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发现穆府里的奴仆们对楚希瑜都相当服从与敬重。
“睡吧。”他定定的看着她笑道。
好,睡吧睡吧!反正对一个大肚婆,应该也没有男人有兴趣才是,她气呼呼的上了床,放下纱帐。
火气太炽烈,她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许是一天下来太疲累了,再加上怀了身孕容易疲累,她竟然很快就入眠了。
楚希瑜站在床边,透过纱帐,深深的凝望着熟睡的她。
抱歉,杏儿,目前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守护你,对不起,虽然用这样的方法逼你重回我的生命,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倪杏儿对楚希瑜这个男人,总有一种感觉得到却又说不上来的心机,但他对她倒没有恶意,这是肯定的。
因为她若不吃、不睡、不休息,他统统有意见。
但除了钱之外,她完全无法洞悉他的想法,他总是带着一种若有似无、难以理解的眼神在看着她,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偏偏她只能忍耐,因为穆府的生意在由她当家后,是有受到影响的。
因为至今穆家两老还是没回来,穆元煦也音讯全无,皇上仍旧不在京城。
而穆元煦行踪成谜,加上他誓言寻妻,妻不回,他不回,但如今妻已回,他人呢?
于是,好事者又流言四起,穆家濒临破产边缘,他没脸见妻子,所以何年何月何日返抵谁也没个准,向穆府订货,极有可能是把钱丢进海里,也许只是咚地一声,啥也拿不到。
像是穆府所经营的粮行、客栈、酒馆等等,除了小额交易的买卖外,过去那些动辄大笔下单的批发米粮,还包下客栈办理喜宴迎宾或在酒楼办美食美酒的生意全取消了。
生意一落千丈,人事成本可没减下半分,奴仆们个个心难定,做起事来更是意兴阑珊。
“要让他们恢复信心的惟一方法,就是你比他们更加坚定,才能做出成绩来。”楚希瑜与她站在粮行外,看着店内门可罗雀的景况对着她道:“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管理不了内外大小事,所以要给予于下人适当的权势,这叫知人善任。雄心勃勃的盛气不是惟一重点,而是要有沉静的气势,让人得以静下来听你说,也就是除了掌控局面外,你更要有手段。”
他的黑眸里有着鼓舞,莫名的,倪杏儿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勇气,于是,她握着七个月的大肚走进粮行,她与奴仆们信心喊话,也主动去招呼客人。
一天又一天的,她真诚待人,积极与一些大客户对话给予信心,慢慢的,也有些客人慢慢回流了。
不过,总有人对她一个孕妇的能力感到存疑,而楚希瑜总会及时出现站在她的身后,就像她的靠山,带着无与伦比的慑人气势,让人不同贝他的帐都不成。
“你现在是穆府最大的主子,气势还不够。”他凭心而论。
“我知道,谢谢你。”刚刚那名大客户可是下了大单,她是真心感激。
“不用谢,我愿意帮忙只是不想见穆府倒了,毕竟你们还欠我一大笔钱。”
她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就是楚希瑜,总是不忘提醒她--事实上,用“刺激”两字来形容比较贴切。
“你是穆府当家主母,你自己就是盾牌,在你身后要靠你赚钱喂饱他们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也别老是躲在我身后,等着我挺身而出,那比较像是孬种,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如此说着。
“我才没有躲在你身后!”
倪杏儿很不服气,所以,她更认真的巡视商行,他则在旁辅助,在忙碌中时间流转得极快,她只能拨出一点点时间去看孟婆婆跟嫣艾,至于孙鹏又到外地去工作了,暂时是见不了面。
还有她的父母,她竟然连他们搬去哪里也不知道,而他们似乎也没有特意留下住址,是不希望她去找他们吧。
尤其是爹,她可以想像得到,他是绝对不希望自己找上他的。穆府出事,她找他也只有要钱而己,对嗜钱如命的爹来说,能一辈子不见到她就不见吧。
在如此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身边有楚希瑜是件好事。
不可讳言的,他身上有股很迷人的气势与气魄,相处愈久,她的感受愈深,在面对一些较会刁难的客人时,他的强势令对方不得不妥协,态度也跟着逆转,事后证明,这样的客人也的确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应对,才不会吃了闷亏。
他也教她,任何决定都要果决,不然下面办事的人也会不安的。
她努力的学习,要沉定而强势,但他只要一觉得她学得太慢,就会以话相激,“像你这样处理,我的钱要全部回笼可能要等到下辈子。”
倪杏儿总觉得他的心像铁一样,在乎的只有钱,只想守着钱,跟她爹也着实没两样。
但就是一股不服输的骨气,让她想要做给他看,于是,在商场上多多磨练后,不管是进退应对,识人功夫,如何打点商行,一件一件都做得愈来愈上手。
再加上她身段够软、又挺了八个月的肚子,美丽的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熟记一些往来客户的生辰喜事,不忘备礼祝贺,渐渐地,穆府的生意从京城开始复苏后,也慢慢的扩及到各地商行。
这一天,更让楚希瑜见识到她的经商天分。
一名穆府粮行的供应商,送来的货不仅偷斤减两,甚至虚报不实货款,若不是倪杏儿点收仔细,就要吃暗亏了。
但店内客人不少,若直接点出来,这名供应商的声誉也毁了。
“货我收了,我想再跟杜爷谈谈下一批货,我们里面谈吧。”
她与供应商杜爷进到店后方的厅堂后,才犀利明确的点出了他的不老实,让他无法否认只能尴尬的点头,也承诺以更好的米粮来补偿,以谢谢她没有当众揭穿。
这一切楚希瑜都看在眼里,但没有出声帮腔,直到他们搭乘马车返回穆府。
书房里,他定定的看着她,不过是一段日子的磨练,她就变得极有自信,整个人还显得神采奕奕,这样很好,就算日后他拿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公布真相,而她仍执意要离开他时,她也有绝对的能力可以照顾好自己。
“你不仅可以独当一面,还有更厉害的武器,以真情真性拢络人心,懂得给人面子,私下再讨人情。”
“生意上讲求的是圆融,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面子增加,里子就得削,而且也得让对方清楚自己的底线,免得被得寸进尺。”她可是说得头头是道。
“孺子可教也。”他笑着点头。
这些日子的见识与实务经验,再加上他的全力支持,在背后当她的靠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成长许多,在决策上也不再优柔寡断。
她忍不住向“教育”她的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可以预见的,他离开自己视线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才是。
这么得意啊……楚希瑜不禁微微扬起嘴角,他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分享她的喜悦。
他看她的目光愈来愈深刻,像是要看进她心里似的,黑眸中还有着不知名的悸动及渴望。
倪杏儿不由得一怔,这是不应该的啊,他忘了她是他朋友的妻子吗?
