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其镗①，踊跃用兵②。土国城漕③，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④，平⑤陈与宋。不我以归⑥，忧心有忡⑦。

爰⑧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⑨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⑩，与子成说B11。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B12阔兮，不我活B13兮。于嗟洵B14兮，不我信B15兮。

【注释】

①镗(tāng)：鼓声。

②踊跃：犹言鼓舞。兵：兵器。

③土：挖土。国：指都城。城：修城。漕：卫国的城市。

④孙子仲：即公孙文仲，字子仲，卫国将领。

⑤平：平定两国纠纷。谓救陈以调和陈宋关系。

⑥不我以归：倒装句。即有家不让回。

⑦有忡：忡忡，忧虑不安的样子。

⑧爰(yuán)：哪里。

⑨于以：在哪里。

⑩契阔：聚散、离合。

B11成说：约定、成议、盟约。

B12于嗟：感叹词。

B13活：借为“佸”，相会。

B14洵：久远。

B15信：守信，守约。

【简析】

这首诗是战火扑灭不了炽热情爱的人性呐喊。《毛诗序》云：“《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士兵被远征打仗，进攻陈国和宋国，战事结束后，仍不能回家，还得留守南方，引起了思归不得的怨恨。诗歌以“击鼓”警策人心，蕴含了做事要有节奏，执政要“闻鼓而知音”，见近知远，知己知彼，要知人心冷暖、要善于凝聚人心、善聚众人之力的道理。面对现实世界，孔子在林下凝神远方，忧伤歌唱：那么多人在乎今天的放利而行，为名利、权利、金钱击鼓叫好，生死相搏。到处弥漫对名利、权利、金钱追逐，这样的国家在我眼里如临粪土、如临深渊，我崇尚的是人人心灵美的礼仪之邦。这样的礼仪之邦在哪里？就在我灵魂深处。在不远的未来憧憬里，我看不到现实的礼仪之邦到来，还是回到精神世界里去吧，我愿意与这种憧憬为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洋溢在诗中撼天动地的，不是宏大的战争，而是战火阻挠不了的炽热情爱。亲情无央，有爱无疆，“心治之要，在于立仁信”，执政者当如何作为？面对执政者无“仁信”，面对爱情与现实的扞格，士兵将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是读者读后会引起的思考。作品在对人类战争本相的透视中，呼唤的是对个体生命具体存在的尊重和生活细节幸福的获得。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真实而朴素的歌唱，是对人之存在的最具人文关怀的阐释，是先民们为后世树立起的一座人性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