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2年,刘邦与韩信等诸侯的军队会师垓下,彻底消灭了楚军主力,楚霸王项羽自刎而死,刘邦最终获胜。众大臣联合起来,推举刘邦做皇帝。刘邦推辞说:“我听说皇帝的称号,只有那些具有贤德的人才能够拥有,没有才德、说空话的人是不配拥有的,我哪里敢担当!”大臣们说:“大王您虽然出身贫寒,但能率领众人推翻残暴的秦朝,诛杀不义之臣,除暴安良,平定了天下,并分封有功之臣。您如果不接受这个尊号,功臣们就会怀疑您的封赏,我们都想过了,誓死也要您接受这个尊号!”汉王再三推让,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对大臣们说:“既然你们大家都认为我当皇帝能给普天下的老百姓带来好处,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汉王在山东定陶汜水岸边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汉,定都洛阳。同时,封妻子吕氏为皇后,儿子刘盈为太子。
高祖登基后,有一次在洛阳的南富开庆功宴,席间他和众人讨论总结楚汉战争胜败的经验。他对大家说:“请各位说实话,谁也别隐瞒。在你们看来,我得到天下的原因是什么?项羽失去了天下,原因又是什么呢?”大臣中有人答道:“陛下,您平日待人虽说有点粗暴无礼,看起来好像没有项王宽厚仁爱,但您派人攻城略地,能把降服的地区封赏给他们,这就说明您能与天下人共享利益。而项王嫉贤妒能,取得战功,得到土地后,不但不封赏,还想方设法加以陷害一些人,所以将士才不肯为他效力,项王因此失掉了天下。”刘邦听后,笑着说:“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们听我说,要说运筹策划,预知将来的事情,我比不上张良;要说镇守国家,安抚民众,主持政务,保证供应,我也不如萧何;要说领兵打仗,战取攻守,每战必胜,我更不如韩信。他们这三个人都是人中豪杰,我能够重用他们,凭借他们的力量,得到天下,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啊!而项羽呢?他只有一个范增,还被他抛弃了,所以他必然会失败,失去天下的信任。”群臣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敬佩。有个士人娄敬特意从山东赶来求见刘邦,劝他不应该像周朝那样以洛阳为都城,应该到关中定都,这样就能在秦地固守险要地势,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刘邦让大臣们讨论这件事,遭到许多人的反对,认为还是洛阳好,只有张良同意娄敬的建议。他说关中是“金城千里,天府之国”,进可攻,退可守,是个有利地势。刘邦同意,立即迁都长安。
刘邦和父亲太公在一起住,每隔五天就去拜见一次父亲,就像普通人家的儿子去见父亲一样。太公觉得没什么,也习惯了,可太公的仆人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就对太公说:“俗话说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也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君王。皇上虽说是您的儿子,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您虽说是他的父亲,但毕竟是个臣子。让他这个君王来拜见您这个大臣,不仅不合礼仪,也显示不出皇上的尊贵和威严。”于是刘邦再来拜见父亲的时候,太公就提前拿着扫帚,跑到大门口去迎接,然后倒退着进屋,不给刘邦行礼的机会。刘邦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走下车来搀扶太公。太公赶忙说:“皇上是天下所有人的君主,怎能因为我一个人而乱了天下的礼法呢?”刘邦便下诏书,尊太公为太上皇,不但显出了皇帝的尊严,还能顺理成章地拜见父亲。高祖觉得太公的仆人说话很有道理,就赏他五百斤黄金。
几年后,有人上书举报楚王韩信想要谋反,刘邦问怎么办,大家说发兵讨伐。陈平却反对,他说楚国兵精粮足,韩信又善于用兵,发兵恐怕难于取胜。他建议刘邦以巡游为借口,假称到云梦湖游玩,在陈地集聚众诸侯。到那时韩信一定会来,就借此机会抓他问罪,将其拘捕。刘邦按照计策行事,果然将韩信抓住了,韩信听到对他的指控,大声为自己喊冤:“古人说的话一点也不错啊!‘兔子死了,忠诚的狗就要被烹杀;飞鸟没了,就要把好的弓箭收藏起来;国家确立了,参与谋划的臣子也就没有用了!’现在天下已经平定,像我这样的人也就该烹杀了。”
刘邦将韩信押到了洛阳,但找不到他谋反的证据,便释放了他,降他为淮阴侯,把他原来统治的地方一分为二。由屡立战功的刘贾统治淮东地区,封为荆王;命刘奎统治淮西地区,封为楚王;皇子刘肥为齐王,统治齐地的70多个郡县,韩信因此怀恨在心。
公元前195年,刘邦去世,死后葬于长陵,谥号为高皇帝,庙号是高祖,一般都尊他为汉高祖。刘邦是汉王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布衣皇帝。
读史明智:
微细而创盛大,草民而登至尊,刘邦以巨大的反差,让历史变色,为天地生色。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秦末,所有政权的创始者,不管是唤作帝,唤作王,还是唤作天子,唤作皇帝,查其身份,都有着堂皇而悠久的家世渊源,由底层小民直接一步跃上全国最高统治者的宝座,做天子,建王朝,刘邦可谓第一人。
高祖亲征
【其秋,利几反,高祖自将兵击之,利几走。利几者,项氏之将。项氏败,利几为陈公,不随项羽,亡降高祖,高祖侯之颍川。】
——《史记》高祖本纪第八
刘邦做了皇帝后,分封韩信、黥布、彭越、吴芮等七人为诸侯王。后来这些异姓诸侯王占据了原来东方六国所统治的大部分地域,享有很大权力。高祖感觉到自己的统治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就想着削夺这些诸侯的封地和权力。
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匈奴人领兵进攻韩王信统治的马邑城,韩王信就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共同谋划反叛。高祖亲自带领军队前去攻打他们。当时天气非常寒冷,士兵中有很多人的手指都被冻掉了。高祖的军队到达平城,就被匈奴兵包围了。被困七天七夜后,高祖才突围撤离。高祖命令樊哙留在代地负责平叛,之后又立自己的哥哥刘仲为代王。
