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史论而言,如果明治初年地租改革之际能够预见到今日的米价,规定佃租应以现金缴纳的话,恐怕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此痛苦,规模细小的农场也会更加繁荣吧。但这与计算死去婴儿的年龄没什么区别。现在除了制定新的法律强制缴纳现金,或是各自修订自己的合同,别无他法。而单纯改为现金缴纳的方法,一经试行就因为地主认为不如既有的情况有利而遭到抵制,已经无法推进。于是问题在合法的范围内能够如何解决,完全取决于佃农是否能够硬气地说出“那我不租了”“我不干了”之类的话,这是再明确不过的常识。但事与愿违,近来的佃农议论之中似乎仍有人主张另有他法,完全不顾及给人错误的希望最终只能带来更深的失望。
日本出现佃农**,到今天正好是三十年左右,这期间也经历了种种曲折,如今不能否定的一点是,佃农身上有着必须先行解决的一个弱点。相当于工厂劳资争议中同盟罢工的行动,在农村应当就是土地的联合返还,但实施这样的行动需要资金的支持,而蓄积这种资金的办法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容易确立。因为农业的生产周期不可分割,而贫农的力量并不能决定整个过程。以前的“地亲”已经长久与自耕绝缘,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如今甚至连存放农具的场所都没有,对于土地被退还自然会感到为难。但不幸的是,他们看穿了对手更加脆弱,所以无论财力多么薄弱的小地主,都会倾尽全力,闭城坚守。如果他们能够忍受暂时的损失,从同盟圈外招募新的佃农来耕作田地,那么除非使用暴力,否则完全无法阻止,此前的不满者也许一夜之间就将变为失业者。因为全国各处都充满着对土地的饥渴,无数人为了哪怕小小的机会也会不惜力争。
反抗者知道了土地退还并非良策,于是开始采用拒付或是滞纳的战术。小农其实并不横暴,其证据是经常能看到上缴自己认为合适的量,剩下的大家才约定集体不缴的例子。可惜这样的做法不但无法令对方为难,而且自己在没有履行义务这一点上,与全然拒缴并无不同。闹到公堂会消耗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地主们无疑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愿意息事宁人、不多计较的。但归根结底这只不过是耐性的比拼,无益于问题的解决,也无法预防今后的纷争,只是加剧了感情的恶化,让未来的光明更加遥遥无期而已。可以说与我们要学习的方法没有丝毫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