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际关系的发展,首都的重要性越来越高,历史上已有其证。虽然规模略小,但各藩的城下町,也随着与藩外的交通而涵养了其难以动摇的力量。然而现代对外交涉之紧密可谓史无前例,新的影响之中有不少令人意外的情况。同是异种文化的输入,主动摄取和被动接受之间的差异不可小觑。国际贸易与战争或移民一样,都是有需求的一方首先采取主动,而另一方只是做出回应,尽量满足其希望而已。如果陆地接壤,还可能是双方相互靠近,而对于海上之国,则不是对方前来便是自己前往,二者必居其一。从前日本是农民可以自给自足的国度,交易一般都是被动的。遣唐使的目的在于学问与技术,因此在菅公①这样学者的建议下终止,也并未特别为难。到了足利氏②中期,都城困顿,所需甚多,仅靠不时前来的唐船不敷其用,于是从各处扬帆出海,一时间十分积极地尝试开展了主动贸易。本来照此进行,顺利的话也许就会出现凡事皆重商的阶层,长期维持这样的交通。但国内情况稍有好转,愿意冒险出海者就随之减少,思路又重新回到在自己国家的港口迎接前来贸易的外国人这一原点。这并不是由于好奇心不足,而是当时国民的各个阶层,都缺少主动开展国际贸易的需求。与之相反,海外已经有数百年寻珍探宝的历史。黄金岛之梦虽然成空,但无中觅有的种种冒险依然大行其道。满载福音与贸易之志的商船,远赴重样,逡巡于东洋的海岸。我国曾经的所谓锁国政策,不过是极端地限制了这些意欲靠近的外国船只的数量,开港也只是限制的解除而已。而如今的积极贸易,是新的变化,是第二种力量的结果。
都市与农村相互影响的关系,与以上的国际交涉如出一辙,对此我丝毫不感到奇怪。农民原本是安居于各处的盆地,生活不假于外的人。后来同胞中不事耕织者,也就是都市人,积极主动地向他们寻求交易。其时都市力量尚弱,而农民只要产物的富余能够支持自己的生存,就依然凭着向来的豪爽,轻视交换的条件,对外界东西的价值并不加以仔细考量,而且因为刺激的新奇,在选择时常常变得大意。这是原始生活者的常癖,也是被动贸易者的弱点。不久他们的兴趣变得更为复杂,这渐渐促使经济组织也发生了变化,一方面生产力得到改善,同时随着商人势力的增大,主动创造出大大小小的市场并甘心受其统治。都市以外国文化为背景威望日盛的情况,主要出现在从第一期的被动贸易向其后的主动贸易转移之际。而到了下一个阶段,从前那种对输入的全盘欢迎就应消失,而中介机构的任务也应该为了国民的利益而得到新的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