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进入建设阶段,刘邦嫌这里太吵太乱,打算带着妃嫔到洛阳住上一阵子。但他不想让吕雉跟着去,怕她到了那里对几个年轻的妃嫔管束太多,让自己和她们玩得不能尽兴。不让她去首先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刘邦琢磨了半天,突然想到吕雉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何不在这方面给她找点事干?他把刘盈、萧何、吕雉等人叫到花戏楼,对他们说:“我要到外地视察一段时间,这期间由太子主持朝廷工作,萧何任监国,皇后负责协理朝廷日常之事,太子有拿不准的,随时向他们请教。”
刘盈说:“孩儿记住了,请父皇放心。”
刘盈、萧何退下,刘邦又对吕雉说:“我不在朝中,最不放心的是朝中大臣和地方上的诸侯勾结,让你协理,就是让你看着他们。”
“对萧何也不放心吗?”吕雉问。
“对谁都不能放心。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他怎么想的?过去没有异心,不等于现在没有。所以凡是地方上奏的密扎,你都要亲自过目,来使要亲自接见,特别要密切注意外地来人中有没有经常到一些大臣那里去的情况。”刘邦说。
吕雉说:“我明白了。”
“刘家江山得来不易,保住更难。你看现在建国才几年,臧荼反了,姬信反了,共欢反了,这说明什么?异姓王都靠不住。我为什么要定张敖谋反?也是这个道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彭越、韩信、英布三个异姓王,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出身,现在还握有重兵,造反是迟早的事,一日不除掉他们,汉朝的江山就一日不稳。”刘邦又说。
“那还等什么,何不趁他们没反就先除掉?”吕雉不解地问。
“没有正当的理由啊。总不能好好的把他们叫来把头砍了,那岂不要落下大杀功臣的罪名,让其他人寒心,本来不想反的也要逼反了。”刘邦说。
“逼反了不正好借机除掉嘛。”吕雉说。
“没有那么简单,这要瞅准机会,而且一定要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刘邦沉思了一下说。
“此事我来办。你安心泡你的几个小妖精去吧。”吕雉说。
“不要攻击,你现在也贵为皇后了,多少参与了一些政治,你看我每天顶着多大的压力?有几个女人,既是生理的需要,也是身份的象征,很正常嘛。”刘邦说。
“别不要脸了,男人花心总是有理由的。要是我们女人也像你们这样,还不得把你们气死。”吕雉似笑非笑地说。
“行了,你也不是没有过,不给你计较就得了。”刘邦说。
“你给我计较,你也不算算,自和我结婚,你和我在一起几天?现在好不容易到一块了,你却有了一大帮女人,自己出去快乐,还要我给你看家,搁在哪个女人身上能受得了?”吕雉说着有些来气。
刘邦看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要吵架,自觉也有些理亏,忙转换话题说:“正因为觉得你为我付出很多,才封你为皇后,封盈儿为太子,今后这汉朝的江山还不是你们母子的?”