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高祖亲自率军到东垣去讨伐韩王信的余党。此时,丞相萧何正在主持修建未央宫,已经建完了东阙、西阙、前殿、武库和太仓。高祖从外地平定叛乱回来,看到宫殿壮丽非凡,很生气,批评萧何说:“这么多年来,天下战火纷飞,将来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你修建如此豪华的宫室有什么用?”萧何说:“就是趁着天下还没完全稳定的机会,修建华丽的宫室,您君临天下,本来就四海为家,宫殿再不修得豪华一点,就更显示不出您的尊贵和威严了。不但如此,我还要把您的宫室修建得让后人永远都无法超过我们!”高祖听了,不再生气,喜笑颜开了。
高祖到东垣平叛,经过柏人县。赵国国相贯高等人因痛恨高祖藐视赵王,就在此设下埋伏,打算刺杀高祖。当天晚上,高祖本来准备住在柏人县城,不知何故心里一动,突然想到“柏人”的读音与“迫人”相同,认为不吉利,就离开了那里。代地发生叛乱,代王刘仲不知所措,就弃国逃亡。刘仲逃回洛阳,高祖废掉了他的王位,把他贬为合阳侯。
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贯高等人企图谋杀高祖的事败露,高祖下令诛灭了他们的三族。因为这事牵连到赵王,高祖就废掉了赵王张敖的王位,贬为宣平侯。
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八月,陈豨在代地反叛,高祖说:“陈豨曾经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我也很器重他,所以封他为列侯,让他镇守代地。谁知他如今又要联合逆贼一起来背叛我,看我怎么收拾他!谋反是陈豨个人的事,与代地的官吏和百姓无关,赦他们无罪。”高祖亲自前去征伐。到了邯郸后,高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他能怎样呢!也不过如此,他不向南来进攻,占领邯郸,而是凭借漳水来阻挡我,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的作为,根本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后来又听说陈豨军中的将士很多都是商人出身,就拿出金银财宝来**他们,陈豨的部将纷纷投降。
陈豨与高祖在邯郸对峙,为了打乱高祖的部署,陈豨派部将侯敞率兵一万多人到各地打游击。侯敞派王黄驻扎曲逆,命张春渡过黄河去攻打聊城。高祖见状,另调两支军队加入战斗,派将军郭蒙等率兵攻打侯敞游击部队,把他们打得大败。调太尉周勃从太原发兵,从背后收拾叛军。周勃平定代地,进军马邑。马邑叛军负隅顽抗,周勃就摧毁了马邑。当时,陈豨的部将赵利固守东垣,高祖派兵去攻打他,一时之间没攻下来。过了一个多月,陈豨的士卒辱骂高祖,高祖愤怒,加派军队攻打东垣。东垣投降后,高祖立即下令,找出那些曾经辱骂过自己的人,把他们全部杀掉,没骂的就不治罪。随后,立儿子刘恒为代王,定都晋阳。
后来,梁王彭越举旗反叛,被废除了官爵贬到蜀地,不久再次谋反,又被镇压下去。然后高祖把皇子刘恢、刘友分别立为梁王和淮阳王,统辖韩信、彭越原先的封地。
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秋,淮南王黥布反叛,向东方进攻,吞并了荆王刘贾的国土,又向北渡过了淮河,楚王刘交被迫逃到薛城。高祖亲自出征讨伐,黥布兵败仓皇逃走。高祖命人在后面紧紧追赶,在洮水的岸边双方发生激战。黥布大败,并在鄱阳被斩杀。
樊哙率军平定代地后,另派将军带兵在当城杀了陈豨。高祖赦免了那些被陈豨挟持而跟着他参与谋反的官兵民众,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这些人投降后对高祖说:“起初陈豨企图谋反的时候,燕王卢绾曾经派人前来一同谋划过。”高祖派人去找卢绾,卢绾心虚,借口生病不肯前来。高祖就派人前去攻打他,卢绾逃跑,高祖下令赦免了燕国参与叛乱的官民,并立皇子刘建为燕王。
读史明智:
刘邦晚年,一直在平异姓诸侯王的叛乱,这是因为刘邦称帝封王,异姓诸侯王一共8个,后来这8个人基本上都反了:有被陷害的,有被逼反的,也有主动造反的。这些诸侯的反叛严重威胁到汉室的安全,为此,刘邦不得不亲自出手以确保帝位稳固。
布衣皇帝之死
【高祖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病。病甚,吕后迎良医,医入见……四月甲辰,高祖崩长乐宫。】
——《史记》高祖本纪第八
刘邦做了皇帝后,为了巩固皇室的政权,费尽了心机。本来他的年龄就大,在平定黥布叛乱时又被暗箭射伤,之后行军的途中伤口感染,疼痛得十分厉害。回到长安后,病情就更加严重了。吕后找了当时一位很有名气的医生,来给皇上治病。检查完伤口的情况后,高祖问医生:“我的病情怎么样啊?”医生含含糊糊回答说:“嗯……皇上,没什么大碍,不过得按时服药,就会治好的,皇上不必忧虑!”高祖一听医生的口气,就知道不会好了,大声辱骂医生说:“我本来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手提三尺宝剑,反抗残暴的秦朝,最后赢得了天下,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吗?我的命既然是上天注定的,不用说你,就是扁鹊来了,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说完,不再让他治病,而命人拿来不少斤(当时重量单位)的黄金赏给他,打发他走了。
吕后见高祖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又不让请医生,知道不会好了,就问:“陛下,我真是很担心,要是有一天您不在了,萧相国也不在了,我可怎么办哪?谁能接替相国,管理这个国家呢?”皇上说:“曹参这个人很有计谋,他就能胜任。”吕后又接着问:“曹参要是不在了,以后的事情怎么办?”皇上说:“王陵也行,不过他这个人太耿直,可以让陈平协助他做事。陈平这个人足智多谋,但一个人难以胜任,他们两个人合作,还行。周勃虽说不擅言谈,文化水平低,没有修养,但他为人老实厚道,要想刘家的天下安定太平,非他莫属,让他担任太尉吧!”吕后刚想再继续问下去,高祖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再以后的事情,就不用问,也不用去想了!”
