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音乐之魂(1 / 1)

成长中的声誉

好消息开始从西欧传来,他的《洛可可变奏曲》在一个庆祝会上大受欢迎,大名鼎鼎的李斯特曾说“这里终于又有了好乐曲”。同时,毕罗首次在伦敦演奏《第一钢琴协奏曲》成功以后,再度在节日庆典中演奏它,照样非常轰动。科罗尼从巴黎给柴可夫斯基的信上说,《暴风雨》虽然失败,可是柴可夫斯基的许多作品都安排在未来的音乐会中演奏。

《奥尔良的少女》的第三幕在1879年8月完成后,柴可夫斯基应梅克夫人的邀请,再次到布莱洛夫她家附近居住。他对那个环境非常满意,但另一方面却因女主人近在咫尺而极感不安。正如他写信给莫杰斯特所说的,他宁愿认为她是“一个远不可及的天使”。

虽然有迹象显示,她想把友情的性质略为转变,但在柴可夫斯基停留三周期间,梅克夫人仍尽量避免与他会面。例如,她说她的小女儿尤里娅应该去拜望他时,他立即回答说那将会破坏他们之间弥足珍贵的友情。再者,她曾邀请他在她外出以后去参观她家,他在证实她确实不在家后,才依约前往。

一天下午在他散步时,无意中遇到了梅克夫人,在给阿纳托里的信中,道出了当时的情景:“那个场面非常尴尬,虽然我们只面对面一会儿,我却感到不知所措。不过我仍举帽为礼,她看来也颇感意外,不知如何是好。”

柴可夫斯基急忙跑回自己的住处,并立即写信向她道歉。她答复的是满篇扬溢的热情:“我现在高兴得泪都流了下来……我不企求和你有任何亲密的关系,但是我愿动也不动地靠在你身边不说话……我把你看做是我深爱着的人,而不是把你奉若神明。”

他带着完成的《第一组曲》及《奥尔良的少女》回圣彼得堡时,心中想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梅克夫人9月26日的信却使他极为不安:

虽然我们很少见面,我却怀疑你是否能了解我多么嫉妒你……你知道吗?当你结婚的时候我是多么难过,心中好像被撕裂了一般。每次一想起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就心如刀绞。

你知道我是多坏吗?当你说不喜欢她时,我竟然感到高兴。我曾为自己的这种感受而责怪自己,但是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想……我恨那个使你痛苦的女人,但如果你和她一起生活得很快乐,我会恨上加恨。

我认为她是抢走了我应该独自拥有的人,理由是我比谁都爱你。我的这些话若是让你不开心,就请你原谅我这纯是无心的表白……

柴可夫斯基的疑虑获得了证明,而且他也意识到危险的信号逼近。不过,他仍不加理会,同时坚称他对她的感情只能以音乐表达。梅克夫人看到他的答复深感气馁,回信说要资助他在巴黎演奏《第四交响曲》。他虽怀疑那是否会成功,但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在得知科罗尼同意担任演奏指挥以后,他又前往卡明卡。

起初他想以无所事事的态度消磨时光,随后就感觉十分厌烦。10月24日他写信告诉梅克夫人,他现在只想工作,并开始不让自己空闲……

当年11月他在巴黎停留三周,并在这期间写出《G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此时,沙皇的性命令人担忧的消息已传遍了欧洲。接着,他和康德拉契耶夫、莫杰斯特及索伏朗诺夫由巴黎抵达罗马时,听到一个更烦心的消息。尼古拉来信抱怨,说《第一组曲》在莫斯科首次演出的成绩很不理想。

柴可夫斯基虽然常常表示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但却不愿意见到别人对他有所批评。他怒气不息地写信告诉尤尔根松说:“如果不是尼古拉不对,便是我自己必须完全放弃作曲工作——不是这样的话,就是那样……难道说没人知道我听到赞扬的话时是多么高兴吗?”

