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行则变,成为了雍正驾驭权臣的手段,正因为如此,年羹尧虽受雍正的百般恩宠,但在多行不义之后。也遭到了雍正的残酷打击。
雍正用人从不墨守陈规,他常常告诉子臣:不可行则变,因时而定,因人而定,因事而定,这也成为了他驾驭权臣的手段,正因为如此,年羹尧虽受雍正的百般恩宠,但在多行不义之后,也遭到了雍正的残酷打击。
年羹尧十月到京,雍正若无其事而又热情地召见了他,并称赞其“公忠体国,不矜不伐”“内外臣工当以为法,朕实嘉重之至”要九卿给年羹尧优叙加恩。仅一个月有余雍正的态度就发生急转,当时京中传言雍正所做之事,多数是听了年羹尧的话,使雍正这个自尊心很强的皇上受到了伤害。再加上雍正与年相处的日子一久,亲身感受到了他的举止乖张,揽权弄事,雍正于是下决心整治年羹尧。
他首先是向诸王大臣透露气息,指摘年羹尧。雍正亲口对大臣们说,年羹尧保举人有失误,他保举的广西布政使刘廷琛,现在已被罢免。针对雍正处处听从于年羹尧的谣言,驳斥道:“夫朕岂幼冲之君,必待年羹尧为之指点,又岂年羹尧强为陈奏,而有是举乎?”“年羹尧之才为人将军、总督则有余,安能具天子之聪明才智乎?”这些显然是在警告年羹尧,认为他有市恩、植党、妄荐刘延琛、夺取了君主恩威赏罚之权的过错。不久,雍正向直隶总督李维钧透露说:“近者年羹尧奏对事,朕甚疑其不纯,有弄巧揽权之景况。”“朕今既少疑年羹尧,明示卿朕意,卿知道了,当远些,不必令觉,渐渐远之好。”后来,雍正竟对湖广总督杨宗仁说:“年羹尧何如人也?据尔所知,据实奏闻。‘纯’一字可许之首?否耶?密之。”可见雍正此时对年羹尧怀疑已深,准备打击他。
这时有人看穿了雍正的心思,密向雍正建议,不要把年羹尧放回陕西,这样如同放虎归山,把他留在京城控制起来,但雍正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于是把年羹尧暂时放回了陕西军营。可雍正的决心已下。
此后,雍正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打击年羹尧的方案。首先,没有罪名,就无法惩治他。雍正示意有关官员疏远和揭发年羹尧。雍正告诉李维钧说:“年羹尧居心不纯,你同他的密切关系是奉旨形成的,不必害怕惊慌,但要与年逐渐疏远。”他告诫川抚王景灏,你虽是被年推荐,但不要依附他。必须清楚,朕并不是年羹尧能左右的皇帝。安徽巡抚李成龙与年羹尧有通家之谊,雍正暗示他:“近日年羹尧擅作威福,逆奸纳贿,朕甚恶之。”雍正告诉署凉州总兵宋可进说:“年羹尧不喜尔,尔须加意防范,勿露破绽,被伊指摘。”得到雍正知照的官员很多,意思是一样的,就是疏远、揭发年羹尧。多与怡亲王胤祥接近,坚决拥护皇上。这一步完成后,雍正已作好了向年羹尧公开问罪的准备,蓄势待发。而此时的年羹尧也有所警觉,在其离京后,给雍正献上的奏折中年诚怕诚恐地说:“奔走御座之前三十余日,毫无裨益于高深,只自增其愆谬。返己拟心,惶汗交集。”一幅大祸临头之相。
雍正并没有心慈手软,即使是曾经极端宠爱的臣子也一样。他开始了下一步——直接讨伐年羹尧,将其调离陕西,避免其拥兵自重生起祸乱。雍正在年的奏折上写了一段寓义深刻,又相当严肃的话。
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能;守功易,终功难。为君者施恩易,当恩难;当恩易,保恩难;保恩易,全恩难。若倚功造过,必至返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尔等功臣,一赖人主防微杜渐,不令至于危地;二在尔等相时见机,不肯蹈其险辙;三须大小臣工避嫌远疑,不送尔等至于绝路。三者缺一不可,而其枢要在尔功臣自招感也。……我君臣期勉之,慎之。
习惯于嘉奖、亲呢言词的年羹尧,此次碰到的是硬钉子。雍正在这篇奏折上警告年羹尧不要倚功造过,否则有返恩成仇的危险,行事一定要慎之。本来年羹尧恃功自傲,越职言事就是雍正打击他的主要原因之一,可是年羹尧离京后,揆会还在朝中公然吹捧年,说年立下如此奇功,皇上也不好不听从于他。雍正得知后大怒,对揆会严加惩治,把他关押到胤禵处,一同监禁。同时把此事通知年羹尧,再次打击年的嚣张气焰。