高祖病危时,卢绾带了几千骑兵,驻扎在塞下,想等高祖病愈后,找机会前来谢罪。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四月甲辰月,高祖在长乐宫逝世。过了4天,还没有发丧。吕后这时正在四处活动,她偷偷地找来自己的亲信审食其,跟他商量说:“朝廷中的那些大将,当年和高祖一样,都是平民百姓。可是后来高祖称帝,他们背面称臣,已经满肚子不高兴了。现在高祖死了,又要他们来辅助年少的君王,他们怎么会甘心呢?一定会组织起来叛乱,我看还不如把他们一个个除掉,也免得以后生麻烦!”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即跑去告诉了将军郦商。郦商随即前去拜见审食其,对他说:“我听说皇上已经崩逝了,都过了4天还没办丧事,是不是真有此事啊?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天下大乱了!如今,陈平和灌婴率领10万军队守卫荥阳,樊哙和周勃率领军队平定了燕、代。如果他们知道了皇上驾崩,朝廷又想杀害他们,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掉过头来进攻关中。这样的话,大臣们在朝中叛乱,将军们在外面造反,那汉家的天下很快就会灭亡了!”审食其听了,赶紧回到后宫,找到吕后,向她转述了郦商将军的话。吕后也觉得不能轻举妄动,这才为高祖发丧,并大赦天下。此时,卢绾听说高祖已经去世,就带着人马逃亡到匈奴去了。
安葬了高祖后,太子刘盈登上了皇位。大臣们聚集在一起说:“高祖虽然出身贫寒,却能拨乱反正,为民除害,让天下安定太平,从而成为汉朝的太祖,功不可没啊!”尊高祖为高皇帝,太子刘盈沿袭皇帝的称号,这就是汉惠帝。惠帝登基后,下令在全国各地修建高祖庙,逢年过节,按时祭祀。
高祖这一生,共有8个儿子:长子是齐悼惠王刘肥,次子就是吕后的儿子刘盈,也就是继承皇位的惠帝,三子是赵隐王刘如意,四子是代王刘恒,后来被立为文帝,五子是梁王刘恢,就是后来的赵共王,第六子是淮阳王刘友,后来被贬为赵幽王;第七子是淮南王刘长,最小的儿子是燕王刘建。
读史明智:
刘邦是司马迁笔下最生动、最丰满、最有个性的人物形象之一。这样一位对中国历史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物,在他身后自然留下了一连串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这中间当然也包括他负伤、去世的细节,以致成为许多聚讼纷纭的千古传说。
苦命的戚妃
【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孝惠以此日饮为**乐,不听政,故有病也。】
——《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
吕太后,是汉高祖刘邦身为平民时娶的妻子,她生了惠帝刘盈和鲁元公主。儿子惠帝为人忠厚老实,但是性格柔弱,刘邦总觉得他的脾气秉性不像自己。刘邦做了汉王后,又娶了戚姬。他特别宠戚姬,经常带她去关中。后来戚姬生下儿子刘如意,戚姬不分昼夜地在刘邦面前啼哭,劝他让儿子刘如意取代刘盈的太子之位。当时,吕后的年纪已大,又一直留守关中,跟刘邦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关系自然就疏远了。刘邦很喜欢刘如意,几次想让他取代刘盈做太子,总被大臣们阻拦,但刘邦并不死心。后来,吕后采用张良的计谋,最终打消了他的念头,刘盈的太子之位才算保住。
吕后的性格刚毅,她辅佐刘邦平定了天下后,又帮忙筹划诛杀大臣等一些重要的事情。吕后的两个哥哥都是将军,大哥吕泽战死疆场,刘邦把他的两个儿子吕台和吕产分别封为郦侯和交侯,二哥吕释之被封为建成侯。
汉高祖刘邦逝世后,太子刘盈即位。当时刘盈年纪还小,再加上天生性情柔弱,不能独立处理政事,大权就落在吕后手中。吕后平常最恨的就是戚姬,她不但使自己失去了高祖的宠爱,还搞得自己儿子几乎丢了太子之位。高祖死后,吕后命人剃光戚姬的头发,用铁链锁住她的双脚。她还令人脱去戚姬身上穿的宫装,换上囚服,让她一天到晚舂米,不够数量,就不给饭吃。然后,吕后派人前去召见赵王刘如意。使者一连去了几次,赵王的丞相周昌对使者说:“赵王年纪还小,高祖把他托付给了我。我听说太后怨恨戚夫人,想把她和赵王一同杀掉,我很担心,所以就不敢让赵王前去见太后。况且,赵王最近身体不好,还在生病,实在是不能奉命前往。”使者回来向吕后禀报了情况,吕后很生气,就立即派人召回周昌。周昌来到长安后,吕后又派人去召见赵王刘如意。赵王无奈,只得赶往长安。惠帝心地善良,他听说太后把弟弟如意召来,知道母亲想要对弟弟下毒手,就亲自前去迎接如意。惠帝把赵王接进皇宫,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他。吕后一心想把赵王杀掉,看到惠帝护着他,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十二月的一天,惠帝清晨起来出去打猎。如意还小,没有睡醒,惠帝不忍心叫起他,就没有带他一起去。太后听说如意一个人在家,就派人拿了毒酒给他喝。惠帝打猎回来一看,赵王如意已经被毒死。