实际上,《第一组曲》的演奏成绩并不真的那么差,只是少数人对它过于苛责而已。没过几天,尤尔根松又接到柴可夫斯基于1880年1月23日从罗马寄发的第二封信。柴可夫斯基说他身体很坏,显然是前一天得知他父亲去世的消息使他的身心均感不胜负荷。另一件让他难过的事,是亚历山德拉也在卡明卡生病了。

可是,他仍继续编写《第二钢琴协奏曲》,并将《第二交响曲》完全加以修改。以后,他还根据在罗马到处可听到的意大利民歌写出一首《意大利随想曲》。许多迹象显示柴可夫斯基在欧洲的声誉日隆。科罗尼在巴黎演奏《第四交响曲》的反应虽然不佳,《第三弦乐四重奏》及《忧郁小夜曲》却在那里享有盛名。《第一钢琴协奏曲》也在柏林及布达佩斯轰动一时。好朋友为《第一组曲》演奏成功向柴可夫斯基致贺。

柴可夫斯基在1880年3月回到圣彼得堡后,颇厌烦于繁琐的社交活动与其他杂务,甚至连他去到莫斯科后也仍然不得休息:“我成天和那些上流社会人物打交道,几乎永远与燕尾服及白领分不开。那自然很荣幸,有时且极动人,但我却累得要死。”

他怀着极大的解脱心情逃到卡明卡,当他在4月23日抵达后,却发现有另一项任务在等着他。亚历山德拉和她丈夫外出度假,把小孩都留给柴可夫斯基照管。幸好,他很喜欢小孩,他觉得与孩童在一起时,比在圣彼得堡及莫斯科过那种紧张的社交生活要愉快得多。

夏天的时候,他又去到布莱洛夫,成为梅克夫人的座上客。长久以来想参观她那伟大音乐图书馆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但仔细地浏览过其中一切资料以后,柴可夫斯基对自己的作品不但不满意,而且很悲观。正如他写信告诉莫杰斯特的,虽然他曾写过许多自认不错的作品,可是现在看来那多么没有力量,多么不熟练。他说他已决定暂时不再创作新乐曲,要把自己的精神全部用在修改早期作品上。

但他的决定并没有维持多久,当8月初到达布莱洛夫以后,他随即着手进行两项新工作:第一项是《1812序曲》,第二项是《弦乐小夜曲》。柴可夫斯基自己认为《1812序曲》太过于嘈杂,因此并没有怎样热心编写,但是《弦乐小夜曲》正好相反,它后来成为柴可夫斯基的最佳作品之一,甚至连安东·鲁宾斯坦也认为它不同凡响。

12月15日,尼古拉在莫斯科首次演奏《意大利随想曲》,听众反应热烈,新闻界的态度则比较冷淡。几星期后,它在圣彼得堡演出时,结果仍然如此。像丘伊就认为它“不是艺术作品,但对露天音乐会却是一件有价值的礼物”。

当时,柴可夫斯基比较关心《奥尔良的少女》,它在圣彼得堡排练时很不理想,歌手之间经常起争端,而他对他们也非常不满意。此外,上演的预算缩减、纳甫拉夫尼克要求修改内容等,都是柴可夫斯基深感头痛的问题。但是1881年2月25日的首演成绩相当令人愉快,他出场谢幕不下24次之多。

第二天,他起程前往意大利时,坚信他这新作颇为成功。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到那些批评家的反应,当以丘伊为首的那些人不断对它苛求时,歌剧竟在卖座鼎盛中被迫停演了。他在罗马备受许多俄国贵族的奉承。一切使他非常厌倦,他认为那比什么都无聊及令人难受……

尤尔根松从莫斯科来信,说柴可夫斯基现在有了诉请离婚的理由,因为米柳柯娃已另结新欢,而且还生了一个孩子。柴可夫斯基却不愿闹上法院,怕的是她可能把一切张扬开来,于是任其自行发展。

3月13日发生了大多数欧洲人早已料到的事,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身亡。柴可夫斯基写信告诉梅克夫人说:“现时身在国外真是难过得很!我急于要回俄国。”

