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爆发——王仙芝起义01(1 / 1)

庞勋虽败,各地农民起义,并不就此歇息,其面积且日广,声势亦日大。咸通十一年(八七〇)1,光州民逐刺史李弱翁,乾符元年(八七四),商州民逐刺史王枢,五年(八七八),农民陷朗、岳二州,六年,朗州人周岳陷衡州,石门蛮向瓌陷澧州,桂阳人陈彦谦陷郴州2,中和元年(八八一),(左贝右佥)人钟季文陷明州,临海人杜雄陷台州,永嘉人朱褒陷温州,遂昌人卢约陷处州,史不绝书,而成绩最大者端推黄巢(大食文作Ban?oa)3与王仙芝之一派。

黄巢自曹州起事,率领义军,由北而南,复由南而北,转战十几省(就现在言),取洛阳,下长安,所至如入无人之境,经过十年,才失败自杀,乃中古民军之最为翘出者,旧、新《书》都为之特立专传。所惜宣宗后官中无实录,五代、北宋三次修史(连《通鉴》计),虽极力搜罗故事,仍感觉非常残缺,不徒各书间互有异同,即在同书之内,亦常常发见矛盾,其详将分见下文。试就最简单之人名言之,李孝章又作李孝昌,(《新·传》)黄邺又作黄思邺,(《新·传》及《通鉴》)王璠又作王播,(《通鉴》)如果尽信,便不难误一为二。再论到年、月、日问题,更不易作左右袒,《新·传》之写作,根本缺乏时间观念,开篇揭出“乾符二年”之后,中间夹叙几十件事,便云“时六年三月也”,换言之,作传之宋祁,并未经过时序考证,只硬把所有事实,随便纳入此上下两限之内,假使读史者不了解其内容,以为叙述次序,取代表事情发生之次序,因而据以批判,便违背当年之现实。更如涉及黄巢本人,忽而说其攻掠蕲、黄,忽而说其进破滑、濮,巢用兵虽然飘忽,要须问其有无分身术之可能。简言之,黄巢事迹,异常踳驳陵乱,向未经人整理,如果不加以深入研究,删讹去复,使得稍露真相,未免蔑视革命之史实。唯是人言庞杂,一国三公,取舍之间,苟不揭出主张,仍贻读者以其谁适从之感,职是之故,本节附注乃多于正文数倍,亦欲法司马《考异》之美意也。今将王、黄二人事迹,分作四项述之,除数处外,极力避免夹叙夹议之写法,务求事实裸现,细大不捐,庶读者各可运用眼光,得出理论。若如王丹岑之近著(《中国农民革命史话》二一〇—二四三页)往往改窜或杜撰史实,供其构成理论之根据,则固期期以为不可者。

一、王仙芝初期事略

仙芝,濮州人,未起事之先,咸通十四年(八七三)关东自虢至海受旱灾,同年八月,关东河南大水。(《通鉴》二五二)又有谣言云:“金色虾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旧·传》)乾符二年(八七五)正月三日4,仙芝在濮州濮阳县5起义,传檄诸道,言吏贪赋重,赏罚不平,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续宝运录》及旧、新《传》)

黄巢,冤句人,少以贩私盐为事,善骑射,喜任侠,粗涉书传,屡举进士不第;是年夏6,闻仙芝起,与群从八人募众数千以应,民之困重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新·传》《通鉴》)

取濮、曹二州,进攻郓州7,略沂州,平卢节度宋威击走之8。

乾符三年(八七六),仙芝从沂州转向河南9,逼颍、陈、宋,破许州之阳翟,汝州之郏城,郑州之阳武。九月,下汝州,执刺史王镣10。十月,南攻唐11、邓,十一月,破復、郢12二州,十二月,攻随、安、黄及申、光、舒13各州14,义军所至,大致即现时河南之南部、湖北之东部及安徽之西部。

