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态度让杨广看到了希望,东宫之位在向他缓缓招手。
杨广独坐深宫,经常琢磨一件事儿:寄希望于大哥自取其祸,然后等老爹和老妈废了他,似乎有些被动啊,万一大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杨广决定主动出击。
计划很美好,可现实很骨感。杨广表示,自己从未想过会做太子,因此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放眼整个长安,好像没有结识什么大臣啊。
杨广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后才决定拉自己的好友,安州总管(今湖北省孝感市)宇文述合伙。为此,杨广特意奏请老爸,将宇文述调到寿州(今安徽省六安市寿县)做了刺史。
既然是好友,说话自然是开门见山。
杨广:“本王看出来了,老妈想废黜大哥杨勇,你有什么想法?”
宇文述:“杨勇不受皇帝和皇后的待见,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晋王殿下,您聪慧仁孝,才华横溢,几次被任命为大军统帅,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陛下和皇后都对您青睐有加,如果想夺取太子之位,并非不可能啊!”
杨广显得很兴奋:“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运作呢?”
宇文述:“废立太子是国家的大事,我人微言轻,只能出谋划策。纵观朝中的大臣,能够改变皇帝心意的恐怕只有杨素,能与杨素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他的弟弟杨约。碰巧我和杨约有点交情,我愿意为您跑一趟,试着说服杨约。”
杨广大手一挥:“好!本王这里有的是钱,你只管拿去运作,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历史证明,宇文述进京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结交杨素的对策。当时,杨约是大理寺少卿(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副院长),虽然在朝野的地位不高,可关起门来,杨约却是杨素决策的关键影响者。
宇文述想了想,争夺太子之位确实是大事儿,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收买人心,旁敲侧击,试图拉拢杨约为己所用。宇文述瞧了瞧从扬州带来的宝贝,顿时底气十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宇文述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古玩,而且家中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独自欣赏还不行,必须拉着杨约一同观赏。每逢此时,杨约就会问东问西,把自己搞得像个行家一样,其实就是想让宇文述把东西送给他。
不仅如此,宇文述经常和杨约一起赌博,每次都会把钱很巧妙地输给他。直到有一天,杨约清点了从宇文述手里得到的钱财,才发现已经堆满了整个仓库。
古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面对满屋的珠宝,杨约的心里充满了羞愧。
有一天,杨约主动找上门来,试探性问道:“宇文大人,我这平白无故从您这得了许多珍宝,还得感谢您的厚意呢!”
宇文述见时机一到,直接摊牌了:“实不相瞒,这些财宝都是晋王的赏赐,吩咐我和您一起把玩的!”
杨约大惊失色:“无功不受禄,晋王为何会这样做?”
宇文述低声道:“晋王有意争一争太子之位,因此想让我拉拢您。”
杨约无语。
宇文述呵呵一笑:“您不必感到惊慌。为人臣者,自然要遵守本分,但是聪明的人也该懂得审时度势啊。你们杨家功高震主,这些年来得罪了多少朝臣,请问大人还数得清楚吗?如今皇帝尚在,自然可以庇护你们,如果有一天陛下驾崩了,你们杨家该怎么办呢!”
杨约一脸茫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宇文述:“太子性情率真,自然是好事。然而,他平日里想做的事情都被你们给拦下了,日后他若做了皇帝,还会继续重用你们吗?晋王殿下素来宽厚仁德,又深得陛下和皇后的欢心,事到如今,只要你们杨家鼎力支持,晋王必将永记在心,何愁日后的荣华富贵啊。”
当时,杨坚和独孤皇后屡次训斥杨勇,朝野盛传太子失德,恐怕无法继承江山社稷的传言,因此宇文述的一番话,直接戳中了杨约的痛点。
作为政治世家,杨约知道如何在关键时刻做出取舍,保全家族的利益。回家之后,杨约将他和宇文述的谋划如实地告诉了大哥杨素。
谁料想,杨素的态度非常明确:杨勇已经完蛋了,倒台只是时间的问题,为了杨家的未来考虑,扶持晋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杨素是个官场老油条,已经看透了一切。杨坚呢,对杨勇是失望,至于废黜一事,还没拿定主意。独孤皇后呢,对杨勇是痛恨,立场坚定,不可动摇。
杨素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联合独孤皇后,实现家族的再度辉煌。
过了几日,杨素去拜见独孤皇后,席间又说到了杨勇的不堪。
杨素试探道:“皇后,晋王杨广孝悌恭俭,和陛下一模一样啊。”
独孤皇后流着泪说道:“你说的很对。晋王宽厚仁义,每次我派人去扬州,他都会亲自出迎,以示尊重;晋王每次从长安返回扬州,都会因为母子分离而悲痛不已;晋王的萧妃更是惹人怜爱,每次我派去的奴婢,她都能同寝共食。”
杨素叹息。
独孤皇后:“哼!再看看太子,每次我派人去太子府,总是看见他和那个云昭训混在一起,旁若无人!杨勇就是个亲近小人,防备至亲骨肉的人。”
杨素:“太子确实做得太过分,您和陛下好不容易打下了大隋的江山,也不知道太子是否能挑得起这份重担。”
独孤皇后:“哼!勇儿自然担不起这份重任,我看晋王就比他更合适!”
杨素临走之时,独孤皇后还给他送了不少钱财,希望他能够帮助杨坚谋划废立太子一事(后遂遗素金,使赞上废立)。
身为母亲,却不满亲儿子做太子,还要不分黑白,联合大臣一起阴谋打击,还有比这更难以理解的事吗?
客观地说,杨勇不受父皇和母后的待见,确实有他的原因。
杨勇的性格,适合做纨绔子弟和风流少爷,却不适合搞政治斗争,更不适合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权游戏中。也许在他的眼里,宠幸女人并不是什么过错。然而身为皇位继承人,尤其是强势帝王的储君,想要顺利上位,就必须要比常人忍受更多的折磨,承担更多的痛苦。
他最应该明白是:自己摊上了这样严苛的父母,即便是委屈自己,也要让他们先顺心如意。可惜,杨勇为人太过潇洒放任,这也注定了他的失败。
独孤皇后为何会理直气壮地废黜太子呢?
答案很简单:几个皇子都是她的儿子,既然杨勇对她不孝顺,不愿意和她亲近,为什么要让自己老无所依?让杨广做太子,大隋最后也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