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她情绪太激动,可能会伤到自己跟孩子的危险?”他绝不可能答应的,“杏儿是个笨女人,一个连自私两个字都不会写的笨蛋,我就算是说了所有的事,她仍会不安的,那是她的心结,担心我辜负了采薇,就连离开我究竟是因为太爱我或不爱我也搞得不清不楚。”说来,是最后那一点让他比较伤心。
“她不必害怕你会辜负韩采薇,她就是韩采薇,而皇妹那胎记是自己弄出来的。”
“但杏儿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采薇投胎转世,又或者说,她担心在这世上会不会还有另一个手腕上有胎记的女人在等待着我去爱她。”说到这,穆元煦心都沉重了,“说穿了,她对我的爱一点信心也没有,她只相信我是因为采薇而爱她,而不是爱上了倪杏儿这个人。”
但这是他的错,是他无法让她安心的留在他身边,所以这一切的煎熬,看得到却不能拥抱的痛楚,他要概括承受。
“女人在爱情面前,的确很难有自信,更甭提孕妇的确更容易胡思乱想。”
拥有三千佳丽,季仁甫对女人的心态比较抓得准。
穆元煦无言,其实他也在等待孩子生下来后,或许他就有勇气能好好跟那个笨女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至少届时他不用担心她又动了胎气。
季仁甫吐了一口长气,想到好友到手的幸福,却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忍而全变了调,他愈想愈愧疚,“都怪我,一切的灾难都是从我说,出你的前世开始……”
穆元煦摇摇头,“这或许是注定好的试炼,我愿意承受的,何况在杏儿走投无路时,是你给了她一个安全的居所,让她衣食无忧,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而你还为了我们的事差点赔上自己的命,你是个好皇帝,你若因我的事而死,我的罪过才真是大。”
“谢谢你的谅解,虽然我仍然感到愧疚,不如,由我出面来跟她解释吧?”他真的想补偿。
“不用了,我可以等,静静的守护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不,以现在的我而言,真的是最大的幸福了。”他笑了。
季仁甫明白的,好友曾经遍寻不到妻子,而今可以看到她,可以天天守护着、看着她跟宝宝平安健康就很满足了,他不敢贪心,在未能有下一步动作前,暂时先全心全意的守护这样的幸福就好。
“你对她真的是情深意重。”季仁甫不知该羡慕他,还是该庆幸自己不是他,这样的幸福会令人心头酸涩,甚至带了哀愁。
“她对我又何尝不是?但我要让她感受到我有多么爱她,一点一滴都无所谓,一定要她慢慢的知道我对她的爱有多深多真。”
到那一天,她就不能不要他,不能不爱他,就能没有任何疑虑的留在他身边。
随着肚子愈来愈大,倪杏儿嗜睡的状况愈来愈严重,常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说是小甜心,却一睡便是两、三个时辰,常常帐本看没一页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为此,穆元煦坚持要两名丫鬟随侍照料,商行里其他的事暂时都由他全权处理。
倪杏儿想抗议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常常坐着也能睡,有好几回竟然还是让他抱着上床的。
这太不合乎礼节了,虽然她是睡到毫无所觉,可这男人也不应该有此行径。
“那就好好休息,等着生孩子。”面对她的不悦,他也说得直接。
她瞪着楚希瑜,或许是这几个月来穆府上下都很服他,虽然他爱钱了些,但为人公正,也协助穆府的生意都重新上了轨道,这全都是他帮的忙--
因此倪杏儿不得不点头,因为她等待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元煦一定不是去找自己,而是去找碧云公主了。
接下来没几日,倪杏儿临盆了。
孩子呱呱坠地时,正值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娃儿的哭叫声显得更加响亮。
她当娘了!一夜阵痛的倪杏儿笑着流泪拥住怀里的新生儿。
他当爹了!终于、终于,母子均安!
在春寒料峭的屋外伫立一整夜的穆元煦,将头轻轻的叩向窗户,感动的泪水应声落下。
当倪杏儿因为疲累而沉沉睡去时,徐汉才要丫鬟们退下,让主子能进到屋内亲手抱抱自己的娃儿。
“是个小少爷,少爷,太好了。”徐汉都感动落泪了。
穆元煦抱着怀里粉妆玉琢的宝宝,他正张着纯净的圆圆大眼看向自己,他忍不住笑了,“小家伙,你把你娘折腾了一整夜,等你长大点,爹再跟你算这笔帐。”
小娃儿听不懂,只是眨了眨眼。
“老爷、夫人一定乐死了,少爷,事到如今他们还是有家归不得吗?少爷得赶紧找个时间跟少夫人说明白啊,不然,老爷夫人的手一定痒死了……呃,我是说,想抱小少爷啦。”徐汉尴尬的笑。
“少夫人刚生完孩子,身体元气大伤,待复原后,我会同她说明白的。”他怀抱着小家伙,眼光闪动的看着纱帐后的妻子。
他无法再等待太久,用说的是很简单,但真要做到不碰她,那是愈来愈难了!
接下来,为了让倪杏儿调养身子,每天都有各式昂贵补品往她的房里送,一开始她还能笑着接受,因为也有许多商家送来贺礼,吃的用的皆有。
由此可见,她在穆府的主母角色已站稳了,毕竟穆元煦迟迟没有回来,连穆家两老也像失了踪,而已返回京城的皇上派人送来许多珍贵贺礼与补品,可以预见未来的穆府,是由倪杏儿当家了!
