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浥②行露，岂不夙夜③，谓④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⑤？何以穿我屋⑥？谁谓女无家⑦？何以速我狱⑧？虽速我狱，室家不足⑨！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⑩？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B11？虽速我讼，亦不女从B12！

【注释】

①行(háng)：道路。

②厌浥(yì　yì)：潮湿。

③夙夜：黎明前。

④谓：奈何。

⑤谁谓：谁说。角：鸟嘴。

⑥何以：有什么理由。穿：啄透。

⑦女：通“汝”。

⑧速：招，致。

⑨室家：这里指婚姻。

⑩墉：墙，有别于桓。

B11讼：诉讼。

B12不女从：不从汝。

【简析】

这首诗是一位不知名的女子为拒绝与一个已有家室的男子重婚而作。男子用暴力手段强迫女子与自己成婚，女子以对方已有家室为理由，拒不相从。男子于是把她送进了监狱。能够把女子送进监狱，可能是男子用其他手段从女子的父母那儿骗取了婚约。诗歌记述的是对簿公堂的一幕。诗的第一章为男子所答。官府要求男子到公堂判决，男子迟迟拖延，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到达公堂，官府问他为什么迟到了，男子回答说，路上露水湿漉漉，　难道不想早赶路？第二章以后为女子在公堂所答。女子“雀、鼠”起兴，形象生动地揭露了男子有家室而强迫成亲，犯了重婚罪；并义正词严地指责男子凭什么把她送进监狱。女子提出的两个理由，证据确凿，令男子哑口无言。诗歌连用八个反问句，两个感叹号句，生动地塑造了一个有智有谋，泼辣伶俐的青年女子形象。女子这种宁为玉碎的气节，即使是用今天的标准来看，也是可歌可泣，值得大加赞颂。

人生有比金钱利益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气节。气节，是主题价值的体现，是一个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人格、理想等内在价值，而不顾牺牲现实的实际利益，乃至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因此，它表现出人类崇高的精神追求和境界。一个人缺失了气节，就像缺失了生命的钙质；如果沦为奴仆，变作他人的玩物，为了拒绝和摆脱这种处境，就是付出代价乃至生命也是值得的。我们从诗中读出的，正是这种久违的、敢于说“不”字的凛然气节。这是需要大无畏的气概的。