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季奉公人”之所以渐渐演变为今天的佃农,地主自耕的衰退影响极大。最初下人的大部分都是代代跟随主人的所谓“谱第”中人,即使是为了方便起见,如同町家不住店的掌柜那样住处分离,只要他们的妻子儿女还在主家的会计之下生活劳动,那么地主直接经营村中所有的自有田地,就并非全不可能。意味着自耕的“佃御正作”一词,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的。劳动者自家周围的旱地本就允许个人私耕,而山谷深处、山岗的背阴面、河流的对岸等处的小块田地,监督十分困难,全部交予承包的做法,也并不少见。直到今天,也还存在着为了鼓励“作男”而让其拥有赚取零花钱的些许田地的习俗,称之为“shingai田”或“hori田”。这种情况下,当然地租等负担也由耕种者承担。其中也有粗略计算后,收取一半或是45%,剩下为耕作者所得的。初期的承包耕作大致如此,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让承包者依靠这个实现经济独立的计划。
而奉公超过期限后让奉公人作为“百姓”过上比较自由的生活,同时交由其承包耕作的土地面积也随之增多,“亲方”直营的区域出现缩小的倾向,这也是事实。这两个事实,哪一个是因,哪一个是果,难以判断。虽说结成了“oyako(亲子)”关系,但对方是新近从其他家里过来的,在外也有不少自己的关系,因此无法像此前对同在一个炉灶吃饭的“谱第”者那样无条件地坦诚信任,于是尽量避免繁杂的指挥监督;或是如果不让对方有着乐趣和盼头,难以保证他们有干劲安心干到满期;又或是尝试着将自己保护的责任减轻到较低程度;也许是反过来,因为自耕的需要大大减少,于是制订计划要在将来把剩下的田地都分给年季奉公者中有耕作愿望者。恐怕是以上各种情况都存在,共同造就了发展到今天这样冷淡的土地借贷关系的基础。
就整体而言,家庭成员的人数在逐步减少,东北地区等地方极少见地还保留有一些过去的痕迹。从前长者(富翁)能够炫耀其财富的几乎唯一的象征,就是巨大无比的厨房,糠森①、箸塚②、米白川③等传说,几乎都是在这一联系上的想象。数十上百的男女欢笑喧闹地干着夜活儿,带来有趣的故事及和歌的众多旅行者在此留宿。养活他们的稻谷都是从自家田地上收获的,但除了税金和交易所需,也无须过多储存。陆续分家之后,本家的大宅子往往显得空空****,而新分家成为“长百姓”的家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模仿这种大规模的设计。于是自耕也只限于门前方便的田地,满足于补充为数不多的家人之用。当然,也并未因此而放弃迄今在土地上的势力。同样是自耕的一町两町①田地,以此为全部资产的小地主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土地转包他人的“大家”,除了村内交际时的各种便宜,在农法上也有着显著的差异。在插秧、收割等需要外部劳动力作为补充的工作上,二者的方式完全不同。外部的劳动力补给,在普通“长百姓”之下的“小前”或是佃农之间,称为“yui(结)”。而对于“大家”或“亲方众”,则有另外一种称呼“koryoku”,即“合力”。有些地方还保留了从前的称呼,将帮助大地主家做农活的人单独称为“田人”或是“早乙女”。因为这是最为传统的日本农业的重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