惠帝十分悲痛,抱着弟弟的尸体,痛哭流涕,最后只好让人给埋掉了,于是,便把淮阳王刘友改封为赵王。吕后杀了赵王如意后,还没有就此罢休,又命人砍断戚姬的双腿,挖去双眼,熏聋了她的耳朵,还给戚姬灌下毒药,使她变成了哑巴,把她扔进猪圈里,称为“人彘”。几天后,吕后欢天喜地地来叫惠帝,陪她一起去观看“人彘”。惠帝从来没听说过“人彘”是什么东西,还很纳闷,就跟着母亲来到后院。谁知走到近前一看,吓了一大跳,一个看似人身的东西蜷坐在角落里,没有手,也没有脚,两只眼睛就是两个窟窿,张着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惠帝不知是什么怪物,哆哆嗦嗦地问吕后,吕后仰天哈哈大笑,说:“这就是当年风风光光的戚夫人啊!她也有今天!”惠帝听后,大声痛哭起来,接着就病倒了,整整一年多没能起床。
后来,惠帝的病情稍有好转之后,派人对吕后说:“太后太残酷了,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这哪里是人做的事情?我是太后生的儿子,再也没有脸面君临天下,治理国家了!”从此以后,惠帝每天都饮酒享乐,不理朝政,小小年纪,就染上了一身疾病。在即位的第七年,也就是23岁的时候,惠帝忧伤地死去。
汉惠帝去世后,他的母亲吕后装模作样地扯着嗓子哭,眼里没有一滴眼泪。这时候,留侯张良的儿子张辟强刚15岁,担任侍中。他看出了吕后虚情假意的样子,就问丞相陈平说:“太后就只有惠帝这一个儿子,如今他死了,太后虽然哭了,可是我看见她并没有流眼泪,你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吗?”丞相说:“是啊!我也看出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张辟强回答说:“皇上的儿子们还没成年,她怕你们这些功臣大将们叛乱。您现在应该建议太后,让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统领军队,并且让吕氏家族的人进宫掌权,太后就会放心了,而你们这些人也就不会有危险了。”陈平听从了他的意见,就向吕后提出建议。吕后听了,果然很高兴,于是就放下心来,哭她的惠帝,这下也有眼泪了。从此以后,吕家人开始在朝中执掌政权。
读史明智:
吕后的恶毒固然与刘邦有直接关系:他没有处理好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特别是在称帝后十分好色,纵欲,把宠爱全给了年轻美貌的戚夫人,让结发之妻吕后独守冷宫,从常理上讲,吕后对戚夫人怀有不满是可以理解的,但做人不能太狠毒,否则,就会留下“毒妇”的千古骂名。
吕氏当道
【太后欲王吕氏,先立孝惠后宫子强为淮阳王,子不疑为常山王,子山为襄城侯,子朝为轵侯,子武为壶关侯。】
——《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
少帝元年(公元前187年),朝廷中所有的号令都出自吕太后。她行使皇帝的职权(古代叫作“称制”)处理国事,同时准备封吕氏家族的人为王。她害怕大臣们反对,就召见右丞相王陵,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王陵心直口快,当即就表示反对,对吕后说:“那恐怕不行!高祖在世的时候,曾经杀白马订立盟约,盟约中规定:‘不是刘家的后人不能封为王,没有立下功劳的人也不许封为侯,谁要是违背了这个约定,天下人就可以联合起来共同讨伐他!’如今您要封吕家的子弟为王,就是违背了高祖的盟约,我不同意!”吕后听了,很不高兴,冷冷地瞟了一眼王陵。左丞相陈平和绛侯周勃见状,就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互相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时吕后转过头来问陈平和周勃:“你们两个说说看?”二人齐声回答说:“当年高祖皇帝刘邦平定了天下,就封刘家子弟为王。如今太后您掌管朝政,自然是要分封吕氏子弟为王,我们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吕后听了,立即转怒为喜,脸上有了笑容。
退朝后,王陵埋怨陈平和周勃说:“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当初我们一起和高祖皇帝歃血为盟,难道你们忘了吗?现在高祖不在了,你们不但不为高祖看管好江山,还纵容吕后的私欲,迎合她的意愿,同意立吕氏的子弟为王。你们违背了诺言,到时还有什么颜面到地下去见高祖?”陈平和周勃反驳说:“敢说敢做,在朝廷上当面抗拒太后,我们不如您!不过要说保全高祖留下的江山社稷,稳定刘氏基业,您未必能赶得上我们!”王陵听后,无话可说。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吕后就免掉了王陵右丞相的职务,安排他去做少帝的老师。王陵很气愤,就谎称自己有病,告假回老家去了。王陵走后,吕后立即把左丞相陈平升为右丞相,又把亲信审食其提升为左丞相。但审食其并不去行使左丞相的职权,而是钻到皇宫里,管理宫中事务。审食其早年在太后身边供职,太后落到项羽手里时,审食其曾一同被俘,跟随在太后左右,因此很得宠信。审食其升为左丞相后,常常参与决断国家大事,朝中政务大多也由他决定。
