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食其把从单父找到的男孩带到长乐宫,在没让吕雉看到之前,先对她说:“孩子的遭遇和你说的情况很似,但长相没有一点像你我的地方。”
吕雉镇静地说:“这个不打紧,把孩子领来脱了脚让我一看就能辨别得差不多。”
审食其把母子二人领到吕雉面前,让孩子脱了脚让吕雉看,一看,当即确认说:“是的,一点不差。”
审食其说:“怎么你一看脚就知道是的?”
吕雉说:“这里面有个特殊记号,你没见我的脚五个趾头是齐的,我生的那两个孩子都是齐的,你看这孩子也是齐的,可不是错不了。”
审食其说:“这我倒没在意,女人总有些古里怪的东西。”
吕雉亲切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子虽没见过大世面,可能是在家被母亲娇惯多了,并不怕人,愣头呱叽地说:“我叫吕平。”
“什么,你叫吕平?这么巧啊,我也姓吕。”太后说。
妇人插话说:“他是随我的姓,捡到这孩子时,觉得他命挺苦的,就希望今后平平安安,因此起了吕平这个名字。”
吕雉点点头说:“名字挺好的。你是吕堌村的,又姓吕,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想起父亲活着时私下里对她讲过的一件事。
“我叫吕长姁。”妇人说。
吕雉骇异地说:“太巧了。你在家里是老大,和下面的几个弟弟同母异父,不是一个姓,我说的对吗?”
妇人惊愕地说:“说得很对,你怎么知道?”
吕雉说:“我不仅知道,论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呢。事情的原委待我以后再向你们说吧。”
刘朵、张敖从齐国回来,皇上即把他们召到宫里,把太后要让他娶张嫣做皇后的事说了,让他们设法阻止。刘朵听了,当时气得脸发紫,说:“难为她老人家怎么能想出来,这也太荒唐了,坚决不行。”
张敖在先帝那里已栽了一个大跟头,当时是丈母娘极力争取才让他免于死罪,还照样把公主嫁给他。栽过跟头的人,对当权者的意志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打怵。自从娶了公主后,他对丈母娘的固执早已领教,面对她的这一想法,张敖不敢明确反对,叹了一声说:“只怕我张家从此难以见人也。”
太后当然不会听取刘朵、张敖的反对意见,刘朵不得不拿出最后一个刹手锏,说:“您要坚持这样做,我就去死!”
太后说:“不要拿死来吓唬我,你要死死去,我这是为了孩子好。你们也不想想,这孩子本身有些缺陷,以后大了找婆家,好的人家一定看不上她,差的我们又看不上,只有把她嫁给皇上,才会保住她的尊贵地位,不让人看不起。另一方面,皇上是她的舅舅,再看不上眼,也不会欺负她。难道我这样想没有道理?”
张敖说:“没想到岳母太后想得这么多,我们替小张嫣谢谢您。但这样做太委屈皇上了。”
太后说:“再委屈也不能让他娶别的女人,这皇后的位子只能留给自己人。”
刘朵说:“你还不如把我嫁给他呢!”
太后劈脸打了刘朵一巴掌,说:“婊子妮子,你不说去死的吗?赶快死去,不要在这里烦我!”
刘朵说:“死就死,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刘盈看姐姐、姐夫也不能阻止了太后的一意孤行,便在一次上朝时闲聊似地对大臣说:“我听说京城有一富家,只有一女一子,女儿已出嫁有了一个女儿,儿子还没有结婚,父母是一对吝啬鬼,因不愿让别人家的闺女嫁到他们家享福,便逼迫儿子娶他们的外孙女为媳,你们认为这样合适吗?”
王陵说:“天下还有这样的父母,猪狗不如。”
陈平说:“荒唐,这家父母大概脑子有问题吧。”
刘敬说:“京城出现这样有悖人伦的怪事,京兆尹干什么去了,应赶快制止。”
面对群臣的一片义愤之声,太后大声喝道:“混帐,别人的家事你们也要干涉吗?这家父母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难道谁家父母会故意害自己的孩子。”
夏侯婴自觉和太后亲近,有些话可以反驳一下,便说:“太后认为这种事正常吗?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断然不会允许这样做,所以这种事朝廷要管,它关系到民风的邪正。”
太后“哼”了一声说:“你们是吃饱撑的。实话给你们说,少帝说的这家父母,就是本人。我就要外孙女嫁给他,他是一时不知好歹,所以才找你们声援来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爱他们,不愿意让他们做了别人的人。刚才有人说,这是**。什么叫**?人类母系时代,男女之间通婚是从不分辈份的,我今天这样做,既是破破陈规陋习,也是学习古代好的做法。如果硬说这是**,那现在满朝的文武中,很多人都讨了小,年龄上相差几十岁,怎么别人家的女孩子,年龄再小,让你们占了,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轮到自己的人,就受不了啦?”
