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思想(1 / 1)

景逸积累了深潜纯一的工夫后所到达“山穷水尽”之境,就是其太虚思想(15),他认为,由此才能达到真正超脱生死的境界。他在自杀前一年写给弟子的信中说:“视死如归……若临死转一念,便堕阬落堑,不是立命之学。”(《高子遗书》之《年谱·天启六年条》)在其临终遗言中又说:“心同太虚,原无生死。”(同上书卷8下,《临终与华凤超》)静中、未发湛然就是无欲,若性上不加一物,那么眼前便全是“于穆不已”之真;若遵循万感万寂全然不易之理,则心之感应全是“自然无一物”。至此,富贵亦无,刑罚亦无,甚至生死亦无。一切全然取决于天,归之于天,那么万物自然无累。而如果以心为方寸,那么心只不过是“止于位”;如果以心为思虑,那么心只不过是“见其用”。人心本来即太虚,与天同一,而虚空贯通天、地、人。这就是景逸的太虚说(参见同上书卷8下,《答王无咎》;《与孙淇澳宗伯》;卷1,《语》)。

这样的太虚之空体,如果说根据的是“其中无一物”,那么可以比拟为禅家所谓的“无所缘”,但并不类似于禅家的“无着相”。这样的空,有神化不测之妙和天地生杀之用。之所以说心是空的,是因为心遵循物则,所谓“无适无不适,无可无不可”也(参见同上书卷6,《高桥别言》;卷1,《语》;卷5,《会语》)。故其空是不着有、无,是受命造道的空(参见同上书卷4,《回也其庶乎章》)。所以说,太虚中自然潜藏着道义之宝(参见同上书卷8下,《答王无咎》)。因此,景逸的太虚思想,正如他所说的“愿太虚非愿舍世而一念未起”(参见同上书卷3,《示学者》)那样,绝不是消极隐遁的思想。他晚年退居山林,是由于他认为“吾辈一室之中,自有千秋之业”(同上书卷8下,《与刘念台》)。

总而言之,在景逸看来,能够尽道的平平常常之心就是太虚。因而太虚似乎可以说是对停停当当、平平常常之心体而言的。(16)太虚即善体,善体即太虚,因而只有洗尽人欲和气质之病痛污浊,才能使心成为太虚;只有使善恶彻底返归性之本然,才能说心即太虚。因为心本来就是太虚,若得此心,便会不忤一物而自有调停、剂量和平等。因为太虚本是善之体,所以才能识别性善之体,否则,若说善恶平等,就会叛善而循恶,从而违反作为性善之体的太虚。他反对邹南皋基于佛、老太虚说的平等说,其理由就在于此(参见同上书卷8上,《答邹南皋先生》)。(17)

如上所述,景逸把太虚作为能够尽道的平平常常的心体,只是在遭遇厄运时,他的太虚思想才有点佛、老的超脱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