“少--楚爷!”
徐汉突然欣喜若狂的冲进来,还差点喊错了,引来主子的一记冷光,他连忙煞住脚步,再急忙行礼。
“什么事?”倪杏儿先行走上前,以为徐汉要喊的是“少夫人”。
“呃,其实是有人要找楚爷,很急。”
楚希瑜在他暗示的目光下很快的步出书房,就见到一名黑衣人己在等候,一见到他,就立即上前低声说话。
楚希瑜脸现喜色,“我马上去见他。”
倪杏儿走出房门,就见他与那名黑衣人疾步离开,不由得困惑,“那人的扮相怎么那么像以前来找元煦的黑衣人?”
徐汉大眼一瞪,马上尴尬笑道:“那是帮楚爷办事的人啦,黑衣人就都穿一个样嘛,不同人、不同人啦,哈哈。”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徐汉说的似乎也没错,她不自觉的摇摇头,不明白自己干么那么牵挂楚希瑜的事……
皇上苏醒了!醒来后,惟一牵挂的就是好友跟倪杏儿的事,所以,明亲王马上派人将穆元煦给找来了。
季仁甫在得知自己昏睡了约莫五个月之久,而穆元煦则因为找不到倪杏儿,为了逼她回来,不惜把穆家生意搞得乌烟瘴气,还派人事先找到去云游四海的父母,告知他的计划,要两老继续游山玩水,免得听到传言,吓到不得不赶回穆府善后此刻,他靠坐在**看着好友,一脸愧疚,不得不将自己帮忙倪杏儿的前因后果全说了,当然,还有碧云公主的心狠手辣。
但毕竟是亲兄妹,他也不想追究此事,也从明亲王口中得知,她已安全抵达瓖族,至于婚姻生活是好是坏,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用心经营了。
“我真的对你很抱歉,”面对好友,季仁甫是懊恼的,“我本以为安顿好杏儿,待你回来,就可以去避暑山庄接她,怎知我会中毒还昏迷这礼久。”
“不是你的错,她毕竟已经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穆元煦坐在床前,脸上却挂着苦笑。
季仁甫不解的再追问,才明白他竟然数月以来都戴着人皮面具、化名为楚希瑜,辅助倪杏儿管理穆府的生意。
穆元煦长叹一声,“面对穆元煦,她不会比较好过,甚至会为了我的幸福转身再离开,我不愿冒着表明身份的危险让她再一次逃开,何况,她有孕在身。”
“元煦,她爱你--”
“那是另一回事,上一世她是因流产才走的,我不能也不愿意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椎心之痛!”他黑眸浮现痛苦,“这一次,我绝不要再错过任何一幕有她的风景,我要看着她大腹便便,也要看着她成为人母,更要看到我跟她的娃儿一寸一寸的长大,就算这样的代价是要我戴着面具,当一辈子的楚希瑜都可以。”
“真是无怨无悔,但那是一种理想上的满足吧,我不信你真能当一辈子的楚希瑜。”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碰不得,他就办不到。
“我会努力。”穆元煦也不把话说死,毕竟他仍是凡人,只是一个保留了上辈子记忆的凡人。
“杏儿不是瞎子,我不信她会看不出来。”
“我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惯,原本我喜欢吃鱼,不喜欢吃牛肉、猪肉,但因为不想让她发现,现在鱼少吃、肉吃得多,就算再讨厌吃的青椒也都咬牙咽下,还有用餐前先喝汤的习惯,也硬是改掉了。”
季仁甫瞪大了眼,再摇摇头,“爱情真伟大!但我不赞成你继续瞒她下去,还有你爹娘,难道要他们一辈子都不回穆府?”
“他们也己对我下了通牒,目前多等到孩子呱呱坠地,杏儿养好身子后,他们是一定要回来抱孙子的。”穆元煦也很头疼。
“你呢?你都不想碰她?你可是正常的男人。”
他闷闷的回答,“她现在挺了八个月大的肚子,而女人生完孩子也很伤身体的,需要休养。”
“男人太久没发泄,一样很伤身。”季仁甫真的觉得自己罪过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清楚吧,明明你们可以一家人过得极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