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年(1523)春,邹谦之拜访了在越地讲学的王阳明,求教学问。
邹谦之逗留数日之后,王阳明和其他门人一起将他送到浮峰,留宿在延寿寺。当晚秉烛夜坐,先生慨怅不已,说:“江涛烟柳,故人倏在百里外矣!”有一门人问:“先生何念谦之之深也?”王阳明回答说:“曾子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若谦之者,良近之矣。”(《传习录》下卷)可见在王阳明心中,邹谦之是最接近曾子嘉许的人。
曾子嘉许的人可见于《论语·泰伯篇》,曾子回想起亡故的友人(据说是孔子高足颜回),说:“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王阳明曾经痛斥傲慢的坏处,说:“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传习录》下卷)他认为颜回那样谦虚的人是最理想的,于是把自己的高徒邹谦之比作颜回。
此时,王阳明在写给邹谦之的诗《次谦之韵》(《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中,批评了宋儒求理于心外的错误,叙述了体认良知的必要性。
珍重江船冒暑行,一宵心话更分明。
须从根本求生死,莫向支流辩浊清。
久奈世儒横臆说,竞搜物理外人情。
良知底用安排得?此物由来自浑成。
第三句“须从根本求生死”,大概是批判佛老思想吧。这里的“根本”指的就是良知。王阳明认为,佛老的生死说是求于心外,良知才是根本,以良知为本便可超脱生死,自然可以达到养生的目的。王阳明晚年时提出,遵循“良知”说便可达到佛教的超脱生死、道教的养生,甚至论述了以“良知”说为中心的三教合一的思想。我们将在后文详细讲述这一点。
第四句“莫向支流辩浊清”,是批判求理于心外的宋儒“格物”说,王阳明感叹朱子“格物”说成为世间儒者的通论已久,因此在第五句中吟道“久奈世儒横臆说”。他认为,世间儒者求物理于心外,忘记求之于人情,而良知学非常简易直截,因此在诗的最后吟道:“良知底用安排得?此物由来自浑成。”
嘉靖二年十一月,都御史林见素致仕,打算渡钱塘江来拜访王阳明。他比王阳明年长二十岁,曾多次给予王阳明庇护。王阳明考虑到对前辈的礼节,于是前往萧山(杭州南)迎接见素公,后夜宿浮峰延寿寺,几个人聚在一起共论时事。当时王阳明的门人也跟随在侧,张元冲在船上就佛老提问道(《年谱三》):“二氏与圣人之学所差毫厘,谓其皆有得于性命也。但二氏于性命中着些私利,便谬千里矣。今观二氏作用,亦有功于吾身者,不知亦须兼取否?”
对此,王阳明如此回答:
说兼取,便不是。圣人“尽性至命”(《孟子·尽心章句上》),何物不具,何待兼取?二氏之用,皆我之用:即吾尽性至命中完养此身谓之仙,即吾尽性至命中不染世累谓之佛。但后世儒者不见圣学之全,故与二氏成二见耳。譬之厅堂三间共为一厅,儒者不知皆吾所用,见佛氏,则割左边一间与之;见老氏,则割右边一间与之;而己则自处中间,皆举一而废百也。圣人与天地民物同体,儒、佛、老、庄皆吾之用,是之谓大道。二氏自私其身,是之谓小道。
王阳明晚年对佛老的这番评论,可以说是以儒教为本的三教合一学说。然而佛老二氏并不认同三教合一,而是执着于自己的想法,排斥他人。儒家学者也从这种立场出发,认为应当求教于佛老,兼容并蓄,遭到王阳明的批评。
不过,这里说的三教合一,必须以儒教为中心,三教的本体和作用并非都是相同的,也不是本体相同而作用不同。总而言之,儒教本来就是包含其他二教的,非常完善。修行儒教自然就包含了其他二教的功用。换句话说,修行儒教也可以达到佛老的目标。然而佛老二氏的教谕中不包含其他。因此王阳明说,前者是大道,后者是小道,儒教之道是完善的。
王阳明认为,圣人性命之学是完善的大道,也可以做到佛教的解脱和道教的长生。相反,佛老则是偏于一边的小道,儒学家没有必要特意兼取二氏。这可以说是所谓的三教合一学说。但是,并不是说三者之道都是从性命为体、作用不同这一角度来讲,而是以儒教为主体的三教合一学说。王阳明对佛老二氏依然持批判态度,所以认为儒者不应该兼取二氏之学。
我们再多了解一些王阳明倡导“致良知”说以后对佛老的批判吧。王阳明认为,佛教以“无(空)”为宗旨,却有要脱离生死苦海的私念,因此没有做到真正的无;道教以“虚”为宗旨,却有祈祷长生不老的私念,因此没有做到真正的虚。而圣人无任何私念,因此做到了真正的虚无。他觉得遵循良知可以把万事万物看作绝对虚无,不会有一丝私念,于是从这一立场上对佛老二氏加以批判。(《传习录》下卷)
王阳明又批判说,佛教主张无执着,即不可着相,这反倒是陷入了着相的状态。也就是说,儒教承认君臣、父子、夫妻都是实际存在的关系,因而能够坦诚对待。而佛教认为这些关系都是烦琐的,想要逃避,结果是着相于此。儒教以仁来处理父子关系,以义来处理君臣关系,以别来处理夫妻关系,所以没有着相。总之,佛教否定诸般事物的存在,想要逃避,虽主张无执着却陷入了执着。(《传习录》下卷)
门人黄直(字以方)又问:“儒者到三更时分,扫**胸中思虑,空空静静,与释氏之静只一般,两下皆不用,此时何所分别?”