10天后,尼古拉突然在巴黎去世,柴可夫斯基立刻前去致哀。柴可夫斯基在几星期后回到莫斯科,吃惊地听到梅克夫人行将破产的传闻。他随即去信询问缘由,她答复说她儿子确曾花掉她几百万卢布,但保证给他的津贴绝不受影响。不过他仍意志消沉地告诉莫杰斯特,说他极可能被迫重执教鞭。他坚决表示不愿担任莫斯科音乐学院的负责人。

1881年的夏季柴可夫斯基是在卡明卡度过的,他没有心情作曲,一心忙着研究宗教音乐及校编的作品。虽然提不起对这份工作的兴趣,但那是受了尤尔根松的委托,为的是自己可以多赚点钱。柴可夫斯基再去意大利以后,立刻知道一位音乐名人朋友在维也纳首次演奏他的《提琴协奏曲》,而且为了有些名家对它大肆批评而深感愤怒、难过。

他写信告诉尤尔根松说,《叶甫根尼·奥涅金》及《奥尔良的少女》停止演出使他难过,《第二钢琴协奏曲》与《提琴协奏曲》还没在俄国演奏也使他伤心。不过他最难以忍受的事,显然是歌剧院为里姆斯基·科萨柯夫的歌剧《天鹅湖》的演出而出资3万卢布的消息,因为他早已想把它作为自己作品的名称。

他通过工作来安慰自己,1882年初着手编写的《钢琴三重奏》乐曲在几个星期后完成,内容相当长,它是否能成功,他毫无信心。这首《钢琴三重奏》乐曲是献赠给尼古拉的,它的确是柴可夫斯基室内乐中的杰作。

1882年夏季,莫斯科正在举办“艺术及工业展览会”,柴可夫斯基的许多乐曲都在当时做初次的演奏。塔涅耶夫5月30日在第一场音乐会中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听众的反应十分热烈。

柴可夫斯基以后也曾出席从头到尾全都演奏他作品的音乐会,其中,《1812序曲》及《提琴协奏曲》都是首次在莫斯科听到的。这些乐曲的演奏成绩都非常好,对柴可夫斯基来说,这应该是苦尽甘来及扬眉吐气的时刻。但他发现莫斯科的低沉气氛难以忍受,深觉除了到乡下或出国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使他生活下去。

柴可夫斯基回到卡明卡后,着手编写歌剧《马捷帕》,但是进度极慢,他在9月写信给梅克夫人,说他从来不曾发现有如此难写的作品,说不定是他的创作力日渐衰退也未可知。10月30日《A小调钢琴三重奏》首次在莫斯科演奏时,照样是赢得了听众的心及败给了新闻界。不过,塔涅耶夫却认为它出众超凡。

1883年1月,柴可夫斯基在巴黎进行国内交付他的两项紧急工作:一是为用以庆祝5月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加冕的名为《莫斯科》的清唱剧谱曲;二是一首准备在加冕大典一星期后演奏的进行曲,任务完成后,他在5月底回到圣彼得堡。

1884年2月15日,《马捷帕》在莫斯科初次演出时,盛况空前,但他仍相信那种情形全是因为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的作品有什么特别值得欣赏的地方。为了不愿出席圣彼得堡的首演,他又去了巴黎。但这次却是一项严重的错误,因为沙皇本人也出席了演奏会。沙皇发现柴可夫斯基不在场时,“深为惊讶”。

莫杰斯特去信告诉他说,演奏成绩未尽理想,报界的一般反应是毁多于誉;尤尔根松则率直指出那是因为柴可夫斯基缺席所致。纳甫拉夫尼克劝柴可夫斯基即刻回国,因为风闻沙皇将召见他,且经证明确系事实。皇室在几天后也宣布要授给柴可夫斯基第四等奖章。不巧的是他正患着重感冒,只好抱病在3月19日回国领奖。

柴可夫斯基没参加《马捷帕》在圣彼得堡的初次演出之事,就如此交代过去了。他以获得沙皇授奖而深以为荣。当他带着满腔愉快的心情及皇家颁赠的奖章回到卡明卡以后,他决定要休息一段时间,并计划下一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