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于日本的全身麻醉术[3] 超乎想象的技术(1 / 1)

和歌山县纪之川市有一个叫作“青洲之里”的驿站,名字取自江户时代纪州藩的医生华冈青洲。那里保留了华冈青洲曾用作诊疗所兼住宅的春林轩,还有一座华冈青洲纪念公园,其中有各种纪念堂。

华冈青洲是世界上第一位实施全身麻醉的医生。 19世纪时,全身麻醉技术尚未出现,所以做手术必然要忍受剧烈的疼痛。因剧痛而呻吟、尖叫的患者,对外科医生执行手术的速度也有要求。而且,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能做的手术也相当有限。“身体在熟睡、无痛的状态下被切开,一觉醒来后伤口已经完成缝合”,这种场面在过去无法想象。

受行医的父亲的影响,华冈青洲也立志成为医生,帮助深陷困苦与不幸的人们。他潜心研究一种以多种药草制成的麻醉药,希望将无痛手术变为

华冈青洲现实。

1804年,华冈青洲经过苦心钻研,终于发明了麻醉药“通仙散”,并成功实施了全身麻醉手术,切除了乳腺癌。

据说,华冈青洲在自己的妻子和母亲身上也做过人体实验。她们二人向华冈青洲主动提出用自己的身体进行全身麻醉试验。

后来,华冈青洲为一百多名乳腺癌患者实施了全身麻醉手术,卓有成效。消息很快传遍日本,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纷纷投其门下,学习全身麻醉技术。遗憾的是,华冈青洲发明的麻醉药难以控制剂量,未能在世界范围内获得推广。

推广全身麻醉的牙医

美国的牙医为全身麻醉的普及创造了契机。此时,距华冈青洲首次进行全身麻醉,已经过去约40年了。

从18世纪下半叶到19世纪,一氧化二氮这种气体始终是派对和表演上的常客。吸入这种气体的人会笑个不停,像喝醉一样,所以又得名“笑气”。吸入笑气的年轻人像梦游一样,即使受伤也感觉不到痛。

牙医霍勒斯·威尔斯见此情形,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有了这种气体,是不是就可以让患者在无痛的状态下配合牙科治疗了呢?

威尔斯决定先拿自己开刀。他吸入笑气,让朋友约翰·里格斯在他人事不省的时候拔掉了他的智齿。神奇的是,他全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后来,威尔斯在为许多患者治疗时都用了笑气,确认了其效果。1845年1月,他决定进行公开演示。演示地点选在了波士顿的麻省总医院,这是著名的哈佛医学院旗下声望颇高的附属医院。

不幸的是,威尔斯的演示以失败告终。手术中的患者叫苦不迭,而这一幕被现场来宾看在眼里。他们纷纷指责威尔斯是“骗子”“撒谎成性”。较真的威尔斯又重复了一遍实验,但没能重获信任。

威尔斯的实验为什么没能成功?是笑气的体积和纯度的问题,还是天气的问题?至今也没有答案。

在威尔斯的公开实验中担任助手的是同为牙科医生的威廉·莫顿。看到

威尔斯威尔斯的失败后,莫顿放弃了笑气,转而选择乙醚进行实验。乙醚蒸气也有类似笑气的效果。那时的人们会举行“乙醚派对”,在派对现场吸入乙醚助兴。

在患者身上确认了乙醚的麻醉效果后,1846年,莫顿也选择在麻省总医院进行公开演示。此时距离威尔斯的失败仅仅过去了1年。最终,莫顿大获成功。病人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下巴的肿瘤就被切除了。

这一事件被广泛报道,麻醉技术的普及迈出了第一步。

由于乙醚易燃,后来人们选用更安全的氯仿作为吸入麻醉剂。当然,不管是乙醚还是氯仿,过量使用都会对人体带来严重的副作用。因此,英国医生约翰·斯诺研制出了可调整气体浓度的吸入器,提高了麻醉的安全性。没错,这位约翰·斯诺就是发现霍乱病因的医生。

现在,得益于麻醉药物的进步,医生可以将高安全性的多种药物组合在一起使用,并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进行调整。

麻醉相关的事故极少发生,在麻醉科医生的支持下,外科医生可以进行长达10小时,甚至20小时的长时间手术。

争议与悲剧交织的结局

莫顿的公开演示成功后不久,美国上下就“谁是麻醉技术的发明者”展开了激烈争论。

重视商业利益的莫顿试图将发明麻醉技术的功劳据为己有,不遗余力地大肆宣传。他接连在报纸上刊登无痛拔牙的广告,把诊所搞得红红火火。

此外,他还申请了乙醚麻醉的专利,想通过专利费大赚一笔,还反复游说议员,争取奖金。

但是,乙醚原本就是一种被广泛使用的化合物,莫顿的“发明”的独特性一直没有得到认可。而且,当初建议莫顿使用乙醚的是哈佛大学的权威学者查尔斯·杰克逊,他认为自己才是发明人,并在医学杂志上与莫顿反复争论。

另外,早在莫顿公开演示的4年前,佐治亚州的外科医生克劳福德·朗就在手术中使用过乙醚。还有许多人也自称是“最初的发明人”,局面一时陷入混乱。后来,一生致力于名留青史的莫顿,在1868年因中风突然辞世。

莫顿

另一边,威尔斯也声称自己才是吸入麻醉法之父。为了挽回作为麻醉技术发明人的名誉,他又使用氯仿反复进行实验。

而这也侵蚀了威尔斯的身心。

1848年,威尔斯因在街上用硫酸泼伤两名妇女被捕。滥用氯仿的威尔斯,对氯仿产生了严重的依赖。他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做出了那些荒唐的行径。当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在看守所里了。

威尔斯难以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在吸入氯仿后用剃刀割断了自己大腿的动脉。当看守人员次日一早来到牢房时,他早已断气。

威尔斯和莫顿进行公开麻醉演示的手术室,至今仍保留在麻省总医院内,被命名为“乙醚圆屋”。

麻醉技术是在美国独立后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发明的,却是美国历史乃至医学史上最为重要的发明,而这一充斥悲情色彩的故事至今仍为人们所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