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如今金珠儿将军——你一定还记得那个叛军的领袖吧——对稻草人从翡翠城逃跑感到非常不安。她害怕如果陛下和锡樵夫会合的话,她和她的整个军队都会有危险,并且这种害怕很有道理。奥兹国的人民还没忘记这些著名英雄的壮举,他们成功地经历了众多的冒险行动。
于是金珠儿立即给老曼比——那个巫婆——发了快件,答应如果她来帮助叛军的话,会重重赏她。
曼比对蒂普给她开的玩笑非常生气,同时对他的逃跑和偷了贵重的生命之粉也非常恼火;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人督促,就来到了翡翠城,帮助金珠儿对付稻草人和锡樵夫,而这两个人已经和蒂普交了朋友。
曼比刚到皇宫,就通过她的魔法发现冒险者们已经开始走在通向翡翠城的路上了;所以她把自己关在一个高塔里的小屋,施展魔法阻止稻草人和他的同伴们回来。
于是锡樵夫不久就站住说:“有些很奇怪的事发生了。我应该记得很清楚每一步该怎么走的,但是我恐怕我们迷路了。”
“那绝不可能!”稻草人说,“亲爱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迷路了呢?”
“哦,我们前面有一大片向日葵田——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片田。”
听到这些话,他们都往周围看了看,却发现他们确实被一片高高的杆子包围了,每一根杆子上都长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向日葵,并且这些花不仅闪耀着它们鲜艳的金黄色,每一朵都在秆子上旋转着,像一个小风车一样,让观看的人眩晕,让人困惑,从而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这是魔法!”蒂普喊道。
当他们停下来犹豫不决不知所措时,锡樵夫发出不耐烦的一声大喊,挥舞着斧头向前走去,想要砍掉面前的花杆,但现在向日葵都停止了快速旋转。旅行者们清楚地看到每一朵花中央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脸,这些可爱的脸蛋带着嘲弄的微笑看着这群惊讶的人,然后对她们的出现造成的惊谔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
“住手!住手!”蒂普抓住锡樵夫的手喊道,“她们活着!她们是女孩!”
这时花儿又开始旋转了,脸蛋消失在这飞快的旋转中。
锡樵夫扔下斧子坐在地上。
“砍倒这些漂亮的人儿是很残忍的,”他沮丧地说,“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我们继续前进。”
“她们的脸看起来就像叛军一样,”稻草人沉思道。“不过我想象不出这些女孩们怎么能这么快就跟踪我们到这里来。”
“我相信这是魔法,”蒂普肯定地说,“而且有人正在作弄我们,我知道老曼比以前就那样干过,可能这只不过是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向日葵。”
“那么让我们闭上眼睛往前走吧,”锡樵夫提议说。
“不好意思,”稻草人说,“我的眼睛是画上去的,没法闭起来,不要因为你恰好有铁眼睑,你就想象我们的构造也一样。”
“锯马的眼睛则是树瘤眼睛,”杰克弯下身来看了看。
“不管怎么说,你得骑在前面快点跑,”蒂普命令说,“我们会跟着你跑,设法逃离。我的眼睛都花了,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于是南瓜头大胆地往前骑着,蒂普抓住锯马的尾巴头闭着眼睛跟着跑。稻草人和锡樵夫垫后,他们走了几英尺之后,杰克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告诉他们前面的路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都停下来回头看,但是一点向日葵田的痕迹都没有了,他们现在更高兴地往前走着,然而老曼比把路上的景色也改变了许多,如果不是稻草人聪明地指出用太阳来辨别方向的话,他们肯定已经迷路了。没有哪种巫术能够改变太阳的轨道,因此这是个很安全的路标。
然而,他们面前还有其它的困难。锯马一脚踩进一个兔子洞,摔倒在地。南瓜头被抛到半空中,如果不是锡樵夫在南瓜落下时灵巧地抓住它不让它受伤的话,南瓜头的历史就要在那一刻结束了。
蒂普马上又把南瓜头插在脖子上,扶着杰克站好,但是锯马就没这么容易修复了,因为它的脚从兔子洞里拉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弄断了,必须重装或修理才能继续往前走。
“这很严重,”锡樵夫说,“如果附近有树的话,我可以很快给这家伙做条腿出来,但是几英里之内我连一棵灌木都看不到。”
“而且在奥兹国这片土地上既没有泥巴也没有房子,”稻草人忧郁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男孩问。
“我想我得动动脑筋了,”稻草人陛下说,“因为经验告诉我,如果花时间好好想一想的话,我什么都能做。”
“那就让我们一起想一想吧,”蒂普说,“也许我们会想出办法来修理锯马。”
于是他们在草地上坐成一排开始动脑筋,而此刻锯马则忙着好奇地打量着它的断腿。
“疼吗?”锡樵夫同情地轻声问。
“一点都不疼,”锯马回答说,“但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因为发现我的构造如此脆弱。”
这一小伙人静静地思考了一段时间,不久锡樵夫抬起头来往那片田野上看。
“靠近我们的是什么东西?”他惊讶地问。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靠近他们的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东西,它在柔软的草地上飞快而静悄悄地前进,几分钟后就站到冒险者跟前,像他们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稻草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很镇定,“早上好!”他很有礼貌地说。
陌生人故作姿态地脱下他的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回答说:“大家早上好!我希望你们大家身体都好。这是我的名片!”