众大臣被太后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待太后说完,赶忙给自己找个台阶说:“原来是这样,既然太后想这样做,那一定是对的。”
皇上看大臣的态度转眼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失望地嘟囔道:“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说过,起身走了。
抗议无效,皇上和外甥女如期“被大婚”。新娘皇后,年龄才七岁,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皇上过去是喜欢她的,她现在还不明白结婚是怎么一回事,见了自己的新郎仍然喊“舅舅”。皇上听到这样一声叫,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怪罪她,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从此更不愿再问政事,完全陷入荒**的生活之中。
众姨娘都参加了婚礼,按照统一标准随了份子。除此之外,薄姬亲手做了一套红色的被褥送给新人,虽不值钱,但透着她的一份真心。管夫人送了一只金的面盆、一只溺盆。唐山夫人让人磨了一面十分少见的大铜镜挂在新房内。戚夫人觉得送这些东西太俗,便做了一套《汉语》的精装本,用红布包了,亲手送给皇上。
这场婚姻因其荒唐招来官民的非议,慑于太后的**威,官员们自然都说好,但长安百姓却把它当成笑话讲。越是这种情况,太后越想从细微处洞察每一个人支持的程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因此她对每一位皇室成员和大臣送礼的多少和内容都要亲自过目。刘邦打天下时,为了拉拢人心,有缴获必赏赐给有功人员,因此汉朝建立时,朝廷的大小官员都很富。这次小皇上大婚,比着看谁拿的彩礼多、拿得巧,以取悦太后和皇上。一场婚姻下来,皇上收到的礼金有千万之巨,奇珍异玩装满十间大屋。
太后特别注意先帝的几位妃嫔送的礼物,看到礼单上写着戚姬送了宝书一套,就问:“什么宝书?”
负责登记礼单的主簿回说:“精装《汉语》。”
太后马上冷笑道:“送得够别致的,不见到这个东西我倒差点把她忘了。”转身问大长秋王涓说:“戚姬来参加皇上的婚礼,回去没有?”
王涓说:“不会这么快就回去,大概要在长安住些日子。”
吕雉说:“这就好。”
吕平母子被接到长安后,太后并没让他们到别处住去,而是在长乐宫腾了两间房子,作为他们的住处,吃饭每天有人送来。太后对吕长姁讲:“对外就说是我的亲戚,孩子是你亲生的。”
吕长姁知道了太后的身份,自然什么都听她的,如今又过上了那么好的生活,惟恐感激不尽。
吕平来到宫里后,每天能吃饱饭,身体很快发生了变化,五官长相越来越像太后,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和审食其很像。太后这里每天来东朝的人络绎不绝,时间长了自然有人看出了问题,一时谣言四起。大臣私下里议论:“这个孩子一定是太后年轻时和审食其胡搞生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像他们俩,而且太后对这个小男孩很照顾。”还说:“她对皇上、公主也没有这么细心。”
为了避嫌,过去审食其每隔些时日才到长乐宫来一趟,现在则天天到这里来。有了孩子的牵挂,他和太后二人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大臣们向太后说的事,太后有时直接就交给审食其办理。有些估计到太后那里要碰钉子的事情,朝廷的有些官员便走审食其的后门,一托就成。审食其权倾一时,乘机大搞起不正之风来,收受贿赂,贪脏枉法,不给好处不办事,一手遮天。
一些正直的大臣受到审食其的打压,心里气不过,就跑到皇上那里诉苦。起初皇上不想问,没有办法了,个别大臣便设法通过“二乔”的关系,让她们婉转告诉皇上:“审食其一直和太后保持着不清不白的关系,现在竟把他们早年私生的孩子接到宫里,企图威胁刘氏政权。自从这个孩子来到宫里,审食其每天都到长乐宫去,大摇大摆地和太后过起夫妻生活来。此事现在已传得满城风雨,只有皇上您不知道了。”
刘盈虽不想多问政事,是因为母后爱管闲事,他不想因此把母子关系搞得太僵。但听到审食其竟把外姓人弄到皇室,企图往皇权里面掺沙子,又听说太后事实上给他找了一个后爹,这是多大的耻辱!再没有血性的男儿,碰到这种情况也会拍案而起。他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龟孙王八羔子,现在是给他算总账的时候了!”
