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大田植”的场面(1 / 1)

都市与农村 柳田国男 575 字 2个月前

所谓“大田植”的方式,虽说还在日本中国地区②的山村有所残留,但已经无望在经济层面再现辉煌了。如果认为地主并非农业者,那么应该上溯到“大田植”中止的时候。在重视稻米的日本农村,“大田植”是一年之内最为激烈的战斗,村人最为全神贯注的劳作,比起祭礼或盆节的歌舞,更有着复杂的两方面的兴趣,可谓理所当然。而其传统的断绝无疑是重大的变化,决不能只任由民谣诗人或是复古趣味者去追思。

“大田植”的“亲方”当然是地主自己,被称为“田主(ta nushi)殿”。因为悠纪、主基等斋田③被称为“大田”,所以天皇也有着“大田主”之名。“田主”在一些地方被称为“ta(田)aruji(主)”,因此今天流传的许多插秧歌中都误传为“太郎次(taroji)殿”。太郎次的儿子、女儿、媳妇都是经常在插秧歌中出现的人物,他们或是美丽动人,或是令人想念。以太鼓与笛子为伴奏,选择嗓音好的人作为领唱,早乙女全体附和,这样的声音被称为“tsuke”,穿越密林,回**山间。清晨,歌唱晶莹的朝露、草中的小花、远山的样貌、飞鸟的身姿,之后神灵降临,于是赞颂田神之德。中午,被称为“昼间持”或是“onari”的女子,盛装打扮,带来食物,则要以夸张的方式来歌唱其艳姿。“onari”在前代的记录中写作“养女(kaime)”,是这一天田祭中重要的角色。休息之后下午再次喧闹下田,开始唱着今年也要丰收,稻谷堆满仓之类的“祝歌”。到了日落时分,大家也都精疲力竭直不起腰或是这一天可真长之类的语句便多了起来。

“田主殿呀快叫停吧,活人别一次用到死啊!”

这样的语言,因为是在插秧歌中而得到容许。实际上效率的提高正是在这样的时候,有才能的领唱者,以戏谑缓解气氛的紧张,以调侃他人的内容逗人发笑,刺激大家继续劳动。虽然是每年都要重复的事,也许比打仗还要艰苦,但在兴奋的感觉上,从前的农民无论是谁都曾在“大田植”中体验过非常纯粹的东西。即使是只被分配了将秧苗扔到田中这样任务的男孩,或是兀自在田埂摘花玩耍的女孩,也因为目睹这样的情景而迫不及待地希望早日长大成为青年。这也是一种教育。

因幡地区①“湖山长者”的故事讲述了一日之间种下千町田的传说。说有一年因为山猿背着孩子出现,几万名田夫只略略停了一下手回头去看,插秧的活儿就已经难以在当天完成了。长者不愿如此,便展开黄金折扇,将落下的太阳又召唤回来,于是受到天罚,千顷良田忽而陷没,成为大湖,这便是今天的湖山池。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有着故事发展的路径。大小田主都希望利用“合力”的约定,在一日之内完成插秧工作。当然,这一希望中有不少对名誉的渴求,不能仅从经济的道理上进行说明。总之,权势之家的农场需要以今日的农民难以想象的各种鲜活的力量来经营,这也是我们的祖先居住村中的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