王阳明回答说:“动静只是一个。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只是存天理,即是如今应事接物的心。如今应事接物的心,亦是循此天理,便是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心。故动静只是一个,分别不得。知得动静合一,释氏毫厘差处亦自莫掩矣。”(《传习录》下卷)
总之,儒教是动静一体的,而佛教是沉沦于静。概括地说,二者都主张动静一体,但儒教以动为本,佛教以静为本,这样说来二者的区别不够分明。如果以王阳明所讲的有无天理来区分,则会更清楚。
前文提到,正德十六年(1521)八月,王阳明得到朝廷恩准,回到故乡越地,收钱德洪等八十多名弟子,对他们讲学。到了嘉靖二年(1523),门下弟子日益增多,讲学呈现出空前的繁盛景象。钱德洪曾在《传习续录》二卷的跋文中描述了当时的盛况:
先生初归越时,朋友踪迹尚寥落,既后,四方来游者日进。癸未年以后,环先生而居者比屋,如天妃、光相诸刹,每当一室,常合食者数十人,夜无卧处,更相就席;歌声彻昏旦。南镇、禹穴、王阳明洞诸山,远近寺刹,徒足所到,无非同志游寓所在。先生每临讲座,前后左右环坐而听者,常不下数百人,送往迎来,月无虚日;至有在侍更岁,不能遍记其姓名者。每临别,先生常叹曰:“君等虽别,不出天地间,苟同此志,吾亦可以忘形似矣。”诸生每听讲出门,未尝不跳跃称快。尝闻之同门先辈曰:“南都以前,朋友从游者虽众。未有如在越之盛者。此虽讲学日久,孚信渐博,要亦先生之学日进,感召之机申变无方,亦自有不同也。”
读到这里,我们便可深切感受到王阳明讲学的魅力以及对门人的感化力。
嘉靖三年(1524),时任浙江省绍兴府知府的南大吉成为王阳明的门生。南大吉性格豪放阔达,不拘小节,他听了王阳明讲学,颇有感悟。当时,两人有过这样的谈话(《年谱三》):
大吉曰:“大吉临政多过,先生何无一言?”
先生曰:“何过?”
大吉历数其事。
先生曰:“吾言之矣。”
大吉曰:“何?”
先生曰:“吾不言,何以知之?”
大吉曰:“良知。”
先生曰:“良知非我常言而何?”
大吉笑谢而去。
居数日,复自数过加密,且曰:“与其过后悔改,曷若预言不犯为佳也。”
先生曰:“人言不如自悔之真。”大吉笑谢而去。
居数日,复自数过益密,且曰:“身过可勉,心过奈何?”
先生曰:“昔镜未开,可得藏垢;今镜明矣,一尘之落,自难住脚。此正入圣之机也,勉之!”
由此可见王阳明教化门人的妙法。王阳明通过明镜的比喻,告诉南大吉他已经自悟了良知,只要能够致良知,就能马上意识到过错并更改,并勉励他说这正是进入圣人之境的大好时机。
就像这样,王阳明对门人的教化都是根据他们的才德与环境选择合适的方法,门人自然不胜感激。
稽山书院位于绍兴府卧龙山西岗,荒废已久。此时,南大吉命其属下绍兴府山阴县知县吴瀛进行修复。吴瀛一边听王阳明讲述良知心学,一边修筑尊经阁。后王阳明受南大吉所托,作《稽山书院尊经阁记》(《王文成公全书》卷七),其内容暂且不表。据《年谱三》记载,来稽山书院听讲的人竟达三百余人,他们分别来自湖广省、广东省、南直隶省、江西省等地。书院几乎容纳不下。
前面提到,正德十三年(1518)八月,王阳明的高徒薛侃在陆元静的协助之下,于虔首刊《传习录》三卷,相当于现行的《传习录》上卷。六年后,即嘉靖三年(1524)十月,南大吉于越地编辑王阳明的论学书简,续刊《传习录》五卷,大致相当于现行的《传习录》中卷,估计曾在稽山书院讲学时使用过。
弄禅机教导门人
前面提到过,王阳明擅长智谋,少年时代用计谋惩戒了虐待自己的继母,中年弃佛教与老庄思想转尊儒教时,曾在西湖虎跑寺用禅机教化禅僧,使其信奉儒教。而他在教导门人时,也不忘用计谋弄禅机,感化门人。不得不说,王阳明确实是一个因材施教的好老师。下面列举一两个例子。
《传习录》下卷中记录了一段师徒对话,非常有趣。
先生锻炼人处,一言之下,感人最深。一日,王汝止出游归,先生问曰:“游何见?”