不久,雍正开始公开打击年羹尧,接二连三地驳回年的奏请。保护年弹劾的官员。回到陕西后年羹尧指使刚刚升任甘肃巡抚的胡期恒上奏弹劾陕西驿道金南瑛,金南瑛在年的势力范围内任职,却是由大学士朱轼、怡亲王胤祥保荐的。雍正说年、胡弹劾金南瑛乃朋党做法,一口予以回绝,命金南瑛留任。同月,四川巡抚蔡珽因被年参奏,经刑部审议,认定应判斩刑。雍正知道后,叶见蔡珽,不问案情,反而询问他叫四川的情形,蔡珽借机加以辩解,说年羹尧贪暴,诬陷自己,雍正于是没有治其罪。解释说蔡珽是年羹尧参劾的,如果将其治罪,人们又会谣传皇帝是听从了年的话而杀蔡珽的,这就让年羹尧操持了朝廷的威福之柄,因此不能杀蔡珽,随后,起用蔡珽为左都御史,紧接着下旨责备年羹尧没有能治理好青海的蒙古部落,使其穷困流离,并告之年羹尧,如果不能处理好此事,“朕必重治尔罪。”
雍正三年二月,出现了所谓“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嘉兆,举朝内外的官员都上书向雍正表示祝贺,年羹尧也上表颂扬雍正朝乾夕惕、励精图治,也就是说皇上终日勤勉治国,谨慎为民。但年却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这虽是年不应该有的失误,但究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罪过,可雍正却以此为题,大作文章,传旨给年羹尧,说年羹尧别有用心。“不欲以‘朝乾夕惕’四字归之于朕耳”,既然这样,雍正便以报复的口吻说“年羹尧青海之功,朕亦在许与不许之间未定也。”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其不敬之意,其谬误之处断非无心”,下令让他明白回奏。此时雍正与年羹尧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处置年羹尧只待时日。
为了不使年羹尧在任上作乱,雍正采取的方法是先去其羽翼,全面更换川陕官员,将甘肃巡抚胡期恒撤职,由岳钟琪兼任。调署四川提督纳秦回京,派銮仪使赵坤前往任职,同时私下调查年的属吏和故人。“年羹尧之逆党私人,即一员亦不可故容!”雍正要河南省河北镇总兵纪成斌就年是什么人进行表态。纪成斌考虑了二个月有余,他敏感的意识到了雍正的意图,上奏称年是个背恩负国之人。即使如此雍正仍不满意,纪成斌又诚惶诚恐地回奏了过去受年压抑的情况。才获得谅解,雍正用这种私下做工作的方法,促使这些官员与年羹尧分手,完全听命于朝廷,这项工作结束之后,年羹尧的恶运也随之降临。
四月十二日,雍正下诏命年交出大将军印,调任浙江杭州将军。雍正在年谢恩的折子上写道:
朕闻得早有谣言云,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之语。朕今用你此任,况你亦奏过浙省之论,朕想你若自称帝号,乃天定数也,朕亦难挽;若你自不肯为,有你统朕此数千兵,你断不容三江口令人称帝也。此二语不知你曾闻得否?再你明白回奏二本,朕览之实实心寒之极,看此光景,你并不知感悔。上苍在上,朕若负你,天诛地灭,你若负朕,不知上苍如何发落你也。
调令一出,雍正马上命浙江等省的官员“留心观其举动,勿稍为所诳惑”。年一路上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到浙江后,年羹尧完全成了任雍正宰割的羔羊了。
雍正下决心整治年羹尧后,屡次下旨严责于他。朝中许多大臣怕年羹尧拥兵造反,劝雍正要从缓,而雍正却胸有成竹,他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年羹尧,知道他没有造反的胆识和能力。事实证明,雍正的分析非常正确,洞察力极强,年羹尧在川陕十几年,有许多亲信,手中又握有重兵,可以说根基很深,但雍止一道旨意就将其调离了。同时这也说明了雍正此时政权稳固,有强大的实力作后盾。
雍正下的第三步棋是收集年羹尧的罪名劣绩,惩治其党羽。年羹尧失宠后,揭发年羹尧的奏报如雪片一样飞来。李维钧连奏三本,痛斥年羹尧“挟威势而作威福,招权纳贿,排异党同,冒滥军功,侵吞国帑,杀戮无辜,残害良民。”署山西巡抚伊都立、都统范时捷、军前翰林院侍读学士怀亲,前川北镇总兵王允吉、原兵部职方司主事钱元昌、副都统董玉祥、陕西粮盐道许容等先后上奏年羹尧的不法罪行。雍正把他们的奏疏逐次发示年羹尧,并令其看后明白回奏,从心理上彻底摧垮他。