同月,仙芝攻蕲州,王镣为仙芝致书蕲州刺史裴偓(《新·传》“渥”),偓开城迎降,并上表为之求官,朝只授以左神策军押衙兼监察御史。报至,仙芝喜,巢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请给我兵,吾不留此。因击仙芝伤其首,众亦喧噪不已。仙芝惮众怒,遂不受命,大掠蕲州,并分所属为两部,以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各分道而去。(《新·传》及《通鉴》)15

二、王仙芝之末路

尚君长领兵入陈、蔡(《新·传》及《通鉴》据王坤《惊听录》)。乾符四年(八七七)二月,仙芝克鄂州(《新·纪》及《通鉴》据《惊听录》)16。八月,再度西掠復、郢。(《通鉴》)十月,又东下蕲、黄17。

十一月,遣尚君长等请降于招讨副都监杨复光,复光送君长等赴长安求官爵18,途中为宋威截获,伪称在颍州(今阜阳)西南生擒,斩之19。

仙芝闻之,怒,率众渡汉水,攻江陵20,荆南节度杨知温不设备,众自贾堑(在今钟祥县)潜渡,乾符五年(八七八)正月朔,攻入江陵外郭城21,山南东道节度李福悉众来援22,挟沙陀五百骑与俱,次荆门(今同名),沙陀骑破仙芝军。仙芝闻之,焚江陵郛郭而去,城下旧三十万户,至是死者什三四。(参《旧·纪》及《通鉴》)23

六日(壬寅),曾元裕破仙芝别部于申州(今信阳)之东24。

二月,仙芝败于黄梅县(今同名),死焉25。

三月,仙芝余部王重隐克洪、饶二州,重隐旋死,其将徐唐莒代领,不久亦失败26。同时,别将曹师雄掠宣、润,四月,攻湖州,为镇海节度裴璩所破27。余部攻取信、吉、虔等州。

综观本项列举之事实,已可断言仙芝与巢分道而后,两人再未曾会在一起,其理由将于下项申言之。论到仙芝失败,无非咎由自取,其重要原因有二:

第一,彼出身盐贩,保存着贪图富贵的观念。唐朝初时只授以闲散差使——左神策军押衙,便欲牺牲群众,献身投降,经黄巢责以大义,加之群众愤怒,才将卑鄙心情暂时按捺下去。然而认识真理不够,终久必然落伍,彼一经离开黄巢,即屡次派遣使人,请求任命(《通鉴》载郑畋奏,“王仙芝七状请降”),立场如此不坚定,其失败已属于必然性。

第二,自与黄巢分道,时逾一年,考其活动范围,西不过江陵,东不过黄梅,跼促于现在鄂省东南部一段小小地带,多半时间未闻有何进取,大约无非等候官封。立志既低,士气便馁,其注定失败,不待蓍龟。

注释:

1.《史话》误为八七一年(咸通十二)(二〇一页)。

2.《通鉴》二五三误柳州。

3.此名由法人Klaproth证定。

4.《旧·传》作乾符中,其下接叙乾符三年,《新·传》作“乾符二年”,《旧·纪》作二年五月,《新·纪》作二年六月。《通鉴考异》二三云:“《实录》,二年五月,仙芝反于长垣;按《续宝运录》,濮州贼王仙芝……檄末称乾符一年正月三日,则仙芝起必在二年前,今置于(元年)岁末。”首应辨明者,《考异》二四引文又作“乾符二年正月三日”,古人无以“元年”为“一年”之习惯,则今本《考异》二三之“一年”,显为传抄之误。何况乾符元年十一月五日庚寅冬至,始改元乾符,(《通鉴》二五二)在是年正月时,实际仍称“咸通十五年正月”,仙芝焉能于十个月以前预知改元。故今以传檄之日为起义之日。攻取濮州则依旧、新《纪》,放在本年五六月。《史话》以起义为元年十一月。(二一一页)最近韩国磐《黄巢起义事迹考》(《厦大学报》社会科学版一九五六年五期,以下简称韩考)据乾符二年正月七日南郊赦书,有“勿令无路营生,聚为草贼”之语,判定在乾符元年。按“草贼”为通名,非专名。