对曰:“见满街人都是圣人。”
先生曰:“你看满街人是圣人,满街人倒看你是圣人哉。”
又一日,董萝石出游而归,见先生曰:“今日见一异事。”
先生曰:“何异?”
对曰:“见满街人都是圣人。”
先生曰:“此亦常事耳,何足为异?”盖汝止圭角未融,萝石恍见有悟,故问同答异,皆反其言而进之。
钱德洪与黄正之、张叔谦、汝中丙戌会试归,为先生道途中讲学,有信有不信。先生曰:“你们拿一个圣人去与人讲学,人见圣人来,都怕走了,如何讲得行!须得做个愚夫愚妇,方可与人讲学。”
也就是说,王阳明认为,教导人的时候不能一副圣人面孔,应该以普通人的姿态教人。这时,钱德洪与王阳明又有如下对话。
洪又言:“今日要见人品高下最易。”
先生曰:“何以见之?”
对曰:“先生譬如泰山在前,有不知仰者,须是无目人。”
先生曰:“泰山不如平地大,平地有何可见?”
先生一言剪裁,剖破终年为外好高之病,在座者莫不悚惧。
一友问功夫不切。
先生曰:“学问功夫,我已曾一句道尽,如何今日转说转远,都不着根?”
对曰:“致良知盖闻教矣,然亦须讲明。”
先生曰:“既知致良知,又何可讲明?良知本是明白,实落用功便是。不肯用功,只在语言上转说转糊涂。”
曰:“正求讲明致之之功。”
先生曰:“此亦须你自家求,我亦无别法可道。昔有禅师,人来问法,只把尘尾提起。一日,其徒将尘尾藏过,试他如何设法。禅师寻尘尾不见,又只空手提起。我这个良知就是设法的尘尾,舍了这个,有何可提得?”
少间,又一友请问功夫切要。
先生旁顾曰:“我尘尾安在?”一时在座者皆跃然。
嘉靖五年(1526),王阳明在书信《寄邹谦之(三)》(《王文成公全书》卷六)中写道:“近有乡大夫请某讲学者云:‘除却良知,还有什么说得?’某答云:‘除却良知,还有什么说得!’”
王阳明想通过这段文字告诉门人,除却良知再也没有可以说的了。这可谓是王阳明思想的真髓。
王阳明与从吾道人
上节师徒问答中出现的王阳明门人,王汝中与王汝止后来成为良知现成派(左派)的巨匠,钱德洪则成为良知修证派(正统派)的巨匠,董萝石则脱离尘世,思慕佛教、老庄的无碍自在的境界。
王阳明为萝石的风度及诗作所打动,于嘉靖四年(1525)写下《从吾道人记》(《王文成公全书》卷七),记录了萝石的人生经历以及拜师时的情形。当时萝石已经六十八岁,是一个广为人知的诗人,在故乡和志同道合的人结成诗社,整天沉溺于吟诗,甚至废寝忘食,受人讥笑也毫不在意,反倒说“此乃天下至乐也”。
嘉靖三年春,萝石来越地游玩,正好听说王阳明在山中与门人讲学,于是前去拜访。王阳明见他风度奇异,又听说他已经六十八岁高龄,因此以礼相迎,与他日夜交谈。萝石听了王阳明的话益发谦卑。离席后他对王阳明的门人说:
吾见世之儒者支离琐屑,修饰边幅,为偶人之状,其下者贪饕争夺于富贵利欲之场,而尝不屑其所为,以为世岂真有所谓圣贤之学乎,直假道于是以求济其私耳!故遂笃志于诗,而放浪于山水。今吾闻夫子良知之说,而忽若大寐之得醒,然后知吾向之所为,日夜弊精劳力者,其与世之营营利禄之徒,特清浊之分,而其间不能以寸也。幸哉!吾非至于夫子之门,则几于虚此生矣。吾将北面夫子而终身焉,得无既老而有所不可乎?
王阳明从门人那里听到这段话,喟然说道:“有是哉?吾未或见此翁也!虽然,齿长于我矣。师友一也,苟吾言之见信,奚必北面而后为礼乎?”