太后想封吕氏子弟为侯,还是不敢贸然行事,为了试探朝臣的态度,吕后先追封战死的长兄吕泽为悼武王,诸大臣很平静。这年四月,太后先封高祖的功臣冯无择为博城侯,封鲁元公主的儿子张偃为鲁王,封刘肥的儿子刘章为朱虚侯,并把吕禄的女儿许配给他。封齐寿为平定侯,封阳成延为梧侯。做好这些铺垫后,吕后就把吕种封为沛侯,吕平封为扶柳侯。看到朝中并没人站出来反对,太后胆子大起来,打算要封吕氏子弟为王。
为了减少阻力,她先封惠帝的儿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常山王,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接着吕后又向大臣们放出口风,极力地吹嘘侄子吕台如何如何能干,暗示大臣们出来保封吕台为王。众大臣明白吕后的意思,便顺从她的意见,共同请求封吕台为吕王。吕后立刻“答应”大臣们的请求,并把济南郡作为吕王的封国。后来,吕台死了,他的儿子吕嘉继承王位。由于朝中一直没有人站出来公开反对,吕后更加肆无忌惮,少帝四年(公元前184年),接连封吕氏家族的几个人为侯。
宣平侯张敖的女儿在做惠帝皇后的时候,一直没有生儿子,就假装怀孕,然后把宫中其他嫔妃生的儿子抢过来,冒充她的儿子,并把这个孩子的母亲给杀了。后来,这个孩子就被立为太子,惠帝死后,他就成了皇帝,历史上称为少帝。少帝渐渐地长大了,开始懂事。有人告诉他皇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吕后也不是他的祖母,亲生母亲早就被害死了,少帝愤愤不平地说:“太后怎么这么残忍,不但把我抢走,还要杀了我的母亲。我长大了,一定要为我母亲报仇!”这话很快传进吕后的耳朵里。吕后担心少帝长大后会作乱,就把他囚禁起来,对外宣称皇帝得了重病,不能出来见大臣。
后来,太后召见大臣们,说:“凡是能够拥有天下,治理国家的人,就应该像上天一样覆盖万民,像大地一样包容百姓。君主能使天下人安居乐业,天下人自然也就拥护君主,这样才能长治久安,天下太平。当今的皇上已经病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好转,此时的他已经没有能力担当皇帝的重任,要不就找人取代他吧!”大臣们闻听,都跪下来磕头,说:“太后为民着想,实在可喜可贺,我们都愿意遵从您的旨意,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于是废除了少帝,没过多久,吕后就把少帝杀了。
紧接着,吕后又立常山王刘义为皇帝,改名刘弘,也称为少帝。可怜刘弘连个年号都没有得到,他不过又是吕后手上的一个玩偶,真正的大权还是由吕后掌握。这年,朝廷设置太尉官职,周勃担任了这一职务。少帝六年(公元前192年)十月,吕后对吕嘉不满意,就废掉了他,改封吕台的弟弟吕产为吕王。
读史明智:
刘邦去世之后,吕后掌握了朝中大权,此时的吕后已经不满足于自己吕氏家族富而不贵,不顾刘邦临终前与大臣们相约的“非刘氏者不得王”的白马盟誓,一心想封诸吕为王,她的这种逆势而行的做法将吕氏宗族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剿灭诸吕
【诸大臣相与阴谋曰:“少帝及梁、淮阳、常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强吕氏。今皆已夷灭诸吕,而置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
——《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
吕后去世后,吕姓的人独揽大权,阴谋废掉皇帝改朝换代,可是又有点惧怕周勃、灌婴等几位老臣,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齐王刘襄的弟弟朱虚侯刘章长得十分强壮,英勇而有气概,他和另一个弟弟东牟侯刘兴居都在长安居住。刘章的妻子是吕禄的女儿,所以得知了诸吕的阴谋。她生怕自己受到牵连,就偷偷派人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刘襄,鼓动他发起军队,杀了吕氏的人,夺取皇位。朱虚侯自己留在朝中,联合其他大臣们做内应。齐王闻讯,决定起事,先派人杀了不服从命令的丞相,接着率军向东进攻,施计夺取了琅玡王刘泽的军队。然后他又把两支军队合并起来,一起向西进发。
齐王对诸侯王颁布诏书说:“当初汉高祖平定天下后,封悼惠王在齐国。悼惠王去世后,孝惠帝又派张良封我为齐王。孝惠帝逝世后,吕后执掌朝中的大权,吕后年事已高,免不了有些糊涂,就听任诸吕胡乱发号施令,私自废除和改立皇帝,又接连杀了刘如意、刘友、刘族三个赵王,把梁、赵、燕三国从刘氏的手上夺走,封给吕氏家族的人,还把齐国分为四块。虽然也有忠臣好言相劝,可是吕后一点也听不进去。现在吕后去世了,皇帝又太幼小,不能统治天下,本来应该依靠各位诸侯和大臣辅佐,可是诸吕凭借着自己掌握庞大的军队,强迫各位屈服。还假传皇帝的诰命,向天下发号施令,刘氏宗庙危在旦夕。我因此要率领军队到朝中,诛杀那些不应该封王的人。”