5.《旧·纪》一九下:“濮州贼首王仙芝聚于长垣,其众三千,剽掠闾井,进陷濮州。”(《新·传》《通鉴》略同)唯《旧·传》称“起于濮阳”;今考《隋书》及《旧书·地志》,濮之长垣,已于开皇十六年改名匡城,开皇新设之长垣,又于大业初并入韦城,唐代并无长垣县名称,故从《旧·传》。

6.《新旧唐书互证》四云:“新、旧《纪》书黄巢之始,皆在四年三月,相隔太远,恐皆有误。考《旧书·黄巢传》。尚君长弟让以兄奉使见诛,据查牙山,黄巢、黄揆兄弟依让(《新·纪》,四年十一月,尚君长降,宋威杀之,《旧·纪》在五年二月),是黄巢之起,更在四年之后。《新·传》,巢与群从募众数千人以应仙芝,帝使平卢节度使宋威与其副曹全晸数击贼,败之,拜诸道行营招讨使(《新·纪》宋威为招讨在三年二月,《旧·纪》在四年三月,《通鉴》在二年十一月),是巢之起,在威为招讨之前。此一代大事所关,而草率如此,后之人何所取信哉。”按《通鉴》记巢起于二年六月,其“巢少与仙芝皆以贩私盐为事”一句,容易令人看作仙芝未起事之先,二人已经合伙(此句固不定如此解释),今放在夏月,总不至言之过早。至《旧·传》称巢兄弟与尚让共保嵖岈山,系指仙芝死后之事,并非巢到此时才与仙芝部相合,《旧·传》固叙述欠明,赵氏亦失之太泥。

韩考“大起义为何发生于山东”一节,似乎受了地理决定论的影响。中古时所谓“山东”,指太行山以东而言,相当于唐之“河北”,并不是现在“山东省”之等词。许、滑、青、汴、兖、郓、徐、泗都属于河南道之范围,关东则包括更广。而且由前文所举,唐末起义散布各地,时代较前及声势较大之裘甫,乃在浙东。窃谓黄巢出身盐贩,早养成一种与政府对抗之坚忍勇气,其能支持较久,领导的成分要不可忽视也。

7.《旧·纪》只称濮州,《旧·传》“陷曹、濮及郓州”,新《纪》《传》及《通鉴》均只称濮、曹二州。今本《旧·纪》五月又言,“郑州节度使李種出兵击之,为贼所败”,《太平御览》引作“乾符二年,王仙芝陷濮州,俘丁壮万人,郓州节度使李穜出兵击之,为所败”。按郓州节度别名天平,驻郓州,濮州在其辖下,今本《旧书》“郑”是“郓”讹,“種”应作“穜”(古童、重通写,故鐘可作锺,董可作蕫),已无可疑(参看拙著《唐方镇年表正补》之天平、义成两条)。唯《通鉴》与《旧·纪》异,其二年六月下称,“天平节度使薛崇出兵击之,为仙芝所败”,沈炳震主张从《通鉴》,此事尚难论定。郓在曹之东北,可信义军曾进兵其地,惟并未攻占。

