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有着经济上的理由,尤其欢迎都市的兴盛,他们率先到来,并成为永住的居民。但其发祥地依旧是农村。也许因为技术方面外国的影响较大,而一般都市被视为其窗口,因此人们也有一种感觉,认为工匠本就是出现在都市,而其中建筑方面因为受寺院的照顾较多,所以很早就出现了以圣德太子①为祖师的情况。但实际上工匠的出现更为久远,这从比京都的那些建筑更为古老的上古样式今天还存于各地就能知道。准确地说,他们是山地树神的氏子②,曾经被称为飞驛工匠、伊那工匠③,这些村落如今也常常是一流木匠辈出。上一节中提到的甲州的九一色乡,准确来说其名字应该是“工一色”①,是被准许以木工的劳作替代年贡的地方。关东地区铺设房顶的有名工匠,居住于筑波山坡地的村落,一到冬季便会前往下总及上总地区②干活。但多摩川流域各村的茅草屋顶,却是直到近年,还是由成群结队来自会津③乡下的工匠们铺设的。修筑石垣的石匠,有“穴太役”④之名,本来也是来自江州⑤的湖西,后来分住于邻近藩国,专业也变得更加精细。想来他们主要是在石材运出较为容易的地方安定下来,但武藏西部⑥靠近山地居住的那些,似乎并不一定如此。
这些工匠,在藩国大兴土木之时,应邀由各方赶来,往往长年居住在临时住宅,这一点与军伍生活十分相似。江户城的大扩张和诸侯家的搬迁等,是此类机会中规模最大的,即使他们并无此意,也常常足以耗其半生。从前火灾频发,都市往往一朝变为灰烬,这是将工匠长期留在都市的理由。后来人手过多,苦于和平状态下的失业,甚至将灾害也视为景气的契机而颇为欢迎。
其中的木匠、泥瓦匠等,还能居住于农村。在五百户或一千户的平原,工作络绎不绝,近邻相互协助结成小规模的施工团队也并非难事。于是,直到最近,地方的建筑也还各有特色,可以借此辨别出其技术的流派。与之相比,较新的工艺难以凭一地的需求养活专门的工匠,所以也与行商一样,不得不辗转各地,艰苦旅行。染色师在民间染料还盛行的时代前来,以其秘方与华丽的效果,在极短时期内令农村的喜好为之一变,开辟出一块新天地,这与今天的零售业如出一辙。“制桶师”驱逐“桧物师”①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在都市兴起、造酒变得大规模化之前,制桶一直难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工种。处境更为困难的是铸铁师。他们的工作需要一定人数的合作,但因为需求有限,所以难以在一处安定下来。其漂泊流浪的生活足迹,如今也显著地留在关东等地。一旦听说某藩国建设了城下町,他们便会兼程而来,其急切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团结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工匠们逐步能够自由地与衣食材料的供给者开展交易,同时,在原料及产品的处理方法上,与商人的合作也成了新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