说了这些谦逊的话之后,它把一张名片递给稻草人,稻草人接过来接过名片,把它翻过来翻过去,冲蒂普点了点头之后把它交给他。
男孩大声念道:“高放沃高虫大学士。”
“天哪!”南瓜头突然大叫道,有点专注地看着。
“多么与众不同啊!”锡樵夫说。
“您真是条沃高虫吗?”稻草人问道。
“那还用说,亲爱的先生!”陌生人轻快地回答,“我的名字不在名片上吗?”
“是的,”稻草人说,“但我可以问一下‘高放’是什么意思吗?”
“‘高放’的意思是高度放大,”沃高虫自豪地回答说。
“哦,我明白了。”稻草人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说实话,您真是高度放大的吗?”
“先生,”沃高虫说,“我把您当作是位有辨别力和鉴赏力的人。您难道没有发现我比您见过的任何沃高虫都要大几千倍吗?因此很明显我是高度放大的了,而且您没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一事实了。”
“请原谅,”稻草人说,“我的头在上次洗烫以来就有点乱。如果我问您名字后面的‘大学士’是什么意思的话,会不会冒犯您呢?”
“这两个字母表示我的学位,”沃高虫带着自以为是的微笑回答说,“更清楚地说,这缩写词代表我完全受了教育。”
“哦。”稻草人松了口气说。
蒂普的视线还没有从这个神奇的人身上移开。他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圆圆的,像虫子一样的身子,由两条纤细的腿支撑着,末端长着两只精细的脚——脚趾往上翻。沃高虫的身子很平,从那上面可以看到它背上是闪闪发光的暗棕色,而前面是浅棕色和白色交错的条纹,在边缘部位混到一起。它的手臂和腿一样细,头长在一个很长的脖子上——和人的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是鼻子末梢长着弯曲的触角,或“感应器”,而且耳朵从上端开始就长着触角,像两个微缩的弯弯的猪尾巴一样装饰着它的头两边。必须承认那两只圆圆的黑眼睛看起来很突出;但沃高虫的脸一点都不令人讨厌。
至于衣服,这虫子穿着深兰色的燕尾服,黄丝里子,扣眼上插着朵花;宽阔的身子上紧紧地绷着一件白鹅毛背心,穿着浅褐色的华丽的灯笼裤,在膝盖处用镀金的扣环扎紧,并且在他的小脑袋上自在地戴着一顶高高的丝线帽。
沃高虫直直地站在我们惊讶的朋友面前,似乎和锡樵夫一样高。毫无疑问,奥兹国国土上没有哪只虫子有过这么庞大的体形。
“我承认,”稻草人说,“您的突然出现让我很吃惊,并且毫无疑问吓着了我的同伴们,我希望这一事件不会让您感到沮丧,我们会很快适应您的。”
“请你们不要道歉,”沃高虫认真地说,“能让人吃惊让我很高兴;因为我肯定不属于普通的昆虫,应该让碰到我的人感到好奇和羡慕。”
“您的确做到了,”稻草人陛下赞同道。
“如果您允许我和您威风凛凛的朋友们坐在一起的话,”陌生人继续说,“我会很高兴告诉你们我的故事的,这样你们可以更好地明白我的不同寻常——我可以说是显著的吗?——的外表。”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这样说,”锡樵夫简洁地说。
于是沃高虫坐在草地上,面对这一小群流浪者给他们讲了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