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非洲的传教所(1 / 1)

非洲的传教所是什么呢?所谓传教所,一般人都会联想到它只不过是原始森林中的牧师会馆罢了,其实不然,传教所的工作是你无法想象的繁杂与琐碎。正式的传教所由一位所长来主持,所长下面的传教士采取分工制,有专司传教的,有担任男子学校或女子学校的老师的,另外还有担任其他工作或兼做医生的。如果不具备这些人才,那么传教的工作将无法进行。

几年前,所长霍特带着妻子以及儿子一起到传教所任职。他们住进所长官舍,每天都会受到蚊蝇的袭扰。有一次,他发现床铺下有一个洞,原来蚊蝇都是从那里进来的,多少天来的苦恼总算找出了原因。实际令他心烦的倒不是蚊蝇的叮咬,而是唯恐被传染上热带性的疾病。

如果有懂得水泥工的传教士,便可立即帮忙修补,无奈的却没有一个人会修补这个洞穴。不得已只好由所长自己动手处理,他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修补工作上,无法抽身出去从事传教工作。

在非洲赤道附近的传教所里工作的传教士,都必须具有一技之长,尤其是农业以及医学方面的知识最为重要。传教士经常需要远赴各部落去传道,讲解基督的精神与教义,不必插手传教所中其他事务。但是,在人手不足的传教所,传教士就得亲自处理周围的事情,如果被部落的土著请去讲道,自己分内的工作必会遭到搁置。

所长必须住在传教所里,负责附近部落一切有关宗教方面的祭祀,除此之外,传教所附属的农场、学校、商店都需要他一一督导。

传教所经营的商店内,商品应有尽有,如盐、石油、铁钉、渔具、香烟、锯齿、小刀、斧头、布料等,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黑人们一周内有两次或三次带着水果以及晒干的鱼类等来到商店交易。

传教所所长除了负责商品的交易外,还得向欧洲订购有关的用品与建材以及学生们的补给食品与罐头等琐事。

曾有一家传教所的所长因为不谙农事,对于栽植的咖啡疏于管理,任凭咖啡树生长,以致收成不好。而且因为树身长得过高,必须用扶梯才能采摘到果实,到后来不得不将咖啡树全部砍伐,让它重新发芽成长,又得再等几年才能有收成。

此地的小偷猖獗,捉小偷的事也落在所长的肩上;另外,还要替人排难解纷充当仲裁。换言之,所长除了做侦探以外,还需要兼任审判官。曾有一位所长深感迷惑地说:“整天不休地为这些事务劳心劳力,忙得团团转。每当夜阑人静时独自深省,对于自己的确实身份常感迷惘,难道我还算是一位传教士吗?”

在非洲从事传教的人必须通过这些工作来传播基督教的真谛。

施韦泽来到非洲已经有四年半了。施韦泽太太长年深居在原始森林中,身体显得非常衰弱。有位热心朋友愿意把他在卡帕洛帕茨的房子借给施韦泽他们住。房子位于奥戈维河口,是木材工人的工房,由于战争木材滞销无法运出,工人们都离职返乡,这间屋子就一直空着。

1916年,施韦泽和妻子搬进这所房子,在那度过第二年的雨季才返回兰巴雷内。在这工房附近,还有几间小木屋林立在那儿,现在无人居住,任其荒废。有一天,施韦泽在小木屋里发现了一位患有昏睡病的人,那个人趴伏在那里,头埋在沙土中,像断了气似的,有许多蚂蚁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施韦泽猜想,或许是他的家人把他带到此地让他自生自灭吧!施韦泽立刻为他做各项救护工作,但为时已晚,回天乏术了。

太阳徐徐地接近水面,耀眼灿烂的晚霞洒满了天际,阳光自水面呈放射状地跃动,显出一片和平宁静。眼前景物与这位病人竟成为一种强烈的对比,使施韦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施韦泽住在这里,经常捕捉鲜鱼来果腹。几个月下来,施韦泽太太的脸色日益红润,精神涣然一新,又恢复了昔日的健康。雨季结束后,他们返回兰巴雷内,那里正有许多霍乱病患在等着他们的归来。

医院中有个病人患了严重的脚部溃疡症,当他听说他的弟弟被军方征用时,立即说道:“我不能让弟弟一个人出远门,我也要与他同行,我可以做军方的搬运工人。”

“你的脚部溃疡得这么厉害,说不定还没有到达那里就会倒在路上了。”施韦泽劝阻他说。他坚持要去,施韦泽不得不伸手去把他牢牢地抓紧,不准他走。

施韦泽曾经亲眼见到被征用的黑人坐船起程时的情景。码头上有许多人,面色忧伤地站在那里,他们在为亲人们送行,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当船起锚后,送行的人一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没有多久,一切又恢复沉寂。此时,施韦泽看到一位老太太蹲伏在那里,身体轻轻地抽搐着,她是来为儿子送行的。他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轻拍着,用尽方法去安慰她,她将脸面深深地埋在腿上低泣着,使他感到无能为力。夕阳的余晖映在老太太满布皱纹的脸庞上,刻划出离别的哀伤凄楚,不知何时施韦泽的面颊也被泪水湿润了。

许多黑人被征用为搬运工人,他们往往因为饥饿与劳累,在原始森林的搬运途中猝然死亡。尸体被弃置一旁,无人理睬,任其自行腐朽归于尘土。施韦泽很想把这些惨状公诸于世,让那些穷兵黩武的人看清战争带来的恶果。

施韦泽与传教士

在这四年半的原始森林生活中,施韦泽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呢?

他来到非洲原始森林,是基于想把自己奉献给世界。对于最初的抉择,他丝毫没有悔意。他始终坚信生活在大自然怀抱中的人的生命力比自认为文明世界中的人来得坚韧,并且更能忍受疾病的煎熬。当初有许多朋友知道他要远赴非洲时,都纷纷前来劝阻,但是他的意志坚定不可动摇。现在,他身处在这个原始森林中,眼前的一切并不像一般人所说的那么令人望而却步。

几乎欧洲出现过的所有病例在此地都有,纵使长年生活在大自然中的非洲人也和他们一样,受到这些病痛的折磨。欧洲的报纸却从未刊载过类似的消息,这种事情不容忽视。欧洲人只要稍有不适便会去看医生,可是非洲却有好几百万的居民因条件匮乏无法寻医求治,只好任由病魔肆虐,直到被死神召唤才得以解脱。

施韦泽不顾世俗的羁绊,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从事医疗工作,伸展个人的抱负理想。他义无反顾地决心贡献他的医学知识,去帮助那些落后地区的黑人。

白人曾经对这些被称之为有色人种的黑人做了些什么呢?凡是白人的足迹所到之处,不知导致多少民族的灭亡,现在仍不例外。白人带来的酒与病对原始居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难道这是公平的吗?如果把白人对于有色人种所做的种种不当行为以及残虐举动一一记录下来的话,面对那些悲惨的事实,莫不使自诩为文明的白人绅士淑女们汗颜!

他们应该对非洲本土居民格外友善,多为他们服务,以弥补自己的罪孽。欧洲的慈善机构应该在这种意义下,尽量发挥爱心,确立方针,努力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