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泽拉的礼物(1 / 1)

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平格瑞王子丢失无价之宝的鞋子的同一天早上,王宫旁边的蜿蜒小道上走来一个名叫尼科鲍布的贫穷烧炭工。他正要回自己森林里的家去。

尼科鲍布手拿一把斧子,肩上扛着一捆柴禾,眼看着地面一路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想:强大的戈斯国王和他的城池竟然会被来自平格瑞岛的一个小王子用奇怪的方式征服了,真不可思议。

突然,烧炭工看见地上有一只鞋,就掉在王宫高墙下面他走的这条路上。他拾起鞋子,见是一只很漂亮的鞋,只是鞋太小,自己的脚穿不进去,便将鞋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不久,尼科鲍布来到围墙转角处的垃圾堆前,在一个垃圾堆里又发现了一只鞋——和先前捡到的那一只正好配成一双。他将这只鞋也放入自己衣袋里,一边自言自语:

“我为女儿泽拉弄到一双漂亮的鞋子,见到我从城里为她带回的礼物,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当烧炭工拐入森林、在回家的小道上艰难跋涉的时候,英戈和林基廷正在四处寻找丢失的鞋。他们当然不知道尼科鲍布捡走了鞋子,这个老实人也绝没有想到,他捡到的可不是一双没人要而扔掉的普通鞋子。

尼科鲍布要走几英里的路穿过森林,然后才能回到他那间小木屋,他的妻子和女儿泽拉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呢。可是他习惯了走远路,在小道上一边行走,一边快活地吹起口哨,借以打发时光。

如前所述,很少有人敢独自穿越雷戈斯岛上黑暗阴森的大森林,除非要到山里面的矿井里去,因为原始森林里潜藏着许多十分危险的野兽。即使雷戈斯国王派人去矿井送信,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信差能不能安全到达。

但是,烧炭工非常熟悉原始森林,特别是位于城市和他的家之间的这一段。这是凶猛的野兽乔根麻格[5]最喜欢光顾的地方,雷戈斯岛上人人都怕它。乔根麻格是非常古老的动物,古老到大家都认为,自开天辟地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它身上的鳞片长得一年比一年厚,变得越来越坚硬,巨嘴长得越来越大,牙齿长得越来越锋利,胃口也越来越大。

很久以前,雷戈斯岛上曾经有过很多龙,可是乔根麻格太喜欢吃龙,早就把龙吃光了。森林的沼泽地里以前还有巨蟒和鳄鱼,后来也变成了这头饥饿怪兽的腹中餐。雷戈斯岛上的百姓们深知,同这样的巨兽对抗完全徒劳无益,因此,如果有人倒霉遇到它,便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束手待毙。

这一切尼科鲍布都很清楚。可是在他穿越森林的旅途中,好运总是陪伴着他。虽然他曾经多次遇到过凶猛的野兽,并且用利斧同它们搏斗,至今却没有遇到过可怕的乔根麻格。实际上,他走路时也根本不去想这只巨兽。可是,猛然间,他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是大树被折断的声音,同时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接着就看到乔根麻格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尼科鲍布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也从来没人敢同乔根麻格对抗。可是尼科鲍布不甘心窝窝囊囊地束手待毙,即使要死,也要以某种方式让这个怪物知道,自己是在经过反抗之后才被吃掉的。于是他扬起斧头,将它劈到了怪物伸出来的腥红舌头上——没想到,这一斧竟然把舌头齐崭崭地砍断了!

一时之间,烧炭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对怀揣的珍珠和珍珠赋予他手臂的魔力一无所知。但是,刚才的成功鼓舞着他又劈出了一斧。这一次,乔根麻格裹着鳞片的大嘴一下子被从中砍成了四瓣,那畜生令人恐怖地哀嚎起来。

尼科鲍布干脆脱掉外套,好让自己行动更利索,然后赶紧重新发起进攻。可是,这一次斧子似乎被坚硬的鳞片磕得卷了口,砍到鳞片上没起一点作用。怪兽的两只眼睛发出邪恶的凶光向他步步逼近,尼科鲍布抓起外衣夹在腋下,转身就逃。

这可真是愚蠢之极,因为乔根麻格跑起来像风一样快。它转眼就赶上了烧炭工,张着四排利齿猛咬下来。可是,它的利齿没有咬到尼科鲍布,因为他仍然抓紧外套靠近自己的身体,外衣口袋里有英戈的鞋,鞋尖里面有魔珠。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尼科鲍布又穿上外套,再次扬起斧头,只一会儿就将乔根麻格砍成了许多小截——原来这事做起来不仅容易,还得心应手呢。