“这说明你还算有良心,不看着这一点我才不替你守着这个破摊子呢。”吕雉嗔笑道。
夫妻二人正斗得热闹,忽有宫人进来报告:“太上皇看皇上来了。”
自父亲来到身边后,刘邦坚持每隔几天去看望老人一次,而且每次去都先磕了头再坐下说话。
太公的家令陈忠看着不妥,给老爷子提建议说:“皇上虽是你的儿子,但他是天下共主;你虽是他的父亲,但更是他的臣民。怎么能老是让他给你下跪呢?这样下去,对皇室的影响太不好了。”
太公听这话很有道理,刘邦再来见他的时候,他拿个扫帚挡在门前说什么不让进。刘邦忙过来扶住老人问:“怎么了父亲,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太公说:“你是一国之君,不要因为我坏了君臣之礼。”
刘邦再问详情,知道是陈忠出的主意,认为这个建议提得好,重赏他五百金,并封老爷子为太上皇。
刘邦两口子慌忙迎出门外,一看老爷子还领了一个人,吕雉已认出是审食其,刘邦看着也面熟。“太上皇,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事我过去,干么还要亲自走动?”刘邦问。
“我这把老骨头,也要活动活动,不碍事的。我来向你推荐一个人,我和你媳妇在项羽那里蹲监的时候,多亏他照顾,不然还不知有没有今天。这是我们的恩人啊,希望你给他找个差事。”太上皇说。
刘邦一时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人,问吕雉道:“皇后一定也记得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等吕雉说话,审食其自报家门说:“小人叫审食其,原是项羽的侍卫,因为一件小事,项王欲治我的罪,因此到了别处。项王失败后,我收留了他的宠妃虞姬,今特带了来,献给皇上。”
吕雉乍一见审食其时,别扭得身上淌出了汗,心想刚才两个人还在各自揭短,这不是说嘴打嘴嘛。但看到刘邦没记起这个人,又听审食其欲把虞姬献给皇上,她知道刘邦和虞姬过去是有一腿的,更不想让他身边再多一个女人,不待刘邦说话,惊喜地说:“虞姬还活着?我在楚营的时候,还多亏了她照顾呢。既然人来了,就把她交给我吧,我们要在一起好好聊聊。”
刘邦当然明白吕雉的意思,对老婆的聪明他一向是佩服的。虽说审食其是把虞姬献给自己的,但老婆要和她作伴,还当着太上皇的面,不得不允,两件事一起做出决定说:“既然是太上皇推荐的人,肯定不差,就先委任你在太上皇府上做个护卫总办,有了功再封。虞姬和皇后过去是相熟的,她也是过去的王妃,赐以才人身份,由皇后看着使用。”
过后不久,刘邦到底弄清了审食其的底细,但因为给太上皇服务十分卖力和尽心,还是给他封了一个侯,叫辟阳侯,有见不得人的意思,食邑二百户。
楚汉战争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将军韩信攻下了齐国。迫于当时的形势,刘邦不得已封韩信为齐王。汉朝建立后,刘邦为了挑起两个军事家的矛盾,对张良说:“建立汉朝,你功劳最大。齐国这个地方地大物博,人口稠密,你自己选择三万户,我现在就封给你。”
张良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可是刘邦的师傅,徒弟的用心当然被他一眼看穿,而且通过这件事让他彻底看清刘邦其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的本性,看到刘邦已把自己作为一个很大的威胁和自己处境的危险,一时极为寒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马上以退为进地说:“谢谢皇上对我的厚待。我家本是韩国世族,为给韩国报仇而出来做事,对功名利禄已看得很淡,如果为财而来,我只守着原来家中的一些资财就够了。现在秦国已灭,韩国不复存在,我以一介书生,得为帝师,人生的目标也算实现了。我和皇上相识于留县,一直对这个地方存有好感,您就把这个地方封给我吧,以作为我们相识相知的纪念。其他的权钱一概不要。”
刘邦没想到张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知道张良对所有的事都门清,在他面前确实没有什么好演的,便说:“子房一向志存高远,你要怎么着,我都依你,既然你提出来了,就封你为留侯吧。”
