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政灭六国,在六国之地设郡县,一统天下,自称始皇帝。
咸阳秦宫广场上落了一只大鸟,始皇帝问待诏博士叔孙通,这是什么鸟儿。叔孙通说鸟儿名叫瑞禽,天下一统,则瑞禽降世。昔年黄帝击败蚩尤,有瑞禽降临有熊之野;尧帝定都陶唐,有瑞禽集于大殿;大禹在涂山会盟,有瑞禽落于九层之台。始皇帝听了非常高兴,命令宫奴用肉干喂食,但是这只大鸟盘桓了一圈,飞到了宫殿的顶上,并不食用。始皇帝问叔孙通,怎样才能把瑞禽留住。叔孙通说古书里记载,瑞禽不吃人间烟火之物,只吃香柏之火、碧玉之屑、黄金之液。秦始皇命人砍伐香柏燃火,又把碧玉环打碎,将黄金冠烧熔,喂食给它,果然将这只鸟儿留在了宫廷。
秦始皇称帝后的第三年,诏问博士们,古来的帝王怎样彰显自己的功业,叔孙通说封禅(fēng shàn)泰山。炎帝以来,已经有七十二位上古圣王在泰山封禅,只是自周平王东迁之后,诸侯相互攻伐,天下汹汹,没有圣王出现,五百年来没有封禅了。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成为霸主后,曾经想封禅,但宰相管仲认为祥瑞没有出现,不合礼度,齐桓公只好放弃了;鲁国的季孙氏担任执政大臣,游泰山时想封禅,遭到了孔子的讽刺,羞愧地作罢。秦始皇问叔孙通,怎样才算祥瑞出现。叔孙通说,凤凰落于中庭,五方神鸟集于咸阳之野。秦始皇又问叔孙通,什么是五方神鸟。叔孙通说,有五种神鸟,栖息在各地的神山上,东方发明,南方焦明,西方(sù shuāng),北方幽昌,中央凤凰。它们身上的花纹和色彩,象征着仁、义、礼、智、信五种美德。秦始皇便派出使臣到四方去祭祀山川河流,使臣把美玉埋在高山的顶上,把铸造精美的铜钟沉入河中,表达对山岳之神与河流之神的敬意。
一年后,有五只大鸟齐集于咸阳秦宫的殿顶,卷起的大风吹落了宫阙上的唤风铜人,铜人翻落时砸坏了大殿的檐角。同一天,齐地发生了叛乱,但很快就被强大的秦军**平。渭水一带河流暴涨,淹没了很多农田,就连为修建骊山陵墓而准备的木材和石头,也被大水卷走了。秦始皇认为这些都是皮毛小事,五方神鸟齐集才是大事,他重重地奖赏了叔孙通,并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五方神鸟在秦宫殿顶停留了一天,鸣叫声非常凄厉,震落了房梁上沉积多年的灰尘,宫女们被吓得面如土色,但秦始皇却神色如常,召集博士和儒生们讨论封禅泰山的仪式。
由于五百多年里没有举行过封禅仪式,加之上古的书籍大多在战乱中丢失,儒生们吵吵嚷嚷,都认为自己说的仪式是正确的。始皇帝十分生气,斥退了儒生们,自己制订了一套祭祀方案,命令掌管礼仪的大臣奉行。当天,豢(huàn)养在宫廷中的瑞禽身上闪烁出五彩的光芒,飞临始皇帝的车盖,秦始皇认为这是大吉之兆,更坚定了他泰山封禅的决心。
儒生们习熟了仪式后,秦始皇择日率领文武大臣和大量的扈从车驾,赶赴泰山。同时驱赶大量老百姓,修建从泰山南面到山顶的道路。登上泰山之巅的始皇帝在山上祭天后,在山顶上立了一块碑,为自己歌功颂德,又到梁父山祭地,就这样完成了“封泰山,禅梁父”的大典。
秦始皇死后,胡亥继位,称秦二世。秦二世的统治十分残暴,各地的豪杰纷纷起义,反抗他的统治,博士叔孙通认为秦朝气数已尽,就逃离都城咸阳,回到了故乡薛城。不久,他加入了反抗秦朝暴政的项梁麾下,项梁死后,他又追随了项梁的侄子项羽。项羽和刘邦的反秦大军声势浩大,秦朝的统治土崩瓦解,起义军很快就攻占了秦朝的都城咸阳。项羽纵火焚毁了秦宫,并命令士兵开掘秦陵,进入始皇帝的墓室后,只见始皇帝端坐御座之上,面色如生,仿佛刚刚沉睡一般。项羽命令士兵将始皇帝的尸身抬出来扔到荒野,只见一团金色的光环绕着,飞鸟不敢靠近,野兽远远躲避。士兵用刀矛砍刺,却如同碰到金铁一般,丝毫不坏。又放在大火上烧,同样无损。项羽十分愤怒,命令士兵将秦国宗庙里的大鼎搬到广场上,鼎中煮沸了水,将始皇帝的尸身投入其中,但尸身悬浮于烟气之上,不受侵害。
项羽问叔孙通,为何始皇帝的尸身不受水、火、刀剑、鸟兽之害。叔孙通说始皇帝曾豢养瑞禽,受到此鸟的庇护,又派遣方士到海外寻仙,服食丹药,皮肉如铁,故而不腐。项羽问他,怎样才能打破瑞禽的庇护。叔孙通走到始皇帝的尸身前,取下他的皇冠,解散他的头发,从头发里取出了一根金色的瑞禽翎羽,只见一只巨大的鸟儿,从始皇帝的尸身中飞了出来,消失在遥远的天幕。转瞬之间,始皇帝的尸身朽烂成了一堆枯骨。
后来楚汉相争,叔孙通投奔到了刘邦麾下,刘邦封他为博士。刘邦打败项羽,被拥戴为皇帝,是为汉高祖,高祖皇帝让叔孙通制订礼仪,礼成之后任他为太常。叔孙通晚年被封为太子太傅,教授太子学习,受到高祖皇帝的极大信任,但他却很少出门。高祖皇帝驾崩,惠帝刘盈继位,对叔孙通更加信任,要任命他更重要的官职,都被他拒绝了。在他寿命将终的那个晚上,他一直在喃喃自语,他的儿子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听到了两个字:瑞禽。
“五方神鸟”见载于《说文解字》《后汉书·五行志》《人镜经》等多部古籍。《说文解字》,简称《说文》,是东汉学者许慎所撰的一部字书,相当于现在的字典,引证赅博,天文、地理、历史、神话无所不包,共十五卷。作者认为文字是学术的基础,对字义不精通,则无法充分阐释其思想,提出了“本立而道生”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