法,被视为藏传佛教宁玛派的开山祖师。作为一位传奇性人物,关于莲花生的故事多之又多,传说他出生于莲花之中,没有生死,更无烦恼,相貌清净又端严,他智慧无比,聪明过人,曾独自在阴森幽寂的墓地里苦修数年。他在进藏弘传佛法的路上,降伏了各种精灵鬼怪,埋下了伏藏,传播了佛法,关于他的种种传说被后世人所熟知。下面我们要说的这座寺院,据说就是莲花生大师心之化身——白玛邓灯上师主持修建的。因为白玛邓灯被认为是莲师心之化身,所以大家也就认为这座寺院得到莲花生大师的护佑。这里所供奉的一尊金刚莲花生造像便说明了一切。

嘎绒寺是宁玛派的著名寺庙,坐落在甘孜州雄龙西乡雄龙西扎呷的山脚下,始建于1288年,于1860年3月由白玛邓灯祖师主持重建。据说,这座寺庙是贤劫千佛总集的化现,也正因此,嘎绒寺最为著名、最为殊胜的建筑便是千佛殿了。

千佛殿始建于唐太宗时期,于明朝万历年间重修,殿内廊柱色彩绚丽但却不失古拙之风,殿门两侧的柱础雕工细致,精美异常,那上面的莲花与龙凤似乎向人们昭示着一个清净国度,而这个清净美好的地方,它从来就不在天边,而是在人们自己心上。

大殿内最初安放有一千尊佛像,这些佛像来自帕乌白玛,一个神圣无比的地方。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感触:真恨不能多望几眼那些精致的小佛像,哪怕多望几眼,自己心头的恐惧、忧伤、焦虑、憎恨都会轻轻地融化在高原的空气中。来到这里,人们卸下了烦恼忧患,带走的是满心喜悦。可又有几人知道,这千佛殿也并不是一直太平安然的,它经受过岁月的变迁,承载过历史的转换,旁观过世人的悲喜,可不曾改变的却是那一如既往的沉默与庄严,世间万物如何迁变,菩提觉性永远清净。

在千佛殿的正中台座上有三尊大佛:中间的那位是法身佛;东侧那位是报身佛,人们也称他为大慈大悲佛;西侧的便是释迦牟尼佛了,这是应身佛。在大殿内部,原先还有木制、铜制的小佛像近千余尊,“千佛殿”的名称正是如此得来,可在屡遭劫难之后,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尊的木刻佛像了。

在大殿内,还有四十尊彩塑罗汉造像,这些造像活灵活现,形态逼真。据传闻,这些罗汉造像都是以当时的高僧大德作为参照对象而造,因此这些罗汉像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雷同,而且其气质神韵、衣着打扮都各具特色,甚至有些熟悉藏传佛教的朋友一见到某尊罗汉像就能与历史上的真实人物对上号,从中也可见出这些彩塑罗汉像独有的艺术价值。

走出大殿,友人不住地问,这千佛殿里造型各异的佛像到底出自谁人之手?是同一个历史时期造的,还是在不同时期所造?

听着他连连发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种头颅爆炸的感觉,可这些问题其实也正是大家心头的疑惑。后来听一位面容和善的老阿妈说,这千佛殿里的佛像可不是人工所造,乃是十方无量诸佛的化身。

老阿妈的一番话不仅没能扫清我们心头的疑问,反而把这千佛殿的身世说得更加富于传奇色彩了——也许正因为这种传奇色彩,才引得世人来这里探访,或者驻足细观,或者探听寻访。深奥的佛理倒没有成为我们流连于此的原因,反而关于千佛殿的传说倒成为我们此番行程的唯一目的。可是,我们最初的来意并非如此,完全是听了朋友的强烈推荐,然后大家才一路行来,从北京到甘孜,然后又颠簸至此,路上大家表情严肃,不发一言,可现在探讨千佛的起源,倒是一个个表情活跃,似乎都有说不完的猜测。

据说,宁玛派的祖师白玛邓灯遵照空行母留下的预言,为嘎绒寺贤劫千佛殿举行奠基仪式,空中出现了许许多多闪现着五彩光芒的云朵和虹霞,还有一些光环围绕着太阳,这样的瑞相确实殊胜难得。如果此生得见此情此景,想必一生都难忘记。更神奇的是,有无数鲜花如同下雨一般纷纷自空中落下。闭上眼睛,我们就能想象出,那沁人心脾的香气随风播散到四面八方,那各种颜色的花朵纷纷落下,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幅场景!山野间响起动听的乐音,连那空中的彩虹祥云也被这乐声吸引来,一齐融入到嘎绒寺的地基之中。

此时,十方诸佛菩萨现于云端,贤劫千佛化现空中,每一尊佛都于额间放出光明,每一尊佛都以慈悲慧眼注视着人间。而后,千佛全部融进大殿,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砖石,每一个廊柱,都有他们的身影——当然,并非人人都能得以见到他们。

这一年,是藏历金猴年,换算一下,大概是1860年。这座创建于1288年的寺院在度过了近六百年的岁月之后迎来了生命的第二次怒放,而这次怒放正是由于千佛殿的建造完成。没有了千佛殿,嘎绒寺也就少了一个庄严的佛国世界,而我们又如何能在这茫茫苍山中得见心灵的家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