相国吕产等人得到消息后,赶紧派灌婴前去攻打齐王。灌婴暗想:“如今吕氏的人掌握着关中的军权,企图颠覆刘氏政权,自立为帝。我要是打败了齐国,也就是无形中增强了吕氏的实力,这样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我可不能干这样的蠢事!”于是派人通知齐王及各国诸侯,表明要和他们联合起来,静待吕氏发动叛乱,然后诛灭他们。吕禄、吕产几次想发动叛乱,又害怕齐、楚两国的军队,还担心灌婴背叛,打算等灌婴与齐王的军队打起来后再动手。
当时,周勃虽身为太尉,手里却没有军权。曲周侯郦商的儿子郦寄和吕禄的关系很要好,周勃就和丞相陈平谋划,派人挟持了郦商,强迫郦寄诓骗吕禄说:“当初,高皇帝和吕后共同平定天下,在刘姓子弟中立9个人为王,在吕氏子弟中立3个人为王,这些都是大臣们商量通过的,而且诸侯王都一致认为这样做很合适。如今太后逝世了,皇帝还年幼,您佩戴着赵王的玉玺,却没有去守卫封国,仍然当着上将军,驻留在这里,难道不令大臣诸侯们怀疑吗?您怎么不把将印还给朝廷,把兵权交给太尉呢?也让梁王归还相国印,跟大臣们订立盟约,前往封国。这样的话,齐国就会撤回军队,大臣们也就安心了,您也可以在自己的封国无忧无虑的做您的国王了,这可是对谁都有利的天大好事啊!”吕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相信了,准备交出将军印信,把军队还给太尉,又派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吕家的长辈们。长辈们中有人认为可以,有人认为不行,意见不一致,所以迟疑着,没有决定。
郎中令贾寿从齐国回来,责怪吕产说:“我让您早点到封国去,您不去,现在可好,想走也走不了了!”接着就把灌婴如何与齐楚结盟,想诛灭诸吕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催促他赶紧进宫。平阳侯曹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立即跑去告诉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周勃想闯入北军,结果被拦下了。于是周勃就让纪通拿着皇上的符节,假传圣旨,说要让太尉周勃进入北军。同时,又派郦寄前去劝说吕禄,说:“皇帝命令太尉周勃统领北军,让您回到封国去,您还不赶快交出将军印,早点离开,不然就要大祸临头了。”吕禄觉得郦寄肯定不会欺骗自己,就解下将军印交给典客,把兵权交给周勃,离开了军营。周勃手中拿着将印进入军门,对军中将士说:“将士们,你们都听好了,想效忠吕氏的,就**出你们的右胸,效忠刘氏的,就**出你们的左胸,表示拥护刘氏。”这样,周勃成功地控制了北军。
此时吕产不知道吕禄已经离开了,就想按原计划进入未央宫发动叛乱,但殿门早已被周勃派朱虚侯带兵把守了。朱虚侯下令攻击吕产,当时正赶上狂风大作,吕产的随从人员一片混乱,没人敢出来抵抗。吕产吓得赶紧逃跑,朱虚侯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在郎中令官府的厕所里杀死了吕产。
朱虚侯刘章杀掉吕产后,还想向前来慰问的谒者索要皇帝的符节,谒者不肯给他。刘章就把谒者拉上车,借着谒者手中的符节在宫中驱马奔跑,杀死了长乐宫的卫尉吕更始,然后他急忙赶到北军驻地,来向周勃报告情况。周勃连忙起身,拱手向刘章祝贺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吕产,他是相国,又掌握军队,现在他死了,刘氏天下总算是安定下来了。”随后,周勃又派人把吕氏家族的男男女女全部抓起来,不分老少,一律处死。随后,大臣们对朝中政务做出一系列安排,朱虚侯也把长安的变故通知齐王,齐王收兵回国。灌婴得知消息,从荥阳撤兵回京。
后来,朝廷中的大臣聚在一起,商量说:“少帝以及吕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都不是孝惠皇帝真正的儿子,吕后为了专权,把别人的儿子抱来养在后宫,杀掉他们的生母,对外宣称这些孩子是惠帝的儿子,强迫惠帝把他们认作自己的儿子,或立为继承人,或封为诸侯王。如今吕氏子弟全部被消灭,要是还保留着吕后所立的那些人,那么他们长大后掌握了政权,我们这些人恐怕就要遭殃了,不如现在挑选一位贤明的诸侯王,立为皇帝。”有人说:“从根儿上说,齐悼惠王刘肥是高帝的长子,齐王刘褒是高帝的亲孙子,可立他为皇帝。”但是又有大臣反驳说:“吕氏凭着皇家外戚身份,专权作恶,几乎毁了刘氏天下,害苦了功臣贤良。齐王的外祖母家姓驷,驷家的驷钧是个大恶棍,如果立齐王为皇帝,那就等于赶走了老虎又来了狼。”
通过反复讨论,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代王刘恒是高帝的儿子中最大的一个,拥立最大的儿子本来就名正言顺,再加上刘恒为人厚道,值得信赖,太后薄夫人的娘家也善良本分,代王又以仁爱孝顺闻名天下,立他为皇帝最合适。”于是就暗中派人前去请代王来长安。代王不明真相,派人前来推辞,使者又前去迎请。于是代王才带着随从人员乘坐6匹马拉的车来到长安,住进代王的官邸。大臣们前去拜见代王,又把天子的玉玺献给他,一起拥立他做天子。代王再三推辞,但群臣坚决请求,最后代王才算答应了。
