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看着漫天的烟火,许久许久都没有回神,她的脑海中渐渐的回荡着一种声音,那是一种来自了心底的呼唤。
东华放手,轻轻的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下颚抵在她的颈窝之处。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的声音呢喃,似乎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听见了东华的声音,她缓缓的回头,紧贴的肌肤,带着丝丝绕的温度,她忽然就明了了心中的声音,望着这熟悉的脸庞,闻着这熟悉的香味,她微微的勾唇,那笑容中竟然有了一种似乎像是释然的意思。
东华看在眼中,便就入了心里。
画楼知道,不知何时起,她也起了想要离开这帝都的心思,或许是她一直都有的,只是不甘心,只是心中痛苦难忍,身边就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不曾有。
至少此时此刻,她觉得东华也可以是她依靠的人。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听人说过,其实楠木可依,但是她一直想要与那楠木并肩携手,她并不想只做那个依靠着楠木生存的人,所以她游走在风雨中,每一个女人都会想着,或许我自己强大的时候,就算是身边的人背叛了,你还能够倚靠自己不到下。
其实,这样的人,是那么的好强,却又是那么的可怜,你想啊,这世上,唯一一个你放心依靠的人都没有,又是和等的悲凉。
事实如此,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可是永远都这样,难道就没有人想过会很累吗?
画楼知道,就算是别人知道,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曾经的她,有些时候累得倒下去就睡着,恍然睁眼看到窗柩边有一点点的光亮,她都会一下子就迅速而敏捷的起身,以为天亮了,就喊着侍婢更衣。
谁知喊了一声之后,她的人已经站到了窗柩边,推开窗柩才发现,外面高挂这的那一轮玄月,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皎洁,然而,她虽知天未亮,但是心中却念着一睡就会过头了。
一本书,一根蜡烛,就会伴随着她一个人坐到了天亮。
东华看着她痴痴迷迷的眼神,微微的一笑:“看我看得这么入迷,你这样会让我很骄傲的。”
而画楼缓缓的转身,拥抱着东华,沉默了很久才在他的耳边呢喃道:“东华,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你猜猜。”
“这个我得想想。”东华轻声回道。
画楼听着阿筀咯咯的笑声,看着那漫天转瞬即逝的烟火,柔声说道:“我只是想说,东华,我看着你,承认了楠木其实可依。”
东华被她忽然说起的话语引得许久的沉默。
“现在才发现也不晚。”
“我累了。”画楼呢喃道。
东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有我在。”
有他在,她不必要去费尽心机的对付他人,不需要绞尽脑汁的去想那些本不应该是一个女人做的事情。
此时此刻,甘泉宫那边的避暑山庄,难得东赫散步散着散着就走到了柳晨曦住的宫殿,站了片刻之后他也缓缓的提脚就走了进去,柳晨曦似乎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一般,进屋便见到屋内的棋盘都早已经准备好了。
周嫤爱剑,偶尔下棋,画楼爱茶,也是偶尔下棋,而柳晨曦,她似乎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每一次东赫见她不是聊天就是下棋,她也下得一手好棋。
东赫走了进去的时候,她正靠在那屏风后面的软榻之上,似乎是闭目养息,这样的景和这样的人,似乎是不太对称。
宫殿之内的奴婢看到了东赫的身影,快速的迎了过来,服了服身子请安说道:“奴婢参见陛下!”
“起来吧。”
“柳妃这是?”东赫看着柳晨曦半晌没有醒来,更像是睡着了的一般,东赫看着那人儿微微的蹙眉,便出生询问道。
那侍婢听着东赫的问话,便多了几句嘴。
“皇上,娘娘的身子不适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每一次出来见人,她都要化很久的妆,以便于谁也看不出她的病态来,来这儿也是,她这刚喝药不久!”那侍女刚好还要说什么,就被躺在床榻之上的柳晨曦出声说道:“本宫还没有死,乱嚼什么舌根!”她说着缓缓的从那塌上走了下来,那样子,确实是看着瘦了很多很多了。
东赫缓缓的走了过去,柔声说道:“既然身体不适,何不让宫人来禀报,为何又不请太医去瞧?”
柳晨曦微微的蹙眉,随即说道:“是宫人多嘴了,扰了陛下的心,不碍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着凉而已。”
东赫看着她的面容实在是憔悴的紧,伸手给她挽了挽发丝,皱眉说道:“真的只是风寒吗?只是风寒你瘦了这么多,只是风寒你的脸色如此之差?“
柳晨曦听着东赫的话语,恍惚的才想起她没有化妆就被东赫看到了,她下意识的就去捂住了脸。
而东赫轻轻的颁开她的手,说道:“你这样,让朕心生愧疚。”
从来了这避暑山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东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很不像是当今的皇上了。
柳晨曦携着东赫一起坐了下去,微微的苦笑:“病是妾身自己的,陛下何来如此之说?”