萝石听说后,觉得可能是自己诚意不够,回到故乡待了两个月后又来到越地,手持绢布对王阳明的门人说:“此吾老妻之所织也。吾之诚积,若此缕矣。夫子其许我乎?”
王阳明听说后感动地说:
有是哉?吾未或见此翁也!今之后生晚进,苟知执笔为文辞,稍记习训诂,则已侈然自大,不复知有从师学问之事。见有或从师问学者,则哄然共非笑,指斥若怪物。翁以能诗训后进,从之游者遍于江湖,盖居然先辈矣。一旦闻予言,而弃去其数十年之成业如敝屣,遂求北面而屈礼焉,岂独今之时而未见,若人将古之记传所载,亦未多数也。夫君子之学,求以“变化其气质”(《张子全书》卷六《经学理窟》)焉尔。气质之难变者,以客气之为患,而不能以屈下于人,遂至自是自欺,饰非长敖,卒归于凶顽鄙倍。故凡世之为子而不能孝,为弟而不能敬,为臣而不能忠者,其始皆起于不能屈下,而客气之为患耳。苟惟理是从,而不难于屈下,则客气消而天理行。非天下之大勇,不足以与于此!则如萝石,固吾之师也,而吾岂足以师萝石乎?
萝石听了王阳明的话,说:“甚哉!夫子之拒我也。吾不能以俟请矣。”然后主动来到王阳明面前行拜师礼。王阳明也无法继续推辞,最终同意以师友身份来往。
王阳明与萝石同游禹穴,登炉峰,攀秦望(相传秦始皇曾到此),寻访兰亭遗址,徜徉于云门、若耶、鉴湖、剡曲等名胜。
在游玩的同时,萝石每天听王阳明讲学,体会颇多,欣然而乐,以至流连忘返。然而和他一起结成诗社的故乡亲友子弟中,有人嘲笑他,也有人作诗请他回来,说:“翁老矣,何乃自苦若是耶?”萝石笑着回答说:“吾方幸逃于苦海,方知悯若之自苦也,顾以吾为苦耶?吾方扬鬐于渤澥,而振羽于云霄之上,安能复投网罟而入樊笼乎?去矣,吾将从吾之所好!”然后自号“从吾道人”。从这番话我们可以推断他自号“从吾道人”的意图。另外,他心里也藏有些许老庄的超脱思想。
王阳明曾指出,经典就是从吾之好。他听了萝石的话,得知萝石之好,感叹说“血气既衰,戒之在得”(《论语·季氏》),没有人能像萝石那样,血气方刚,意气风发,宛如少年一般。世间之人正好相反,为利欲奔波,相互欺诈,以此为从吾之好,不知道什么是“真吾”。他就“真吾”解释如下:
夫吾之所谓真吾者,良知之谓也。父而慈焉,子而孝焉,吾良知所好也;不慈不孝焉,斯恶之矣。“言而忠信焉,行而笃敬焉”(《论语·卫灵公篇》),吾良知所好也;不忠信焉,不笃敬焉,斯恶之矣。故夫名利物欲之好,私吾之好也,天下之所恶也;良知之好,真吾之好也,天下之所同好也。是故从私吾之好,则天下之人皆恶之矣,将心劳日拙而忧苦终身,是之谓“物之役”(孟子语)。从真吾之好,则天下之人皆好之矣,将家、国、天下,无所处而不当;富贵、贫贱、患难、夷狄,无入而不自得(《中庸》);斯之谓能从吾之所好也矣。夫子尝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论语·为政篇》),是从吾之始也。“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篇》),则从吾而化矣。萝石逾耳顺而始知从吾之学,毋自以为既晚也。充萝石之勇,其进于化也何有哉?
在上述文字中,王阳明阐述了“真吾”,即真正的自我就是良知,从“真吾”之好便可达圣人境界。
另外,他还讲道,从“真吾”之好可以自慊而得到心的安康,不仅可以随处自得,还能够治国平天下。从“真吾”之好会被天下人喜欢,相反会被天下人讨厌。
前面提到,王阳明在流放之地龙场大悟,在当地讲学时,曾为聚集来的青年学生讲述“立志”的要诀(《教条示龙场诸生》,出自《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六)。其中讲道:“为善则父母爱之,兄弟悦之,宗族乡党敬信之,何苦而不为善为君子?……为恶则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乡党贱恶之,何苦而必为恶、为小人?”对照一下《立志》和《从吾道人记》里的话,便可知道王阳明晚年提出的“良知”说早在龙场时期便已萌芽。
下面参考一下黄宗羲在《明儒学案》中对萝石的评价:“先生晚而始学,卒能闻道。其悟道器无两,费隐一致,从佛氏空有而入,然佛氏终沉于空,此毫厘之异,未知先生辨之否耶?”(《浙中王门学案》卷四)从而可知萝石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