“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力气最大的人!”烧炭工自豪地心想,接着又重新赶路,“自开天辟地以来,乔根麻格就是雷戈斯岛人的噩梦,而我独自一人就把这只怪兽消灭了。可是说来也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路之上,他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在正午时到达了森林里自家的简陋小木屋所在的那一小块空地上。

他的妻子和小女儿都出来迎接他,他向她们高喊道,“重大新闻!我有重大新闻要告诉你们。戈斯国王被平格瑞岛的一个小王子打败了,还有,我今天独自一人,凭着我手臂的力量,消灭了乔根麻格。”

这的确是重大新闻。她们将尼科鲍布迎进屋里,让他坐到安乐椅上,听他讲述他知道的有关平格瑞岛王子和基尔加德胖子国王的所有事情,还有他同可怕的乔根麻格进行搏斗的所有精彩细节。

“现在,我的女儿,”在将所有新闻至少讲了三遍之后,烧炭工说,“我从城里为你带回来一件漂亮的礼物。”

说完,他从外衣口袋里拿出鞋子递给泽拉。泽拉在爸爸的脸上一连亲了十多下,因为她非常喜欢自己得到的礼物。小女孩以前从未穿过鞋,因为父母太穷,没钱为她买这样的奢侈品。所以,现在得到一双穿得还不太旧的鞋子,小女孩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她喜欢红色的皮革和卷曲的漂亮鞋尖。她试穿了一下,正好合脚,就像是专门为她量身订做的一样。

整整一下午,泽拉都在帮着母亲做家务,心里还一直在想着那双可爱的鞋子。对她来说,这双鞋似乎比平格瑞王子征服雷戈斯岛、甚至比乔根麻格的死都更重要。

泽拉和母亲平时除了在小木屋内干家务活、做饭或做针线活儿,还经常抽空到附近的森林里去寻找蜂蜜,那些蜂蜜是聪明的野蜜蜂藏在树洞里面的。尼科鲍布回家的第二天,她们又准备出发去寻找蜂蜜。泽拉决定穿上自己的新鞋,因为鞋子能够防止地上的小树枝划伤她的脚。虽然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小树枝,可放着一双现成的漂亮舒适的鞋子不穿,它们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她穿上鞋高高兴兴地跟在母亲身后,一路上蹦蹦跳跳。不久,她们遇到一颗树,树上有一个很深的洞。泽拉将手臂伸进树洞,发现里面全是蜂蜜。于是,她开始用木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外舀蜂蜜。她母亲手里提着桶站在一旁,突然,她大声警告道:

“当心,泽拉;蜜蜂飞回来了!”说完,这个女人朝着屋子方向掉头就跑。

可是,泽拉来不及掉头就已被飞来的一大群蜜蜂围住了。蜜蜂们发现她在偷自己的蜂蜜,非常生气,都想狠狠地蛰一下这个女孩以示惩戒。泽拉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成群的蜜蜂会把自己蛰得遍体鳞伤的。可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小东西都不能靠近自己,不能把它们飞镖一样的毒刺蛰入她的皮肤。它们就像一团乌云围着她飞,还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嗡嗡叫声,虽然声音听起来十分吓人,小姑娘却毫发无损。

泽拉发现蜜蜂蛰不到自己,就不再感到害怕,继续往外舀蜂蜜,直到把树洞里面的蜂蜜全部舀完,才回到小木屋。这时,她母亲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心爱孩子的命运而伤心,发现泽拉安然逃回,好女人感到十分的惊讶。

她们又到树林里去采蜜。虽然蜜蜂飞来的时候母亲总是逃走,泽拉却对这些小家伙毫不在意,继续干活。因此,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峰桶里面便装满了香甜可口的蜂蜜。

“要是一直能有今天这样好的运气,”她妈妈说,“我们很快便能采集到你带给科尔王后的蜂蜜了。”邪恶的王后似乎很喜欢吃蜂蜜。泽拉每年都要去一次科尔戈斯城,向王后的餐桌送去甜蜜可口的蜂蜜。但她通常只能送一桶。

“可是,”泽拉说,“现在我能够给王后送去两大桶。我肯定王后会给我一个好价钱。”

“确实如此,”她妈妈说,“而且,因为那个小王子可能会想到去征服科尔戈斯岛,就像他征服雷戈斯岛一样,所以我认为,你最好明天上午就动身去见科尔王后。你同意我的建议么,尼科鲍布?”她转身对丈夫问了一句。烧炭工正在吃晚饭。

“我同意,”他回答道。“如果泽拉一定要去科尔戈斯城的话,她可以明天上午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