此时朝廷里已经成长起一批少汢派,除了原来刘邦提拔的赵尧、张相如、公孙晋等身居要职外,元老派的第二代像萧何的儿子萧禄、曹参的儿子曹窋、张良的儿子张辟疆、周勃的儿子周胜之、郦商的儿子郦寄等也开始崭露头角。少帝和一帮老臣没有共同语言,和这些小弟兄还是很能处得来的。为了惩治审食其,他把萧禄、曹窋、张辟疆等人找来,让他们拿主意。曹窋说:“现在正有一个理由,家父让审食其主持修缮太庙,听说他从中大发横财,因他有太后撑腰,家父没法处治他,气得干脆不问了。”
刘盈说:“太好了,只要有尾巴露出来,我就能办他。”然后忽然对曹窋说:“曹丞相也太潇洒了,自担任丞相以来,每日只以纵酒猎艳为乐,全不问政事,在大臣中影响很坏。你回去劝劝他,还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果然这样,审食其之流怎么会成了气候?”
曹窋红了红脸说:“是的皇上,我一定好好劝劝他老人家。”
刘盈当晚让人把审食其抓了起来,关入大牢。第二天,趁太后上朝的空隙,又让卫士拿着他亲手写的敕令,到长乐宫把吕长姁母子带走,准备秘密交给专案组审问。
曹窋见了父亲,委婉地劝他注意点影响,尽力多做点事,起码要对得起朝廷给的那点俸禄。没料这些话当时惹得曹参大怒,喝令家奴把曹窋绑起来,重打二百白棍,骂道:“糊涂毬攮的,我过的桥也比你走的路多,怎么为官做事还要你来教训我,看你以后还多不多嘴!”
一顿棍把曹窋打得皮开肉绽,严重的软组织受伤。
刘盈知道这个情况后,心想丞相太不象话了,不但不干事,甚至连好话也听不进一句,少不得暂时离开他的一群娇娥嫩妃,亲自到曹参那里责问一番。
曹参当然明白儿子劝说他不是自己的意思,之所以打得这么重,也是为了虚张声势,用以堵皇上的嘴。今见皇上到来,不待他说话,装模作样地问:“皇上和先帝比,您认为谁更强一些呢?”
刘盈一愣说:“我怎么能和先帝比,差远了。”
“那您看我和萧丞相比,哪个优秀呢?”曹参又问。
刘盈说:“好像也不及。”
曹参说:“这就对了。既然您我二人,都不如前任,在治国安邦方面,他们已定下了很好的制度,如今只按照原来的套路执行就行了,何须我们再穷忙乎?天下刚刚稳定,百姓畏官如虎,能不让他们感觉到朝廷的存在,就是对他们最好的休养生息。所以我才故意醉生梦死,尽量不出台新的政策,实际上是为您为百姓着想啊。”
皇上恍然大悟,惊喜地说:“你是真明白啊,我错怪你了。”
太后得知戚姬还没有离开长安,和几个心腹大臣计议了一下,秘密地把她抓了起来,囚禁到永巷中。戚姬细腻的皮肤、苗条的身材,一直让吕雉十分嫉妒,现在故意让她做些粗活。先是让她洗大量的衣物,洗完衣物再让她舂米,而且规定每天必须舂米五石,接近二百斤的样子。一天下来,戚姬累得腰酸腿疼胳膊麻,恨不能有死的味。这日散完朝,吕雉专门来看戚姬狼狈的样子,只见她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衣服松松垮垮,再也没有了昔日光彩照人的风采。戚姬没注意到栅栏外有人看她,边有气无力地干活,边念叨起了自己作的歌:“子为王,母为虏,洗衣还舂米,将与死为伍
相距三千里,当使谁告汝。”
太后听了冷笑道:“骚女人,到了这时,还卖弄风情,好好在里面卖吧,看还有哪个相好的来救你!”