随后,东牟侯刘兴居和滕公等人一起进入宫中,来到少帝面前,说:“您不是刘氏的后人,不应当坐这个皇位。”于是挥手示意少帝左右的卫士,放下兵器离去。之后,他们把少帝送出皇宫,安置在少府居住。接着安排人整理天子乘坐的法驾,去迎接代王。当天晚上,代王就住进未央宫,开始执掌朝政。就在这时,朝中官员分头行动,杀掉了梁王、淮阳王、常山王和少帝。
代王刘恒正式即位,他就是孝文皇帝。
读史明智:
吕后掌权15年,各皇族贵胄忍气吞声15年,莫不怀诛吕之心。如今吕后病死,迅速引燃了皇族集团压抑得太久的仇恨之火。大汉朝又一次笼罩在了血雨腥风之中,显赫一时的吕氏家族,几百号人瞬间变作孤魂野鬼。刘氏皇族集团与吕氏外戚集团的杀伐决断,以皇族集团的胜利而告终,皇权复归刘氏。
朴素亲民的汉文帝
【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陈豨军,定代地,立为代王,都中都。……】
——《史记》孝文本纪第十
汉文帝,名叫刘恒,是汉高祖刘邦的第四个儿子,刘恒的母亲薄姬原是项羽所封的魏国王宫的宫女。刘邦打败魏国后,把众多宫女选进后宫,薄姬就是其中的一个。后来,薄姬生下一子,取名刘恒。刘恒出生后,薄姬一直遭到刘邦的冷落,所以刘恒从小做事就十分谨慎,从不惹是生非,大臣们都很喜欢他。刘恒7岁时,30多位大臣共同保举他做代王,代王虽说没有其他王子那样声势显赫,但他却因此躲过了吕后对刘氏后人的迫害,后来又幸运地登上了皇位。
吕后死后,高祖的老臣陈平和周勃携手诛灭了诸吕的势力,众臣都觉得吕后所立的刘弘不是惠帝的后代,不符合皇位继承的礼法,就想另选皇帝。选来选去,就相中了宽厚仁慈、名声较好的代王刘恒,想让他代替小皇帝刘弘做皇帝,就派出使者去迎请刘恒。
使者见到代王刘恒,向他说明了来意。刘恒很吃惊,因为不了解朝中真相,就找来郎中令张武等人商量。张武等人猜测说:“现如今,朝廷中的大臣,都是高帝时的文臣武将,个个精通兵法,善于谋略,怕是都不甘心做大臣。以前他们不敢有什么想法,也许是害怕高帝和吕太后,现在他们刚刚杀了吕氏的族人,血洗京城,就来召见您,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啊!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您先借口生病不能前去,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吧!反正是不能轻易相信。”中尉宋昌反驳他说:“我看未必,想当初在秦朝的暴虐统治下,众诸侯纷纷揭竿而起,谁都认为自己能够得到天下,可最终成为天子的,却是高祖,其他人则俯首称臣,断绝了争夺天下的念头。再者,高皇帝通过分封刘氏子弟为诸侯王,逐渐建立了稳如磐石的宗族根基,天下人不得不服从刘氏的强大势力。此外,汉朝兴起后,废除了苛捐杂税,让天下民众都得到好处,感受到和平、安宁与快乐,自愿地服从皇帝的命令。刘氏江山乃民心所向,不可动摇。吕后掌权数年,有很高的权威,还封了三位吕氏子弟为王,力量可以说很强大了吧,但太尉周勃仅仅靠一支符节,进入吕氏掌握的北军,振臂一呼,将士无不听命,都愿意保刘氏而弃吕氏。这些都不是偶然的,是天意啊!如今,高帝的儿子只剩下您和淮南王两个人,况且大王您身为兄长,为人谦和,仁爱孝顺,美名传遍了天下,所以那些老臣才迎合民意,请您回去做皇帝,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刘恒见众臣意见不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就想用龟甲占卜来决定凶吉,结果兆象是一条长长的横向裂纹,卦辞显示:代王不久就将即位天王,像夏启一样继承父位,并将父亲的基业发扬光大。代王很疑惑:“我已经是王了,还要做什么王?”占卜的人解释说:“天王就是天子。”
代王还是有点不放心,为防备万一,又派舅舅薄昭去长安见太尉周勃,周勃等人详细地向薄昭说明了朝中大臣决定迎请代王的原因和经过。薄昭回来后,向代王报告:“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立你为皇帝,别再犹豫,赶快启程吧!”代王十分高兴,笑着对宋昌说:“嗯!不错,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就让宋昌陪他同乘一辆车,张武等其他6个人乘车跟随,前往长安。在离长安城还有50里的时候,代王命令停下来休息,派宋昌先进城了解情况。
宋昌到长安城西北的渭桥,看见丞相以下的大臣们都站在那里等候迎接代王。宋昌连忙回去禀报,代王于是快马加鞭来到渭桥,接见众臣,并下车答礼。太尉周勃说:“我想请求单独跟代王说几句话。”宋昌说:“你要是谈公事,就在这公开说吧!要是私事,就请原谅,我王不谈私事。”太尉跪倒参拜,呈上天子的玺印符节。代王推辞说:“还是到了代王府,再谈这件事吧!”驱车进入代王府,其他人也都在后面跟从。
进了王府,安排就座,众位老臣再次参拜代王,说:“皇子刘弘等人都不是惠帝的亲生儿子,按道理没有资格做皇帝。而您是高皇帝的长子,理所应当登上皇位,希望您即天子之位!”代王说:“继承父皇的江山社稷,不是一件小事情。我才疏学浅,恐怕难当重任,你们还是商议一下,另选贤明吧!”