8.见《新·传》及《通鉴》,《通鉴》叙在十二月下。

9.《通鉴考异》二四:“乾符三年七月,宋威击王仙芝,破之。《实录》,去年十二月,宋威自青州与副使曹全晸(亦作晟,见《廿二史考异》五五)进军击王仙芝,仙芝败走;按仙芝若以去年十二月败走,中间半年,岂能静处?盖实因威除招讨使连言之,其实仙芝败在此月,不在十二月也。”把此事排在三年七月,全出臆测,毫无根据。《旧·纪》,三年“七月,草贼王仙芝寇掠河南十五州,其众数万”,当有一部分系七月以前之事(参下注10),司马晓得仙芝不会安静半年,同时,对于仙芝活动所需之时间,却加以忽略。仙芝从沂州转向西南,据《通鉴》本身说,八月已到许州之阳翟,汝州之郏城,前后仅一月,谓已攻略过七八州,比较其前后活动时间,亦不可信。况且《通鉴》二年十一月下,“群盗侵**,剽掠十余州,至于淮南”数句,实即前引《旧·纪》三年七月及后引《旧·纪》四年三月两段之变相文字,今《通鉴》先于二年十一月揭出,显与《旧·纪》违背,试问有何信证?尤其错误者,《通鉴》于二年十二月书“王仙芝寇沂州”,三年七月书“宋威击王仙芝于沂州城下,大破之”,是仙芝攻围沂州先后八阅月,此乃任何起义初期实力未充所应避免之错误,仙芝断不至顿兵坚城。如曰一击即去,中间六个月究作何事?“半年岂能静处”之反质,正是请君入瓮。何况《通鉴》下文即接着称,“三年春正月,天平军奏遣将士张晏等救沂州,还至义桥……”假使非沂州已击退仙芝,援兵何至抽回?试为反思,便甚明白。由此推之,《通鉴》三年七月接叙一段:“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纵遣诸道兵,还青州,居三日,州县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时兵始休,诏复发之,士皆忿怨思乱。”正与三年正月天平回军事件相接榫,必原来《补实录》二年底之一节。司马光唯知其一,不知其二,又率以己意武断,割裂分隶,难乎其为信史矣。《史话》一方面不认识《通鉴》之错误,另一方面又搞自己的一套,叙事几全与旧史(连《通鉴》在内)相背违;(二一二—二一三页)其书首言:“宋威为行营招讨使,指挥平卢、忠武、宣武、义成、天平、淮南六镇的大军……同时出兵四面包围。”把唐军之布置,渲染得井井有条;按二年十一月(此只据《通鉴》,参下注10),虽诏淮南等五镇亟加讨捕,然并无部署包围之痕迹。《史话》又言:“唐军从八七五年七月出兵,围剿了一整年,各路大军疲于奔命,始终没接触到农民军的主力,直到公元八七六年六月,宋威才会集了各镇主力,在沂州城下与王仙芝打了一仗。东路的王仙芝虽说受到挫折;但西路的黄巢军却更加发展,连破了阳翟、郏城、阳武、汝州。”宋威与仙芝战,即依《通鉴》说,亦在七月,不在六月。早于二年五六月,仙芝已败天平李穜,何尝未有接触?兖州(即沂海)节度齐克让之出击(见《旧·传》),《史话》亦漏记。至阳翟等四地之攻取,史皆题仙芝名,王氏以属黄巢,既未说明理由,不知从何处体会出来。

10.《新·传》之“转寇河南十五州”,纯系抄袭前引之《旧·纪》。考《旧·纪》,四年三月下又称,“青州节度使宋威上表请步骑五千,特为一使……乃授威诸道招讨草贼使,仍给禁兵三千,甲马五百匹。仍谕河南方镇曰:王仙芝本为盐贼,自号草军,南至寿、庐,北经曹、宋,半年烧劫,仅十五州,两火转斗,逾上千众,诸道发遣将士,同共讨除,日月渐深,烟尘未息。……今平卢节度使深愤萑蒲,请行诛讨……今已授指挥诸道兵马招讨草贼使……仍命指挥都头,凡攻讨进退,取宋威处分。”按《通鉴》二年十二月之记事,除寇沂州一节外,纯是《旧·纪》此段之缩编,而比《旧·纪》前差十五个月,故必先将唐朝谕河南方镇之内容,分析清楚,方能决定威为诸道招讨之年月。谕言,“半年烧劫,仅十五州”,如认为二年下半年,则各史料(连《通鉴》)都无此痕迹,此《通鉴》编入二年十二月之必不确切者也。到四年三月,距仙芝起事已逾一年半,且其攻略地点,去平卢甚远,此《旧·纪》编入四年三月之同不可通者也。唯《新·纪》编入三年三月,可信《旧·纪》系后差一年,由此上推至二年秋间,大致为“半年”,相合者一。寿、庐、曹、宋即此一时期内之活动,相合者二。仙芝离沂州未久,加以威自请奋勇,故授为诸道招讨,相合者三。更须声明者,前注9所引《旧·纪》,实即谕文之复出,所差只放在三年七月,并改“逾七千众”为“其众数万”而已。