戚姬向囚院外一看,见是太后,恨得咬牙切齿,骂道:“你这个狠毒的老妖婆,专会养汉子的**妇,老天爷怎么不睁开眼,打雷劈死你!你作恶吧,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吕雉被戚姬骂得火起,向后一挥手招了几个打手来,让打开囚室的门,她也进去,亲自指导他们折磨戚姬。几个打手中就有黄长发和杜虎,他们都是吕雉亲手栽培的,当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吕雉走向囚室内,戚姬也被推搡进去。看着戚姬宁死不屈的样子,太后阴阳怪气地说:“过去皇上一直说你漂亮,我今天倒要仔细看看你哪里漂亮。”
戚姬说:“是的,我是比你漂亮,而且还比你年轻,皇上就喜欢我这一点。我们在一起无比的快乐,所以他到哪儿都会带上我,即使有时不带,回来也要先到我那儿住几天,这样的日子恐怕你这辈子也不会有,想想真替你可怜。作为女人,被自己的男人碰也不碰,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正说到吕雉的痛处,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不就靠一张骚**勾引皇上吗,我今天就先从你**上开刀。孩子们,把她的衣服扒掉,你们都来弄她,看她还用这个臭窟窿迷惑男人不!”
黄长发、杜虎等当即把戚姬的衣服扒掉,但没有人脱掉自己的衣服强奸戚姬。看着戚姬雪白的身体,在场的男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勇气毁掉这么美的东西。
戚姬边挣扎边骂,口里向吕雉吐着唾沫说:“禽兽,野兽,你不得好死!”
吕雉看没人响应她的号召,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干她!不好意思是吧,也好,省得让她这张骚**脏了你们的身子。你们手里都有木棍,用木棍戳她,给她戳烂!”
还没有人动手,大家都向后退。
吕雉点名到人,喊道:“杜虎,你来!”
两个男人把戚姬的腿掰开,杜虎一用劲,把手里有胳膊粗的木棍插入戚姬的身体。戚姬疼得大叫一声。
吕雉狠狠地说:“知道疼了是不?想你那几年,哄得皇上又要撤我的皇后,又要废太子,害得我们娘俩终日惶恐不安,不就是仗着自己模样俊些吗?还记得皇上说你哪些地方漂亮吗?”
戚姬说:“你这个变态的老女人,我哪儿都漂亮,嫉妒死你!”
吕雉冷笑道:“笑话,我嫉妒?我虽然不如你漂亮,但我可以毁掉你的漂亮。老皇上不是夸你的腿漂亮吗,我今天先砍掉你的腿。”说着从卫士手中抽出一只利剑,亲手砍下戚姬的一条**。
几个打手看太后亲自动手了,脑子里一阵兴奋,接着就有人砍掉了戚姬的另一条腿。
戚姬疼得昏了过去。
吕雉自言自语地说:“老皇上不是还说她的手也漂亮么,把她的手也砍掉。”
这次不用太后动手,打手木偶似的,又把戚姬的胳膊砍掉。
太后又说:“皇上还说她的奶漂亮呢。”
戚姬的**又被割下来一只。
此时一群人已丧失了人性。做到这里,戚姬再也没有了声音,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没有抗争,太后也没有了兴趣。望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戚姬,骂了一声道:“想不到你也有今日,装死吧,没有人再来袒护你!”
吕雉回到宫中,审食其的家人早等在那里,一见她就告诉了审食其被抓的消息,哭求太后救人。长乐宫的总管把吕长姁母子被带走的消息也告诉了她。太后听了很愕然,刚想骂少帝“反了”,忽然想儿子一向是软弱的,大小事没有她发话,从来不擅自作主。这次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突然把审食其和吕平母子抓起来,一定和自己与审食其的私情有关,如果是这样,自己就不便出面说情,而只能走别的渠道。但对审食其的家人又不能说清,只说:“审食其得罪了人,让人告到皇上那里,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皇上把审食其抓起来,本欲治其和太后私通的罪,为此还成立了专案组,但后来又一想,这件事还不能让别人来问,万一审出来,不仅太后难堪,更难堪的是自己,与其这样,不如哑不腾的把审食其关起来,找机会把他弄死。对于别人传说吕平是太后和审食其的私生子,也不好让别人审问,只能把吕长姁叫到自己宫里,让“二乔”陪着,连哄带吓地让她把实情说起来。但据吕长姁说的情况,却不能肯定吕平就是太后和审食其生的,只好问:“太后为什么让你们和她住在一起?”