雍正传旨警告年的党羽“若仍念旧情,负国恩而感私惠,唯务隐密巧诈,发觉之后,决以逆党从重正法。”六月雍正开始严加惩治年的子弟与亲信。首当其冲的是年的儿子、大理寺少卿年富、副都统年兴、骁骑校年逾,一律削籍夺官。随后是南赣总兵黄起宪因与年羹尧家人魏之耀联姻被革职,四川按察使刘世奇因为年党被革职,罚修河南堤工。原任长芦盐运使宋师曾因为年党被逮捕,抄没家产,此外受年的牵连被惩治的还有白纳、张梅、胡期恒、桑成鼎、魏这耀,河东运使金启勋等等。八月,直隶总督李维钧因“阳顺阴违”藏匿年的产业财物,又将家中所有魏之耀书信自行藏匿等罪被革职。十二月,宁夏总兵王嵩、兴安镇总兵武正安都以年党之罪被革职,发往边外,种地赎罪,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年羹尧的朋党被彻底铲除了。雍正去掉了心腹之患。
年羹尧调任杭州将军后仍认不清形势,不知韬晦之道,气焰还很嚣张,先是指使西安府咸宁县令朱炯收买鼓动军民,请求保留其川陕总督的职位,可见此时他仍存有幻想。后来擅自在江苏仪征停留,一路之上,俨然还是大将军,吃住奢华,到浙江时,随从尚有千余人,马匹众多,只好另造房屋居住。对属下的兵丁口出狂言,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就不愁穷苦,并命令杭州知府随时发给兵饷。这样不知收敛,真是自取灭亡。
雍正见时机已经成熟,准备定年的罪以便处置他。于是下令征询各地方大员的意见。封疆大吏们自然都看皇帝的脸色行事,争相上疏弹劾年羹尧。广西巡抚李绂斥责年羹尧阴谋叵测,狂妄多端,人逆不道,法难宽免,要求将其诛戮。河南巡抚田文镜在回奏中指责年羹尧种种悖逆、罄竹难书,而且贪得无从,唯利是图,最后说“如此欺君罔上,不忠不法之臣,人人得而诛之。”各省总督、巡抚的回奏与李绂、田文镜的差不多,都要求将年羹尧明正典刑,以彰国法。雍正以俯从群臣的请求为名,于九月间下令逮捕年羹尧,十一月将其押解到京。十二月,议政大臣们罗列年九十二条大罪,请求皇上将其立正典刑。这九十二条罪状中:大逆之罪五;欺罔罪九;僭越罪十六;狂悖罪十三;专擅罪六;贪婪和侵蚀罪分别是十八和十五款;忌刎罪四。
年的第一大罪是图谋不轨想做皇帝。这是臣下为助雍正杀年羹尧罗织出的罪名。年的同谋人是静一道人和邹鲁等。邹鲁被审时称“做皇帝的话,原是年羹尧想做皇帝,把谶语与静一道人讲过,即问小的:‘你看我数如何?’小的对他说:‘当然要做皇帝。’……”,可见这是强迫邹鲁回答,为的是给年羹尧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雍正对此这样说:“邹鲁乃无知小人,相与谋逆之情虽实,而事迹尚未昭著”。大逆不道罪第二条是年羹尧将雍正朱批藏匿,假称被毁,而仿写交回。万事俱备后,雍正念年羹尧青海之功,不忍加以极刑,令其自裁。
雍正在给年羹尧的最后谕上讲:“尔自尽后,稍有含怨之意,则佛书所谓永堕地狱者,虽万劫亦不能消汝罪孽也”。雍正告诉年死也不要有怨言。年接到雍正的自裁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迟不肯动手,他以为雍正会下旨赦免他,可一直没有消息,在蔡珽的严加催促下,绝望地自缢,叱咤一世的年大将军,当初何等威风,做梦也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
雍正对年的家人还是从宽处理的,并没有诛灭九族。其父年遐龄、兄年希尧革职,年富斩立决,其余十五岁以上之子发遣广西、云南、贵州极边烟瘴之地充军,嫡亲子孙将来长至十五岁者,皆次第照例发遣,永不赦回,亦不许为官。年妻因系宗室之女,发还母家。年尧父兄族中现任、候补文武官员者,俱革职。年羹尧及其子所有家产俱抄没入官,将现银一百一十万两送西安,补其各项侵欺案件亏空。邹鲁立斩,案内朋党胡期恒等人分别罪情,处以不同的刑法。
年羹尧之案中,出力最甚的是他的对立面蔡珽,连年自裁,也是蔡珽的监刑官。他一路高升,还得到了年的部分财产。可以说他也是其中得利最多的人。雍正正是利用他是年的仇人这一点才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