《新》一八三《郑綮传》:“丐补庐州刺史,黄巢掠淮南,綮移檄请无犯州境,巢笑为敛兵,州独完。”或是义军过而不留耶。

依上文观之,十五州并非全属河南道区域。《旧·纪》称,七月“逼颍、许,攻汝州,下之,虏刺史王镣”,《新·纪》陷汝州在九月,单见于《旧·传》者有陈州,见《新·传》《通鉴》者有郑州;按《通鉴》,四年郑畋奏贼往来千里,涂炭诸州,独不敢犯崔安潜之境,安潜是时节度陈许,故《旧·纪》亦只称“历陈、许、襄、邓”。较可疑者,《通鉴》于九月克汝州后,继称“陷阳武,攻郑州”,又称十月“南攻唐、邓”,路途似乎迂逆,或者是先攻郑而后西南入汝,否则攻郑者为别一支队。若《旧·传》以陷汝州排在五年八月之后,其误更无可疑。

11.《旧·传》讹“襄”。

12.郢州今湖北钟祥;《史话》以为“湖北江陵”,(二一四页)大误。

13.《史话》以为安徽怀宁(同上),据《韵编今释》,应是潜山。

14.《旧·纪》七月后,“遂南攻唐、邓、安、黄等州”,《旧·传》有“历陈、许、襄、邓”之语(“襄”应“唐”字之讹)《新·纪》,十一月陷郢、复,十二月陷申、光、庐、寿、通、舒六州,《通鉴》同,胡注云,“通当作蕲”,但《通鉴》下文别著蕲州。复按《新·传》称,“转入申、光,残隋州,执刺史,据安州自如,分奇兵围舒,击庐、寿、光等州”(首句已著光州,末句“光”字当是复出),《新·纪》独无隋州,行写“隋”“通”形似,“通”必“隋”之讹,非“蕲”之讹也。其次,谕河南诸镇已称“南至寿、庐”,如注10所证不误,则是三年上半年以前事,《新·纪》《新·传》或强行插入,故阙疑不录。隋、安、黄三州系依交通顺序为先后,申、光偏于东北,或别队所经。舒州最东,《新·传》所云分奇兵出围,颇近事理,故附于末。

将安、随二州事排在本年,尤须予以相当说明:(1)《旧·纪》置攻安州于三年七月后,《新·传》置在围舒前(均引见前文),《旧·纪》又于四年三月下称,“时贼渠王仙芝、尚君长在安州”,此皆安州陷于三年之证。《通鉴》独置陷安州于四年八月,未提本据,故知《通鉴》不可信赖。(2)《新·传》之“残随州,执刺史”,系在据安州之前;唯《旧·纪》称四年“八(今本讹“七”,兹校正)月,贼陷随州,执刺史崔休徵”,《新·纪》亦称四年“八月,黄巢陷隋州,执刺史崔休徵”,然《新·纪》实本自《旧·纪》,只嫌“贼”字无着落,故以意易为“黄巢”,此由四年八月巢不在南方,可反映知之。《通鉴》特著八月“乙卯”,仙芝陷随,检《朔闰表》三,是年八月己巳朔,月内无乙卯,由于《旧·纪》有将三年事错编入四年(如前引谕河南方镇一事),又由于《通鉴》之纪日不合,所以认《新·传》为比较可信。再从地理形势察之,仙芝既破復、郢,为避免鄂州实力,故迂回东北,经随、安以入黄、蕲,如其不然,仙芝军岂能飞越;根此数种原因,认本年曾破随、安,似属无可非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