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停当……炮火与刀剑,
还有精神抖擞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
队伍如出巢的雄狮,绷紧肌肉,
准备一场厮杀;又如一条九头蛇,
蜿蜒前进,吐着信子犹如死亡信号。
九头蛇是杀不死的,因为你砍掉一个头,
另一个头又长出,
正如前仆后继的英雄们。
三百门大炮犹如在呕吐,
三万支火枪喷射着冰雹,
沾染着鲜血,像一丸丸药剂。
死亡的账单连篇累牍,一日一新。
瘟疫、饥荒、医师,像嘀嗒行走的时钟,
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凶讯一一汇报;
而这文字所描述的恐怖,
远远不及一场真正的战地景况。
这是唐璜初次上战场,
在寒冷又漆黑的深夜行军,
几乎不弄出声响,只管疾走,
在行军的队伍里,
唐璜可没有在凯旋门下那么信心十足,
现在,他瑟缩着,打呵欠,
瞟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忧郁又懒散,
希望快些破晓,但也并没有因此当了逃兵。
他们攻进了城,一个纵队杀出一条血路,
另一个纵队跟进,弯刀与刺刀撞击,
闪着亮光,或者沾满乌血;
远处传来母亲和孩子的哭嚎,还有撕心裂肺的尖叫。
清晨的气息里充满硫黄的味道,
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是土耳其人,还是不肯撤出城围,
奋力捍卫自己的领地。
最终城池被占领,一点一点地,
在漫长的进程中,死神喝足了鲜血。
没有一条街没有这样的人:
为了保护它而流尽最后一滴血……
战争不再是一种艺术,
让位于天性的破坏,
屠杀的疯狂如尼罗河岸炽热的土壤,
炫弄着种种丑陋的形状。
一个高视睨步的俄国军官,
走过成堆的尸体时,感到他的后脚跟,
猛地被一口咬住,
好似夏娃遗留给她后代的教训:蛇的噬咬。
他拼命地扭身、踢踏、咒骂和撕扯,
被咬出了血,他像狼一样嗥叫,
那牙齿得意扬扬,咬住他不放,
正如古人所描述的那条狡猾的蛇。
原来是一个濒死的回教徒,
他感觉敌人从他身上踏过,迅速地,
用牙齿咬住最敏感的脚筋部位。
(荷马以及希腊诗人所谓的阿喀琉斯的后脚跟)。
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
他的牙齿已经穿透了敌人的肌肉,
据传,斩断的头依然挂在那只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