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了,邓肯和天使长携手前往贝勒维,他们发现那里的房屋已经完全倾圮了,几星期后,他们重建房屋的企图宣告失败。
最后,他们将这栋房子卖给了法国政府,改装成毒气工厂,以防备下一次战争。邓肯亲眼看到她的这座殿堂变成医院,现在又不得不沦为战争用的工厂,邓肯的惋惜和无奈我们可以想见。
当房子卖掉,钱存进银行后,邓肯买了另一栋房子,这是贝多芬从前住过的房子,她将舞室设在这里。
天使长是一个相当体贴的伴侣,他似乎完全明白邓肯心中的痛苦。每当她彻夜无眠的时候,他总是用闪亮怜悯的眸子注视着邓肯,使邓肯的心灵获得不少抚慰。
在舞室里,他们的艺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他是第一个将李斯特的作品完全融入邓肯心灵的人,他们将他的音乐编成许多表演曲。在贝多芬这间宁静的音乐厅里,邓肯也开始研读一些壁画。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刻,他们的精神被一股神秘的内在力量紧紧结合在一起,当邓肯跳舞时,他便为她伴奏,邓肯高举着手臂,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从躯体内超脱而出,他们的精神似乎完全融合在一起,邓肯的舞姿朝向无垠的天空舞动,而上方似乎也传来一阵遥远的回音。
这之后,两人一起演出时,观众似乎也能感觉出那种结合的力量,剧院总是弥漫一股奇特的气氛。生活稍安定一点,邓肯便又想起了她的学校,她发电报到美国,希望学生们能回来。
当他们回来后,邓肯又找了几位可靠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和她一起到希腊建一所学校。
在前往希腊的途中,邓肯的一个女学生与她的天使长坠入爱河。她曾经梦寐以求完成理想的地方成了一段爱情的终点。
抵达雅典后,学校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维瑟尔斯很慷慨地将一栋房子交给邓肯使用。她们在这里有自己的舞室,每天清晨邓肯便和学生开始工作,她不断地鼓舞她们,希望她们能舞出巴特农神庙的圣洁。邓肯还计划训练一千名儿童,以便在竞技场上庆祝酒神节。
学生们在美国生活时,曾经感染了一些世俗的习性,这一点令邓肯感到不快。但是她们受到雅典圣洁的天空,以及四周山海美景和伟大艺术的熏陶,在不知不觉中摒弃了那些习性。
邓肯回到原来居住了一年的山上,从前建的房子已经倾圮不堪了,偶尔有一些牧羊人住在那里放牧山羊。邓肯希望将房子重建起来。重建的工作很快开始进行。堆积成年的废物都被清扫而光,一位年轻的建筑师负责这个工程,很快将门窗、屋顶搭建起来。邓肯在高而宽敞的客厅里铺上一块大地毯,还运来一架大钢琴。每天黄昏,当夕阳散发出多彩的余晖,海面上映着金色的晚霞时,她便带着学生们在这里翩翩起舞,天使长弹着各种伟大而带有神韵的音乐,有巴赫、贝多芬、瓦格纳和李斯特的作品。在凉爽的傍晚,她们都戴上从卖花少年那里买来的白茉莉花冠,慢慢地走到海边散步。
当邓肯看到天使长和她的学生的恋情与日俱增时,一种可怕的痛苦不断啃噬她,虽然她极力控制自己,但愤恨在心中翻搅,有时候她几乎快失去理智,萌生杀人的念头。
有一天黄昏,邓肯看到她的天使长和她的学生四目相遇,眼底燃烧的热情就如同夕阳般亮丽。这幕景象,使邓肯全身不自主地**起来,心里翻腾的欲望令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她转过身子朝向山坡,整夜在山间游**。她知道自己被一种可怕的情绪纠缠住,她热爱他们,同时却又痛恨他们,这感觉让邓肯忽然间很能体会并同情那些因爱生恨而杀死爱人的人。
为了避免自己濒于这种不幸,邓肯带了一部分学生和她的画家朋友爱德华·斯德齐一同到卡尔基斯去。然而,这种时候,即使是全希腊的光辉也不能驱除邓肯内心的阴霾,她的脑海里不断闪出他们两人在雅典热恋的样子,嫉妒的情绪就像酸液一样腐蚀邓肯的理智。回去的途中,邓肯又想起他们依偎在阳台上的亲密样子,焕发出年轻人热情的光辉,她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
撇开这些事情,邓肯每天仍然教授学生们舞蹈,并继续进行在雅典建校的计划,学校的前途似乎充满了希望,维瑟尔斯对邓肯的计划很支持,雅典的民众也很热心。
有一天邓肯和学生们被邀请参加竞技场里举行的大会,以庆祝维瑟尔斯和年轻的国王执政。当时大约有五万名民众和全希腊的教会人士参加这次大会,当维瑟尔斯和年轻的国王来到竞技场时,会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欢呼,教士们都穿着织锦的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一片令人眼花的景象。
当邓肯穿着柔软的古希腊短裙进入会场时,后面跟了一群美丽的学生,这时梅拉斯高兴地走上前,为邓肯戴上一顶桂冠。
邓肯恰在这时看到了天使长与他的爱人十指紧扣的手。她立刻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想到未来伟大的远景,试着宽恕他们。
之后的日子,邓肯每天照常教授舞蹈课程,在山里长途步行、在海里游泳,有时也借酒浇愁。
这时,希腊的政局发生了变动。年轻的国王被一只野性大发的小猴子咬伤了。
一连数天,他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后来,政府宣布了他的死讯,由于他的死亡,希腊再度陷入内乱,维瑟尔斯和他的政党又被推下台,邓肯也被迫离开希腊,她和她的学校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者。雅典建校的理想破灭了,一行人搭船经由罗马回到巴黎。
1920年这最后一次雅典之行,给邓肯留下了很痛苦的回忆。回到巴黎后,她又有了新的苦恼,她的天使长终于和她的学生分手,但是他们却离她而去,虽然邓肯觉得这件事里她才是唯一的受害者,然而她的学生似乎很不谅解她,她认为邓肯在故意和她作对。
最后,邓肯又一个人回到贝多芬的那座房子里,当她看到房子里为天使长所做的种种准备时,内心的绝望真是无以复加。她无法再忍受这座房子,她渴望离开这里,甚至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