但不管外界如何谣传,化身为楚希瑜的穆元煦只管这阵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她,甚至会代为照顾娃儿让倪杏儿好好睡觉。
这样的行为倪杏儿深觉不妥又奇怪,但更怪的是,他还要亲眼看她吃下那些补品才肯走。
有时候遇到她喂儿子喝奶,他会礼貌的出去,但一旦丫鬟抱走儿子,他就会立即进房,就算她抗议也没用。
“这也是为了钱,你身子好,才能替我赚钱。”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因为钱?所以我需要吃上这一片就要五十两的人参、贵得让人咋舌的珍珠粉跟上等灵芝,楚希瑜--”
“你生了一个儿子。”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她瞪着他,“我当然知道。”
“他喝你的奶。”
“你--”她粉脸蓦然驼红,这个男人说话会不会太直接了汁
“他的营养全靠你,你是一人吃两人补。”他继续道。
她红着脸,咬牙反问:“我的孩子跟你在乎的钱有关吗?”
“当然有,他健康,你就能放心的管理商行,他若生病,你定无心,这样商行怎会赚钱?”
这话说得有理,她也无话反驳。
就这样一天一天下来,她被补得头好壮壮,再加上奶水充足,娃儿也是粉妆玉琢的,成为娘的她也多了一分少妇的风采,顾得更为迷人。但是,她心里总是空空的,夜深人静时总想着孩子的爹到哪里去了,是跟公主双宿双飞了吗?
不然,没有理由他不回来啊!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隐隐抽痛。
“哈哈哈……”
蓦地,那男人的笑声传进她的耳里,她从窗外望出去,就见到楚希瑜正抱着她的孩子,笑得好不开心。
这个男人做得太多了,他不是她的男人,他做的已经超过一个朋友或债主的界线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低头逗着娃儿的男人抬头看向了她。
他凝盼着她,她的身子恢复得极快,看来也比以前更美了,粉嫩的脸颊像是可以掐出水来,熠熠发亮的明眸却一闪而过一抹落寞。
她的笑容也太过寂寞,应该是在等他回来吧?是吗?是吗?
穆元煦抱着孩子走近她,她想也没想的就接手抱过娃儿。
“你在想你的丈夫吗?”他几乎是屏息的在问。
倪杏儿抿紧了唇,想起了穆元煦曾说过--我这一世不会再伤害另一个女人,所以,这一世不辜负她,来世我再还你……
这是他对碧云公主--不,是对韩采薇说的话,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他应该知道她正守着这个家、也解决穆府的大半债务了,为什么不回来?
还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抛下韩采薇,所以无颜面对她,干脆避而不见?
那怎么可以行穆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必定得回来啊,还是说……
“只有我幸福了,他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喃喃低语。
“谁的幸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蹙眉问道,她却一脸不解。
“什么叫只有你幸福了,他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是指你的丈夫吗?”
他这一说,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那是我的事,”她唤了丫鬟,把娃儿交给她,一回房就套上披风要出门,但一回身,发现那男人竟然也跟进房里,倪杏儿吓了一跳,但脸随即一沉,“你不要太随便了,你不在乎你的名声,我还在乎我的。”
“你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穆元煦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刚刚眼里闪过的一抹坚定令他害怕,那像极了采薇一口喝下孟婆汤前的眼神。
“那是我的事,走开。”
他硬是不让,“不解释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是绝不会让你出去的。”
她真的受不了他了,“好,我解释,我讲完你最好别再挡我的路,我打算写封休书把自己给休了,然后再找个男人嫁了,一且我嫁人,过得很幸福的消息传出后,我的丈夫应该就会回来……也许是带着他的真爱回来,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好好过日子,而非有家归不得。”
一见她越过自己就要离开,穆元煦简直快疯了,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是疯了?!把自己休了再嫁人?那孩子怎么办!”
“当然归我。”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二度带种逃!你还真够带种!”他到底爱上了什么样的女人?!
她想越过他离开,但他仍然不动如山地挡着,“你挡住我的路了!”
他压根不理,只是绷着一张俊脸问她,“你心里打算要嫁给谁,孙鹏?”
她一楞,“你怎么知道孙大哥?”
“是他吗?”他黑眸倏地一沉。
她被问的语塞,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孙大哥,若真的要找人嫁--倪杏儿突然瞪大眼,因为自己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现眼前这男人的脸孔!
她疯了吗?虽然早听闻他这个南方大富豪尚未娶妻,但怎么会?
对,他坚定、霸气又温柔,在她忐忑不安时,他总是能成为她身后的一个稳定的力量,但这是不应该的,她的心合该是属于元煦的,她不该也不可能会再对任何男人感到悸动。
“说不出来?真的是他?!”穆元煦真的吼人了。
“你凶什么。”这一声雷吼,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好,好!你要再嫁,那就当我的妻子!穆府仍欠我的一大笔钱也不用还了,这样你的丈夫可以过得更幸福不是?”穆一兀煦也不知道自己在吃哪门子的醋,但想到她的做法,他真的是一肚子的妒火。
“不可能。”
“为什么?”
“我拿自己来抵债,他会不安,会愧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