吕长姁说:“太后说,她应该叫我姐姐,她的小名就叫娥姁,至于什么原因,说以后再告诉我。”
皇上听了很纳闷,心想他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老姨,太后神秘的事太多了,一时也搞不清,只好先把这母子放回去,防止事情搞得不好收场。
吕雉一怒之下对戚姬下了毒手,解恨之余,在回想整个过程时,突然想到戚姬在这之前唱的歌:“子为王,母为虏……”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马上想到,如果赵王知道自己这样残害他的母亲,一定会报仇,这孩子从小就狠毒,一旦让他得逞,说不定比我对待戚姬还要毒辣,一不坐二不休,我必须斩草除根啊。
赵王如意远在外地,他毕竟是一国之王,加之有直臣周昌辅佐,直接派兵捉拿,必然不容易做到。太后思想着怎么才能把赵王除掉,正没有办法时,陡然想到了陈平。先帝在时,每遇到要收拾异姓王时,多是请陈平拿坏主意,他现在正欲表现忠心,何不趁此用他一下。果然得逞了,今后遇到类似的难事,都可请这个高人出点损招。
陈平因为是先帝眼中的红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后主政后,虽然给了他很体面的职务,做皇上的高级幕僚,但皇上不用他,加之有樊哙、吕媭两口子不停地打他的小报告,以至近年这个大阴谋家一直活得很窝囊,朝思暮想着进入太后的核心圈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平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太后问他如何才能把赵王捉住,而又不引起动乱。陈平说:“这事容易,戚姬现在不是还留在长安吗,只要派一个使者告诉赵王,说其母病重,让他速来探视,到时于来的路上,多埋伏下士兵,或捉或杀,一举可定。”他还不知戚姬已被囚禁起来。
太后说:“恐怕没你说的这样简单,赵王现在有周昌扶持,见了使者,一看不是他们熟悉的人,一定能够识破计划,不但调不来人,只怕还会打草惊蛇,让他们防范更严。”
陈平说:“太后考虑得极是,当时先帝让赵王就国的时候,就担心太后有一天要威胁赵王,护玺御史赵尧给先帝出主意,说周昌对太后有恩,又是直臣,让他辅佐赵王,必能保护赵王不受伤害。”赵尧现在抢了陈平的风头,陈平这一番话,既是实情,也是有意挑拨离间。
太后果然被这个秘密所触动,愠怒地说:“想不到赵尧是一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我差点被他蒙蔽了。如果周昌果然阻挡赵王来京该怎么办?”
“那就先把周昌调来长安述职,然后再征调赵王,想他一个毛孩子,不会调不动的。”陈平说。
太后依计行事,到底走了第二步路,才把赵王骗来。不料周昌事先把太后有意让赵王来京的消息告诉了皇上,先帝临死时曾一再嘱咐少帝,要保护好几个弟弟的安全。这天得了如意就要到的消息,出郭十里迎接,见了面直接接到未央宫保护起来。
皇上走坐都带着赵王,太后始终没有机会下手。两个月后,皇上有些麻痹,早上外出打猎时,因为如意年龄小,想让他多睡会儿,没让他跟着。太后从密探那里得到消息,当即派一个心腹进到未央宫用毒酒硬灌进赵王嘴里,把他毒死了。
杀了赵王,吕雉再没有顾虑。她要瞅机会把她毁灭戚姬的“杰作”告诉皇上、告诉满朝的大臣,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她的发明。从下属那里,她得知戚姬还没有死,浑身已烂得恶臭,但每天骂声不绝,眼里闪着仇恨的怒火。太后一听又来了气,她还要亲手再折磨一下这个不共戴天的人,直至其死去。
进到永巷内,太后多远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当时就想呕吐。但这并没能阻止她,而是掩鼻来到了戚姬的面前,只见戚姬被扔在一间厕所内,浑身一丝不挂,伤口处流着浓血,苍蝇爬满了全身,见到吕雉后,两眼冒出仇恨的火焰,嘴里喊着:“禽兽,禽兽,禽兽……”
太后吩咐:“她还能看见人,还能听见人说话,还能骂人,把这些地方全给我毁了。”
狱卒说:“是。”上去两个用剑把戚姬的眼戳瞎了。又用致聋致哑的毒药灌到戚姬嘴里、耳朵里,戚姬当场失语失聪。
太后看着狱卒做完这一切,满意地说:“很好,这已不是一个人,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叫‘人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