张良的问题轻而易举解决了,下一个韩信越来越成为刘邦的一块心病。正在刘邦日夜提防着韩信的时候,有一个方士叫田肯的,为了拍马屁,向刘邦进了一本,说:“皇上选择关中这个地方作为国都,太正确了,这里凭关据险,山川阻隔,居高临下,交通顺畅,纵有一百万人入侵,只须二万人就可以拒之于门外,控制天下诸侯,犹如高屋之上向下泼水,占有绝对优势。另外,齐国这个地方也很重要,东有琅玡、即墨大片良田,南有泰山作为屏障,西有浊河作为它的边界,北有渤海作为退路,方圆二千里,若有百万人入侵,也只须二十万人就可抵挡得住。这里相当于第二个关中,不是皇上的亲子弟,不能放到这个地方。”
刘邦说:“你看得太准了,建议很好,为表彰你的一片忠心,赐你五百金。但韩信对汉朝有大功,把他放在那里我也很放心,此事不要再议。”话虽这样说,但不久就把韩信调到楚国任国王,封自己和小寡妇生的儿子刘肥为齐王。
齐国可以说是当时汉朝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各方面的条件好得要死,把韩信调走,当然让他很郁闷。但刘邦的理由很充分,一说是为了照顾他,说你的老家在楚国,熟悉情况,可以更好地建设家乡。二是项羽曾在这里立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些残余势力现在活动还很猖狂,只有你才能迅速地把他们清除掉。韩信因为觉得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汉朝此时又是刚刚统一,和皇上闹僵的胜算不大,因此也就隐忍着去了。
女人在爱情上不能得意,往往逼使她们在其他方面找到发泄的途径。刘邦临走时和吕雉的一番谈话,一下子刺激了她的表现欲和权欲。当天夜里,她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皇上最担心的不是异姓王造反么?想除掉他们又担心没有正当的理由,落下杀害功臣的罪名,他对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我……
项羽覆灭后,其残余势力多集中在韩信把持的楚国地区。刘邦不久前曾向这些地方布置了清剿任务,但迟迟没有进展,原项羽的一些大将还在四处流窜活动。吕雉在看地方上送来的凑折中,其中有一个说到,原项羽大将钟离眛隐姓埋名躲藏在洪泽湖畔,经常有人去拜访他。当时吕雉就想,这还了得,那洪泽县令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向韩信汇报?或者汇报了韩信不作为?好吧,我先把你洪泽县令办了,看你韩信有何话说。
第二天早朝,吕雉先把萧何叫来叽咕了几句。萧何愕然地说:“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楚王的误会?”
吕雉心里说:“他误会?就是要让他误会。”但对萧何却说:“不这样,项羽的余党永远也抓不上来。”
“这件事是否向皇上汇报一下?”萧何说。
吕雉说:“有必要吗?等皇上批准了,估计黄瓜菜也凉了。”
“这事……”萧何担心地不知说什么好。
没用多久,洪泽县令邹兴居被吕雉派去的人抓到了长安。早朝会上,吕雉坐在太子的一旁,问:“朝廷几次发布告示,要求各地迅速清剿项羽残余势力,他的大将钟离眛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为何坐视不动?”
邹兴居说:“启禀娘娘,下官从没接到要县上缉拿项羽余党的旨意,也不知道钟离眛躲在本县。”
吕雉说:“大胆,你倒推得一干二净,难道楚王从没向你们布置过这件事?钟离眛自兵败逃逸后,在洪泽湖一带活动频繁,扰乱百姓,此事连朝廷都知道了,难道你会不知道一点消息?我看你分明心中有鬼,是谁指使你这样干的,快快如实招来?”
萧何看皇后问得蹊跷,心中打了问号:皇后想干什么?这分明是要找韩信的茬,是谁让她这样干的?是自作主张还是皇上的意思?我先不要表态,且看她下一步怎么处置邹县令。
“回皇后,不是楚王没让下官缉拿罪犯,可能是他觉得小人手上就那几个人,根本不是项氏余党的对手。再者洪泽湖上人烟稀少,就是知道了,又到哪找这样一个人去?求皇后体谅小人。”邹兴居说。
“这么说你知道了?看你巧嘴如簧,就是拿朝廷的事不当回事,仗着谁的势力?”吕雉说,“拉出去,重打一百棍,然后再让他回去缉拿朝廷要犯,限他两个月把钟离眛捉拿归案,不然就砍他的人头。”
朝廷内一阵轰动,有人议伦:“皇后出手这么狠?这是对着谁啊?”
