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交替之际,儒学并不兴盛,后因赵江汉成为元人俘虏,朱子之书才在北方流传开来。江汉之学又由于许鲁斋、郝陵川、姚牧庵等而得到传布。尽管当时朝廷也根据朱子学来录用文人,但被录用的人并不理解朱子学的真精神。他们专营利禄,只是为了进身之便才从事朱子学。所以,当时陆学被弃之不顾是理所当然的(参见《宋元学案》卷90,《鲁斋学案》;卷93,《静明宝峰学案》;《陆子学谱》卷18,《私淑上序》等)。
然而,鲁斋在论述全体大用时非常羡慕古人有为于时:“学古适用,随时中理”(《许文正公遗书》卷8,《高凝字说》)[5],并在所撰的《熊勿轩文集序》里说:“文之传世,岂易云乎?不深于道德,不能以为文;不关乎世教,不足以言文。道德其本,世教其用与!”把勿轩的全体大用之学当作是对圣贤之道统的光大。
鲁斋所说的“为学者治生最为先务”(《许文正公遗书》卷末附录,《国学事迹》),是一句名言,这一见解亦出自于他的全体大用思想。(3)
鲁斋的朱子学,以《大学》的正心为诚意格致、修齐治平之根本(同上书卷3,《大学要略》),以德性为学问之大节目(同上书卷1,《语录》上),并且提倡良知良能的扩充之要,等等(同上)。他把重点放在比知识、思索更重要的涵养践履方面。所以,倾向于陆学而主张朱陆调和的吴草庐,称鲁斋之学是“不期必同,却有同矣”(《吴文正公集》卷22,《俨斋记》),也不无道理。原来,鲁斋对陆学是不满意的,但在他的学说中却有使朱陆接近的倾向。(4)
显然,在论述吴草庐的全体大用思想时,有必要结合勿轩的思想来加以考虑。据《勿轩先生传》记载,有人请草庐作《考亭书院记》,草庐闻江南学者勿轩已有此作,便马上辞谢了。如前所述,勿轩的《考亭书院记》是把朱子学当作得圣人全体大用之学而加以论述的。据此可知,草庐之学与勿轩之学是一脉相通的。
且勿轩是私淑于勉斋的朱子学者。草庐对其师饶双峰之学虽有批判,但双峰是勉斋系的学者,所以草庐也同样是受勉斋系的全体大用思想影响的儒者。草庐还对古礼做过系统研究,并视胡安定、孙泰山之学为有用之学,称赞其门下异才辈出,卓然而行(参见《吴文正公集》卷22,《尊德性道问学斋记》)。
勉斋之学传于金华的何北山。北山之学传于王鲁斋、金仁山。仁山之学传于许白云,另一支又传于江西的饶双峰,其后出了吴中行、朱公迁,虽一时繁荣,然再传不振。何、王、金、许一脉相传的朱子学正统,到了柳道传、吴正传、戴叔能、宋潜溪等,又传承了朱子之文风而使之兴盛。所以,即使说朱子学之正统传于金华也不为过(参见《宋元学案》卷82,《双峰学案》,《北山四先生学案》;《王文忠公集》卷2,《宋景濂文集序》)。
据说,北山是与宋代尹和靖相似的儒者,鲁斋是与宋代谢上蔡相似的儒者,仁山是最以明体大用为宗的儒者,浙学乃借其力而得以中兴(参见《宋元学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学案》)。
仁山把李延平传授给朱子的“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一语提揭出来,以阐明其明体达用之学,并将此说传给许白云(参见《王文忠公集》卷11,《拟元儒林传》;《宋元学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学案》)。
据黄宗羲说,仁山、白云之所以力主理一分殊之旨,是因为地处浙河[6]的缘故。当地有陆门杨慈湖派的学说流行,他们只以本体为究竟,因而既不能理会事物,也不能悟得本体,于是便产生了流弊。故而仁山、白云特以理一分殊之旨救其弊(参见《宋元学案》卷82,《北山四先生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