“朕说的不是这件事情。”东赫缓缓的开口说道。
柳晨曦的目光微微的闪动,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总感觉有种淡淡的悲伤。
“那皇上指的是什么?”柳晨曦忽然问出来,东赫看着她沉声说道:“在那宫中,你和她们始终也是不一样的。”
东赫这样的话语一出来,让柳晨曦的心都漏了一样,微微的苦笑着回道:“有何不同,臣妾倒是觉得在那宫墙之内,只有慧妃娘娘一个人是不同的。”
“朕说的不同,是心思不同。”
东赫细细的看着,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化,但是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回道:“陛下是想说我没有争宠的心思吗?”
“应该算是吧。”
“其实陛下说错了,开始的时候也是有的,只是时间久了,就渐渐的觉得有些东西是永远也争不来的,就算是争来了也是白费心机,到最后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的话语很是消沉,或许也是因为她的病的缘故,她的面容,她的话语,总是感觉格外的消极。
东赫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说道:“你说得没错,白费心机争来的,到最后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或许并不是一场空,而最后你自己不管是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必须得,你都要还回去,若是早知如此,何必又要走这一遭呢?你说是不是?”
“陛下说的是,可惜臣妾和陛下一样,不能预知后事如何,只能任由这残破的身子在这滚滚红尘中随风飘零!”就在柳晨曦的话语落下的时候,忽然空中无数的烟花散开而来,而柳晨曦望着那远处的烟火,看着那转瞬即逝的绚丽,她终究是微微勾唇。
“陛下,你看,或许是民间谁家有喜事了,在放烟花呢?很久没有陪陛下走一走了,陛下陪臣妾去看烟花好不好?”柳晨曦的话语出来,东赫怔了怔,才缓声答应,宫婢给柳晨曦拿了一件披风,她才缓缓的跟随着东赫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走着,说着一些伤感的话语,东赫问道:“看了太医可怎么说?”
柳晨曦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道:“臣妾没有请太医看,但是慧妃娘娘在很久之前帮臣妾看过,她说臣妾这身子,恐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是因为这么,怎么会来得这么急?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说维持不了多久了?”东赫连着一句一句的问,柳晨曦缓缓的抬眸看着东赫,在那昏暗的宫灯之下,她的眼神,总有一种投过东赫看着什么的感觉。
“陛下就不要问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说完之后就朝前面走了去,只是越走到前面越靠近太后住的宫殿,越看不见那漫天的烟花。
东赫在心中想事情,怎么会这么快了,一条命,就这样的就快没有了么?
就在东赫沉思着的时候,柳晨曦忽然顿住了脚步,指着后面的亭子说道:“陛下,烟花就快看不到了,臣妾一生没有习过武,能不能请陛下送臣妾上那亭子去?”
东赫看着她的样子,还有她那热情的眼神,终究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抱着她上了那亭台之上。
站在那亭台的顶上,当真是风景好,特别是对面太后的宫内,咱们的沈大人和太后娘娘正在翻云覆雨。
开始的时候,柳晨曦只是很开心,只是后来坐下来看之后,她却忽然说着要下去了,而东赫却看着那烟火还没有散尽,怎么会忽然就想要下去呢?
紧接着还听到柳晨曦说道:“陛下,我们看那边好不好?”
而东赫恰好就因为柳晨曦的这一声提醒,看到了那层层彩纱里面的翻云覆雨,是那么的激烈,东赫的脸色,那一瞬间,堪称是一绝啊。
柳晨曦自知自己已经挑破了事情,只得给东赫请罪,而东赫眼睛怔怔的看着那屋内,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似乎有着万千的愤怒,一瞬间就要把他整个人都击破了一样。
东赫没有回道,过了很久只是缓缓的转身,背对着那屋内的狗男女,谁知道,背对着的风向,沈栋的军队,竟然大概有八百之多,就围在甘泉宫的外面。
想着刚才苏鼎盛说的话语,他眼中的怒火更是胜!一把抱着柳晨曦迅速的便下了亭台,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沉默了很久,到达柳晨曦宫殿的时候,他忽然顿住脚步说道:“明儿个去请薛成林再来给看看,养好了身体,大好的日子还在后面。”
东赫看着柳晨曦的样子,他其实很想说,他准备避暑回去之后,就把后宫的妃子都放出宫了,以后都去过平常的日子。
终究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然而,柳晨曦也并非是真的因为病,也不是因为东赫而伤神,她是因为答应她来甘泉宫内的人没有来,他不但没有来,还安排了任务。
其实,说到底,他不来,她只是失望,但是有人传言,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女子,而她却是连那人是谁都不曾见过,谈何开心?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东赫远去的背影,看着东赫坚定的步伐,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终究,一切都开始了,太后和沈家,沈家的沈青蔷,这宫内,恐怕又是腥风血雨了。
东赫回去之后,带着人闯进了太后住的宫殿,沈栋和太后都衣不蔽体,被东赫就这样当场捉拿!
而沈栋见到忽然闯入的东赫,整个人的思绪都乱了,他是外臣,外臣不得出入宫妃的内院,这是向来铁定的规矩,但是今日,他不但进了宫苑,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被逮住!
顿时,他只觉得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