邹兴居当场被打得半死,被人抬着回到任所,这才进一步体会到做官之难,不知哪一会就遇到飞来横祸。但活还得干,不干可能处境更难。他一方面安排人马到洪泽湖拉网式的搜查,一方面把在长安受到的委屈赶快向顶头上司韩信汇报。
韩信听后,气得七窍生烟。刘邦把他从齐王改为楚王,他已老大不高兴。现在皇后不经他的同意,又把他的手下逮去揍了一顿,分明是那个女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另外,朝廷现在要抓的这个钟离眛,是韩信在项羽手下干时结交的好朋友,邹兴居之所以没有把钟离眛捉住送往长安,也是韩信的意思。他又想,我现在是一国之王,难道连一个朋友的性命也保不住?正在生气时,忽有下人进来报告:“钟离眛求见。”
钟离眛是项羽手下四个统兵元帅之一,现在虽然失败了,但看天下仍有可乘之机,因此在洪泽湖畔隐居下来后和过去手下的一些人没有断了联络。刘邦做了皇帝后,对项羽的死党要赶尽杀绝。作为军事家,钟离眛当然知道只有在韩信管辖的范围内才有点生活空间。但没想到洪泽县令这些日子会发疯似的紧追他不放,这才让他不得不直接投奔韩信。
“快快请进。”韩信一边说着,一边迎到了门口。
二人手拉手进来,昔日战场上的两个敌人,此时亲得如爷娘妻子。真不知当初他们为了各自主子的利益不惜让成千上万的英雄儿女做了刀下之鬼,现在要作何感想。只听钟离眛说:“老兄仍然记着你我交兵之仇啊,现在我把人头送上,你可以到朝廷邀功了。”
韩信说:“眛兄还不知我的为人,岂是卖友求荣之辈。”接着便把邹兴居这些日子加紧追捕钟离眛的原因说了,又说:“你就在我这儿住着,再不会有人盯上你。”
“只怕会给你带来麻烦。”钟离眛说。
“有什么麻烦,不就是为老朋友提供点方便么,想我有这点权力。”韩信说。
钟离眛本有东山再起之心,在楚国呆长了,难免不劝韩信拥兵自立,对此韩信犹豫不决。他们本以为这些话都是在没人时说说,没承想自从吕雉把邹兴居放回来以后,派了不少人在楚国活动,韩信的一言一行都在掌握之中。
按照朝廷的规矩,每年的十月份,各地的诸侯王都要到国都朝拜皇帝。今年临近这个时间,钟离眛向韩信建议说:“历来帝王都有屠杀功臣的恶习,现在皇上已对你起疑心,此时你只身前往太危险了,不如不去。”
“我现在还没有怎么着,不去岂不更让皇上怀疑?反而被动。”韩信说。
钟离眛还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嚷嚷,侍卫进来报告:“皇上派来大批人马,包围了王府,说要捉拿朝廷要犯,让大王速速把人交出来,不然把大王一块带走。”
“可恶,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把我的王府包围起来?我有十万军队在手,他们就不怕我反了?待我亲自去看看。”韩信骂着,走了出来,只见守门的士兵正和朝廷派来的人相持不下,上前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我是楚王韩信,谁告诉你们这里有朝廷要犯?你们奉谁的指令敢到这里生事?”
围门的将士都知道韩信打仗的厉害,今见其人,身材高大,声如洪钟,早吓得心里打颤,其中一个头头说:“我们是梁王彭越的部卒,奉了朝廷的命令捉拿罪犯,有冒犯楚王的地方,万望海涵。”说时,把朝廷的诏示呈上。
韩信一把夺过扔到地上,骂道:“混蛋!彭越匪贼和我是一样的诸侯王,竟敢派人到我府上拿人,分明不把我看在眼里,别说没有,就是有,你们也休想动一根一毫毛。什么狗屁皇上的诏示,不要拿来吓唬我。弟兄们,给我上,把这伙人全部干掉!”
