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阁楼上搜寻了很长时间之后,我只把圣诞节用的道具和那幸存于大火的蛋糕模子带下了楼,你会说,圣诞节快到了,的确该把圣诞节道具拿下来,但蛋糕模子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个模子属于我的祖母也就是你的高祖母,是唯一留存下来的我们这个家族中的女性家族史的见证。在阁楼里存放了那么久已经生锈了,我马上把它拿到厨房的水槽里,我试着用我好使的右手拿海绵把它洗干净。它曾多少次出入炉膛,又曾见过多少个不同的越来越现代的炉子,多少双相似却又不同的手曾把和好的面填入它的体内,我把它带下阁楼是为了使它能被重新启用,但愿当你老去的时候,你会将它留给你的女儿们,因为在这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里包含着我们几代人的回忆。
我在箱子底下看到它,就回想起我们最后一次和睦相处的日子。什么时候?一年以前,或许是一年多以前。在一个午后,你没有敲门就进了我的房间,我躺在**,双手合在胸前休息,看着我,你突然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你的哭泣声惊醒了我。“你怎么了?”我坐起来问你,“出了什么事?”“你不久就会死的。”你一边回答,一边哭得越来越厉害。“噢,上帝,但愿不会马上。”我笑着对你说,然后补充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教你一样我会而你不会做的事,这样等到我不在的时候,每当你做这件事就会想到我。”我起了床,而你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那么,”为了缓和一下我胸中也悄然而起的激动情绪,我说,“你要我教你什么呢?”你擦干泪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一个蛋糕。”就这样我们一起来到厨房,开始了一场长时间的战役。起先你不肯穿围裙,你说:“如果我穿了它,我就得戴上卷发器和穿上旧拖鞋,多可怕!”然后是对着要打的蛋清,你一下开始喋喋不休地诅咒,你为了黄油不能和蛋清和匀而生气,为了炉子热得不够快而恼怒。在和面时添加巧克力,我的鼻子染上了咖啡色。你望着我,大笑起来。“到了你这把年纪还这样。”你说,“你不觉得害羞吗?你长着咖啡色的鼻子就像一只小狗。”
为了做这道简单的甜食,我们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厨房一片狼藉。突然之间在我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柔情,一种共同奋斗的快乐,直到蛋糕最后被放进炉膛,隔着玻璃你看着它一点一点地变黑,突然间你又想起我们做它的缘由,你又开始痛哭。在炉前我试着宽慰你:“不要哭。”我说,“的确我会比你先走,但当我不在之后,我却还活在你的记忆中,和那些美好的回忆在一起,看着树、菜园和花园你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度过的快乐的每一刻;当你坐在我的沙发上时,也会这样;如果你做我今天教你做的蛋糕你就会看到我带着一只咖啡色的鼻子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