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船长把木筏做好时,这一天差不多过去了。
“这只木筏不太大,”老水手说,“但我也不太重,而特洛特还不到我的一半,玻璃猫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木筏安全吧?”女孩问。
“当然,我们可以放心地坐着它往返,不过也别指望它能派上别的用场。”
比尔船长一边说,一边把木筏推到水里,等它浮起来后,就爬了上去。接着他伸出一只手,把洛特迅速拉上去,最后上去的是玻璃猫。
老水手已经削好了一根长杆,还做了一支桨,依靠这两样工具,他很快就划着木筏,漂过了河面。接近小岛时,魔花的样子越来越清楚,比尔船长和特洛特很快意识到,玻璃猫对它的描述毫无夸大之处。一种又一种的花儿接连不断地开放,呈现出鲜亮的颜色,它们的形状千姿百态、奇异非凡,的确跟普通花儿完全不同。
特洛特和比尔船长全神贯注地盯着金色花盆里的花儿,几乎把小岛给忘了,直到他们的木筏靠了岸。这时特洛特惊叫起来:“多有趣啊,比尔船长,这岛上除了魔花,什么都没有。”
老水手瞧了瞧小岛,只见整个岛上光秃秃一片,没有草,也没有石头。特洛特急于凑近去看花,便跳下木筏上了岸,径直跑过去。到了金色花盆跟前,她一动不动地站住了,心里充满了惊奇。比尔船长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也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奥兹玛会喜欢这株花的,”玻璃猫一边说,一边坐下来观看花儿变换着颜色,“我敢肯定,没人能送她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了。”
“你觉得它重吗,船长?我们把它带回去,路上不会摔坏它吧?”特洛特担心地问。
“唔,我搬得动比这大得多的东西,”他回答说,“不过我们得看看它有多重。”
他想朝前再迈一步,却根本无法抬腿,而那条木腿则可以自由活动。
“我好像被粘住了,特洛特,”比尔船长说,大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脚,“不是污泥,也不是胶水,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脚抓住了。”
女孩想移动脚步,靠近她的伙伴,但她的双脚和比尔船长一样,被牢牢地粘在地面。她试着挪动或转动脚步,却都无济于事,两只脚一丝一毫动弹不得。
“真奇怪啊!”她叫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船长?”
“我也在琢磨呢,”老水手回答,“把你的鞋子脱掉,也许是鞋底粘在地上了。”
特洛特弯腰解开鞋带,但双脚却无法从鞋子里拔出来,只有玻璃猫还像往常一样活动自如,这时它说,“你的脚生根了,船长,我能看见它们长进地里,正往四面八方扩散。特洛特的脚也一样。根把你们固定住了,所以你们动弹不得。”
比尔船很胖,所以不怎么看得清自己脚下的情况,但他弯下腰,查看了特洛特的脚,认为玻璃猫说的没错。
“真倒霉,”他不安地宣布,“特洛特,我们被困在这魔岛上了,得弄明白怎样脱身,我们才能回家。”
“现在我知道那只卡利达为什么要嘲笑我们,为什么它说没有一只野兽会到这岛上来。那可怕的家伙知道我们会被粘住,却没有提醒我们。”女孩说。
与此同时,那只卡利达虽然被船长牢牢钉在地面,却把脸转向小岛的方向。它脸上的丑陋表情从轻蔑嘲笑,变成了幸灾乐祸。看到两个探险者终于到了小岛,并且站在魔花旁边时,它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这口长而深的气使它厚厚的胸脯一起一伏,它感到钉在地上的树杈也稍稍松动了一下,似乎可以逃脱了。
“哈,哈!”卡利达喃喃自语道,“再这么动几下,我就可以逃走,重获自由啦!”
于是它尽力呼吸着,吸气时尽可能地把胸膛鼓起来,这样一来,每用力呼吸一次,树杈就能拔出来一点儿。最后,它用深呼吸加上四肢用力,就挣脱了束缚。不过树杈还是扎在它身上,于是它在河边找了一块深埋在地里的石头,把树杈的尖端抵住石头用力压,直到尖端全部缩进身体,接着把树杈的一端缠在多刺的灌木丛里,使劲扭动身体,终于把树杈完全拔了出来。
“好啦!”卡利达叫道,“除了身上多了两个窟窿,我还跟以前一样。不过我得承认,那个装着木腿的老家伙的确把我制服了,救了自己和那个女孩。”
虽然卡利达是奥兹国里最讨厌的动物,但它们毕竟也活在仙境里,因此它们邪恶的本性中还夹杂着一点儿善良。这只卡利达的报复心就不那么强烈,既然敌人已经陷入了糟糕的境地,它也就不再恨他们了。
“我们的卡利达大王也许知道什么魔法,”它心想,“能把我身上的两个窟窿给补起来。”
于是,它不再理会特洛特和比尔船长,正如他们此刻也无暇顾及它一样。它钻进森林,沿着通往隐蔽的卡利达巢穴的秘密通道离开了。
就在卡利达设法逃脱的时候,比尔船长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往里面塞满烟丝,点燃后一边抽烟一边思索如何脱身。
“看来玻璃猫没事,”他说,“我的木腿也没生根,可见只有血肉之躯才会被困住。”
“这是一种魔法,船长。”
“我知道,特洛特,这就是让我伤脑筋的问题。虽然我们身处魔法之境,却都对魔法一窍不通,所以无法自救。”
“奥兹巫师或者好女巫格林达也没法救我们吗?”小女孩问道。
“啊,现在我们都来想想办法吧,”比尔船长说,“再给点儿时间,我很可能会想出一个来。幸亏现在玻璃猫没被困住,它可以跑回翡翠城去,把我们的困境告诉巫师,请他前来搭救。”
“你能为我们跑一次腿吗?”特洛特急切地问玻璃猫。
“我可不是跑腿的,被人呼来唤去我可不干。”这古怪的家伙没好气地说。
“这样吧,”比尔船长说,“我觉得你也不想老是呆在这儿,不管怎样,你总是要回家去的。如果你回家的话,不妨把我们的遭遇告诉巫师,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吧?”
“这话倒是没错,”蜷在地上的玻璃猫一边说一边懒洋洋地用一只玻璃爪子洗脸,“等我回家后,我就去通知巫师。”
“你不如现在就出发,”特洛特恳求道,“我们再也不想呆在这儿了,将来奥兹国的每个人都会喜欢你,夸奖你,说你是个英雄,因为你帮朋友脱离了困境。”
这是对付玻璃猫最好的办法,因为它爱慕虚荣,喜欢听别人的表扬。
“我这就回家去,”小家伙说,“去叫巫师来帮助你们。”
玻璃猫一边说,一边往水里走去,最后从水面消失了。它不会驾木筏,所以还得像以前来岛上一样,从河底走回去。不一会儿,比尔船长和特洛特就看见它出现在远处的岸上,小跑着钻进森林,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特洛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船长,”她说,“我们的处境可不妙啊,这儿没吃没喝,甚至没法躺下睡觉。除非玻璃猫能尽快回去,巫师能早点儿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