梁王彭越原是一个草头王,楚汉相争时刘邦为团结大多数,封他为梁王。此人是个大老粗,这次朝廷让他派人到韩信府上拿人,本来他不应答应的,只因吕雉在长安织锦室选了两个绝色美女送他,让他很感动,以为朝廷倚重于他。再者捉拿项羽余党是天经地义之事,你韩信不好办的事,我帮你办了,有何不可,所以当真的派了一股人马到楚国拿人。他没想到这样会惹恼韩信,从此二人交恶。当然,这正是吕雉要达到的目的。
韩信当然不会把彭越派去的人赶尽杀绝,而是留了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
钟离眛在韩信出去的那一刻,也跟了过去。韩信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深为韩信的义气所感动。过后对韩信说:“恐怕你的麻烦要来了,做好反的准备吧。”
不知韩信出于什么考虑,只说:“再等等。”
刘邦回到长安,得知韩信窝藏项羽余党,吕雉让彭越派人前往捉拿,对她一箭双雕的手腕十分欣赏,私下里说:“你这个脑子动得好,看来有些事可以放心交给你干。”
吕雉说:“最了解你的人还不是我?韩信已有反意,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韩信的事我来办,下一步你可做做彭越的文章,听说他对你还是很信任的。”刘邦说。
“我明白。”吕雉说。
刘邦准备起兵攻打韩信,陈平建议:“与其强攻,不如智取,只须如此如此。”
韩信自认为刘邦是信任他的,虽然发生了吕雉越级抓人、彭越派人围攻楚王府的事件,让他当时有些恼火,过后细想想,都是那女人擅作主张干的,可能不是皇上的意思。所以最终下不了反的决心。突然有一天,韩信接到皇上的通知,要在云梦泽举行诸侯大会,要求附近的国王都要参加。韩信向身边的人征求意见说:“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一场刘氏版的鸿门宴吧?”
谋士苏早说:“大王多虑了,皇上对大王一向很器重,如果有些不满意的话,也就是大王最近收留了钟离眛。现在只要把钟氏交出去,所有的担心都可排除。”
韩信说:“我认为也只有这一点。但钟离眛是我多年的朋友,怎好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不惜出卖朋友呢?”
苏早说:“大王是治国担纲的人,怎可顾虑太多的儿女情长?连樊哙都知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大王审时度势岂不如一武夫乎!试想,从楚国百姓考虑,从大王的长远利益考虑,舍一钟氏而得以尽数保全,难道不合算吗?”
韩信说:“我终不忍如此……”
苏早说:“不要大王为难,我自会帮助大王办好此事。”
二人说话时,钟离眛就在隔壁房间,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及苏早准备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时,钟氏已把剑架在脖子上,见了苏早说:“不为难相公,我去了,只怕我在日,刘邦尚有些顾虑,我不在了,楚王死亦近矣。”
果然韩信见到刘邦,尽管把钟离眛的人头带了来,刘邦仍然把他抓了起来。后经萧何讲情,才没有杀头,贬为淮阴侯,在长安软禁起来。
吕雉被项羽扣为人质期间,有一段被卢绾、刘贾救出,曾见过彭越,当时互相很有好感。刘邦回到长安后,日日和一些年轻的妃嫔泡在一起,未免惹得吕雉心烦,因此乘机提出来到外面散散心,刘邦应允。
吕雉的第一站到了梁国,见到彭越第一句话就说:“来看看老朋友,顺便代表皇上慰问一下将士们。”
彭越受宠若惊,少不了盛情款待皇后一行。一日酒后,二人都喝得有些多,心里发热,话说得也多,吕雉故意用眼笑眯眯地死盯彭越,彭越会意,对其他人说:“你们都离开吧,我和皇后单独说会话。”
陪席的人离开。吕雉用脚轻轻地碰了彭越一下,彭越好像无意识地把手搭在了吕雉的腿上。吕雉装作没有反应,彭越更大胆起来,快速把手抻到了吕雉的怀里。吕雉嘴里说“不要”,身子向后仰得远一些。彭越此时哪里还会放手,只想着“要拷拷皇上,要弄弄娘娘”的话,还想自己这是哪来的艳福,机会不可错过啊。吕雉向后躲,他站起来向前跟,直到把吕雉逼得没有了退路,两个人抱在一起深吻了起来。彭越手重,在摸吕雉的奶时一不小心用力重了些,吕雉“唉哟”尖叫了一声。
皇后的侍人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推门进来,看到二人正抱在一起。吕雉见有人进来,极速地把彭越推开,劈脸打了彭越一巴掌,随即骂道:“无耻流氓,敢对我非礼,看我不告到皇上那里治你的罪。”
彭越自知礼亏,慌忙跪下赔礼,说:“小人喝多了,皇后恕罪!”