大臣们全都跪在地上,丞相陈平说:“大王,这件事情我们早就仔细地研究过了,都认为您是最合适的人选,诸侯们和天下百姓也都拥戴您,希望您答应我们的请求,否则我们这些人将长跪不起!”代王辞让了几次,最终答应下来,说:“那好吧,既然你们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那我就不敢再推辞了!”
代王登上了天子之位,宣布大赦天下,赐民户家长每人一级爵位,每百户赏赐给一头牛和十石酒,全国的百姓们可以举行聚会,欢庆5天。
读史明智:
汉文帝即位后,励精图治,兴修水利,衣着朴素,废除肉刑,使汉朝进入强盛安定的时期。当时百姓富裕,天下小康。汉文帝与其子汉景帝统治时期被合称为文景之治。
厉行节俭的孝文帝
【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其孰计之。”】
——《史记》孝文本纪第十
文帝在位的时候,有一年,天空中出现了两次日食的现象,文帝说:“我听说君王要是缺乏仁义,没做到公平公正地处理事务,上天就会显示出奇怪的现象,警告他没能治理好民众。如今两次出现这种现象,一定是上天在警告我,没能养育好芸芸众生,我实在是有愧于苍天啊!你们快都帮我想想,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坦诚地告诉我,我好重新改过。告诉各个地方的官吏们,减少徭役的费用,减轻百姓的负担。还有,虽然不能撤除屯驻边疆的军队,但可以撤掉保卫我的军队,宫中的马匹留够用就可以了,其余的马全都送到驿站去。”
有一年,天下大旱,还遭遇了蝗灾,百姓的生活十分困苦。文帝下令,各诸侯不用再向朝廷进贡,撤销山川大河的禁令,允许民众进山打柴打猎,下河捕龟;还减少官员的数额,减省服饰、车驾等,并散发粮仓中储备的粮食赈济灾民,允许平民百姓用粮食换取爵位。
文帝十分勤俭,在统治的23年当中,宫室、苑囿、车驾、衣服等一点都没有增加。他曾经想要建筑一座露台,找来工匠们做预算,工匠说得需要一批黄金,文帝听后,连忙摇头说:“算了!算了!一批黄金,就相当于无数中等平民的家产,建露台有什么用?”
文帝的衣着朴素,总是穿粗布衣服。就是他所宠爱的妃子,也不能穿拖到地面的衣服,帷帐上也不能用带有绣花的图案。文帝这样做是为了表示国家政策是提倡俭朴,并以自己的作为给天下人做个样子。文帝即位后,按照规定,开始为自己修建陵墓,为了避免劳民伤财,文帝不要求为自己修建高大的坟墓。相关的官员负责准备随葬品,文帝告诫他们,不能用黄金、白银、铜等装饰陵墓,或制作随葬品,只允许用瓦器、陶瓷器陪葬。南越王尉佗想造反,自立为南越国武帝,文帝知道,一旦开战,出钱出力,受苦受累的还是老百姓,因此,他不但不去讨伐他们,还找来尉佗的兄弟,并善待他们。尉佗得知消息,十分感动,于是取消了帝号,俯首称臣。大臣中有人收受贿赂,皇上知道后,不但不惩罚他,还拿钱财奖赏他,让他自惭形秽,主动悔改。文帝一心致力于用仁义来教化民众,所以他的国家盛行礼仪,而且人民富裕,他的恩惠遍及天下。
汉文帝后元七年(公元前157年),文帝在未央宫去世,他留下遗诏说:“天下万物,有出生就会有死亡,这是大自然的基本规律,没有什么值得悲哀的!当今时代,人们都愿意生而讨厌死,人死之后子孙还要为死者修建坟墓,购置很多贵重的随葬品,因治办丧事而导致活着的人家业败亡的不在少数,我一点也不赞成这种做法。我没有什么用来造福百姓,如今我死了,反倒让百姓为我守丧而耽误了劳作,让他们为我悲哀,为我难过,耽误他们自己的生活,从而加重了我的过失,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本人和普通人一样渺小,但当皇帝已经20多年了,在神灵的保佑和众位大臣、诸侯的辅佐下,国泰民安。我并不聪明,经常害怕自己犯错误,担心自己辱没了祖先的美德,不能看守好祖先留下的基业。如今有幸享尽了天年,去世后还能被供在帝庙中,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美好的事情啊,有什么值得悲哀的?现在传下命令,大臣们只准用3天给我办丧事,其余的规定全部废除。不要禁止民间娶妻嫁女,不要斋戒和举行各种悼念活动,不要人们光着脚来参加我的葬礼;孝带不要超过三寸长,不要仪仗队,不要动员男女来宫殿哭丧;7天过后,就把丧服脱掉。其他如果有漏洞的地方,都参照前面的规定行事。以此布告天下,让天下的百姓都明白我的心意。霸陵一带的山水,不要改变原貌,把后宫中夫人以下的全部遣送回家。”
读史明智:
孝文帝刘恒崇尚勤政节俭、以仁德治天下,在他执政的23年中,废除酷刑,鼓励农耕,发展人口,是历代封建王朝中第一个在全国全免田租的皇帝。史料记载,文帝英年早逝,可在弥留之际还再三嘱咐对他薄葬,由守孝3年改为3天,至今,他的坟墓仍是西汉汉墓群中最小的一个,他的墓穴中只有陶器,没有任何金银珠宝,他身体力行,开启了勤政爱民的一代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