“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东西,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走,我们马上走,一刻也不在这里呆!”吕雉整理着衣服说。
“皇后!小人酒后无德,万望你原谅我一次,千万不能告到皇上那里去啊。”彭越跪在地上哀求说。
“哼!”吕雉甩袖而出。
彭越没想到皇后翻脸不认人,之后一直心怀忐忑。可巧这时又发生了赵国相国陈豨谋反事件,因这陈豨本是刘邦的侍卫武官,没想到才提拔为列侯不久就萌生异心,令刘邦实在不能容忍,非要御驾亲征不可。刘邦自带二十万兵马,命令彭越带十万人马助战。
彭越听到这个消息,以为是皇上借机追究他调戏皇后的罪过,要杀他的头,加之韩信刚刚被削了职,因此说什么也不敢去,向皇上复命说自己生了重病,不能随驾出征,只让部将曲连带了三千人参战。
刘邦此时已听说彭越调戏吕雉的事,今见彭越果然称病不敢面君,脸上微微一笑,心里说:“我回来再收拾你这个匪贼。”
陈豨曾在韩信手下为将,时常最佩服韩信的本领。他到赵国上任之前,先去拜访了韩信,韩信告诉了他一些刘邦对所有的功臣能臣都不放心的话,劝他一旦有机会,不如起兵造反,自立为皇帝。两个人因此结成了同盟。这次造反,就是两个人串通好的,计划陈豨从外围打来,韩信发动各宫各府的家丁占领皇室,在内部响应。没想韩信的舍人乐说告发了这件事,吕雉伙同萧何把韩信骗到宫中,秘密地将其杀害了。
韩信被杀的消息震动朝野,彭越闻此更是惴惴不安。谋士扈辄见他心神不定的样子,乘机建议说:“从皇上对待异姓王的态度看,都不放心,一个个都要除掉。大王和韩信、英布号称汉朝三大名将,现在韩信已除,恐怕下一个就是您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机造反,或许能够活命。”
彭越说:“以我现在兵力,怎是朝廷对手?我一向没有反朝廷的意思,皇上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对我下手吧?”
扈辄说:“岂不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况且您喝醉了酒,对皇后非礼,这还不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彭越跺着脚说:“唉,都怨我酒乱,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人话说到这里,彭越仍然下不了造反的决心。食客百里逊因为做事不周,受到彭越笞挞,挟怨在心,当即把听到的这个话向上面打了小报告。
刘邦平定叛乱回来经过洛阳小住,正打算修理彭越,可巧就有了借口。他把周勃、王陵、郦商等几个随身大将叫到跟前,让他们带领一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梁国都城睢阳,不打招呼,不交战,先夺了彭越的兵符,然后宣布彭越谋反,把其一干人等全部带往京师审问。
彭越做梦也没想到刘邦这么快就会盯上自己,来捉拿他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精兵,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怎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只好束手就擒。刘邦见到他,直接就问:“知罪吗?”
“卑王知罪,千不该万不该酒后失礼,对皇后动手动脚,辜负了皇上、皇后对我的一片真心。但看在我多年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请陛下饶我一死。”彭越说。
其他人还不知道彭越把咸猪手伸向皇后的事,这一坦白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弄得刘邦很难堪,当即生气地把佩剑往案上一拍,厌恶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事,你抗旨不尊,让你出兵剿匪,你装病不往,仅派了三千人糊弄朝廷,原来是图谋不轨。现在有人告你谋反,你有何话说?”
“启禀皇上,卑职绝无此心,一定是有人造谣诬告下人,皇上万万不可相信。”彭越知道谋反可是杀头的事,听皇上这样说他,有些发急地说。
“你还想抵赖?”刘邦说,“带证人来。”
百里逊被带到了堂上,刘邦问:“你告梁王谋反,可有这事?”
百里逊回答:“是的皇上,我亲耳听到,梁王和他的谋士扈辄多次谈到谋反的事。”
彭越一见百里逊,当即红了眼,上去就要抓打,被执刑人员拦住,只能骂道:“你这个小人,竟然诬告本王!”
“不要放肆,我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刘邦说。
彭越是个硬汉子,知道狡辩也没有用,肯定告他的人把什么话都说了,只好承认说:“我们是曾经议论过,但只是谋士们说说,我并没有同意。”
“那扈辄现在哪里?”刘邦问。
“还在我府上。”扈辄回答。
“似这等三天两头怂恿你造反的人,你却一直留在身边出谋画策,足见你早有反我之心,纵然今天不反,明天也会反。我要是不治你的罪,天下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会说我愚蠢。”刘邦说。
“冤枉啊,皇上,我没有造反,从没有反汉之心。”彭越大喊。
“冤枉?就你这几条罪,朝廷要是认真追究起来,哪一条都该治你的死罪。但念你过去有功,贬为平民吧,发回原籍劳动改造。”刘邦说。
彭越有苦说不出,全家人被押解着送往蜀郡青衣县。经过长安时,他认为和吕雉毕竟有过肌肤之亲,之所以当时会变脸,可能是因为让下人看到了,她又是皇后,不能不做出样子让别人看,想她内心一定也是对自己存有好感的。从皇上给他定罪时说的几条理由看,好像皇后并没有对皇上说,或者说了没说那么细,是自己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弄得皇上当时下不了台,所以才给自己定了个削职为民的处罚。想到这些,彭越把身上带的钱悉数给了押解的人,求他们设法让自己见皇后一面。
吕雉见到彭越,果然像彭越想的那样,十分热情,一边让把枷锁解了,换上干净衣服,设宴款待,软语安慰,一边埋怨刘邦做事太草率,真假难辨,实在是冤枉了梁王。并认真地对彭越说:“你不要到蜀地去了,我陪你回洛阳,让皇上给你平反昭雪,官复原职。”
“这行吗?”彭越不敢相信地问。
“有什么不行的?你本没有罪,干么要贬你,这事包在我身上。”吕雉说。
彭越当真跟着吕雉回了洛阳。刘邦一见,埋怨说:“我故意把他贬得远远的,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吕雉说:“你忘了你是在哪起家的了?彭越是个什么人物?汉朝三大将,靠自己拉队伍起来的!你让他回去,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不让他回原籍回哪去?”刘邦问。
“杀了。”吕雉干脆地说。
“没有理由。”刘邦说。
“现在把他放回梁国,立马就能找到理由。”吕雉说。
“你有这把握?”刘邦问。
“你照我说的做看看。”吕雉说。
彭越被放回梁地不久,马上有一帮旧部为他鸣不平,坚决支持他造反。彭越近来受了那么多的窝囊气,耐不住一帮朋友的教唆,终于打出了反汉的旗号。没料他这边还没行动,朝廷早已派出大军把他们重重包围,一干人死的死伤的伤,彭越被活捉。
吕雉再见到彭越,怨恨地说:“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出尔反尔的人。”
彭越说:“我……”
吕雉宣布:“处醢刑,夷三族。”
彭越大喊:“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